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當門鎖正要恢復到原位時，梅森用腳堵住了門。
「我誰都不想見。」那位尖嗓門的女人說。然後開始關門。
那女人氣喘籲籲追過來，拉住他的胳膊說：
那女人將和服裹在身上，毅然走向電話機，說：
「穿上衣服，」他說，「我的電話號碼是百老匯三九二五一，請妳記一下。如果發生了什麼事請給我打電話。記住，我的服務不要花一分錢，因為錢已經有人付了。再叮嚀妳一次，不管誰問妳問題，都用那句話回答他們。」
「她皮膚是白色還是黑色？」
「最好抽根煙吧，保羅。如果你有雪茄就來一支。」
梅森撿起一小塊布。這是一塊綠色的絲綢，上面印著一個棕色的三角形。
「一位律師有要事要見妳。」梅森壓低嗓門說道。
她疾步朝他走去，說：
「我是個律師，妳也許在報上看見過我的情況。我審訊過幾個凶殺案，今後可能還會審訊一些。我專門審訊大的刑事案件，我叫佩里．梅森。」
「明白啦，這事並不難做，是吧？」
梅森說：「卡特賴特來到我的辦公室，他的行為很異常。他想立一份遺囑，現在我們先不談那份遺囑的條款，他隨遺囑還寄了一封信和一筆律師費。信裡指示我保護住在米爾帕斯路四八八九號名叫克林頓．弗利的那個男人的妻子的利益。你聽清楚，他並沒有讓我保護以弗利夫人名義住在米爾帕斯路四八八九號的那個女人，而是讓我保護名叫克林頓．弗利的那個男人的合法妻子的利益。
梅森說：「如果有人問妳今晚任何時刻妳在哪裡，或在幹什麼，妳就告訴他們妳不能回答任何問題，除非妳的律師在場，並告訴他們我就是妳的律師。現在妳明白了嗎？」
「先別說這些，記住我們還有一名聽眾，我有許多事情要告訴妳，我請了一名證人。妳只管聽，不要做其他事，明白嗎？」梅森說道。
她點點頭。雙目低垂，顯出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問：
「好像是披巾的一部分。」他說。
房間裡散發出一股香水的芬芳，梅森轉向保羅．德雷克說：
「談話過程中眼睛放亮，耳朵放尖，但嘴巴閉緊，除非我暗示你插話。」梅森說。
「進來吧，保羅。」他說著用肩頂住了門。
「別說，只管聽著。」他說。
德雷克慢慢地笑了笑，說：
他迅速轉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說：「它可能花了妳不少錢，但妳現在必須聽我的話。辦清這裡的退房手續，到四十二號街百老匯賓館去，登記住房時用貝西．福布斯這個名字。一定要注意應該帶走什麼，留下什麼。給妳自己買一瓶便宜的香水，將它灑在妳所有的東西上，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阿瑟．卡特賴特寄給我一筆巨額律師費，並指示我保護妳，維護妳的合法權益。錢我已經收到了，我也打算掙下這筆錢。如果妳不需要我的服務，妳只需說明一下我馬上就從這兒走出去。」
「你愛怎麼猜就怎麼猜，但別告訴我，而且最好把你的想法留在心裡，因為稍後你必須將它們忘掉。」
「假如他們說我那樣回答會對自己不利呢？我是問，一個人作出那樣的申明會不會被人們認為自己有罪？我自己並不認為犯了什麼罪，但你們認為……」
房裡悄然無聲。過了幾秒鐘，梅森又敲了一次，這時聽見裡面沙沙的響動聲和門栓的「哢嗒」聲，接著一個女人尖聲地問：「是誰？」她說話時很緊張，速度
梅森說：「走吧，保羅。」
「就這樣吧，德雷克。走吧。」他轉身打開房門，在門口停了一會兒，又囑咐她說：
「你說什麼？」
「不必費心了，」梅森對她說，「警察很快就會到這兒。」
「沒燒什麼。」她說。
「給我多長時間？」德雷克問。
「好吧，開始行動吧。謝謝你，保羅。」
「妳別說，」梅森說，「時間很寶貴。我找了個證人聽我對妳說的話，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我不想讓他聽到妳對我說了些什麼話，因為我不知道妳會說些什麼。妳明白了嗎？我是名律師，正在努力地保護妳。
「我不知道妳是什麼時候瞭解到這些情況的，是怎樣瞭解的，但我知道妳不久就知道了全部的情況。
「得了，」梅森說，「不要聰明過頭啦。在這個案子裡我希望你當啞巴，越啞越好。你要記住：我是下命令的人，你只是服從命令，其他的什麼也不要知道。」
在走廊裡保羅．德雷克看著梅森說：
「你認為我已經踩破了那塊薄冰，是吧？」梅森問道。
「七六四，」德雷克說，「在拐角處，在這邊。」
「好吧，那麼妳能按我說的去做嗎？」梅森問道。
「明白，我猜我知道你要幹什麼。見到你我很高興，我要……」
「是你！」她驚訝地說，「你就是佩里．梅森？」
他打開熱水龍頭，洗了洗香水瓶，然後放了一會兒熱水。
梅森敲了敲門。
「不，不，」她尖聲地喊道，「我需要你的服務，我需要。我想……」
「明白啦！」保羅．德雷克說，「就是這兒。」
「哦，」她輕聲說，「我太高興啦！」
「不複雜，
「辦完退房手續離開時切勿留下任何痕跡。到車站買一張票，然後換一個搬運工和一輛出租車到我告訴妳去的那個地方，並用我說的那個名字登記住房，明白了嗎？」
「我不知道……」
「我要給警察局打電話。」
這兩個男人走進房間裡，只見那個女人衣服只穿了一半，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搖晃了一下。她面色蒼白，驚惶失措，一邊怒視著他們一邊從椅背上抓起一件絲綢和服。
「這裡在燒什麼？」
「然後幹什麼呢？」
「好吧，什麼事？」她問。
他拿起那塊微微燒焦的布，放進自己的襯衣口袋裡，然後從壁爐裡拉出爐格，開始向下捅爐灰。少頃，直起身子走到梳妝台前，拿起一瓶香水聞了聞，然後敏捷地走到盥洗盆前，拔出瓶塞將香水倒入裡面。
她點點頭，問：
他點點頭。
「你也許認為自己站在那條法律線的一邊，可是我認為你似乎已經超越了那條線。」
梅森俯身看著壁爐，攪了攪爐格裡的灰，說：「聞起來好像是一種什麼布。」
她點點頭。
「我已猜到了許多。」德雷克說。
「好啦！」他對她說。
「混蛋！」德雷克暴躁地說，「你已經是冰水淹到脖子上了，而且還在繼續往下沉呢！」
「請別跟我爭了，」他說，「妳對我要有足夠的信心。照我說的去做，好嗎？」
她點點頭。
「妳知道我在說什麼，」梅森說，「妳大概已經山窮水盡了吧——貝西．福布斯夫人。」
「住手！這東西花了……」
「大膽！」她怒氣沖沖地說。
「得了，」梅森說，「你就當什麼也沒看見。我還要你做一件事，幫我找一位女演員，年齡在二十八歲左右，身材
「關上門，保羅。」梅森說。
「好吧，」德雷克說，「你回你的辦公室，我去找這個女孩並讓她到你那裡去。她名叫瑪伊．西布利，跟她說話你不用拐彎抹角。」
「住口！」梅森說著轉身面對著她。
「妳的情況我全都知道。妳不必否認，也不必裝出一副英雄氣概或歇斯底里的樣子。妳是克林頓．福布斯的妻子，他把妳甩在聖巴巴拉和波拉．卡特賴特跑了。妳企圖跟蹤他們，我不知道妳跟蹤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現在我們暫且不問妳這個問題。卡特賴特比妳先找到克林頓．福布斯，福布斯化名克林頓．弗利住在米爾帕斯路，卡特賴特租了他旁邊的那套房子，但沒有讓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十分苦惱，整天都在暗中監視，想瞭解福布斯是否使他的妻子得到了幸福。
她點點頭。
走進布里德蒙特賓館的第七層，進入人們視線的是一排光澤閃亮的門，走廊寬敞明亮，光線柔和，地毯厚實而富有彈性。
「好吧。」梅森說。
「你想讓我幹什麼？」德雷克問。
「只要不是太複雜。」她說。
「不到十分鐘時間，不知你在這段時間裡能否完成任務。我知道十分鐘時間有些太短，但你必須儘快完成。你已經有一個名單記錄著能做各種各樣事的人名，你找一個合適的人並與她聯繫一下就行了嘛。」
那女人沉默不語，面色蒼白，目不轉
保羅．德雷克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一支雪茄叼在嘴上，劃燃一根火柴點燃。梅森走到窗前，打開窗子，朝那女人點點頭。
「但是他清楚自己做的事嗎？他會不會……」
「房號是多少？」佩里．梅森問。
德雷克不慌不忙地說：「我倒是認識一個女孩，她或許符合你的要求。她曾引誘過緝捕隊副隊長，手段很老練。她這個人什麼事都願意幹。」
「坐下吧，」梅森說，「妳聽著，我們談話的時間只有幾分鐘，而我又有很多事情要告訴妳。妳必須注意聽，不要像這樣胡鬧。」
梅森雙腿叉開，挺胸而立，聲音急促地對那女人說：
「然後，」他說，「穩穩地坐著，任何問題都不要回答。無論誰問妳問題，也無論是什麼問題，就說律師不在場妳不願回答任何問題。」
她點點頭。
聽見這個名字，那女人僵直地站著，一雙恐慌的眼睛注視著他們。
他們剛走出房間，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那女人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掙扎著頂了一會兒門，但最後門還是被突然推開了。
「她和貝西．福布斯夫人的身高和膚色差不多，所以我才會想到她。」
她身子向下一沉，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由於過於驚慌，自己穿的長袍開了也沒有注意到，露出一隻赤裸的膀子和一條穿著透明長筒襪的充滿誘惑的大腿。
「天哪！」她驚叫道。
「也許不難，」他說，「如果他們問妳我是怎麼成為妳的律師的，或妳是什麼時候僱用我的，或諸如此類的問題，妳就用剛才那句話答覆他們。如果他們問妳天氣如何，妳多大年齡？用什麼擦臉膏，或其他任何問題，都用那句話回答他們。妳明白了嗎？」
梅森出其不意地走到壁爐跟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