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03:移花接木》目錄

十七

十七

伯爾克的聲音更加洪亮。「那個,」他說,「正是我想和你討論的事情。地方檢察官非常公道。除非要審判,否則我的名字不會被扯進去。現在你也許能有所作為使審判化為烏有。」
「這和謀殺案有什麼關係?」
德雷克說。
「如何作為?」梅森問。
「可你終究避不開貝爾特夫人的供詞啊。」德雷克說,「它已表明謀殺。」
梅森進了裡間。
梅森聳聳肩膀。「我要阻止陪審團對她做有罪判決。」他說。
電話響了。
「見鬼,是你呀!你不待在辦公室會見當事人啦?」
「有沒有那份自供並不重要,在陪審團說她有罪之前,誰也不能證明她有什麼罪。」
「我只是感到驚訝,有點迷惑不解罷了。」她說。
「好極了,」德雷克說,「你要什麼?」
佩里.梅森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眼睛下面由於疲勞愈加顯得腫脹,但是一雙眼睛仍舊沉穩、剛強。
他聽見德拉.斯特里特說:「請等一下,伯爾克先生。」然後他取下電話聽筒,電話上傳來伯爾克的聲音。
「老天作證,」他說,「我相信你是要為愛娃.貝爾特從精神失常,援引習慣法提出辯護。」
「想必他在報紙號外上讀了事件的最新報導。」梅森說。
「他沒說。只說過後再打電話來。」
「這怎麼了?」德雷克問。
她向裡間示意。「這可能就是他的電話。」她說。
偵探吹了聲口哨。
「哎,我說,」德雷克說,「你是不是已經胸有成竹,佩里?」
梅森揚起眉頭。
「別管這個,」他說,「維奇可能是她的真姓。就是說,是她母親的姓,她結婚時結婚登記上新娘的姓就是這個。當然嘍,她可能沒有結婚,可能沒有在這個州結婚。但這整個事情有些蹊蹺。她似乎隱瞞著過去的什麼事。我要知道是什麼。」
「如果他在這個城市哪怕任何一個地方,我可以半個小時內給你找到。」
「不,妳沒有。」
保羅.德雷克打開門。
「我們開兩輛車去,也許會用得上的。」
保羅.德雷克坐在辦公室隔間裡的一張舊桌子後面,向坐在對面的佩裡.梅森笑著。
半個小時後,德拉.斯特里特把門打開,他還在踱來踱去。「你是對的。」
「怎麼樣?」
德雷克富有意味地聳聳肩膀,說:「那麼,咱們現在爭論這個就沒有什麼用。我將讓我的人馬放開手腳為你弄來維奇一家的全部情況。」
德雷克目光銳利地看著他。佩里.梅森繼續說下去:「這是我的生活準則,保羅。我是個律師。我接待身陷麻煩的人,我努力使他們擺脫麻煩。在這個案子上,我不是要站在多數一方,只是要站在被告一方。地方檢察官代表多數,他極盡他所能做最大發揮。而我的職責是代表另一方盡我所能做最大發揮,然後由陪審團來決定誰是誰非。我們就是這樣得到公正的。如果地方檢察官願意公正行事,那我有來有往也公正行事。但現在地方檢察官千方百計要做出有罪判決,我則千方百計要爭取無罪宣判。這像兩個足球隊在進行足球比賽。一邊使出渾身解數往一個方向衝殺,而另一邊同樣使出渾身解數向相反的方向進攻。
「他不願說。他說他過後再打。他連電話號碼也不留。」
梅森目光陰冷,臉上顯出堅定的表情。
「這種揮之不去的念頭縈繞我心,使我最大努力地為一個委託人工作。我的委託人有權利得到我的最佳業績。決定他們是否有罪不是我的職責。那要由陪審團來決定。」
「你是說那個女管家?」德雷克問。
「你對你的委託人真是忠心耿耿啊。」德雷克說。
「她和卡爾.格里芬訂了婚。」
「肯定需要,」梅森說,「而且我們要趕快見他!你能跟我一塊兒去那兒嗎?我可能需要一個證人。」
「她結了婚,我從人口統計局得到這個消息。她六個月前和一個名叫哈里.洛林的人結了婚,沒有離婚的記錄。」佩里.梅森三大步邁到門口,急不可耐地把門推向一邊,走到外間,幾乎是衝出走廊,跑向樓梯。他下到保羅.德雷克辦公的那一層,「砰砰砰」,用拳頭急不可耐地擂著德雷克辦公室的門。
「越快越好,我會在辦公室等著。」
「我是說那個女管家和她那個女兒,全家人。」
「喂,聽著,」他說,「太糟糕了。我剛看了報紙。」
「極好。」
「問題就在這兒,」梅森說,「可能有幾種不同的方法。我現在說的是結果。我要你盡你所能去把維奇那家人前前後後的所有資料搞到,越多越好。」
「我要你找到她丈夫。他的名字叫哈里.洛林。我要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分手的,為什麼。我特別急於知道她在來貝爾特家探望她母親之前是否認識卡爾.格里芬。換句話說,我要知道在這之前她有沒有來過貝爾特家看望過她母親。」
「我對此很肯定。」
「那麼,她就不能離婚了?」
「我認為不需要告訴你,」梅森說,「那就是分秒必爭。我迄今左奔右突就是贏得足夠時間去搞到我要的證據。你得動作快一點。現在就是個時間問題,好啦,就這些。」
他打開辦公室的房門。德拉.斯特里特正坐在打字機前。她抬眼看他一下,又低眉注視著她的工作。
「費用會很可觀的,」哈里森.伯爾克說,聲音和氣、圓滑,「五千美元現金。也許咱們還可以再多點兒……」
「甚至當她往我頭上扣謀殺罪名時也會對她網開一面。」梅森固執地說。
「你要我去搞那個女管家的什麼東西?」
「喂,伯爾克。」他說。
「甚至當她要往你身上扣謀殺罪名時也對她網開一面?」德雷克好奇地問道。
「我當然對你有信心。」
「我已經有了主意。其實我要是沒有主意如何把她救出來,就壓根兒不會把她送進去。」
「你認為諾瑪.維奇和這件事有牽扯,是嗎?」德拉.斯特里特問道。
「這不是一回事,我要救她。」
「那也沒什麼。供詞在案件中只是被用作針對她的證據,僅此而已。」
梅森拿起聽筒,聽到保羅.德雷克的聲音。「我想我們已找到你要找的那個人。他妻子大約一周前離開他,據說去看她的母親。需要他嗎?」
「你能馬上去忙那件事嗎?」
「算了吧,」德雷克說,「首先她不值得你這樣做,再者,你也救不了她。她唯一的機會就是說她開槍是出於自衛,這也無濟於事,因為她承認她開槍時他在房間另一邊。」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從德拉.斯特里特跟前走過時一聲不吭。他正要進裡間,她叫住他:「哈里森.伯爾克打來電話。」
「這我就沒辦法了,」梅森告訴他,「但我正在為你尋找出路。地方檢察官不準備把你的名字扯到案子裡去,除非他在法庭上要詳陳動機。」
德拉.斯特里特注視著他。
「要明白一點,」佩里.梅森說,「她在被判有罪之前沒有任何罪過。」
「你怎麼救她?」
梅森以凝重的眼光打量著這個偵探。
「不,沒有離婚。來不及離婚。結婚才六個月時間。」
「幹得挺妙的,」他說,「你是一直有準備呢,還是只在形勢嚴峻時才想到把她端出來的?」
他站在那裡審視著她,目光裡有一絲不快,一副不可救藥的樣子。
「他在哪兒?」
梅森把門「砰」地從身後關上,走到她跟前。「看在上帝的份上,德拉,」他懇求道,「妳對我還有信心嗎?」
「我才不會為她做任何考慮呢,」德雷克說,「她是個瞅了個機會嫁個富翁的小婊子,誰她都騙。你盡可大談特談種種對當事人的義務,但當事人開始往你身上扣謀殺罪名時,情況就不一樣了。」
「你仍然認定女管家還有隱瞞嗎?」
「我要把她救出來。」
「行啊,」德雷克說,「你如果需要,我這兒有輛車。」
佩里.梅森把電話聽筒「啪」地放回到掛鉤上。
「好吧,我派人去盯那個女管家。喬治亞的那些東西對你怎麼樣?」
梅森回答得十分乾脆。「不幹!」他說,「我將努力保護你的利益,但我自有辦法。你還是隱藏一段時間吧。」
然後他繼續踱著步子。大約十五或者二十分鐘後,電話又響了。
「你可以說服她請求以二級謀殺判罪。你仍做她的律師。在這個共識的基礎上,地方檢察官會讓你見她的,我已經和他談過了。」
梅森說:「事情還不錯嘛。你已置身事外。至於其他方面你可以以這家人朋友的身份出現。事情不會太令人愉快,但還不至於被作為謀殺嫌疑遭拘捕吧。」
「但是他們會在競選中用這事來攻擊我。」
「我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向陪審團的成員提出一個持之有理的懷疑,」他告訴她,「別忘了這事。打電話了解一下這個情況。」他走進裡間,把門關上。他開始來回踱步,兩隻大拇指勾在馬甲的袖孔裡,頭低著,顯得全神貫注。
她說。
「所有你可以搞到的東西。還有那個女兒也一樣。不要忽略任何一個細節。」
她飛快地閃過一眼。
梅森目光凝重:「我對於要發生什麼早有主意,但有主意和得到證據是兩件不同的事情。現在我得救她。」
「那麼,」德雷克說,「陪審團是幹什麼的?你得以精神失常或自衛這些前提條件救她。再說她現在恨死你了。她會另聘律師的。」
「但願我能說服其他人相信這一點。」梅森有些厭煩地說。
「不,」梅森說,「她是我的委託人。我一貫和我的當事人站在一邊。是她逼我提前動手,我只能硬著頭皮將錯就錯了。不這樣的話,我們倆都會麻煩纏身的。」
「你要試圖證明那個女人精神失常嗎?」偵探問道。
「我和那個女人的友誼。」
「用什麼?」梅森詢問道。
「你聽著,」梅森對他說,「我碰到好運氣了。諾瑪.維奇已結了婚!」
「你知道你如何去做嗎?」
「她承認了。」德雷克說。
「好吧,」他最後說道,「妳給州人口統計局打個電話,別放電話直到弄清情況。最好找個那個部門的頭頭。別管電話費。我們需要這個情況,現在就需要。我們想知道諾瑪.維奇有沒有結婚。我的猜測是她結了婚。我們還要知道她是否離婚。」
伯爾克的聲音仍舊非常洪亮,但聲音裡不乏驚恐。偶爾,他的聲音似乎要升到高音階,快要劈裂了,但他總是及時設法使聲音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