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要去向一位遭受無妄之災的女士表示慰問之意。」
保羅．德瑞克像是要去公共廁所，他連瞥也沒瞥卡生一眼。
「你得去理髮，老闆。你若是要讓記者拍照，就應該……」
「再見！卡生先生。」梅森大聲說。
梅森說：「今天早上十點一過，我就要代表莫利．伊登控告洛林．卡生詐欺，這次的控告會十分精采。」
「顯然還沒有。他通宵在辦另一件案子，我留話給他，叫他一回來就來見你。」
「這正是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卡森說。「叫你的當事人不要打官司，跟我合作，這對他只有好處。」
「真是個愉快的人，」門關上以後，戴拉說。「嫁給他一定有夠瞧的。」
梅森點點頭。
梅森說：「我有一些問題想問你，卡生，但是我要你先在法庭上宣誓，並且有律師代表你。」
梅森說：「我不想跟你討論離婚官司，卡生，但我相信尊夫人提到另一個女人。」
「我不認為我應該和你談，」梅森說。「你是我們的對手，如果你還沒有律師，就必須請一位。我願意和你的律師談，但不是跟你。」
戴拉說：「我可以提個建議嗎？」
「那不是真的吧？」德瑞克問道。
戴拉打開門。
「保羅來了，請妳替他開門好嗎？戴拉。」
「正是。他挖出了她的醜聞，還問我要不要當場捉姦，我決定不要。我錯了，要是我真的去捉姦，就會發現弄錯了人。我也沒有要他拍照，反正他已經有許多幽會的紀錄，結果當然是搞砸了。」
戴拉飛快地記下這些指示，然後點點頭。
梅森說：「我還是不想跟你討論這件事，卡生先生，你需
「我不想和你討論。」梅森說。
「昨晚不好過，今早也不好過，」德瑞克微微一笑。「我大約三點上床，天一下子就亮了。但是這件事本來就夠難的了。好吧，佩利，我會試試看。你知道我可以在哪裡找到這個卡生嗎？」
「所以你就提出詐欺的控訴？」
形容憔悴的保羅．德瑞克說：「每年這個時候的早晨真是怡人，那是說，如果你喜歡每年這個時候，也喜歡早晨的話。」
梅森露齒一笑。「說曹操，曹操就到。保羅，你站在門口，等卡生進來你就出去，這樣你就可以好好看他一眼，以後就認得出來了。」
「第一，」梅森說。「我要你找到卡生，然後跟蹤他，以免他在接到控訴後開溜。我特別想了解他的背景，好在詰問他時使他不能撒謊。」
梅森點頭，對戴拉說：「請妳出去帶卡生先生進來好嗎？戴拉。」
「這種事情是沒法子查的。」德瑞克說。
卡生說：「我不需要律師，我很同情伊登，我告訴他的事情都是真的，沒有詐欺。」
「我們都喜歡。」梅森說。
「我知道，」他告訴她。「這是我自己的主意。」
「並沒有法律阻止你跟莫利．伊登談話。」梅森說。
「他跟錯人了嗎？」梅森問。
「我已經告訴你好多次了，」梅森說。「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件案子，我建議你現在就離開辦公室，你走直通到走廊的側門出去吧。」
「你沒有和我討論，是我在和你討論。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梅森先生，你不要太激動，我會把這件事解決的，但是我
「有可能。」梅森說。
「詐欺的控訴書準備得怎麼樣了？戴拉。」
「八成是打字員打好了伊登控告卡生的控訴書。」
「你是說娜汀．包爾嗎？」她問。
「你們兩個都可以去死，」卡生說著，走向門口。「我走我的陽關道，你們過你們的獨木橋。」
「再見！梅森先生！」卡生吼回來。「我試著跟你合作，但是完全無效。等你要找我時，可就得費力了。」
「開偵探社就有這種壞處，」梅森說。「時間無法控制，但我還是……」
梅森說：「戴拉，等伊登來簽字時，請一個公證人在場。我得出去一下。」
「正是，」梅森說。「而且我還要要求卡生宣誓作證，我要質問他，我對那筆藏匿起來的現金資產特別感興趣。」
「處理這種事情得有技巧，梅森，我告訴那個偵探，叫他跟蹤剛剛走出來那個穿深綠色衣服的女人，在人行道上的那個。然後我就躲在車座後面。他以為我說的是走在人行道外緣的那個女人，至少他現在是這麼說的。」
「像是他以前住在哪裡，是否用過其他的名字，是否有用別的名字開過銀行帳戶，是否有保險箱之類的。還有，卡生似乎在拉斯維加斯的夜總會裡有個女朋友叫珍妮佛．漢克．海德，卡生常常跟她在一起，他用拉斯維加斯作藉口，說他輸了不少錢。但是古德溫法官認為卡生是把錢藏起來了，我們得設法找出來。」
對講機響起來。
「她不見得歡迎你。」
卡生大笑起來。
「你要我做什麼？」
「你和我的當事人的目標並不一定一致，」梅森說。「在目前的情形下，我必須以我當事人的利益做優先考量而採取行動。」
卡生笑起來。「這種說法非常得體，梅森先生，你若是花點時間跟我談談，或許就會改變主意了。」
「請說。」
「要提起民事訴訟嗎？」德瑞克問。
「或許吧，」梅森說。「但是至少我要把事情跟她說清楚。」
「好了，」梅森說。「我會簽辯護律師的名字，等伊登也簽了字並公證過之後，就送到法院去。」
梅森站起來。
「其實根本不是這樣，」卡生繼續道。「問題都是我僱的那個笨偵探引起的。他叫拉格蘭．達頓，要是他那種人能當偵探，那我就是褓姆的姨媽。他要我把我太太指給他看，但我總不能帶著他走到我太太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吧？」
他的私人辦公室通往走廊的門上響起了敲門的暗號。
「我的個人看法和此事無關，卡生先生，我想我應該告訴你，我代表的一方的利益和你相衝突，我必須採取某些措施來保護我當事人的利益。」
「那又怎樣？這並不能證明什麼。珍妮佛．海德是我的朋友，如此而已。薇安有疑心，但她不能證明任何事情。我常常在拉斯維加斯賭博，那個女孩在那兒，我喜歡她，常帶她出去吃飯跳舞什麼的……老天，過去幾個月以來，薇安對我像冰山一樣，你要我怎麼辦？」
「原來如此。」梅森不置可否地說。
「正是，理由是詐欺。洛林．卡生宣稱他擁有某些資產，他有證據可以在離婚官司裡打敗他的妻子，說他可以證
「我想在十點鐘一過就儘快提出控訴，」梅森說。「保羅呢？他來了沒有？」
「像是什麼？」
「昨晚不好過嗎？」梅森問道。
過了一會兒之後，戴拉回來了，她替一個身材圓胖、態度富侵略性的男人開門。那人伸著手衝進來。
梅森還沒回答，戴拉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說：「是的，葛蒂……什麼？……誰？……妳是說洛林．卡生？……等一下，葛蒂。」
佩利．梅森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踱步，然後停在窗前，望向耀眼的早晨陽光，看看錶，不耐煩地轉向戴拉．史翠特。
梅森微微鞠躬，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和他握了手。
「我知道了，」梅森說。「我現在就去理髮，順便修修指甲。」
「噢，我知道了，」卡生說。「你跟那個老古板古德溫談過話，他是個老化石！老天，你應該看看薇安是如何玩弄他！我知道她是如何贏得法官的同情，讓那個老古板恨不得把我送進監獄。」
「我仍舊不想和你談話。」梅森說。
「去哪兒？」
「十五分鐘之內就可以打好字。」
「你該不是要我趕我出去吧？」
梅森看看錶。「一等我們提出控訴，記者就會蜂擁而來。妳去告訴伊登先生，叫他回答記者的問題時，只說他今天下午一點會在他家舉行記者會，到時再讓他們發問拍照。告訴他，我會儘快趕到他家，叫他等我，在我到之前別讓任何人進門，然後我會跟他一起應付記者。」
「我可沒說要修指甲。」她道。
戴拉用手掩住話筒，說：「洛林．卡生在外面辦公室裡，他有重要的事要
「好吧，」卡生說。「你趕我出去。我以為我該來和你聊聊，或許莫利和我可以把事情解決。」
德瑞克靜靜地從邊門溜到走廊上。
「那樣一來，他也會認得我，」德瑞克說。「佩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要等他離開時再仔細打量他。你在他出門時說：『再見，卡生先生，』或者是『很遺憾無法為你效勞，卡生先生，』之類的話，提他的名字。」
「我就知道。我自己是早就麻木了。有什麼事？」
「梅森先生！」他說。
「噢，少來這一套，」卡生說。「發號施令的人是我，要是我請律師，他也會照我的話去做。」
卡生走了出去。
「除非你趕我出去，否則我就要和你談談。事實上，我沒有律師，我的律師不幹了，他說我誤導他，害他一籌莫展。」
「豈只不是真的！」梅森說。「事情絕不止於此。顯然卡生從頭到尾都在說謊。更有甚者，他要不是故意，就是意外地讓他的私家偵探跟蹤了別的女人，而不是他的妻子。這位女士的不軌行為完全記錄在卡生對他太太提出的反控訴之中，被當成卡生太太不貞的證據。此外，一般相信卡生在某處藏匿了大筆現金，顯然他早就知道事態不妙，因此預做準備，以便一有機會就可以開溜。審理離婚案的休威．古德溫法官對此頗感憤怒，決心要追根究柢，他想知道卡生把錢藏在哪裡。」
「他可能也有優點，」梅森沉思道。「但是他喜歡仗勢欺人，別人不同意時，他就生氣了。一等蜜月期過去，這兩個人很快就沒法子忍受對方了。」
「我是洛林．卡生，我想你一定聽了我不少壞話，認為我是個惡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