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沒有。她只是給我說了一遍，教我重複了兩次。」

德雷克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將手絹放進自己外衣口袋裡，他對出租車司機說：「這手絹留給我們來保管吧。」

「會有一位小夥子跟你下去付錢。」梅森說，「你一定要保管好那條手絹，一定要搞到那位女失主的姓名和地址。」

「我想就這些。需要你時我們會找你。」梅森說。

司機將錢裝在口袋裡，然後咧嘴笑了。

「或許我應該教教你如何才能避免進監獄。我雖不懂法律，但我知道薄冰。」

「那條手絹你還沒有交上去吧？」梅森問。

「她個頭有多高？」梅森問。

「布里德蒙特賓館。」

「開始講吧。」梅森說。

梅森隨意地說：「全記下了。目的是向我的當事人表明我一直在工作，你知道吧，這一點很重要。」

梅森看了一眼德雷克，見他正帶著沉思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專心致志地思索著什麼。

「當然，」司機說，「我們都得過日子。計程器上的費用怎麼辦？」

梅森急忙說：「慢著，德雷克，我只是給你們傳看一下，把手絹還給人家，這又不是你自己的東西。」

「我明白了。你把她送那兒後還做了什麼？」

「那是一句什麼話？」

司機聳了聳肩。

「不記得啦。我想是黑色的吧，不過也有可能是褐色的。她的聲音很特別，說起話來很怪，聲音很尖，速度很快。」

梅森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說。

梅森伸手接過手絹，聞了聞，然後遞給德雷克。偵探聞了聞手絹，聳聳肩。

「是。」

「馬森——薩姆．馬森。我住在西十九街望鐘塔公寓。」

「當時我正在第十馬森尼克街附近攬客，是在那裡給她搭的車。她讓我把她送回原處。」

梅森慢慢地說：「這是由一條嚎叫的狗而引起的鄰里糾紛，現在又出現了一些複雜情況。我們還不知道那些複雜情況到底有多嚴重，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要問你的這些問題只涉及因那條狗而引起的鄰里糾紛以及雙方對對方的控告。」

「咳！這很難說清楚。我記得她穿一件黑色皮衣，用的是一種特殊的香水。她把一條手絹忘在了車上，我還聞了聞手絹。如果她不來要，我準備將手絹交到失物招領處。」

「沒有。沒人接電話。我打了三次電話然後就回來了。過了一二分鐘那姑娘從屋裡出來，我又把她送回原地。」

「能不能大概說一下？」

「原來是談這件事，是嗎？」司機問。

「只要能得到五美元錢就滿意了。」司機說。

梅森點點頭沒有作聲。

「聽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梅森說著走到桌子跟前，用食指沿著記錄本畫了一道線，「這條線代表法律，我會靠近這條線，甚至與它擦肩而過，但是我不會越過它。因此，我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希望有個證人。」

「這麼說，你對她記不太清楚，是吧？」梅森問。

「讓德拉聞一下，看她知不知道是哪種香水。」梅森說。

梅森沉著冷靜地看了一會兒德雷克，然後說：「你要給我上法律課嗎？」

司機看了看四周，臉上露出十分為難的表情。

「那女人是個什麼樣子？」

梅森朝德拉．斯特里特點了下頭，說：「德拉，站起來。」

「什麼樣的案子？」

「只是想從你這裡瞭解一些情況，」梅森回答說，「我們正在收集一些與一個案子有關的證據。」

「哦，是什麼香水？」德雷克問。

梅森朝斯特里特點頭示意，斯特里特開始用鋼筆在筆記本上畫寫著，筆尖傾瀉出一連串奇怪的符號。

這時梅森轉身問德拉．斯特里特：

司機坐回椅子上，說：「行吧，只是我的計程器還在樓下開著呢。」

「假如你踩破了薄冰呢？」德雷克說。

「那沒關係，」梅森說，「計程器上的錢有人付，而且還可以再加上五美元。這下你滿意了吧。」

德雷克將手絹遞給德拉．斯特里特。她聞了一下然後將手絹還給德雷克，看著梅森點點頭，說：「我知道。」

「明白了。」司機說，「還有什麼事？」

「你叫什麼名字？」

「幹很多事，」梅森說，「戴上你的帽子，我們要去很多地方。」

「我能不能將它交給失物招領處？」司機邊問邊接過手絹放進自己口袋裡。

「我本不想說什麼，但我覺得你是在薄冰上溜冰。我很想知道為什麼那些報警器朝著弗利的住宅呼嘯著發出刺耳的尖叫聲，而且不希望你在這件案子中手插的太深。」德雷克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地說，就像把所有事情都看透了一樣。

「快點，」梅森說，「還給他。他必須把手絹放一段時間看看她會不會來拿。」

「你們想幹什麼？」司機問。

「你在哪裡給她搭的車？」

「和這姑娘一樣高嗎？」梅森問。

「去找你這位朋友搞一瓶這樣的香水來。不要管花多少錢，要儘快搞到手，然後回辦公室等我的消息。」

「大約七點一刻，或稍早一些時間，你搭了位乘客，她讓你送她到米爾帕斯路四八八九號。」梅森說道。

斯特里特坐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翻開桌面上的筆記本，對他誠懇地笑了笑。

「那話聽起來很奇怪。」

他離開了房間，兩個偵探也和他一起出去了。

「哪些地方？」

「佩里，你腦子裡在想什麼？」保羅．德雷克問。

「哦，叫什麼名稱？」梅森問。

「你把我說的一切都記下來了嗎？」司機一邊看著斯特里特前面的筆記本一邊問道。

「你準備幹什麼？」德雷克問道。

「接著說，電話號碼是多少？要你傳什麼話？」

「叫『夜來香』」。

梅森慢慢地說：「一個不願在薄冰上溜冰的律師一文不值。」

「這事很容易。」司機說。

姑娘站了起來。

「你注意她的手了嗎？她帶戒指了嗎？」

「是的，頭兒。她這種女人你不會，也就是說別人不會記住的。你應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有許多女孩子上車後待人非常友好，還有許多女孩利欲薰心，上車後大談生意上的事，而這個姑娘不屬於這兩種人。」

司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筆記本，說：「我記下了電話號碼，六二九四五，她讓我找阿瑟並且告訴他，他最好立刻去克林頓家，因為克林頓正在和波拉決一雌雄。」

梅森站起來在辦公室來回踱步，然後突然轉身對德拉．斯特里特說：

「身高和她差不多。」司機說著用欣賞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斯特里特，「但她沒有這個姑娘這麼漂亮，可能比她要胖一點。」

「你想知道些什麼？」

梅森打開桌子裡的一個抽屜，取出一張五美元的鈔票遞給了司機。

「你轉告那句話了嗎？」梅森問。

「把她送到那裡後，她讓我看著她直到她走進屋裡，然後讓我到一個有公用電話的地方去打電話傳個話。」

「你還記得她眼睛的顏色嗎？」

「不行，」梅森說，「現在不行。你先保管一段時間，我認為那個女人可能會自己來要她的手絹。如果她來要手絹，你問一下她的姓名和地址，明白了嗎？你告訴她你必須向出租汽車公司彙報，因為你在電話裡已說過要上交一條手絹，你必須打聽到那女人的姓名、地址等有關情況。明白了嗎？」

德雷克望著梅森，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那位出租汽車司機極不耐煩地坐在椅子上，他看了一眼梅森，瞟了瞟那兩位偵探，然後盯著德拉．斯特里特。

「是什麼香水，德拉？」

「就是這種香水的味。」他說。

「她寫出來了嗎？」

馬森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掏出一條精美的方手帕，拿起來聞了聞。

「我碰巧知道那種香水的名稱，還可以告訴你用這種香水的女人絕不會是一個幹活的女人，除非她是在畫中幹活。我有位朋友在一家百貨大樓的香水部工作，就在前幾天她讓我聞了一瓶樣品。」

「她帶著黑手套，」司機肯定地說，「這一點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她在錢包裡摸東西時，顯得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