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地.軍神上杉謙信》目錄

金剛之舞

金剛之舞

於是,他再度離開栃尾,不過,走前仍特別安排了一番。他怕三条方面知道他不在時會展開行動,於是吩咐本庄慶秀和金津新兵衛等人要特別用心,別讓三条那邊知道他不在,也不要去挑撥他們,以免生事。他自己又裝扮成雲遊僧的模樣,只帶了鬼小島彌太郎和鐵上野介就出發了。
他招呼過彌太郎,只微笑看看上野介,便轉向景虎,似有要景虎介紹之意。
他這一招極為有效,一向加盟己方的豪族因此更加有志一同,而過去觀望形勢、立場游移的也有不少自動歸順。
「你要搞清楚,現在晴景公和我是長尾家僅存的兄弟倆。」
「不准從你的嘴說出去,知道嗎?!」景虎厲聲叮囑。
他雖感驚訝,但還是平素那副沉穩的模樣。或許是從景虎主從的表情中看出並沒有甚麼大不了的事發生。
「罪魁禍首俊景已死,那些嘍囉就是置之不理也會作鳥獸散,誰還會去幫助黑田和金津呢?我們若再追擊,不但無益,反而會遭到激烈抵抗,何必呢?所謂窮寇莫追是也。」
積雪愈深,無法用兵,但是新入三条城的昭田常陸仍加強守備。
他望著楓樹間露出的淡紅色夕空,心下思量著,突然看見鐵上野介從林子那端跑過來,跪在地上。
彌太郎有些惱羞成怒,「妳閃開,這個是我的!」
彌太郎趕到時,俊景已即將突破宇佐美的阻兵。俊景武功絕倫,掄著長槍左刺右挑,阻擋在他前方及左右的兵卒紛紛倒地。他所向無敵,跟在他後面的勇士也發揮驚人的殺伐力量,一行人猶如鐵甲兵團,勢如破竹地向前突進。
「屬下不敢,但這事多人知道,恐怕很快就會傳開!」
他的態度及語氣有著主人對家僕的傲慢與親切。老實的彌太郎一時愣住,不知不覺答說:「是!」也勒住馬韁,鬥志瞬竭,甚至忘了自己是為甚麼趕來的。
「聽誰說的?」
這話聽來太聳動,景虎搖搖頭,「我不這麼想,大哥是個溫吞的人,我看他只是因為拜領了御筆般若心經和聖旨,又見我方加盟者增多,而恢復了以前的怠惰之心罷了。」
他突然咒罵了一句:「女人!」
景虎一提起這事就氣,但還是按捺住激動的情緒把話說完。
晚餐時,他和宇佐美對飲。
「我聽說上次打仗時,晴景公帶了一位小廝,而且又寵愛那小廝的姊姊,她叫甚麼來著,對了,她叫藤紫。他們說藤紫那個女人雖是京都貴族出身,貌美如花,但心如蛇蠍,老是唆使主公做些壞事,這……實在不好說,我不知該不該再講下去……」
奈彌辰藏這時十九歲,原是磐船郡西奈彌村的農家子弟,因為想當武士,前一陣子景虎募兵時應徵而來。他只穿著護衣和草鞋,還光著兩腿,從景虎手上接過賜品,後退兩、三步後,突然想起甚麼似地,戴上剛領到的戰盔,左手捧著鎧甲,右手持刀,起身又歌又舞起來。
「女人!骯髒的東西!妖魔!」
他聲若洪鐘,喜不自禁地手舞足蹈,那魁梧的體格猶如金剛力士。眾人哄然大笑,一起拍手助興。
他鞭馬向前急追,但俊景的馬兵長槍一擋,「讓在下接招吧!」
「甚麼?」
景虎大聲喝止。他霍地起身,額上冷汗直流,心口悸動不停。身旁的空氣中彷彿存在著某種不知底細的怪異東西,令他呼吸困難。他縮起腳尖,繞了幾圈,好容易平息下來。
辰藏平伏在地,豆大的淚珠滴濕了手背。
天皇這回賜筆的般若心經,當然是要奉謝金的,而且也由不得人拒絕。皇室雖然衰微,但一般人對皇室仍有根深柢固的宗教性崇拜觀念,僻遠地區更是如此。此外,上杉定實和晴景都覺得這件事有很大的利用價值,他們想利用這事來收服國內分崩割據的豪族的心。
他在心中作噁不消的莫名混沌中感覺到女人的存在,站在廊下,他冷冷地凝視月色明亮的夜空。他彷彿看到一個女人站在月光盡處,那只是個女人的影像,不是某個特定的人。
宇佐美笑著說:「我記得,你就是殺死松尾八郎兵衛的人,這名字取得好,你這麼年輕,又有這好名聲,真叫人羨慕。」
天皇下賜般若心經及敕使下鄉,對春日山長尾家的立場極為有利。人人都誠惶誠恐,因國內騷亂上擾天憂。春日山長尾家更不想錯過這個機運,他們慎重地接待敕使勸修寺大納言,贈以厚重禮物外,又派使者攜帶無數貢品上京奉謝天皇,並乞追討國內逆賊的聖旨。
俊景知道彌太郎。他勒住馬韁,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啦!彌太郎。」
他又咒罵起來,這時,突然聽到悠揚的笛聲,飄過夜空,在耳畔繚繞不去。
「聞說越後一國興兵稱亂,數年不得安寧,主上至感煩憂,特御書般若心經一軸以賜,祈能平定內亂,求萬民安泰!」
俊景的馬兵雖然趕到,但俊景和彌太郎熱戰方酣,旁人插不上手。宇佐美集中部隊,下令:「阻止其他敵軍接近彌太郎!」
上次的事景虎已道過歉,他也表示諒解了,但晴景現在又舊事重提,而且語氣中還有憎惡的感覺,景虎自然怒不可遏。
景虎主張乘勝追擊,一舉攻至三条,誅滅黑田、金津等人,宇佐美意見亦同,但晴景卻不同意。
但晴景根本不聽,他堅持說:「時間愈久對我們愈有利,這時候急甚麼?!」
不久,栃尾城內論功行賞,獲賞最大的是彌太郎夫婦和奈彌辰藏。
同時,他們向國內同族及豪族遍發佈告:
「就在城裏的武士待命處,剛剛聽來的。在下覺得難以啟齒,如果您不願聽,在下就不說了。」
說著,分別賜給他們大刀和鎧甲。
明月當空,唾沫在冰塊似的雪白月光中發出白色的光澤。
「你說!」
「他好像想讓我給逆賊殺死算了,真是豈有此理,我乾脆親自去說服他!」
景虎也覺得有趣,隨著眾人打拍子。等到辰藏舞罷要退下時,景虎叫住他。
說著,她像耍水車似地舞著大刀,架開對方一人的矛尖,然後從他右肩一刀劈下,血花四濺,人從馬上跌落,馬狂奔而去。
彌太郎這才回過神來,忙叫:「啊!等等!等等!」
「很好!希望你一輩子都不會忘了這份心意,當個出色的勇士!」
如此抬舉自家人也就罷了,沒想到她突然臉色一變,揪著彌太郎的前襟說:「這一路上,你看不到我,看到別的漂亮女人也不能動心唷!你要一直想著我,知道嗎?我也會一直想你的!」
宇佐美親自到城門迎接:「真是稀客!歡迎,歡迎。」
「還會有甚麼事?話傳來傳去,他究竟甚麼意思我也不懂,索性親自去說個清楚。出城以後,想到也該來聽聽你的意見,於是半路上繞到這裏。」
「可惱!」
彌太郎和松江新婚乍別,自是離情依依。松江一向不矯揉造作,她大方地當著眾人的面誇她夫婿:「你一個人可抵千人萬騎,虎少爺果然有眼光!」
宇佐美對景虎說:「這場仗是因為你指揮有方而獲勝,晴景公心感嫉妒。其實不論是誰出力最多,只要打贏了,功勞都是大將軍一個人的,這是戰爭常理,你打贏和他打贏沒甚麼不同,可惜,他心胸太狹窄了,或許他是思戀還留在春日山的藤紫等人。我看你就忍耐一陣,等待時運也是武將必修的心得啊!」
「好酒!再給我一點!」
「那是磐船郡地方的土腔,是『是這個吧』的意思。」
但這只是猛將俊景最後的抵抗,彌太郎的槍貫穿其背,將他牢牢地釘在地上。這時,四周喊聲震天,宇佐美的部下自四面八方擁來,松江早已躍起,抱住俊景的身子,「這是我們打下的,你們爭甚麼?!」抽出腰間的小刀,利落地割下俊景首級。
俊景揮刀,斬斷松江的馬腿,松江像球似地從馬上跌落。
「他們說,有一次晴景公帶她遊山,跪在路旁的一個百姓突然抬頭,碰巧和她四目相對,她就對晴景公說:『這個百姓色眯眯地看著我笑。』晴景公大怒,叫人把那百姓的兩眼挖了。還有,她看到別人只不過一點疏忽,就要晴景公把那人綁在柱上當箭靶;另外,她看到有牽馬到河邊刷洗的女人,就慫恿晴景公把那女人捉來,剝光衣服騎在馬上……」
這軸御書心經現今收藏在米澤上杉神社的歷史博物館裏,藍紙金字,甚是華麗。
景虎又對奈彌辰藏說:「後城門之戰能獲得大勝,全靠你殺了松尾八郎兵衛。因為我們贏了那邊,才能及時趕救正城門之圍,說起來,這場仗能打贏,都是你的功勞,我是無法用言語說盡你的功勞。但是,我一樣無法用物質完全回報,不過,從今天起我升你為武士,擔任我的馬迴,再賜你一把大刀、一套鎧甲!」
「是。」
「甚麼事?」他問。
彌太郎正想再追,又有一人纏上他。但這名武士的馬腿被松江一刀劈斷,連人帶馬滾落地上。這時,彌太郎已擺脫纏鬥,直往前奔,「回來!你休想逃!」
「等等!」
事實上,天皇御筆賜書,就是朝廷的強迫推銷。當時,皇室極其衰微,傳言後奈良天皇得靠賣書畫維生,這些記事也散見天皇日記的《後奈良院宸記》及《老人雜話》裏。當時,若有人想求御筆書畫,就在色紙或宣紙上附相當數目的錢,放在皇宮走廊上,隔天去看,所求的東西已好端端地擱在原地了。不過,《後奈良院宸記》裏也寫道,由於皇領供俸微薄,某位親王就常躲在皇宮庭園裏偷走那些潤筆,天皇本身沒拿到多少。
眾人立刻附和:「好名字!」「真羨慕哪!」
宇佐美調度人馬。他一手訓練的精銳部隊立刻一擁而上,團團圍住俊景等人,但俊景仍如怒濤中挺立的巨巖般,領著手下奮戰不歇。他們的身影在宇佐美的圍兵中忽隱忽現,就像大浪留下細碎泡沫退去後,仍屹立不變的黑色岩石。
然後,她又轉向景虎:「虎少爺,你要幫我好好看著他,他幹了甚麼事,回來以後都要告訴我,不能說漏一項。」
「你說的不錯,晴景公是有很大的怠心,但是我相信我的看法絕不會錯,你若去了,一定是白跑一趟,而且不但白跑一趟,還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遺憾。我希望你打消此意。以前,對晴景公來說,你只是個少不更事的小孩,現在的你卻是年輕而不可多得的傑出武將,為將來著想,他或許會先採取行動,因此,我真誠地希望你打消去春日山的念頭。」
定實和晴景穿著大禮服,率領一門豪族到春日山城外迎接。
宇佐美陪著景虎走過秋陽閒閒的赤松道,進入本丸。
景虎在栃尾卻心急如焚。敵人根據地三条距栃尾只有五里,動見觀瞻。昭田常陸等人不會袖手旁觀春日山的動靜,他仍不停地以利害鞏固或誘邀己方加盟豪族,勢力穩穩地伸展中。
再戰成功。
「怎麼辦呢?」
於是,定實和晴景都回覆勸修寺大納言:「謹恭迎御賜心經!」
「哦——蠻有意思的。」景虎笑笑,「對了,我該給你取個名字,奈彌辰藏聽起來就有下人味兒,不好,你以後叫鐵上野介吧,我看你就像鐵鑄金剛一樣,用鐵做姓,頗相配的!鐵上野介,聽起來就有豪傑之氣,別羞辱了這個名字啊!」
秋意正濃,在群山芒草泛白的日子裏,他們三人悄悄出發。
「讓開!閃開!」他直直衝進宇佐美的部隊中,大聲呼叫:「喜平二景虎家將鬼小島彌太郎參見平六郎俊景閣下!」
景虎本來打算直往春日山,但在半路,想到該聽聽宇佐美的意見,於是繞道柏崎。他在途中耽擱一宿,翌日中午稍過,抵達琵琶島。
飯後,他回到客房,又覺鬱悶難遣起來,幾度起身走到廊外吐口水。
在飄飄而下的雪中,戰成一團的三騎人馬激戰不休,不久,松江的大刀趁隙斬向俊景的馬頸,馬像屏風般直直躍起,俊景摔了下來。俊景掙扎欲起,彌太郎的槍尖已毫不留情地貫穿他的身體。
彌太郎非常生氣,「囉唆!」舉槍一刺,對方偏身閃過。彌太郎趁他閃躲的空檔,想抽身去追俊景,但對方隨即跟上,纏鬥不放,另外兩人見狀,也跟著圍上。彌太郎氣急敗壞地應戰,此時,松江趕到。
景虎立刻介紹:「他叫鐵上野介,原來叫奈彌辰藏,去年夏天那場仗後,我幫他改的名,還升他為武士。」
「你剛才唱的歌詞最後兩句是甚麼意思?我怎麼沒聽過?」
「夠了!」
彌太郎面上掛不住,大吼一聲:「夠啦!盡說些傻話!」
宇佐美驚訝地說:「我不知道你這麼能喝!」
景虎逕自走下小山。聽了上野介的話,他覺得胸中悶得難過,真想作噁。那些事雖然叫人難以相信,但又不像說謊,從晴景對源三郎的溺愛情況看來,不難想見他是多麼迷戀藤紫了。
說罷,宇佐美也撤返琵琶島,但為防萬一,他把大部份兵員留下,幫助景虎守城。
宇佐美平穩的語氣逐漸激動。最後,景虎終於聽從他的勸告,準備第二天折回栃尾。
「這些膿包交給我,你去追大將!」
當時的人心儘管狡猾、貪婪、暴戾,但也不失天真,一接到告示,不但立刻準備恭迎御賜心經,同時暫停大小紛爭。如果爭戰不休,未免太不給敕使面子。
「交給妳啦!」
景虎生著悶氣,上野介講了半天還沒進入正題,生性急躁的他仍然耐著性子等他說下去。
晴景對這反應雖然高興,但生性惰弱的他,並無意趁此機運力圖奮發,仍然一味遷延推拖:「等情勢再有利一點時說吧!現在我們的機運正逐漸好轉,沒甚麼好急的!」
俊景果然不可小覷,即令面對剛勇如彌太郎夫妻,他也毫不畏懼,從容地在馬上左躲右閃,攻防自如。彌太郎和松江也配合得恰到好處,彌太郎危險時松江救他,松江有難時彌太郎為她解危,兩人合作得天衣無縫。
「包圍他們!不能放走一個!」
上野介屈膝在地,壓低聲音說:「是有關春日山晴景公的事,我聽到一些很離譜的事。」
宇佐美輕輕頷首,依然微笑說:「就因為是兄弟才會嫉妒,如果是外人,哪怕你武功再好,也不會威脅到他的地位,但現在你是他唯一的弟弟,又如此智勇雙全,國內豪族及家臣的看法自然有所改變,他不能不介意,難道你不認為如此嗎?」
松江也趕到,「我已宰了三個,不費吹灰之力!現在就剩這個了!」
夏末,使者恭領聖旨回來。晴景大喜,著人抄寫了好幾份,分送國內諸豪。
俊景怒斥:「無禮的東西!」回頭揮刀猛力砍下,彌太郎急急抽起長槍抵擋,雙方你來我往,廝殺起來。
上野介環顧四周,「這裏說話不妥。」
等景虎進了客殿,換過衣服後,宇佐美才問起此行緣由。
「是。」
景虎屢屢派人傳信給晴景,謂:「情勢愈益疏忽不得,若不及早討伐,恐將鑄留大患!
眼看就要讓他跑掉了,彌太郎來得正是時候。
「我自己也不知道!」景虎毫無笑容地回答:「不過,喝了酒後,心情的確好轉一點。」
眾人皆捧腹大笑。
宇佐美揪著稀稀疏疏的鬍鬚,默默地聽完後,笑說:「你別白費心力了,回栃尾去吧!」
他邊喊邊追,索性舉起長槍用力向前刺,矛尖被俊景揮開,但刺中馬尾脊梁,俊景的馬受驚躍起。
「你不必這麼生氣,上次打完仗,晴景公回春日山時我曾經告訴你,他嫉妒你……」
勸修寺大納言於四月二十日抵達,上上下下共三十人。大納言身著禮服、黑紗高帽,騎馬先行,隨從則穿狩衣、黑帽,下人穿著白衫,經卷收在白木唐櫃裏,放在肩轎上由八名下人扛著。
松江頭也不回,舞著長柄大刀衝向緊黏著彌太郎不放的武者。刀鋒落處,險些斬到武者的臉,他彎身閃過。
俊景又笑了一笑,雙腳一夾馬身,準備逃離。
「將軍如此誇獎,在下真是高興,今後也當盡力而為,我從小就發願要當武士,現在可以說是死而無憾了。」
「國內兵連禍結,生靈塗炭,今上憂甚,特賜御筆心經一卷,以祈國內安泰。諸將若有誠心,當日內集聚,恭迎心經!」
他的百姓語氣與鐵上野介這個豪壯的名字頗不相符,但是非常誠懇。
景虎這麼說,甚是痛苦,因為話出口時他自己都沒有自信。
景虎制止他說下去。景虎只認為晴景或有憎惡自己之意,但也不願意外人如此說他。
景虎不依,再度進勸,晴景索性告訴他:「你既然那麼想戰的話,就用你的手下去戰吧!你上次也沒得到我的允許就開戰,你一定很有自信!但這回我是不會為你押陣了,你最好有這個準備。」
「這話不許對任何人提起!」
「切記不可亂講。」
上野介仍不安地跪在地上。
她舞著大刀,也攻向俊景。
他喝了不少酒。
景虎對彌太郎夫婦說:「你們夫婦合力取下俊景首級,居功厥偉,我是很想賞給你們一、兩千貫,遺憾的是,我自己沒有領地,總有一天,我會補償你們這份功勞的。現在,我只能表示一點心意,你們收下吧!」
「跟我來!」景虎帶著他走往小山丘,在岩石上坐下,「這裏可以了,你說吧!」
「健康比甚麼都可喜,再會啦!」
這地方跟以前他在城裏學兵法時毫無兩樣,白牆依舊,青苔小徑未變,楓紅淡淡的群樹也一如先前。此刻,他似乎又聽到白牆裏傳出的紡車聲,他感到心頭一熱,興起無限懷念,很想繞過白牆進去,但又不知是否因為害羞,猶疑著不動。
不久,春天來臨,雖然是用兵的時候,但京都的勸修寺大納言尚顯函告府內的上杉定實,謂他將以天皇敕使身分來越後。書云:
當天,他們留宿琵琶城。傍晚時,景虎心情抑鬱地在院子裏信步而行,不知不覺走到乃美所居的院落外。
松江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誰說是傻話?!是最重要的事!」
他召集諸將,頒發戰功獎狀後令他們各自回領地,他自己也急急趕回春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