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一片丹心照汗青
第二十三章 又有陰謀
「能救天子一命，還有三位諸侯王，百來名大臣，良妹這一千金是物超所值。」韓淮楚說笑道。
「就算那錢全被你花掉了。可是養一屋奴僕並不需要多少錢。我聽說你這淮陰侯府門可羅燕，朝中大臣避而遠之，應酬的花費極少，怎會收拾一下庭院都拿不出錢來。」韓淮楚又道。
連同那一百兒郎一起失蹤的，是當時來下邳投奔韓信的一幫西楚亡國之將，也有百來號人。
「那賊子一個勁地叫說錢不夠花，究竟他的錢花在了哪裡？」韓淮楚眉峰緊鎖道。
左右那驪山老母還未顯靈，韓淮楚就計劃著要去齊國一行，去那即墨城外打探一下。
「朱家是那江湖豪傑魁首，若是劉邦不赦季布，等於是潑了整個江湖中人面子。」韓淮楚聽聞這事後，心中暗想。
即墨城外，阡陌縱橫，俱是沃野良田。
韓信兩眼一瞪，壯聲道：「那些錢早就花掉了。你也知道我當楚王多募了幾萬士兵，這些人的糧餉是不能從國庫里出的，只有小弟私自拿錢出來。你算算一年下來要花多少錢？」
韓淮楚咋舌道：「那塊地怎買得這般貴法？竟值千金之多。」
「侯爺說笑話吧？」韓淮楚詫異地說道。
盛萬聽了這話，突然就警惕起來，將眼向韓淮楚一瞪：「該怎樣就怎樣。你一個買馬者，問這些做甚？」
聯想到盛萬說韓信缺錢，韓淮楚試探著問道：「你那朝廷的俸祿花在哪裡，為何要賣我的寶馬？」
鹽幫立幫一事在韓淮楚未離開齊國之前就已發生，當時只是剛剛萌芽，只是齊國才有。當時韓淮楚便想將鹽幫扼殺在搖籃之中，被相國曹參反對，而他又即將要走，只好作罷。而一年之後，韓淮楚從大江南北走一圈，竟看到鹽幫已發展到全國各地，成為江湖第一大黑幫。
「那該死的韓信，究竟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他自己死不打緊，可別賠上我兄弟的性命！」
韓信不出陰謀而已，一出都是最狠毒的招，下毒，埋炸藥，招招致命。幸而這些陰謀敗落，只要一次得逞，歷史就得重寫。
「我看那賊子一定是暗地裡養士，陰謀造反。你說的你那幫弟兄，說不定就在他養的死士之中。」張良略加思索，說道。
當時與這盛萬相識的一幕浮現在
而那鹽幫幫主朱家竟然混到與朝廷大員都能攀上交情，竟然說動劉邦身邊的大紅人——太僕夏侯嬰，為那喪家之犬——西楚五虎將之一的季布向劉邦求情。
奇怪的是，黃河幫一百弟兄，連同他們的妻兒，突然就人間蒸發了。既沒有回到齊國，也沒有留在楚地為民。
夏侯嬰便道：「朱家有舉賢之功，亦要褒揚。」這種江湖人物是不會做官的，劉邦便派人賜他重金相謝。朱家分文不受，連那季布請的謝恩酒也不喝，一個人徑回齊國。於是天下皆贊朱家俠義之名。
韓淮楚斷然道：「侯爺既為家人性命擔憂，就該循規蹈矩安安分分。你若不思反念，那夷族之禍如何能降到你頭上？你夫人曾欲下毒害我，如此蛇蝎心腸，我與她早已恩斷義絕，如何能帶著她走？」
張良橫了他一眼：「要不是將那反賊當成是你為他刻意隱瞞，那一千金也不必出。只須報與朝廷，咔嚓一下，那反賊就人頭落地。」
韓淮楚疑惑地望著韓信那連說帶笑的樣子，心想這廝陰謀敗露被貶到長安，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盛萬鬍子一翹，有點發怒道：「牽走你的馬，不該問的不要問。」
「是啊。侯爺還沒做大將軍時，俺與侯爺就認識了。那是什麼交情！可以說這天下就沒人比俺老盛與侯爺交情更深。」盛萬驕傲地說道。
韓淮楚納悶地問道：「有何事不太平？」
這時的楚王已變為劉邦的弟弟劉交。韓淮楚再一打聽，知道這幫弟兄當時都在韓信私募的軍隊之中任大小頭目。後來韓信在雲夢澤被擒貶為淮陰侯，那劉交可不敢觸犯朝廷「蓄兵不得超過三萬」的規定，就將那軍隊就地解散。
韓信哈哈一笑：「老兄莫非是朝廷派來，要查我韓信的錢用在了哪裡？」
聽韓淮楚說得決然，韓信嘆了口氣，說道：「就知道你會拒絕。若素本性純良，下毒之事，是小弟逼著她做的。要怪只怪當時老兄要解散軍馬，小弟只得出這一步狠棋。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被那東郭坤撞見，壞了我的大計。」
「照信郎這麼一說，這事真是奇怪也。每年五千石的俸祿，如何不夠花銷？就算你以前的俸祿被那廝花完，小
「一來是那鹽幫猖獗，走私私鹽者遍布全國。二來那田橫蠢蠢欲動，在齊國各地遊說豪傑意圖復他齊國。齊王劉肥年輕，難以彈壓得住。」張良道。
張良說到這裏，忽然觸動心事，悠悠長嘆道：「韓王信叛國投敵，我那韓國的享祀到他手上從此絕矣！」
韓淮楚堆笑道：「我是說他們是否都像盛爺這樣，跟著侯爺做這府里的家兵家將？」
「盛爺是一直跟著侯爺啊。」韓淮楚故意套話。
「一個朝廷欽犯，老兄何必那麼激動。」韓信打個哈哈，笑道：「鍾離昧是個明白人，在那個時候，不用小弟逼迫，他也知道性命難保。自殺而死與小弟逼死有何分別？」
韓信望了望韓淮楚，有點得意道：「原來老兄你也知道了，看來是留侯對你說的。你說我這計策多麼絕妙，若是成功，天下便姓韓不姓那劉了。只可惜被那張良識破，竟先一步將那地買走。千年之後，無人知我韓信當日之智，只當我韓信是個傻B，明知道劉邦狩獵雲夢是個圈套還要往裡面跳。那張良真是壞事。小弟就不知道憑你們的交情，他為何要敗我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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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橫暗圖復國，朝廷如何對付？」韓淮楚問道。
「楚地中，還有眾兄弟在乎？」韓淮楚聽到這消息，立馬南下趕往下邳。
「是買虧了。」張良嫣然一笑，說道：「當時那老闆死活不想賣。事在緊急，小妹派出的人只有出數倍價錢，還是連哄帶嚇才買了過來。」
韓淮楚噙著淚悲切道：「可憐我那鍾離師兄，將你當成是我，走投無路前來投奔，只希望能苟活於世。哪知你會將他的頭顱拿去向劉邦請罪來保自己一命！」
就在這批奴隸抵達時，朱家已經認出了季布，卻裝作糊塗不與他相認。急公好義的鹽幫幫主，絕對不能出賣季布被江湖恥笑。
韓淮楚騎著戰神寶駒來到這昔日自己買下的田地上，居然發現黃河幫弟兄連同家人居然全不在此！
那盛萬諱莫如深，沒有告訴韓淮楚他為何又回到韓信身邊，也沒告訴韓淮楚黃河幫其他弟兄的狀況。韓淮楚從淮陰侯府出來，一路擔憂。
「是啊，咱黃河幫弟兄
「你的奸計可真是不少。」韓淮楚語中帶譏道：「雲夢澤買下一大片地，炸死當今天子與三位諸侯，天下大亂，你就可亂中得利，實現你的宏圖大志。」
韓淮楚嘆了口氣，問道：「我鍾離師兄，臨終前說過什麼話？」
天下到處是那季布的畫影圖形，你就是剃光腦袋手足上套上鐵環假扮成奴隸，那朱家不會認出你嗎？到那鹽幫幫主家中的豪客們，會認不出你就是那個天子欲捉拿的欽犯嗎？
他去了長安，見到了軍中的老熟人夏侯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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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來認罪就是好同志。劉邦聽了夏侯嬰之言，笑道：「朕非量窄之人。」於是赦免季布之罪，傳詔來見，當庭拜為郎中騎將。同時赦免季布之弟季心，亦招來朝廷為將。
原來將盛萬安置在即墨城外為他買田買宅，只指望他能有個好歸宿，哪裡知道他又來到這淮陰侯府，捲入到未來的血光之災之中，就是因為他與自己這份「貧賤之交」。韓淮楚臉上現出一絲難受的表情。
韓淮楚忍住心中的哀思，繼續套話道：「所以侯爺做了大將軍，你特地來投奔他。」
木罌渡河駱甲死難，濰水破敵袁千捐軀。韓淮楚立下的功勞，那一戰少得了黃河幫那幫鐵血兒郎的身影？
「侯爺還沒做大將軍，那是貧賤之交啊。那個時候，盛爺是如何與侯爺認識的？」韓淮楚問道。
「我當大將軍時俸祿都攥在你手，那年關中米貴你還大賺了一把。那些錢就算你吃上十年也夠了，怎會窘迫？」韓淮楚問道。
「田橫黨羽躲在海島之上，可進可退，朝廷也拿他無法。先後派出幾位使者前去招降，都沒有說動那田橫。國之統一人心所向，田橫的號召力如今已有限，有曹參坐鎮，他那復國之願恐此生難以實現也。」
那盛萬領著韓淮楚去馬廄牽馬，開始嘮叨起來：「你這個人真不知怎地對了侯爺的脾氣，居然不要你的馬錢。你真是走大運了，那匹馬比起西楚霸王的烏騅馬還有過之，曾隨侯爺東征西討立下無數戰功。一開始，侯爺出的價錢是兩百
那季布與鍾離昧一樣都是甲級戰犯，當年在彭城戰後追殺劉邦第一個窮凶極惡，劉邦將他列入黑名單的榜首，絕對是要拿他歸案。併發出公告凡是捉到者，獎賞千金，如果敢有隱匿者，誅其三族！
韓信冷笑道：「這件事小弟做得是不仗義。但是鍾離昧藏匿在我這兒已被朝廷知道，若將我換成是你，又該怎麼辦？」
夏侯嬰也是那俠義之人，便將朱家的話原封不動對劉邦說，陳訴厲害。
打聽一下，知道就在那韓信做楚王之時，派人送來一封書信。黃河幫弟兄一見那信，無不熱淚盈眶，說大王沒有忘掉咱們這幫弟兄。如今大王需要咱們回去，還不去為他牽馬墜蹬，捨命相隨？
夷族之禍該那韓信是自作自受，但血光之災絕對不容降到黃河幫那幫弟兄頭上，還有他們的妻兒。
季布逃到一位姓周的朋友家，指望能為他隱藏。姓周的也不敢藏他惹來殺身之禍，為季布想出一招，賣身為奴混到了鹽幫幫主朱家的府中。
韓淮楚說到這裏，眉毛一揚，厲喝一聲：「我那鍾離師兄，究竟是自殺還是被你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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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郎將齊國讓出，本來一個安定的齊國現在可不太平呢。」張良幽幽道。
韓淮楚聽說后，心中就是一沉。
「後來聽說侯爺將兵馬解散，你們那些弟兄都怎麼樣了。」韓淮楚裝作很關心地問道。
「這傢伙明知道有鍾室之禍，豈會坐以待斃。莫非這廝又想出了什麼陰謀，故而這麼沉得住氣？」韓淮楚心中念頭一閃。
這個事情韓淮楚曾在坊間聽說過。
「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我一年五千石，這宅子里一屋子人要我養，來了朋友需要應酬，哪裡夠花。賣你那匹馬，也是因手頭窘迫。老兄放心好了，那匹戰神寶駒本是你所有，不會要你的錢。」韓信煞有介事地說道。
只聽韓信高呼一聲：「盛萬，進來領這壯士出府！」
「季布是難得的將才啊！昔日兩國交戰，人臣各為其主，季布追殺聖上乃為將者職責所在。項氏雄霸天下文武眾多，豈可盡誅？如果緝捕他太急了，他可能會向北投靠匈奴，或向南避難於南越，豈不資敵一個賢才？季布沒有逃亡敵國，是指望聖上能赦免他罪。若聖上能赦季布，必
於是全部弟兄變賣田宅，拖家帶口去了那時的楚都下邳。
三日之後，他從那裁縫店取來做好的道冠道袍，去那石瓮谷交到張良手中，就與張良議論這事。
盛萬笑呵呵道：「俺那個時候是黃河幫一名水賊。侯爺從河上經過，看見我正在河上打劫，出面制止。就這麼不打不相識，侯爺成了咱們黃河幫的朋友，在咱幫里住過好幾個月。」
當時乘那船的還有那曠世佳人，而今那曠世佳人已變成香魂一縷，埋葬在那白雲洞前。黃土一抔，夜雨凄風，枯骨磷火，好生悲涼。
這就是給朱家一個難題。你以急公好義聞名關東，俺季布早年也以任俠為名一諾千金。如今俺季布走投無路到你家中，你看著辦吧。
「小弟哪有心思與老兄說笑，而是心裏的話。」韓信很正經地說道：「若素曾向我提起，你在走前曾邀若素與你一起去浪跡江湖，被她拒絕。現在跟著我這個反賊，她成日擔驚受怕，沒有過一天安心日子。她十分後悔當初沒有答應你。只需老兄點一個頭，小弟這就立下休書，從此若素與我毫無瓜葛。」
「他一定還想著造反，如果不是，為何要我將他夫人帶走。」韓淮楚心中已有幾分肯定。
「古來叛逆者，你見過誰養過多少死士？關鍵時刻行雷霆一擊，控制住對方要害足矣。」張良淡淡地說道。
韓信笑嘻嘻道：「他說什麼劉邦不敢來發兵征討，只不過因他們這幫楚國亡將在此。若是他今日死，我韓信就會明日死。這道理我如何不懂還用他教？卻不知當時我是將計就計，欲借雲夢澤一行置劉邦于死地也。」
他這一說韓淮楚再也不好多問，只好默不作聲。
倒是那田橫圖謀復國還是第一次聽到。
「是很絕妙，的確高明！」韓淮楚挖苦一聲：「若不是你從史書上早看到偽游雲夢那一段，如何能在一年前就在雲夢澤布局？若不是因為與我的交情，留侯早已將你的陰謀報與朝廷。你現在還能做著這淮陰侯享受朝廷俸祿，究竟是拜誰所賜？」
「養士？他能養多少死士？如何能與朝廷大軍相抗？」韓淮楚不解道。
「看來為兄真是要去齊國走走。」韓淮楚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