第九卷 楚漢爭鋒戰彭城
第五十三章 拯救萬民
眾將士正在將信將疑，只聽得頌詩之聲：離離水上蒲，結水散為珠，初萌實雕俎，暮蕊雜椒深。大將軍韓淮楚一邊吟詩，一邊大踏步而來。
「五千斛。」周勃的回答不令人振奮，也不叫人失望。
那丞相蕭何首先開腔：「韓信啊，你說我軍從內史郡攻魏。可內史只有一萬軍馬，魏國有十萬大軍，這兵力是不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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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韓淮楚號召下，十幾萬大軍分成兩撥，一撥專職防衛，一撥就地墾荒鋤田，種下生長得快的蔬菜——茄子黃瓜豆角之類。
蕭何吁了口氣，「原來只須半月，庫中糧秣剛好夠用。要再往下拖，非把俺老蕭逼瘋不可。」
周勃答道：「雍鄉侯沒有回來。他聽說關中遭災，派他夫人代表他將南鄭的田宅賣了換成銀兩捐獻。」
韓淮楚忙道：「速速備馬，本帥這便回關中！」
那負責帶兵回長城的漢將靳歙望著這一幕，遲遲不下令出發。
戰爭形勢也不容韓淮楚把那潁川的十幾萬大軍全帶去。那西楚霸王項羽正修兵繕甲準備報京索戰敗之仇，潁川對楚軍的布防已經形成，調遣一支相當規模的軍隊十分困難。
對魏作戰的通盤計劃已經在韓淮楚腦中成型。轅門外馬夫牽來韓淮楚那匹戰神寶駒。韓淮楚跨上寶馬，一道紅色的閃電如離弦之箭直插關中。
十幾萬漢軍都等著米下鍋，豈能等到秋後？
「這是大將軍親自去湖澤撈回的，大將軍在我面前親自嘗過，怎不能吃？」做菜的伙頭軍說道。
要是這話別人問起，蕭何一定會氣瘋。他這個掌管錢糧的右丞相為籌措錢糧救濟難民的事不知操了多少心，甚至連南鄭的宅子也賣了，可說已盡心儘力，朝野內外都對他這個蕭丞相無話可說。韓淮楚這個管軍事的左丞相，竟要拿這問題來問難他！
韓淮楚緩緩吐出六字：「南海公主趙青。」
美人軍師張良說道：「自我國與夜郎結盟之後，南越與我漢國不通往來。就算以重金購買，那南越王怎會以稻種助我？」
韓淮楚笑道：「在湖澤旁邊到處都是。明日本帥帶你們去挖掘，讓沒吃上的弟兄們也嘗嘗鮮。」
「漢王有旨。令大將軍回都商討滅魏大計，讓末將接替大將軍鎮守潁川。」不出韓淮楚預料，風塵僕僕的后將軍周勃帶來漢王劉邦的旨意。
韓淮楚也不答話，徑直走到土灶邊，用碗盛了幾根那野菜，用箸夾在口中一陣咀嚼。邊咀嚼邊道：「這野菜名叫蒲菜，非但能吃，還能做湯，味道鮮美得很呢。」
櫟陽城外本建有漢軍軍營
不用韓淮楚動員，那菜盆中的蒲菜立即被哄搶了個精光。便有人問：「這野菜大將軍從何處挖來，還有沒有地方可挖？」
還有個問題就是漢軍若從潁川西進回到內史，千里迢迢又不知要耗費多少米糧。仗還未打，糧食先吃光，這壓根就不能考慮。
他這念頭剛起，只見韓淮楚鋒利的眼光「刷」地向他盯過來。
韓淮楚心中只發感慨，「生產力落後就是不行！要是像後世那樣稻穀有兩季稻，三季稻，也不用等到秋後了。」
五千斛糧秣，只夠十萬大軍五日消耗。若是帶去的軍隊能減到五萬，十日便要拿下河內。若是三萬軍馬，可以維持半個月……
關中居然有一萬能征慣戰的士兵！一個重要信號傳入韓淮楚耳內。
「是嗎？我也來嘗嘗看。」立馬有幾個士兵學著韓淮楚吃那野菜。那菜一入口，立馬便道：「真的能吃，味道還真香呢。」
河東與河內交界之處十分狹窄且有山川險阻，魏國重兵已將這一面看死，想從東面攻打就要硬碰硬而且攻不下來。那上黨郡與河東倒是接壤處寬廣，但那趙王歇已與漢國絕交，怎肯借道讓劉邦收拾了魏豹，自己直接面對漢軍的兵鋒？
打仗要靠糧草，只有士兵們先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搶人家碗里的飯。
但在這人世間確實有早稻，韓淮楚還親眼見過。
一對對父子，母子抱頭痛哭。自古送別總傷情，更那堪黑髮白髮兩相送，白髮人送黑髮人去邊塞伴那冷月黃沙吹一曲《關山月》，黑髮人送白髮人赴巴蜀離那故土家園唱一首《思兒郎》。斑斑點點，都是離人淚。
這話一說，那幫不得不跟著蕭何變賣家產卻又肉疼的文臣武將一起起鬨，有人說道：「咱家那麼一棟豪宅，也只換回五十斛米糧。要是平常，這五十斛米糧只能買一個廂房呢。想起來都心疼。」
韓淮楚看了他一眼，笑道：「若是魏國有吾師兄周叔為帥，臣亦無把握。而今周叔軍權被奪，那柏直不學無術非統兵之才。非臣誇下海口，平定魏地半月足矣。半月之後，魏國糧秣必為我軍所得，可運來資助關中潁川，以解燃眉之急。」
韓淮楚催馬疾馳過來：「靳將軍，傳本帥軍令，軍馬就地駐紮！」
「這小子太拽，惹不起。」蕭何心裏這麼想著，臉上露出若無其事的笑容：「本相已安排難民逃荒至巴蜀二郡，並
「兒啊，你這一去恐今生都見不到爹娘也！」
種種難題交織在韓淮楚腦中。韓淮楚現在面臨的難題是從什麼方向進攻，帶多少人去攻。
韓淮楚望著將士們欣喜的笑容，心想這蒲菜到後世買都難買，是宴席中一道必不可少的主菜，如今卻隨處可見。
「大將軍來了！」士兵中有人高聲大叫。
趙國幅員廣大，自趙王歇趕走張耳奪回自己的領土之後擴軍擴得厲害，現在少說也有二十幾萬。大將軍這麼丁點兵馬，就想一口將魏趙兩個國家吞下，焉叫眾人不吃驚？
「韓信啊，你盯我作甚？」蕭何從未見韓淮楚這麼看他，不由心裏有些發虛。
美人軍師張良俏眼看著韓淮楚，問道：「魏國若知我軍來攻，必重兵把守黃河東岸。黃河天險難渡，大將軍可有破敵之計？」
漢國大荒，河東去年秋天卻大熟。又加上去年魏豹不戰自降，河東幾乎無戰事，那裡的士兵與老百姓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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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淮楚偏偏要在此處賣個關子，微微一笑：「此乃軍機，不可泄露。大王安心靜候為臣捷報便是。」
「是南越國啊！」蕭何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變得怏怏的。
韓淮楚拋下一句：「整頓軍馬，修繕兵甲，準備興師伐魏！」說罷將馬一提，直向櫟陽城而去。
那劉邦沉吟一陣，問道：「韓愛卿身去河東，若項王趁勢來攻，如何退敵？」
韓淮楚冷笑一聲：「如今一斛米賣到萬錢，就算本帥的家宅變賣，能換回多少大米，又能救濟多少難民？」
光吃菜不吃飯，一個個士兵都要變成茄子黃瓜豆角。但有菜吃總比沒吃的好，至少能夠活命。只是那蔬菜的種子剛剛種下，當時既沒有大棚，又沒有催肥農藥，等這些蔬菜成熟尚待時日。大軍的肚子問題依然是個問題。
何止是蕭何丞相激動，滿朝文武聞言都是精神大振。
九曲黃河，風急浪高，流淌到河內水流湍急，便是那魏軍可以依仗的自然天險。只須在漢軍濟渡的對岸設下重兵，一旦漢軍先頭部隊渡河，就敲掉漢軍的灘頭陣地。漢軍水師雖然在水面縱橫無敵，但地面部隊不能及時增援，這仗還是打不贏。
說到這裏，韓淮楚插言問道：「雍鄉侯不是駐守長城嗎，他怎能回到櫟陽？」
「大郎，你這一去爹娘便要去巴蜀逃荒，這裏再不要回來了，這一袋麥
後世的農業高度發達，稻的品種五花八門，有早稻，中稻，晚稻，旱稻，水稻，雜交稻，林林總總，畝產量激增，沒有季節與地域的限制，早就擺脫了「民以食為天」的束縛、工業人口佔了絕大比例，農業人口只佔少數。
韓淮楚急問：「有多少人？」周勃道：「大約在一萬左右。」
周勃說道：「關中遭受蝗災之後，漢王號召文武百官與富紳捐獻銀兩救濟難民。蕭何丞相已賣了南鄭家宅換成穀米發放到難民手中，周呂侯兄弟也變賣田宅響應漢王號召，末將也把南鄭的家宅賣了，其他捐銀捐糧的還有成侯紀信，寧秦侯曹參，共德侯傅寬，雍鄉侯樊噲——」
韓淮楚朗聲道：「臣深思熟慮，趙王歇與漢絕交不能與盟，天下之爭在乎河北而不在潁川。臣這一去，非只取河東而已，有意攻下河北略平趙地，與大王隔河相應，以形成對楚包圍之勢。非如此不足滅楚也。然臣攻魏滅趙非朝夕之功，項王必來侵我，諸將皆非項王對手，惟有大王坐鎮，子房輔佐，方能保潁川不失也。」
也是當時通訊不暢，韓淮楚這個大將軍尚不知長城方面的情況。於是問道：「長城那邊可有戰事？」
卻聽美人軍師張良一聲清咳：「大家靜一靜。大將軍說這話，必有用意，請他把話說完。」
什麼軍機，連寡人都不告訴！劉邦心裏那個氣啊。再看韓淮楚那副拽樣，想必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吐露半句。
漢王內宮內，夜已深沉，殿內明燭高懸，氣氛空前的肅穆，眾大臣皆在商議軍國大事。
只聽韓淮楚緩緩吐出三字：「南越國。」
「這一戰關中籌措了多少軍糧？」韓淮楚直接問到核心問題。
靳歙惑問：「我軍奉大將軍之令正要去戍守長城，為何駐紮於此？」
這念頭也只想想而已。漢國與夜郎國結盟，南越國乃是敵國，那南越武王趙佗不落井下石已算不錯，就算有稻種，怎會把它資助敵國？
因糧于敵，搶敵人碗里那口飯，才是擺脫困境的唯一出路。雖然這手段極其殘酷。
韓淮楚胸有成竹道：「黃河縱行千里，魏軍怎能處處把守？只須以一支奇兵偷渡黃河，殺到魏國錢糧重鎮安邑，魏軍必亂，我軍必勝。」
偏偏這個時代是距今二千年前的楚漢年間。這時雖有稻穀，北方諸國還是以種小麥為主。種下的稻穀小麥都是在春季播種，秋季收穫。
韓淮楚問道：「關中沒飯吃，長城
「兒去了長城自有飯吃，爹娘還要翻山越嶺過那秦嶺，也不知何時能到巴蜀。家中就這點糧食，還是爹娘路上吃吧。」孝順的兒子噙著淚水堅持不收那家中唯一的口糧。
那夜郎人不擅種稻，也不產小麥，每日吃點瓜果抓點野獸也就能夠度日。五千斛紫米，可說是傾國之力。
這批紫米並沒有送到嗷嗷待哺的關中百姓手中，而是被劉邦扣了下來，準備用它作為軍糧，去教訓那敢造反的魏豹。那糧草還未啟動送往潁川，原因是路途輾轉，那運糧的士兵民夫也要吃飯。等到五千斛軍糧運到潁川，就少了二成。
韓淮楚轉向劉邦，朗聲說道：「臣聞有一稻種，可以早插早熟。若是春季播下，可在夏季收穫。若是能得到這稻種推廣全國，到夏季稻穀成熟之時，可以解我舉國糧荒也。」
荒年有吃的都算不錯，何況發現了大批的美味。韓淮楚這話一出口，將士們一陣歡呼，個個喜笑顏開。
「關中遭災，現在情況如何？」韓淮楚問那周勃。
周勃道：「匈奴軍馬在雲中九原集結說是練兵，見我軍已在長城設防不敢輕舉妄動。冬季一到便退兵而去，直到今年春季也未見再來。雍鄉侯體恤大家駐邊辛苦，將秦籍士兵派回家鄉省親。卻不料趕上家鄉遭災，回家的士兵吃不上飯，都集結在櫟陽城外正準備回長城。」
魏國已經封鎖河津，徹底與漢國絕交。對那將蕭縣大營拱手讓給楚軍，令聯軍數十萬將士在彭城一戰屍橫遍野的魏豹，韓淮楚早就想出兵把他給滅了。只是朝中文武的反對聲音太大，故而只能把這想法按下。如今魏豹自尋死路，豈不是送上門的絕好借口。
韓淮楚長身一揖：「惟有請大王親迎楚軍兵鋒也。」
一連串驚嘆號在漢國君臣腦中閃爍，「原來大將軍胃口不小，還要去攻打趙國！」
有了這蒲菜，漢軍至少能維持到蔬菜成熟之時。但要擺脫這困境，只有到今歲秋後稻穀小麥成熟之時。
「此刻舉國大荒，若是能從南越國換來早稻的稻種，推廣到關中甚至全國範圍內栽培，不僅可以解決今年的糧荒，還能在以後大幅提高糧食產量。他這個大將軍就再不用為糧秣問題頭疼了。」
從西面攻打看似也不可能，原因是那條從北到南橫亘河東全境的黃河。
劉邦嚇得一跳：「大將軍說什麼，要寡人親自去潁川對付項羽？」
早稻的播種期在春季，收穫在夏季。如果能大規模種上早稻，就可將解決糧荒的時間提前半年，不知可以拯救多少
這批士兵都是在韓淮楚攻滅三秦之後應徵入伍的成年人，經過韓淮楚親自訓練，個個是孔武有力的戰士。
韓淮楚猶豫一陣，說道：「南越王不會，或許有一人會。若是那人肯出力相助，稻種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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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去歲夏天，韓淮楚被那「女魔頭」南海公主趙青擒走，沿途見農人在田中收割稻穀。要是在後世，這事也沒什麼稀奇。當時他覺得十分驚異，「南越國居然有早稻這個品種。」便留下了心。
漢王劉邦連連搖頭：「大將軍此言差矣。魏軍為防我軍渡河，必將兩岸船隻收走。沒有船隻，如何渡河？」
周勃答道：「雍鄉侯戍邊長城，與當地百姓共同墾荒種田。雖說吃得不飽，總不會餓死。」
「糧食乃國之根本。沒有糧秣，如何去爭戰天下。如今舉國缺糧，不知右丞相有何拯救萬民的良策？」
韓淮楚鎮定自若道：「兵不在多，而在精。雍鄉侯的一萬軍馬皆是精兵，足能以一當十。灌嬰將軍的三千騎兵已經啟程星夜趕回關中，駱甲將軍的五千水師也已溯游而上挺進臨晉關。另外利蒼將軍已奉本帥之命北渡黃河在河內佯動牽掣魏國軍力。有此軍馬，破魏足矣。」
「野草怎上了飯盆，這能吃么？」士兵們一陣驚呼。
這一日，漢軍營中的飯盆里突然多出了一道東東。那東東狀如加大號的韭黃，卻是那野生的蒲草，當時的人只拿來做蒲扇。
駐紮在潁川的漢軍，得不到關中的糧秣，幾乎頻臨揭不開鍋的境地。
眾將士都恭恭敬敬站起。有人一指那飯盆，問道：「大將軍，這野草能吃么？」
那靳歙覺得奇怪，「大將軍不是在潁川嗎，怎會回都？」再一望，只見那火紅色的大馬上，一人風塵僕僕面帶倦容，果然便是大將軍。
不是說關中大荒嗎？這五千斛軍糧從哪裡來的？
何況這打天下的重任還要靠這位大將軍，劉邦壓根就不會把刀架到韓淮楚的脖子上。
漢王劉邦連同眾文武齊聲問道：「那人是誰？」
話一說完，蕭何將手緊緊拽住韓淮楚，激動問道：「那稻種在哪裡？」
原來是與漢國結盟的夜郎王昆末都見關中大荒，好心援助的一批紫顏色的米，也就是後世說的紫米。
「對啊，大將軍若是沒有應付時局的良策，一定不會拿這問題刁難老蕭。」眾文武一時反應過來，皆望著韓淮楚等他下文。
大帳內，韓淮楚將目光鎖定在那有一條母親黃河灌溉的魏國。
那攻趙是將來式，蕭何最關心的還是錢糧，問道：「大將軍幾月能平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