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地.軍神上杉謙信》目錄

早熟的天才

早熟的天才

「說甚麼好呢?」
翌日清晨,濃霧未散,一行人即離開中山,溯著宮川往細江而去。中山距細江十里,沿途險阻難行,天色很晚時才抵達。
雖然不見月亮,但珍珠色的霧瀰漫在明亮的林中。
「飛驒是天然要害,整個國家可以說是堅實的堡壘,因此只要國內不樹敵,居城怎麼建都無妨,只要在平地挖一條城濠就可以了。而他,拘謹地籠居在那寒氣逼人的山中,想必國內政治情況不穩吧!如此一來,就算再有多麼堅固的城堡也沒甚麼作用,當國內有敵或外國來攻時,這些難得的山河之險就不是險了,我想世上名將實在不多吧!」
信虎只好與諏訪氏謀合,矛頭轉向佐久口。但這條路除了險阻難行,在要衝海野口的地方又有豪傑平賀源心把守。據《甲陽軍鑑》記載,平賀源心「力敵十人,常持四尺三寸大刀」,又因為海野口若破,則信州全域將陷入危機,因此村上、高梨、小笠原等地豪傑也來襄助防務。武田家的先鋒不但屢屢在此遭挫,甚至反遭源心入侵甲府,兩相交惡,對敵久矣。
景虎清亮的眼睛一盯,彌太郎有些膽怯,「呃……實在是斗膽敢請……」他又縮口不語,額頭浮著汗珠,流過兩腮的鬍子。他表情錯綜複雜,拚命用兩袖拭汗,突然轉向其他人,「你們都過來,我有話說。」
家將都知道晴信英明,武田家的昌榮繫於他的未來,再者信虎殘暴至極,霸業很可能斷送在他手上,他們商量結果,以「不孝為大孝」的邏輯,決定棄信虎,擁晴信。他們就利用信虎的計謀,將計就計,準備放逐信虎。
由甲斐至信濃,有佐久口和諏訪口兩條道路。前者是由八岳東麓沿千曲川北進,後者則由八岳西麓前進。
平賀源心畢竟是善戰者,頗知時務,他沒有恃勇出戰,只是堅守海野口城,盡心防備而已。武田軍受阻城外月餘,毫無戰果,而寒意漸甚,風雪開始肆虐。信虎別無他法,只好暫時撤回甲府,這時,長子晴信(即後來的信玄)自動請求殿後,與主陣間隔三、四里,以完全阻止敵兵追擊。
他臉色發紅,樣子頗為奇怪。
佐久口是險阻山道,諏訪口則是沿著宮川和上川的平坦道路,因此信虎最初打算由諏訪口進兵,但諏訪一地是諏訪神社世代神官諏訪氏的領地,防衛堅強,不易攻入。
「卑鄙的武田軍!」
彌太郎撫摸挨了巴掌的臉頰,松江搓著手掌,兩人互相對望,不覺都笑了起來。
「是!」原先裝腔作勢的彌太郎態度一轉,雙手扶地,久久不敢抬頭。
幾分鐘過去,松江突然把彌太郎一推,自己也跳開一旁。彌太郎感覺頭暈而踉蹌著扶住身邊的松樹幹,喘著氣。
「說恭喜就可以了。」
新兵衛及其他隨從都聽得口服心服,直歎景虎真是早熟的天才。
但是到了半夜,晴信突然起身,召集貼身侍衛,下令說:「我們現在回頭攻打海野口城。我們撤退到現在,不見一個追兵,顯然他們太過放心,以為危機已過,我們乘此不備而襲,就算我方兵力極少,但瞬間攻城,必定能取平賀源心的首級,大家鼓起勇氣吧!」
景虎心想該來的終於來了。昨天離開中山時,他就發現彌太郎不對勁,他平常都快快活活,高聲談笑,昨天卻相當沉默,不時流露出沉痛的深思模樣。當時景虎還想:「他是怎麼了?是對我不服氣?還是對朋輩生氣?」
為了從飛驒進入信州,他們取道溯宮川支流小八賀川而上,越過平湯嶺、安房嶺,過中湯、走野麥街道出松本平。這條路也極為艱險,大約二十里,第三天傍晚才到松本平。
松江按捺不住,繞到彌太郎面前,伸手又是一巴掌。
據云,信虎接到這報告時並不高興,只說了一句:「不過是運氣罷了!」
由於是在這種條件下的投降,必須留賴重一命,而晴信也答應了,但是,晴信逮捕賴重後,將賴重送回甲府,幽禁於一室,迫使他自殺以終。
「你說話啊!低著頭不說話,哪像個男子漢?!」松江催促他。
「啊!好溫暖!」
景虎雖然心軟,但還不完全贊同。他環視眾人,大家都頷首贊同。他想,我不得不同意,這是成人世界的約定呀!
信虎不疑有他,高高興興地前往駿河,立刻被今川家軟禁,不能動彈。
由於這種地形易於割據,人心也呈割據狀態,豪族據山對立,幾為此地的歷史特色。但戰國時代以後,群雄並起,弱肉強食,日本國其他地方都已打破割據形勢,展現統一契機,只有信州仍拒此契機,依然是小豪族分崩割據,直到甲州(山梨縣)武田氏的經略信州(長野縣,位於山梨縣旁)策略,才為此地形勢帶來變化。
景虎只「唔」了一聲,沒說別的,但在轉回高山、定向信州路途中,他看看前後無人時才說:
晴信因此成為武田家督,時年二十一歲。
她的臉益發逼近,嘴裏呼出的熱氣直撲彌太郎臉上。彌太郎苦惱得心煩意亂。他百般思謀,卻無言可對,心想順其自然吧!他想抱住松江的脖子,結果松江那腦袋盡往他臂裏鑽,他想這時若鬆手,好像對人家不起,於是雙手抱住松江的頭,用力往自己身上拉。多奇妙的感覺啊!就在這種感覺中,松江的唇已疊在他的唇上,那濕冷的唇內卻如火般滾燙。
「說得也是,就這麼辦!」
松江抱著他,高興地叫著:「我好高興,這樣就表示你對我們結成夫妻沒有不服氣囉!」
松江卻抱得更緊。
翌年六月,晴信率兩萬大軍以怒濤之勢攻入諏訪郡,同時,賴繼也翻過杖突嶺入侵,在夾擊之下,賴重投降。
「我的手也一樣痛。你把鬍子剃了吧!留鬍子雖然像男人,但髒兮兮的!」
新兵衛對景虎說:「說些祝賀話吧!」
武田軍開始撤退,晴信率領精兵三百,在主隊開拔約三里後,才慢慢跟著退兵,但到途中,又紮營駐下。
怒火中燒的平賀源心穿著黑革編綴的鎧甲,綁著頭帶,佩著四尺三寸的大刀,揮著丈餘八角棒,瘋狂地四處狠打,但終究被晴信貼身侍衛民部景政(後來的馬場美濃守信勝)所殺,海野口城淪陷,武田氏往信州發展之路大開。
新兵衛爽朗地說:「恭喜、恭喜,咱們來拍掌慶賀吧!」
「在下……這……在下……」
真的如此看得開嗎?挺叫人懷疑。不過,這是一種氣勢,如果不這麼說,那就太不像鬼小島彌太郎了。
松江就在他耳旁輕語:「夠了,我已很高興了,我們只是約定要結成夫妻,你要儘快得到虎少爺的允許,我會一直等著,知道嗎?」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我就答應你,但願你們兩個永遠為我家盡忠。」
「到處都是一樣!悲慘可憐!古舊的東西為甚麼必須被毀?雖說除舊佈新,但新的不一定全是好的!」
兩人像小孩貪食水果般吸吮著對方的唇好一會兒。霧愈來愈濃,兩人的身影茫然地溶入濃乳色的氣體中。夜梟啼叫,風聲颳過高高的樹梢。
他們離開細江,往高山前進,彌太郎在此暫時與眾人分手。大家認為他該及早通知松江,讓她安心,於是轉回中山。原先彌太郎不願意,但眾人逼著他走,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晴信於是先派密使到今川家交涉,要求今川家協助,軟禁信虎,以挽救武田一族危機。
「沒出息,你還算個男人嗎?」
信虎對晴信的感情愈來愈淡,天文十年,他終於下定決心要放逐晴信。他派重臣板垣信形告訴晴信:「你雖然不笨,但因為在鄉下長大,言行諸事粗魯無禮,將來有機會上京參見將軍時,恐將被人恥笑是鄉下人,幸好你姊姊嫁到今川家去,你就暫時到駿河去學習一下諸禮作法。」
「就因為諏訪氏強而必須放棄這條平坦之途不成?不行,我們無論如何要拿下諏訪口。」
然而,晴信繼承家督後,卻認為從佐久口展開侵略信州是不利的。
獲得今川家的同意後,就由老臣出面勸信虎:「就這樣要晴信少主去駿河,他深感不安,遲遲不肯成行,不如主公先往駿河,表示他們想要晴信少主,再從那邊下令說今川家已同意,即刻啟程,這樣,就算晴信用心再深,也不能不去了。」
晴信的推算果然正確,海野口城被圍一月,連續不斷、日夜提心吊膽的守城生活,軍兵皆大感緊張,當武田軍撤退後,他們剎時解放開來,大開賀宴,疏忽地安然睡下。睡夢中突遭武田軍攻城,倉皇狼狽。
細江是飛驒國司姉小路家的領地。姉小路家是在兩百年前的建武年間由京都到此赴任,當時後醍醐天皇為恢復公卿政治,派任京都公卿擔任地方國司。其後經過八十年,足利派的京極氏來攻,滅了姉小路家,但國人不服,另擁姉小路族人繼承國司之名,但實權仍在京極氏手上。後來京極氏家臣三木氏奪權,飛驒一地掌握在三木手中。姉小路氏雖無實權,只是虛名國司,但仍受國人尊敬,其城外的細江也相當繁榮。
彌太郎慌忙想推開她,但松江的力量非比尋常,要掙開她還真不容易。
彌太郎仍伏在地上無聲,好像也在哭。
看到他這乾脆又堅決的態度,景虎心軟了,緊繃的嘴角略微鬆懈。
細江距高山五里,其間是一片平原地帶,田野廣佈,道路平坦,也有熱鬧的村莊。高山曾是飛驒國府,此時僅為經濟中心,政治中心則在距此南方一里的松倉山。三木氏即坐鎮松倉山,統管飛驒一國三郡。
水滿之穴不得不尋求他洩之途,何況甲斐風土磽薄,是一貧國,唯有侵略他國方能維持一國之經濟。但是,南方駿河為今川氏所領,東方的武藏、相模是小田原北条氏的領地,兩者皆為強國。比較之下,只有小豪族割據的信濃最適合攻略,於是武田氏決定向西拓展勢力。
「好痛啊!」
彌太郎第一次感覺到女人的身體是如許溫暖柔軟,有種說不出的愉快彈性,何況,這身體裏還有令人愉悅的香氣。
「我就是這個脾氣。」
眾人都好奇地聚攏過來。彌太郎紅著臉,把肩用力一挺,環視眾人說:「我等下要說的事,或許令你們意外,但你們若是笑我,我會生氣,只要不笑,隨便你們怎麼批判,我不會生氣,也不會恨你們。懂了吧!絕不能笑!」
晴信當時十七歲,年少聰明,自小就常有驚人舉動,可是信虎不喜歡他,卻偏愛其弟信繁。然而,即使信虎討厭晴信,經常斥責他,這時也忍不住勸他:「這樣大的風雪,敵軍如何來追擊?殿後成就武將名譽時,就是敵軍追擊的危險時,別說傻話,要是信繁,才不會說這種呆話。」
不過,賴重因痛恨同族背叛的賴繼,投降前開條件說:「要藉武田氏手殺賴繼。」
「甚麼要求?」
他正要破口大罵,新兵衛立刻以眼神制止他,表情平穩地向彌太郎說:「你把話說清楚點!」
「我該怎麼辦?如果照父親的指示做,我恐怕再也回不來這個國家了……」
「哎喲!妳幹嘛又打我?」彌太郎站起身來,兩人面面相向。
「唔!」彌太郎堅定而有力地點點頭。
「我不放手,現在正是緊要關頭,怎能放手呢?我對故主還有甚麼義理要盡?我在主公生前已盡心盡力服侍他,倒不是說從今以後就忘了他,我要和你一起幫虎少爺重振家風,我如果做到這點,還有甚麼義理要顧?如果說我這麼做還不夠,不准我另外找男人的話,那實在太過分了。我還年輕,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喜歡的人,卻要眼睜睜地放過不成?不會,如果主公健在,他也會說:『我老了,不能好好疼妳,就讓別人來疼妳吧!』主公是個好人,他一定會這麼說的,因為我也這麼想。」
但信虎在被放逐到駿河以前,一直未怠於信州經略。前年初冬,他為了加強與諏訪氏的關係,把六女禰禰嫁給諏訪賴重,並把小縣郡的長窪城送給他。就此城位置來看,等於派任諏訪氏為武田家在佐久口的鎮台司令。
瞬間,景虎大怒,那是一種出於複雜心理的衝動,是孩子看見母親不貞時的憤怒,是幼主看見父親侍妾與家臣偷情的憤怒,也是少年鄙夷成人不潔之愛的憤怒。
說著說著,不覺湧出淚水。此刻他已毫無拘束,打從心底覺得舒暢。
聰明的晴信當然知道父親的真意,他表面上回答「悉聽教誨!」暗地裏卻召集板垣信形、飯富兵部等人密商。
信濃(長野縣)是一山國,山脈重重圍繞,群山之間又有千曲川、犀川、木曾川、天龍川及其他河川流繞,只有沿河一帶和諏訪湖四周是平地,因此信濃人都耕種依山而墾的梯田。
「好吧!」彌太郎喋喋述說起那晚的事:「我本來沒敢有這份私心,但是她說我們一起報恩給長尾家,我覺得也有道理,所以答應她結為夫妻。當然,這事得有虎少爺同意,我們也曾對天地神明起誓,如果虎少爺不同意,你們各位也不贊同的話,我們就死了這條心。」
站在今川家的立場,既認為年輕的晴信取代猛將信虎治理甲州,今川方面較好控制,再者以信虎為人質,甲州自然成為駿河的屬國,因此很高興地答應了。
這些豪族原來都地小人稀,武田氏之所以俄然得勢,是因為其家中出了一介豪傑信虎。傳言信虎性情暴惡,為查看人類胎兒是如何發育,竟下令連剖十名懷孕一個月至十個月的孕婦肚皮。人若惹惱他,即使是重臣也一樣賜死。不過,在戰場上他勇猛絕倫,十四歲繼承家督後,三十多年間征服國內全部豪族,將居館移至甲府的躑躅崎,號令甲斐全域。
到處看到新舊勢力的交替,越後也將不能倖免,但看到那外觀猶壯麗、卻難掩荒廢之色的細江城時,景虎感慨甚深。
甲州以前也是小豪族割據的形勢。甲州本是八幡太郎義家之弟新羅三郎義光的後裔領地。義光任甲斐守期間所生的子孫,有武田、一条、甘利、板垣、岩崎、小笠原、南部、大井、秋山、安田、平賀諸氏,散居甲斐、信濃各地,各成地方的豪族。
他們抵達高山的翌日,也來到松倉城外觀察。城門堅固,但景虎眼中卻浮現嘲弄的微笑。新兵衛不解,問道:「如何?」
他對晴信棄城退回甲府一事更不高興,又拿兩個兒子比較起來:「連留在城裏一天也不敢,膽小至極,要是信繁,才不會這麼失策!」
他虎視眈眈諏訪氏族的變化,恰好,諏訪氏的遠親諏訪賴繼鎮守高遠城,他老早就對本家抱有野心,也看出晴信要改變對諏訪的方針,於是號召諏訪上、下社有關人士悄悄互通聲息。
新兵衛見狀,立刻說:「這真是求之不得的天賜良緣,古來,名將把愛妾賜予臣下以激勵臣下忠心之例無數,少主應該高興應允並祝福他們。」
但是晴信仍執拗不屈,信虎終於同意他所求。
他掙扎著說:「妳是為景公眷寵的人,在下不是討厭妳,而是……妳放開我,叫人看見了不好。」
彌太郎不知回答甚麼好。他不討厭松江,也很高興松江向他示好,讓他心癢癢地覺得很舒服。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有這種感覺,但能否說是愛,他自己也不清楚。就算是,他一想到松江是為景公生前的寵妾,心下就涼了半截。
眾人都伸出手來互拍,震動寂靜的山堂,寺僧好奇地趕來察看,那時一行人已起身走出祈禱殿。
他說得清清楚楚,睜著大眼看著景虎,又環視同儕,似乎要聽聽他們的意見。
天文六年冬,信虎再度發兵佐久口。他判斷寒國冬季不習慣用兵,信州諸豪族也不會派兵相援,因此特地選在冬季進軍。
眾人大驚,又感動得重新整隊,在風雪路上回轉,一路直攻正門,另一路則由後門悄悄爬上城牆放火。
他把視線轉回景虎身上,迎著景虎的眼光,又挺著胸、繃著臉說:「我談戀愛了,哦,不對,說戀愛還不夠,我已經私訂終身了,對象就是松江夫人。」
退兵實在不容易,不論多麼勇敢的兵士,一旦撤退,總難免心生膽怯,恐懼敵人追擊,雖然表面沉著,但內心恨不得早一刻離去。晴信麾下將士亦然,當晴信命令他們中途紮營時,有人不平,有人不安,紛紛勸諫,但晴信頑固不聽。於是眾人咸感悲痛,直歎:「人在命運盡時夫復何言?明明知道一旦被敵軍追擊,等於在這孤立無援的大雪中死在路旁,卻不肯聽納諫言,我們除了覺悟一死以外,沒有其他方法。」
是夜,他們在城郊寺院的祈禱殿裏宿過一夜。翌晨,準備出發往高山時,彌太郎表情奧妙地跪在景虎面前:「在下有事相求。」
「我們剛才說到哪兒啦?……對了,說到我該跟你結成夫妻……」松江又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雙手蒙臉,「真丟臉,讓女人講這種話……」
「是嗎?——彌太郎,恭喜你了。」景虎說完,似覺不夠,又加上說:「我很高興,我小時松江待我如己出,你們結為夫妻後,要永遠照顧她,她雖然看起來像男人,但真心是很溫柔的,一定會是個好妻子的。」
賴重投降時,一族全部被捕,送往甲府,但賴重有一妾腹所出的女兒,年方十四,卻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似花。她因家破人亡,淚眼潸潸,哀慟不已,看在晴信眼中,真是我見猶憐,於是收為側室,帶回甲府,眾人遂稱她為諏訪夫人。
愛情如潮湧般襲上彌太郎的胸口,他伸手搭在松江肩上。他只是搭著,還微微發抖,但是松江卻迫不及待地向前靠在他結實的胸前,彌太郎只好伸出單手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