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探案集06:吠犬疑案》目錄

十三

十三

「你什麼時候就能確定我還有事沒事?」
「習慣了就好啦。」梅森說完又在屋裡踱來踱去,他沉默不語,只是偶爾笑一兩聲。聽到他發笑,德雷克問道:
「證明所發生的一切情況。」
德拉心裡充滿了憂慮,她用顫抖的聲音問道:「頭兒,你真的知道何時止步嗎?」
「是。」
「我告訴他什麼名字和地址?」
「比剛才學得像一點了,但還得學的更像一點才行。你聽著:對不起,我是不是把手絹忘在你的出租汽車裡面了?」
「佩里,有什麼可笑的事能讓我們知道嗎?」
梅森仍然平靜地注視著她,說:
「很多事。問題是這些事都聯繫不起來。」
斯特里特點點頭。梅森頓時顯得無比興奮。
保羅.德雷克噘起嘴巴做出吹口哨的樣子,然後說:
「為何驚訝?」德雷克問。
「聽著,探長,我有情況向你報告。我不能將全部情況告訴你,但是可以告訴你一部分……是的,有一部分屬於職業秘密,所以這部分不能告訴你。我想我完全懂得律師的職責、權利和義務。一個律師應該保守其當事人的秘密,但不應該參與犯罪行為,也不應該隱瞞證據。如果他的當事人告訴他的情況是他辦案過程中必須掌握的情況,或者是他對當事人提出的一些建議,他對這些情況都可以守口如瓶。」
梅森的態度顯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像卸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一樣。當辦公室外間的門在瑪伊走後關上時,他轉向斯特里特,說:
瑪伊.西布利仔細地觀察著他,她微偏著腦袋,擺出一副鳥兒聽話的姿勢,閉上眼睛問:
斯特里特走到梅森身旁,抬頭望著他,說:「頭兒,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關於他你還能瞭解到更多情況嗎?」
「你打算去哪,佩里?」德雷克問。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她說,「竅門就在這兒,話要說得快一些,但到每個詞組的最後一個詞時突然放慢,將詞尾拖得長一點。」
最後。還是德雷克開口問道:「那麼我們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遇到麻煩沒有?」梅森問。
「拿到手絹後交給我。」
她大大方方地將香水灑在那姑娘的衣服上。
「現在,毫無疑問,那條手絹就是證據。手絹現在我這裡。我雖無權向你解釋這條手絹是如何到我手上的,但它確確實實在我手上,我準備把它交給警察局……好吧。如果你願意,也可由你交給警察局。
「弗利為什麼會那樣做?」梅森問。
「德拉,看看是誰?」梅森說。
「這個案子裡什麼事情對不上。」
「你現在煩惱什麼?」
「這件事辦完後可能就沒有其他事了吧。但是妳必須與我保持聯繫,這樣我隨時都可以找到妳。告訴我妳的電話號碼和日程安排,我有事隨時通知妳。」
「是西布利小姐,她讓我告訴你她已完全按照你的指示做了,一切都很順利。」
梅森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臉上毫無表情,兩隻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地板。
「也許兩周後,妳必須和我保持聯繫。就這樣,妳最好現在就離開這兒,我不想讓人看見妳在這辦公室。」
「就是這樣。雖然學得不是很完美,但也已經相當不錯了。現在就開始工作吧,妳的時間已不多了。德拉,把衣櫃裡面掛的那件黑色皮衣取出來給她。快一點,小妹妹,穿上衣服然後去叫一輛出租車,讓它送妳到布里德蒙特賓館,從那裡給出租汽車公司打個電話。現在出租車每隔十分鐘就要向公司報告一次,妳正好有時間給他們打電話。」
「沒關係,開始灑吧。」
梅森從兜裡掏出一包煙,先給德拉.斯特里特遞了一根,又給保羅.德雷克一根。他給德拉點完煙後又給德雷克點煙,還想用同一根火柴點燃自己那根煙,德拉趕快上去制止了他。
梅森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說:
「我猜是保羅.德雷克。」他大步走到門前,打開門,朝那位高個子偵探點了下頭,說:
「上法庭作證?」她說,「證明什麼?」
「有。妳必須用一種特殊的聲調說話。」
梅森說:「現在,妳得找到一輛出租汽車,然後告訴司機在他送妳到米爾帕斯路四八八九號時,妳把手絹忘在出租車裡了。妳能記住這些話嗎?」
正在這時門上的旋鈕「嘎啦」響了一聲,接著就聽見輕輕地敲門聲。
「她搞到那條手絹了嗎?」梅森問。
德雷克陰鬱地說:
「你做得對,」梅森說,「我對那位廚師也很感興趣。他後來怎麼樣?」
梅森說:「我想讓你搞到三個人的筆跡樣本。這三個人是:波拉.卡特賴特,卡特賴特的女管家和西爾馬.本頓。我自己去搞貝西.福布斯夫人的筆跡樣本。」
「他馬上就來,」她說「怎麼回事,頭兒,能告訴我嗎?」
「我的好姑娘。」梅森說,「妳告訴他妳叫阿格尼絲.布朗列了嗎?」
「咳,如果你能堅持到底,我也一樣可以堅持到底。我猜你們這些律師可能從來就不睡覺。」
「接警察局,找霍爾庫姆探長。」
「我也非常感激妳所做的一切。」
「不要。」梅森說。
「又尖又快的聲調。」
「我所做的一切事情既要相互符合,講得通,又可以將事情搞亂。我必須冒險,但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去冒險。我知道自己應該走多遠,但你們不知道,因此我希望你們能夠聽我的命令,就此止步。」
「是這樣說的嗎?請原諒,我是不是把手絹忘到你的出租汽車裡面了?」
「幹這件事我可以得到三百美元?」
德雷克欲言又止,沒有作聲。
「那條手絹怎麼辦?」
保羅.德雷克臉上露出了和藹的微笑,說:
德雷克異常嚴厲地說道:
德拉.斯特里特快步走到門前,打開門讓瑪伊.西布利進屋。
「這事儘管很突然,但還是在我意料之中。當我第一次聽到我的兩名探子說起警報聲時,我就揣測著可能發生了謀殺案。後來,我又看到你的所做所為,我猜想,就是你也不會冒險承擔謀殺案的刑事責。」
瑪伊.西布利身材苗條,相貌迷人。佩里.梅森走近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滿意的神情。
「當然可以。還讓我做什麼事?」
「當然。」
「很好,那我該怎麼辦呢?」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用撒謊?」
她突然微笑著看了他一眼,說:「對不起,我可能把手絹忘在你的出租車裡了。」
「接著說。」梅森說。
「什麼聲調?」
過了十至十五分鐘,電話鈴響了,德拉.斯特里特提起話筒,她一邊接電話一邊對梅森說:
「一點也沒有,」她說,「我把你們教我說的話給他講了一遍,他想當然地認為我就是失主,他仔細打量了我一番,還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從兜裡拿出這條手絹給我。他很狡猾,聞了聞我的手絹,又聞了一下我身上的香水味,想確定這兩種香水是否一樣。」
「關於那個廚師還有別的什麼情況沒有?」梅森問。
「是合法的,如果妳想知道的話。」
「現在已經太晚了。」她提醒他說。
「消息如何洩露出去的呢?」
「名字是阿格尼絲.布朗列,地址是第九馬桑尼克街布里德蒙特賓館。別告訴他房間號。」
「妳的衣服上——或隨便什麼地方。」
「我什麼時候能夠得到另外一百五十美元呢?」
「保羅,有那麼嚴重嗎?」
她點點頭,然後用手指撥著電話。
「我捨不得浪費那麼好的香水。」
「妳告訴他一個假名字和假地址,隨後就沒妳的事了。」
「我知道的已經夠多的了。」
「這件事情必須我獨自處理。」
「也許是這麼回事,」他說,「好吧。再試一次,讓我聽聽怎麼樣。」
「妳告訴她馬上坐出租車到我辦公室來。」他說,「來時帶上那條手絹,多給司機點錢讓他開快點。但妳告訴她千萬不要坐那輛切克牌出租車,一定要換一輛出租車。」
「佩里,在這個案子上你已經夠冒險啦。如果殺死克林頓.弗利的那個人事先向你諮詢過,你就應該到警察局並……」
她伸出手,說:「梅森先生,謝謝你讓我幹這項工作,我很喜歡這項工作。」
「好吧,多灑一點。」
梅森停了一會兒,聽見電話裡傳來對方粗聲粗氣的吼叫聲,他不由地皺了皺眉頭,然後用和解的口氣說:
「你有什麼主意?」德雷克問。
「我正在想探長霍爾庫姆會有多麼驚訝。」
「我過一會兒要走,但我的秘書德拉.斯特里特在這兒,她會把手絹給你的……是的,出租汽車司機完全可以認出這條手絹……我只能告訴你:坐那輛出租車的女人掉了一條手絹,或者說她將手絹忘在出租車上了,司機發現了它。之後,手絹又到了我的手中。但我不能告訴你我是怎樣得到這條手絹的……不,我不能告訴你……不,我不會告訴你……我不在乎你會怎麼想。
「我要出去,」他說,「現在就離開這兒。」
「為我告訴他的情況。」梅森說。
「我還不準備談這個問題,」梅森說,「保羅,我希望你在這裡等一會兒。」說著開始不安地在地板上走來走去。
梅森嘿嘿一笑,說:
「他們跟他訂了一項協議,根據協議,他同意被驅逐出國。具體內容我不清楚,我認為可能是克林頓.弗利為了搞清楚他的一切情況,跟聯邦政府進行了聯繫。當他知道這個廚師沒有別的問題,只不過是非法入境時,他制定了一份協議。根據協議這個中國廚師必須立刻驅逐出境,但他們不再對他進行檢查和審訊。還給了他足夠的錢讓他回廣東做生意。」
「妳不反對用這種香水吧?」
「你不必期望所有的情況都完全吻合,」她充滿關切地說,「你剛走出一件大案,現在又陷進另一個大案中。」
「進來,保羅。我想讓你詳細瞭解一下把西爾馬.本頓叫走的那個男人的情況,就是開著六M九二四五雪佛蘭雙人小轎車的那個人。」
「就這些事嗎?」
「德拉,把那瓶香水給我。」他說。
梅森猛地一下拉開了門。
「別以為就你一個人拼命工作。我早已派手下人去調查了,而且已經有了答案。這傢伙叫卡爾.特拉斯特,是一個遊手好閒的青年,有犯罪前科。眼下在從事次等的賭博活動。」
「當那位司機十分鐘後向公司報告時,他們會給妳回電話,並告訴妳他在第九馬桑尼克街。這時妳告訴他們妳就在附近,所以自己可以去找他,妳假裝認識他。通過車號妳可以找到他,對他友好一些。」
「可能沒有了。也許妳得上法庭作證。」
「要收據嗎?」她問。
「我感到莫名其妙。」他說,「那條狗為什麼嚎叫,又為什麼停止嚎叫。有時我覺得自己弄清楚了那條狗為什麼嚎叫,但就是搞不清楚牠為什麼又停止了嚎叫,有時又覺得其中必定有假。」
「行了,探長,別發火啦。我並不是在發表法律演講,只是想讓你理解我下面所說的話。我碰巧發現一輛車號為八六—C的出租車在七點二十五分左右將一個女人送到克林頓.弗利家中。那女人在弗利家待了十五至二十分鐘,她把手絹忘在了出租車上。
德拉.斯特里特眼睛沒有看梅森,而是轉向德雷克。她問:
「別為我擔心,頭兒,」她說,「我能照顧自己,但是你打算怎麼辦?」
他一語不發,抽了一會兒煙。
「十五分鐘後出租汽車司機將在第九馬桑尼克街拐彎處露面,他會給他的公司打電話詢問有沒有人找他。妳要找的那輛車車號是八六—C。妳給出租汽車公司總部打個電話,告訴他們妳有樣東西忘在出租車上了,一旦哪位司機向公司報告,請他們立即告訴妳司機在哪兒,妳給他們留個電話號碼,好讓他們給妳回電話。
他掛上電話,將手絹扔給德拉.斯特里特然後說:
「當然不用。」
「官員們來後把手絹給他們。除了給他們一個甜蜜的微笑外,其他什麼也別跟他們講,切勿把妳知道的情況說出來。」
「還有一些事我覺得很可笑。據說是有人洩露了消息,聯邦當局才派人到那裡去圍捕他的。」
「那麼,我怎樣才能找到那位出租汽車司機呢?」
「不行,」他說,「聲音太尖,但又不夠快。試著把聲音放低一點,最後幾個詞還得拖長一些。妳省略的詞太多了,後面幾個詞的讀音要稍微加重一點。」
「如果妳告訴他們是我讓妳把這條手絹交給他們,別的事情妳什麼也不知道,我認為他們就不會再問妳什麼了。」
「都對不上。」這時聽見一聲敲門聲,他抬頭望了一眼。
「我知道自己的權利。那條手絹是證據,因此你們有權得到它,但我從一個當事人那裡獲得的情況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即使你耗盡天底下所有的傳票,也休想探聽出半句。」
「拉倒吧!」德雷克生氣地說,「他從來就不知道何時止步。」
「這點我知道,」他說,「這案子確實使我感到很緊張,但我還能夠承受。我煩惱的是為什麼事實相互不符。當然,如果你能得到正確的解釋,也就不會為事實不符而庸人自擾了。這就跟玩拼圖一樣,只要你放對了,就能拼到一起。」
「等工作結束的時候。」
「除了已經告訴他們的以外,其他什麼情況也不要告訴他們。」
梅森領她走到門口,轉身對德拉.斯特里特說:「給保羅.德雷克打個電話,讓他火速來這裡。」
德拉.斯特里特朝那年輕女子微微一笑,說:
「好啦,」梅森說,「妳現在可以拿到一百五十美元,另外的一百五十美元稍後才能給妳,妳記住,對這件事妳一定要守口如瓶。」
「是中國人還是白人?」梅森問道。
「詳情我不清楚,據我推測,有個男人打電話說他知道阿王是一個非法入境者,還說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希望對這件事能夠得到處理。」
「我不知道,」德雷克偵探說,「也許沒有什麼目的。我只是把從那位職員那裡聽到的話告訴你。」
「你在這裡待上大約十分鐘,我就會將事情搞清楚。我已準備揭開這個謎了。」
德雷克坐在皮椅上,將兩條長腿伸到椅子扶手上,嘴裡叼了根煙,在鞋底上劃燃了一根火柴,說:
「之後怎麼辦?」
梅森給她點好了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保羅.德雷克問。
梅森轉向斯特里特,慢慢地說:
梅森說:「對於這個案子,你知道的越少,你冒的風險也就越小。」
他大步走到門前,手抓住門上的把手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辦公室這兩個人,說:
「這些事是光明正大的嗎?」
「你打算把那個人的情況告訴警察嗎?就是那個想知道,如果自己因謀殺罪而被判處死刑,遺囑會受到什麼影響的人。」
「不行,現在還不能告訴妳,德拉。我自己也不敢肯定到底是怎麼回事。」
「顯然是個白人,而且受過良好的教育。因為他的言談像一位受過教育的人。」
梅森搖搖頭,說:
「也許我能幫妳一下。」
「到時候會的。我們在收集情報,實際上我們現正在收集來自全國各地的情況。我們又得到很多與聖巴巴拉情況有關的報告。我已對弗利家中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名中國廚師進行了調查。」
「什麼時候結束?」
「還需要我做什麼事嗎?」
「工作結束後妳可以得到三百美元。」
梅森大步走向電話,當他拿起聽筒時,臉上露出了微笑。
「不反對,你們給什麼我都願意用。」
「行,還有什麼事?」
「說了,還說了我的地址是布里德蒙特賓館——和你說的一樣。」
「就這些。拿到手絹後給司機一個甜蜜的微笑。」
斯特里特接通了電話,然後望著她的老板說:「霍爾庫姆探長的電話接通了。」
他拿起香水,將香水吹送到她鼻子跟前,然後問道:
「沒關係,他夜裡也在工作。」
另外兩個人靜靜地注視著他,不想打斷他的思路。等他們抽完煙,掐掉煙頭,梅森還在來回踱步。
「是這樣嗎?」說著她抬高嗓門,快速地說,「對不起,我想我把手絹忘在妳的出租汽車上了。」
「如果妳堅持想知道,我可以告訴妳,克林頓.弗利在今晚七點半至八點之間被人殺死了。」
「發生了什麼事?」她問。
「但是,其中一名移民局的官員處理了洩密事情,她在電話裡和弗利也談過話,她有一個愚蠢可笑的想法,她認為弗利就是那個洩露消息的人。」
他看著她和藹地說:
梅森臉上露出了舒心安詳的微笑。他說:「這事你最好別知道。」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身後的門。
「他會把手絹給妳,並詢問妳的地址。他會告訴妳妳必須告訴他妳的地址,這樣他就可以向失物招領處報告。」
「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