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01:逃亡護士》目錄

「是他?」
「怎麼回事?」
「為什麼?」
「那天夜裏他住在妳家?」
「是的,我肯定他們沒有聯繫。我丈夫常提起他,還說希望達爾文給他來封短信,告訴他現在哪裏,說他感到傷心,因為……總之,他一直很喜歡達爾文。」
「妳沒有?」
她搖搖頭:「他們不會有任何指控我的證據,因為我什麼都沒幹。如果你能告訴我,一個人怎麼能飛上天去殺掉一個坐在飛機裏的人……可是,那根本不可能。」
深藍色的眼睛銳利而且好奇。
「他說不是他。」
深藍色的眼睛在向著他微笑。「請告訴我,梅森先生,您是否有一位委託人住在迪克西伍德公寓?我只是出於好奇。我並不是好打聽閒話或好管閒事,但是迪克西伍德有點像個私人俱樂部。我們這個小圈子裏的人已經成為親密的朋友。有一位很漂亮的年輕女士和您在一起。她住在那兒嗎?希望您不要怪我太冒失。我丈夫說我總是闖到天使們不敢涉足的地方去,但是我想您近來不會無緣無故地到什麼地方去吧。」
「從來沒有?」
「按我丈夫的鑰匙仿制下來的鑰匙。我對你說過,用蠟燭……」
「你這樣做了!」她驚歎道。
「他們認為他是被謀殺的。」
「我對他了解不多,梅森先生。我聽我丈夫常常提到他。達爾文.柯比是在戰爭時期與我丈夫認識的。他不是醫生,是個軍官。他們關係非常親密。他們在一起很愉快,而且……我丈夫很喜歡這種關係。」
梅森道:「我要代表妳通過預審。從公共關係角度看,如果現在我退出,對妳的案子將會有很不利的影響。而且,經過昨夜我在地方檢察官辦公室那樣鬧了一場之後,在我說了那些話之後,經過新聞界那樣宣揚之後,現在我也不能放棄妳的案子並要妳另請一位律師,因為這樣會在公眾心目中造成極壞的影響。而且,從長遠看,公眾會讓妳得到陪審團。但是我要警告妳,他們無疑擁有一些很可靠、很強有力的針對妳的證據,不然他們不敢在這時候逮捕妳,或以這種方式對妳提出起訴。」
「我想問明白是誰開車送我丈夫去機場的。」
「我將代表妳,」梅森道,「不論我是否信任妳。妳有權找一個法律代表。妳有權受到陪審團的審理。這意味著由陪審團來審判,而不是由某個律師來審判。不論妳做了什麼,妳有權等到出庭日,並有權擁有一位合格的律師來保護妳的權利。當我開始為保護委託人的權利而戰鬥時,我會為保衛通往委託人每項憲法權利的每一寸道路而戰鬥。」
梅森歎息道:「現在說說剩下的事吧!」
「只有一個人有可能。」
「妳就對我說了這一次謊?」
「不,他們不通信。誰也不知道柯比住在哪裏。柯比顯然沒有錢,戰後他成了一個居無定所的人,到處飄泊。他並不想和任何人保持聯繫。」
「為什麼?」
「是誰呢?」
「啊,是的。」梅森道,輕輕閃過一側,想越過她走向門口。
「我這樣做了。」梅森道,「當妳第二次到我辦公室來的時候,妳被跟蹤了,是我雇的人跟蹤了妳。」
「妳要不要我?」
梅森道:「我在努力保護妳的利益。妳來到我的辦公室,妳對我說有人跟蹤妳。我想查明那個人是誰,所以就雇了幾個偵探去跟蹤那個跟蹤妳的人。」
「妳還有什麼根據可以支持這種假設?有什麼證據嗎?」
「妳仍然對妳的律師說謊。這可是件蠢事。」
「所以妳就給了我一份,自己留了一份。」
梅森道:「這一次卻是兩個偵探。因為我希望找出那個跟蹤妳的人,而且要求不要讓任何事情使我們跟丟了人。所以我就讓偵探事務所派兩個獨立的偵探去跟蹤。他們都跟著妳,他們都看見妳去了迪克西伍德公寓,妳乘電梯上了九層,妳在那裏大約待了十分鐘。」
「妳怎麼知道這些情況的?」
「當妳第二次離開我的辦公室時,妳並未發覺真的被人跟蹤了,可是妳的確被跟蹤了,而且是被我的人跟蹤了。妳離開了我的辦公室,直接去了迪克西伍德公寓。」
「這正是使我不放心妳的事。」梅森道。
「怎麼樣?」梅森隔了一會兒問道。
「好吧,」梅森道,「我要仔細考慮一下。看看我能做些什麼。我仍然摸不清底細。」
「那架飛機能坐兩個人嗎?」梅森問。
梅森離去時辦了一點簡單的手續。
「去過。」
「妳怎麼進去的?」梅森問。
那個女人正在翻錢包,尋找什麼,梅森差點和她撞個滿懷。她也感覺到了另一個的存在,抬起了她那深藍色的眼睛,注視著梅森那岩石般冰冷的面孔。
「我們住在迪克西伍德公寓,您知道。」
梅森抬了抬帽子,繞過了她,大步走向大門。
「因為在他出現並和我丈夫談話時,達爾文曾談過他的人生哲學。他感到自己不過是文明機器齒輪上的一個齒,他已決定退出。戰後他退伍時,已沒有可保持聯繫的親屬。他不喜歡他的妻子,他婚後生活並不愉快。一個嘮叨不休的老婆和一個作威作福的丈母娘使他不願回家。他只想擺脫這一切。」
「是的。」
「沒有。」
「我怎麼知道?」
「啊!」她的聲音裏顯示出突然醒悟的意思。
「沒有。」
「嗯。」她咬著嘴唇。
梅森道:「我以前對妳說過了,我再對妳說一遍,我沒有拿過一角錢。」
梅森道:「好,我知道我怎麼想。我想,妳先到了那間公寓,打開了保險櫃,拿走了錢,然後給我設下一個陷阱,讓我到那裏去……」
「是的。」
「誰?」
「在妳家過了一夜?」
她做了一個厭惡的樣子:「我恨卡斯特拉。」
「他們發現了什麼?」
「妳每把做了兩份。」
「為了能夠做妳現在正在做的事——控告我拿了妳的十萬美元,以迫使我按妳的要求去做。」
「妳給了我那把鑰匙,」梅森道,「記得嗎?」
「第二天早上走的?」
梅森繼續冷冷地說:「當妳第二次離開我的辦公室時,妳被我雇用的人跟蹤了,並證實沒有別人跟蹤妳。妳對我說妳被人盯梢時已經說了謊。妳對我說這個謊是為了讓我去迪克西伍德公寓。
她雙唇緊閉:「你拿著我的十萬美元,梅森先生。」
梅森匆忙地穿過一層向大門走去時看了一下手錶。
「你還要繼續代表我?」
佩里.梅森坐在監獄會客室裏長桌的一側。另一側坐著斯蒂芬妮.馬爾登,中間用粗重的鐵絲網隔開。她形容憔悴,用懇求的目光注視著這位律師。
「因為我知道,雷蒙認為是我,而我認為是他。」
「有。有人送他去。我想那個人不是雷蒙,不是我,也可以肯定不是格拉迪斯。」
「您不認得我了,但是我昨夜在公寓大樓見過您。」
「因為我認為他是個兩面派,他永遠在損害我丈夫的最大利益,還因為……因為我討厭他。」
「說下去,」梅森道,「妳那把鑰匙是哪裏來的?」
「什麼剩下的事?」
「絕對沒錯。」
「用……鑰匙。」
「梅森先生,你真的沒有從那間公寓拿到錢嗎?請對我坦率地說,求你……」
「是的。」
「我不知道。他們認為是我幹的,是我和雷蒙.卡斯特拉一起幹的。」
她用冰冷穩定的目光注視著律師。
「為什麼?」
「達爾文.柯比。」
「我沒有看見。」她說。
「接著說,」梅森道,「好好想想,是誰送馬爾登醫生去機場的?」
梅森的目光穿過沉重的鐵絲網看著她。
「妳為什麼恨他?」
「達爾文.柯比是什麼人?」
「沒關係。您是梅森先生,是吧?」
「不,他能。他可以換乘晚一點的班機。」
她猶豫片刻,然後道:「是的。」
「也許他說妳破壞了飛機的控制系統或諸如此類的事?」
「是的,他們一起走的。他說他去芝加哥,然後從芝加哥去加拿大,他要去探礦。我想,他可能中途在丹佛或奧馬哈停留。我沒太注意他們的談話。」
「我一直相信妳的話,可是結果並不太好。」梅森道。
「不知道。只是想這樣好。」
她的目光閃爍了一會兒,又回來看著梅森的眼睛。
梅森道:「我要要求盡快進行一次預審。他們會以為我要跳過一次法律細節或者他們不敢等待大陪審團的起訴書。我要讓這件事迅速通過預審,以了解他們指控妳什麼。」
她仍站在剛才的位置,前額上的皺紋顯示著她在思索,藍眼睛在盯著他。
「那他就不能開車送馬爾登醫生去機場了。」
梅森將嗓子壓低,但聲音中透出怒意:「我沒有拿妳一分錢。以前我這樣對妳說過,而且我要妳明白這點。」
「那是說謊,梅森先生。你的偵探對你說了謊。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去過迪克西伍德公寓。跟蹤我的那個偵探為了賺錢就迎合你的需要而做假報告。總之,私人偵探做假報告的事是不是時常發生?」
「後來達爾文就出現了?」
「絕對沒有。」
「能,常常是兩個人飛。它減少了行李艙的容量。但是這次飛機起飛時裏面只有一個人,而且在荒漠中發現它墜毀時,燒毀的飛機裏也只有一具屍體。」
「怎麼?廚師和女僕都見過他。他在我家吃的晚餐。」
他的眼睛向下看時看見一個影子。他的身體感覺到另一個人在附近,這種微妙的感覺不是氣味,不是人體的熱量,而是一個人突然出其不意地接近另一個時發生的磁性警報。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梅森先生?」
「因為……因為那時……我……因為那時的情況使我不能……不能打擾他。」
「我丈夫死前那天晚上。」
「去幹什麼?」
「因為通常都是這樣。但是昨晚他對我說不是他送的。我不相信他。我認為他是個騙子。我仍不能相信雷蒙真的沒有送他去機場。」
「是的。」
「是的。」
「只有這一件事,梅森先生,只有這件事我沒對你說真話。」
梅森道:「我對妳這樣說,因為這是事實。這種東西,即使妳見到,恐怕妳也不認識,因為妳和它接觸太少了,但它是真的。現在我要走了,要去查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我要求您對我有信心。如果您只把我看作一個委託人,一個出於冷漠的職業責任而要去保衛的陌生人,您的態度將會損害我對自己的信心。」
「什麼鑰匙?」
「非常需要。」
「我不知道。」
「不知道,梅森先生。我一點也摸不著頭腦。」
「誰看見他住在妳家了?」
「沒有人跟蹤妳。」
在門道上,他冒險停了一下,輕輕回頭望了一眼。
「那時我沒想得那麼遠。」
「那件案子。他們抓妳的事,妳丈夫死的事。」
「我知道你拿了我的錢,梅森先生。你一定拿了。我原來以為你是為了保護我的利益而這樣做的,你對稅務人員什麼也不會講,等到一切都過去以後你會給我那筆錢,或我的那一份。可是現在……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想了。」
梅森推開椅子,通知站在房間另一端的女看守談話已經結束,走了出去。
「梅森先生,您必須相信我。您必須對我有信心。總之,我是您的委託人,而您要代表我。」
「什麼事?」
「我在法庭見過您幾次……您一定以為我這個人很傲慢,其實那時我正想招呼您。我猜您明白這點。我一抬頭看見了您,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念頭,又過了一秒鐘我才意識到並未和您正式認識。」
「好吧,」梅森道,「我會去查的。現在告訴我他們根據什麼認為妳丈夫是被謀殺的?他們是否認為妳破壞了飛機或幹了別的什麼?」
「從來沒有。」
「那麼馬爾登醫生的車必定留在機場了。」梅森說,「馬爾登醫生會乘自己的飛機。達爾文.柯比會乘州際航班。汽車會留在機場。妳曾經認為這次是雷蒙.卡斯特拉送馬爾登醫生去機場的麼?」
「妳幹了麼?」
「梅森先生,我從來沒去過那間公寓。」
「我進去後發現情形和你說的一樣。我鎖上了保險櫃,注意著不留下指紋。我把牆板裝了回去,然後掛上畫,我就做了這些。然後就出去了。」
「妳說他並未保持和妳丈夫的聯繫?」
「好吧,妳在那間公寓裏幹了什麼?」
「什麼時候?」
「你不誠實……這樣說只是為了使你不致成為逃避所得稅的同謀犯罷了……」
「是我的錯,」梅森說,「我太匆忙了……」
「他是否曾經勾引過妳?」梅森問。
「公寓大樓?」
「你必須相信我的話。」
「我沒有說謊。」
「是的。」
梅森大笑道:「恐怕您提出的問題太多了,叫我一時無法回答,科爾布魯克太太。事實上,我那次只是個人拜訪。但是,現在還是要請您原諒,我差點撞上您,是因為我正忙著去趕一個約會,而我現在已經遲到了。」
她說:「這是我無法向你說明的,梅森先生。我不能為你提供一點線索。我只知道他們是根據雷蒙.卡斯特拉對他們說的情況來抓我的。」
「我做了兩份。」
又沉默了下來。
「妳告訴妳丈夫了嗎?」
梅森知道,現在他稍停一刻,稍微向後一瞥,都已經成為致命的錯誤。
「他什麼時候走的?」
「對。迪克西伍德公寓。我正在穿過前廳,而您正走出來。我是埃德娜.科爾布魯克。我丈夫是哈里.科爾布魯克,在司法行政官辦公室的鑒定局工作。我現在是去看他。」
「他和柯比通信嗎?」
「妳去過這個人的寓所嗎?」梅森問。
梅森抬起眼來,突然站住。
「不錯,」她疲倦地道,「我是這樣做了。我去了那裏,但只是為了關上保險櫃。我相信你,但是我想,你把那間公寓照你看到的那樣保留不動,簡直是瘋了。你說過,你發現畫從牆上取下了,牆板也取下了,壁櫃的門打開了,這等於是邀請財政部特派員來看這個地方,並宣稱是我拿走了保險櫃裏的錢。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妳正視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妳從來沒有親自去過那間公寓?」
「這是一個外科醫生在只有千分之一挽救病人生命機會的情況下動手術時所採取的態度。妳當然有自由在任何時候聘請另一位律師。」梅森對她說。
「據我猜想,是我丈夫在去診所的中途把他送到機場。我說不準,但我知道達爾文要乘早晨的班機飛走。」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