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理030:換頭記》目錄

第六部 想到了驚人的內情

第六部 想到了驚人的內情

奧斯教授苦笑著,坐了下來。
我不禁覺得十分奇怪:「你們應該知道,教授,他說曾對你說過。」
我搖頭,表示不是瘋。
究竟沉默了多久,連我們自己也覺得茫然,而在這一段時間中,心頭沉重,難以形容。
這當然是權宜之計,但在這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我將奧斯教授吊在窗外,絕對經不起搜查。
「不會太久的,『靈魂』曾表示事情十分緊急,至多四五天,我想就可以聽到A區主席的死訊了。」我安慰他。
但是我立即就明白了,帶「靈魂」來到這裏的不是別人,就是我!
我之所以要將「靈魂」制住,也正是為了想分散搜查者的注意力,但是「靈魂」卻像是瘋了一樣,儘管他已被我制住,卻一點也不理,仍然命他的部下繼續搜查!
由於我抖得這樣厲害,以致平東上校竟走了過來,雙手用力按住我的肩頭,想使我停止不抖。
平東上校點了點頭。
「當然是,」我向教授一指:「你的意見如何?」
我聽得「靈魂」在大聲呼喝:「搜查每一間房間,保持行動小心!」
我和平東上校互望了一眼。
平東上校最早開口:「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情報,我必須先向總部報告,你們兩人,在這裏等我。」
最後出來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人,他穿著一身十分挺括的西服,他來到我的面前,伸出手來:「我是平東上校。」
我雙手一鬆,「靈魂」一直在用力掙扎,是以我一鬆手之後,他便向外跌出了一步,但是他卻立即站定。
他一面說,一面向前,走出了一步,也就在他向前走出一步之際,我的拳已然重重地向他的左頰之上,擊了出去!
我沉聲道:「靈魂來了。」
那人才一衝進來,我的右肘,便已重重地敲在他的頭上,同時,我的右膝抬起,撞在他的胸口,那人向後倒了下去,撞到了另外兩個人。
可是,也就在此際,我聽得門外,突然傳來了幾下重物墮地的聲音,我陡然一呆,心知有甚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了,我連忙跳到了門旁,迅速地將門打開了一道縫,向外看去。
我攤了攤手:「十分抱歉,但在當時的情形下,我無法知道是朋友還是敵人。」
我一面抖,一面搖頭道:「沒——沒有,我是——想到他們——他們要教授做甚麼了!」
奧斯教授來回地走著:「我是一個科學家,不是情報員,我只是依據事實來判斷一切,而不作平空設想。」
老實說,我、平東和奧斯,只是三個普通人,實在無法不想起來就發抖!
但是他們兩人也搖著頭,表示我一定瘋了。
我想到了這裏,心中突然一亮,人也陡地站起,由於我在那一剎間想到的事,實在太駭人聽聞,我的手按在桌上,身子在不住地發著抖,以致令得桌子也抖動了起來,而放在桌上的杯子,也因之相碰而發出了「得得」聲。
我大聲道:「靈魂,命令你的手下迅速撤退。」
難道說他們想因為這種「成就」而展開一項宣傳?
本來這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即使是「靈魂」曾如此窮兇極惡地威脅過我,我也不準備理會這件事。
而平東上校被兩個人推進來,跟在後面的,正是「靈魂」。
「是的,他是主席的靈魂,如果那位主席死了,『靈魂』自然也無所依據,大批政敵將起而攻之。」
我也在那時關上了門,拉過了一張椅子,將門頂住,奧斯問道:「發生了甚麼事?」
裏面是一間不很大的客廳,陳設也十分簡單,就和普通的家庭一樣。
然後,抽下他的領帶,再加上我自己的一條,在他的肩下穿過,將他掛在窗外。
「靈魂」怪笑了起來:「你在討饒了,心中發虛了?教授一定是在這裏——」
其中一個人遲疑道:「我們找過那間房間了。」
他在問的時候,又望向平東上校。
「靈魂」像是旋風也似地衝到了我面前,我連忙伸出手來:「若是你想動手,那你一定要吃眼前虧!」
他的身子自然站立不穩,向後倒下去,但是我的另一隻手,卻又執住了他的衣領。他本是一個身材異常矮小的人,我可以毫不費力的將他提起來。
我很可以了解他們兩人的心情,他們已完全聽懂了我的話,知道「靈魂」要奧斯教授去做甚麼了。
「醫生的責任是救人,是盡一切可能將一個垂危的人從死亡的邊緣挽救過來,至於那個人是甚麼人,這不在醫生的考慮範圍之內。」
三四個人又閃身進了那間房間,這時,輪到我發急了。
但奧斯打斷了我的話頭:「學醫的時候,一個頑皮的同學,向一位老教授提出了一個問題:如果一個在幾天之後就要被執行死刑的囚犯,患了重病,是不是要替他悉心醫治?如果醫好了他,將一個健康的人送上斷頭台,這是不是諷刺?老教授的回答很簡單:『只要他有病,而你又能醫他,那你就不能忘記你是一個醫生!』」
這時,兩個人已將奧斯教授弄醒了,但是他的神智還未曾完全恢復,「靈魂」大聲叫道:「兩個人架著他,將他先送出去,對這裏所有的人,發射迷藥針!」
「靈魂」的眼中,射出驚惶而又憤怒的神色,望定了我們。這時,奧斯教授已然被拖到了客廳中,放在沙發上,兩名大漢正在拍他的臉頰,令他醒轉。
「靈魂」的聲音更尖利:「你們,你們知道了甚麼?」
我又自然而然地想起教授實驗室中那隻剩下一隻頭的猴子來。突然又起了一陣噁心之感!
我來到了他的身邊,已經揚起拳頭來了。
「第二次,他們說,狗頭既然可以移植,那麼,人頭自然也可以移植,他們問我的意見如何,我說,在理論上來說,可以成立。」
我將奧斯拖到了窗邊,想將他自窗口塞出去,我打開了窗,將奧斯舉了起來,他至少有一百六十磅重,我將他的身子塞出了窗口。
在旁門被關上之後,奧斯顯得十分之不安,他來回踱著:「我要被嚴密保護到甚麼時候為止?」
「奧斯根本不在這裏,連我也找不到他,何況是你?」我這樣騙他。
我必須將奧斯教授藏了起來,不給他們找到,但是這間房,總共才那麼大,怎可能藏得下奧斯教授?
但這時,我越是要使自己不要發抖,卻更抖得厲害。
「再找!」「靈魂」怒吼著。
我感到事情十分不妙,因為如果奧斯認為他有責任去救人,那麼,他就真的可能自願去替「靈魂」服務。
但這時我卻不將他的身子舉起來,因為一將他的身子舉起來,便不能藉他掩護。
我竭力想使自己鎮定下來,老實說,我絕不會因為驚恐而會變失常。
我又道:「而且,『靈魂』對我表示過十分悲觀,他說,他將保證奧斯的安全,除非他已沒有力量而維持教授的安全!」
然後,我急速地拖著他,來到了窗口。
平東上校搖頭道:「當然不會,正如剛才教授所說的那樣,我雖然是一個情報人員,但是我還——不是一個幻想小說家。」
他向我做了一個咬牙切齒、窮兇極惡的神情,但是即使在這樣的一個神情中,他也掩飾不住他心中的高興,他狠狠地道:「我成功了!」我將我那張最後的王牌打出來:我冷冷地道:「你失敗了,奧斯是在被綁架強迫的情形下,他能做甚麼?」
我早已警告過他的,那是他自取其咎,我一伸手,便抓住了他的腳踝。
平東上校的背後有兩柄槍指著,本來還一直神色自若,直到這時,臉上才變了色。
「請你回答我!」
從他的情形看來,我的話顯然未曾發生作用,因為他正在「胡思亂想」!
「靈魂」望了我好一會,才突然又笑了起來:「不論你們報告了一些甚麼,就算這報告被公開發表,不會有人相信。」
奧斯這一句話,我無法回答,因為我們全是凡人,無法知道未來的事。
我忽然問起這樣一個問題來,一定使他覺得十分奇怪,是以他用奇異的目光望著我。
平東上校沉思了一會,又問道:「那麼,他可曾向你提起究竟是要教授去做甚麼?」
「你在這裏,他自然也在!」
這目的是——
平東上校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有一些專家,甚至以為他其實已然逝世了。」
「靈魂」怒極,突然抬腳向我踢來。
可是奧斯教授卻顯然不曾接受我的安慰,他緊皺著那兩條濃眉,仍然來回踱著,過了約莫兩分鐘,他停了下來:「衛斯理,你應該知道,我是醫生。」
他並沒有能講下去,他雖然是一個極之幹練的情報人員,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也不知說甚麼才好!
「他們第一次和我接頭的時候,只是要我去製造一頭雙頭狗。」奧斯來回地踱著。
終於,我甚麼也看不到了。
「那麼,這位大獨裁者在生病?」上校問。
但是這種顫抖,是按不住的,平東上校駭然道:「你這是甚麼病?」
我在一張沙發上坐定,只見幾間房門,全都打開,奧斯教授高大的身形,一馬當先,向我走了過來,他「哈哈」地笑著,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那車子停在門口,那人和我一起上去,這之後,又換了三輛車子,到了一條十分冷僻的街道,那人帶著我,走上了一幢房子的二樓,敲了半分鐘門,一個老婦人來開門。
他一面說,一面便向外走去。
但是,照「靈魂」急切的形狀來看,卻又顯然另有目的!
我忙道:「教授,別胡思亂想了。」
我發現我已擊中了他的要害,於是我便「哈哈」大笑:「我們甚麼都知道了,而且,上校已將我們知道的事作了報告。」
我道:「他威脅我,若不能在三天之內找到奧斯教授,他就要使我六宅不安,家破人亡。」
我希望他沒有那麼快醒,如果他一下醒過來的話,那麼他必然掙扎的,而一掙扎,他非自三樓跌下去不可。
「是的,但是你又怎可以知道他死了之後,他的繼承者會比他仁慈?」
但是,我卻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奧斯?」我裝出一副令他發怒的神情來,反問道:「甚麼奧斯?」
由於我制住了「靈魂」,是以有七八條大漢,惡狠狠地圍在面前,想伺機而動,但是「靈魂」卻向他們咆哮著,要他們去繼續尋找!
那人自上衣袋中取出證件,那老婦人用一支小型的電筒,在證件上照了一照,那證件上發出一陣青濛濛的光華。
他的手下,有好幾個人散了開去,我笑道:「為甚麼你肯定奧斯在這裏?」
「我當然知道,你是世界上最有成就的醫生之一,你那樣提醒我,是甚麼意思?」
好一會,我們才停止了那種看來可笑的搖頭的動作,我沉聲道:「你們以為,如果不是那位大獨裁者有了甚麼麻煩的話,『靈魂』會親自出馬麼?」
在他的身上倒下來之際,我看到屋子在旋轉,我感到「靈魂」的臉在向我逼近,越來越大,大到了後來,我只可以看到他的一雙眼睛,他的眼睛中射著異光,那種光芒越來越強烈。
我苦笑了一下,平東上校匆匆走了出去。
我再吸了一口氣,又道:「那A區的主席,近三個月來,未曾在公開場合露面,你們可有他行蹤的情報?」
我進一步問道:「他要你做甚麼?」
我卻連忙攔住了他:「慢一慢,請恕我問一句:你準備如何向總部報告?」
在講出了這一句話之後,我反而鎮定了下來,我吸了一口氣,問道:「上校,你們一直將A區當作假想敵人,是不是?」
「靈魂」要奧斯去「進行一項手術」,一點也不錯,但是那手術卻使人心驚肉跳,而且,手術對象是一個世界上握有最瘋狂的強權的人。
我當然是在不知不覺間帶他來到這裏的,他一定趁我不覺之際,在我的身上放下了無線電波接收儀,就可以正確地知道我的所在!
「靈魂」一面在作無補於事的掙扎,一面壓聲道:「找不到奧斯,我不會離去!」
而地上躺著的,則全是平東上校的手下,他們有的已經昏了過去,有的正被人家壓著。
那時,已然聽到撞門聲了!
只向外看了一眼,便整個人都僵住了
「靈魂」瞪了我一眼,立時搶進了房中,他向房內看了一眼,便轉過頭來,怒道:「奧斯呢?」
奧斯嘆了一聲:「如果全世界真的只有我一個人能夠挽救他,那我有這責任的。」
我感到十分詫異,我道:「教授,你的意思是說,站在醫生的立場而言,你是應該接受『靈魂』的邀請,去挽救那大獨裁者的性命?」
我臉色一定也變得難看之極,我該怎麼辦呢?雖然制住了「靈魂」,但一點用也沒有。
平東上校道:「這不必再討論了,你曾和『靈魂』會面,你們討論些甚麼?」
那種情形,當然令得我和平東上校兩人極其沮喪。
我抬頭向平東上校看了一眼。
這張「王牌」果然有效,「靈魂」的臉色突然間變得蒼白。
奧斯一呆,但是他立即道:「我去見他!」
奧斯教授的身子雖然高大壯實,但是也當不起我這一擊,他身子一晃,倒了下去,我立時將他的身子扶住,在他的後腦上,又補了一拳。
我尖聲叫了起來:「你瘋了,你忘記了他是一個獨裁者,他曾殺過千千萬萬的人,如果他不死,他還會繼續屠殺下去!」
但是如今「靈魂」竟通過我而到了這裏,那實在使我不能忍受!
那種突如其來、駭然欲絕的神態,令得奧斯教授和平東上校兩人,都嚇了老大一跳,他們齊聲問道:「怎麼了?」
「可是你忘了一點,」我繼續向他進攻:「教授根本不會答應替你做這樣的事!」
我雙手插在袋中,用一種毫不在乎的神態反問道:「你為甚麼只問我一個人?」
平東上校道:「很簡單:A區主席的健康發生極嚴重的問題,他的生命可能在幾天之內完結,A區的特務正在盡一切可能,要著名的奧斯教授去挽救他的性命,但奧斯教授正在我方人員嚴密的保護中。」
我「哈哈」笑道:「那麼,你將我擄去,不也就等於擄到了奧斯?」
然而「靈魂」卻不是被人三言兩語騙得過的人,他連聲冷笑:「衛斯理,你抓住我沒有用,我死也要找到奧斯!你們快去找,一定就在那間房間之中!衛斯理將他藏起來了,你們圍在我的面前看我做甚麼,沒見過我發怒?」
「第二次呢?」
我連忙道:「靈魂,如果你的態度不是那麼惡劣,那麼我或許會在三天之內,帶你找到奧斯。」
我和他握手:「很高興看到你。」
在他身後的,則是五六個身形魁梧的人。
顯而易見,「靈魂」已經率領著大量部下,以壓倒性的力量,和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將這個情報機構完全佔領了!
他陡地向前跳來,但是又立即跳向後,尖聲問:「你知道了甚麼?」
教授繼續著:「第三次,我想這一次他們所說的,才是真正目的,他們問,將兩個人的頭互換,是不是有這個可能。」
當他聽得已找到了奧斯教授,居然發出了一聲歡呼!
我將他拉得接近我,然後退到牆前,那樣,前後都有掩蔽,就不怕人攻擊。
平東上校結結巴巴:「那麼——那麼——」
門口空了出來,我整了整衣領,若無其事地走了出去,向「靈魂」一揚手:「你好。」
平東上校嘆了一口氣:「早在兩個月前,我們便已接到了訓令,要不惜一切代價,用一切方法,來獲知那位大獨裁者的下落,然後慚愧得很,至今為止,我們已然犧牲了不少幹練的情報人員,但仍然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像是突然消失了!」
聽了教授的話,令人的心中起了一陣極其奇異的感覺,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神情,我相信我自己的臉上,一定也有著那種怪異神情。因為教授所講的一切,超乎自然,如果人頭移植的話,那麼將出現甚麼樣的情形呢?一個雙頭人?還是一個三頭人?
平東上校的臉上神色更奇怪了,他來回踱了幾步:「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
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向他慢慢地走近去,我心中在想,為了不讓他繼續想下去,我一拳將他擊昏,倒是一個好辦法。
我在乍一看到這種情形時,實在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而他如果自願前去的話,儘管平東上校不願意,只怕他也沒有辦法強行扣留這樣一個著名的學者!
然後,她才讓開了身子,讓那人和我進去。
我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如果說,「靈魂」要奧斯教授去,把兩個人換一個頭,這件事的本身,有甚麼意義呢?
平東上校和奧斯教授兩個人,面色突變,他們的身子,也在漸漸地發起抖來。他們齊聲叫道:「你——你瘋了?」
我點了點頭:「這樣的報告是合情合理的,我想,你絕不必提起——換頭的事。」
平東上校坐了下來,伸著長腿:「衛先生,我的幾個部下,給你打得至少要在醫院中休息兩個星期。」
我竟粗心大意到這一地步!
他的話還未曾講完,我已聽得那房間中,傳出了好幾個人的叫聲:「找到了,找到了,他被吊在窗外,昏迷不醒!」
「你是說——」
「靈魂」的話才一講完,幾乎每一個他的「手下」,都扳動了槍機,自槍中射出來的,不是子彈,而是一種極細的金屬針,我也中了兩針,但是平東上校更在我之前,我看到他的臉上,現出了一種如痴如醉的神色,接著,他的身子便倒了下來。
他對我怒目而視,然後厲聲喝道:「找,你們快去找,將奧斯找出來。」
「不!」我肯定地回答:「這位大獨裁者沒有死,但是他一定有著極度的麻煩,這個麻煩,只有奧斯教授,才能解決。」
我們三人都不出聲,感到這件事情的極度嚴重性。
只見外面已然塞滿了穿黑色西服的人,一望便知,全是「靈魂」的部下。
「他會,他非做不可!」
奧斯教授道:「但是我卻不明白他是甚麼意思。」
當我轉過身來時,房門已然岌岌可危,我一步跨到了房門旁,「嘩啦」一聲,門已倒下,一個人衝了進來。
「他暗示會失勢?」平東駭然問。
如果「靈魂」十分害怕、膽小,唯恐我會加害他,那麼我制住了他,就有用,可是他如此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