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起1938》第三卷 從德國到法國:巴黎此夜未眠

第72章 未來

第三卷 從德國到法國:巴黎此夜未眠

第72章 未來

「哼!」海因茨,「我會讓那老傢伙開口的。」
奧古斯汀走進來,關上門,坐到秦恬身邊,忽然就發愁了:「你知道我最擔心的是什麼嗎……就是海因茨。我一直堅決不參与任何我覺得不道德的事,猶太人,戰俘,屠殺,秘密警察,地下工作,這些我都不去做,接觸的越多,這種事情越難把持,我自己覺得,只要我在這種事情上留名越少,以後存活率越大,只需要打仗,只需要做一個,光明正大的軍人,我終究問心無愧,良心,責任,我全對得起,但是……」
「海因茨閣下,海因茨閣下,您別這麼說……」狄科腰上還圍著花圍裙,極為局促,「我,我什麼都沒聽到呀。」
奧古斯汀看著她,慢慢道:「無名死去的人,太多了……」
「你好歹是個少校!」秦恬大力拍著他的肩膀,拍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就算全身掛滿名牌,也別做無名屍體啊!落葉歸根懂不懂!客死異鄉不吉利的有木有!你幹嘛那麼灰心喪氣的,好歹讓我有點盼頭啊!」
「為什麼?」
「他的賬戶和我的賬戶是一起的,其中也有誰出了意外就要替對方贍養家人的意思……你說的那些買房出國的計劃,我也想過,每一樣我都為海因茨也特地計劃了一份,但是,但……一旦德國戰敗,一旦元首死訊傳出……」奧古深吸一口氣,「海因茨選擇,恐怕是自殺。」
「那你洗碗洗得滿臉通紅的,在幹嘛?」
「我,我沒有!」狄科小聲抗議。
「……」奧古斯汀瞬間石化,半晌,咬牙切齒道,「我想咬死你!」
「馬,馬上去!」狄科立正行禮,刺溜鑽向廚房。
「這倆怎麼跟小孩兒似的。」秦恬嘀咕,她慢慢坐起身,絲毫沒有被捉姦的尷尬……壓根沒女干……「話說,你們商量好了嗎?抱歉打擾到你們了,但是,我們還有事兒沒商量完,能不能……」
秦恬想了想,眼睛一亮:「柏林牆!」
「嘎嘎,你咬我啊,你咬我啊~」秦恬極為賤皮的聲音。
「嗷嗚!」奧古誇張的嚎了一聲,正要作勢要咬下來,門開了,突兀一聲大吼:「你們有完沒完!?」
「你等著!」海因茨一甩外套走出去了,路過狄科還朝他吼了一嗓子,「今天牛奶歸你熱吧?!牛奶呢!」
她忽然明白了一點奧古的感覺,他在這個時代這十多年,恐怕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並且感同身受,日日煎熬著。
「我想不出來,我潛移默化十多年,結果把凱澤爾潛移默化了,海因茨卻一點都不見效。」奧古斯汀無奈道,「要不是我是穿越的,以我和他差不多的成長環境,我們完全可以成為一摸一樣的性格,志同道合。參戰後,我幾乎自暴自棄了,就當自己沒穿越過,拼一把,是一把,還好,遇到你了……」
秦恬怔住了:「自殺?」
「你就當通個氣嘛,」秦恬不以為然,「萬一失散了,我在德國等你。」
「不,沒有啊,我……」
兩人抬頭,看到海因茨披著大衣站在門口,極為不滿的道:「進門就聽到裏面打情罵俏,欺負狄科是單身漢嗎?」
她說不清楚,海因茨這樣的人,到底該怎麼評斷?
秦恬很想說,管他那麼多幹嘛,他殺人不眨眼,也熱衷於抓猶太人……可想到海因茨幫她那麼多,她又說不出口,面對海因茨她總是很複雜,他沒害過她,甚至幫過她不少,但她始終怕,想到他要射殺亨利時的眼神,想到他半夜把安妮抓走,想到他在清真寺一無所獲時的陰厲,還有那天他從奧賽戒嚴區出來前,那些槍響……
「所以說,要聽我的,努力活。」秦恬語重心長。
「對,我們都不知道柏林牆到底在哪,但是住在西面,總沒錯的。」奧古看著秦恬的筆記本,苦笑道,「那麼遠的事情,中間還夾著戰爭這麼大個未知數,要計劃起來,還真是力不從心啊。」
秦恬想起了以前看過的電影,聽過的故事,帝國的毀滅中,柏林守軍失敗那一刻集體自殺,幾乎毫不猶豫,而據說,二戰時讓人聞風喪膽的戰爭利器U型艦艇,也在德國投降時集體自沉。
他嘆氣:「我沒法不讓海因茨去做,他的父親一戰後,病死了,母親帶著他,生活相當艱難,還要我們家的接濟,那時候你想象不到會有一個孩子瘦小到這個地步,直到元首出來,她母親和我母親一起到工廠工作,參加政治工作,一步一步的,生活才好起來,元首在他心目中,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即使是我,如果敢對元首有質疑,他也會掏出槍要和我決鬥……」
「你身上啊……有股外婆的味道。」
秦恬和奧古還保持在床上摟一塊的樣子,獃獃的看著門口兩人關於聽沒聽到問題爭論著。
「呵,那麼,再計劃計劃吧。」奧古努力振作起來,他走到寫字檯前拿出紙,攤開秦恬的筆記本,「其實你盯上瑞士也是對的,畢竟我們的資產都集中在那,但是那兒並不太平,它說說中立,但是現在還是屈從於德國,二戰後也將面臨盟國的責難,你去可以,我和海因茨不可能。」
說到這種國際形勢問題,秦恬當然沒奧古有發言權,她只能聽著。
「戰後我和海因茨如果沒死,一般戰俘營里幾年後就會釋放俘虜,基本是遣返回國,我們要籌劃的,是遣返以後的事宜,那時候德國百廢待興,但冷戰也即將開始,秦恬,考你一下,有一樣東西,隨著冷戰開始,隨著冷戰結束,相當重要,對德國影響相當大。」
「對,無論有沒有後路,無論是否有親友,信仰都沒了,偷生又有什麼意義,如果不改變他的思想,他的未來,只有自殺一條路好走。」
「你想怎麼做呢。」秦恬柔聲問。
秦恬忽然想哭,她把奧古的頭抱在懷中,輕聲道:「那你想怎麼做呢?他們的信仰根深蒂固,你都說了,你一質疑,他就要跟你決鬥,你能怎麼改變?」
秦恬以前最煩的就是男人膩歪,可是這時候她忽然覺得膩歪起來也沒什麼不好。
「德國也不小……」
「……別勉強。」奧古斯汀欲言又止,「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沉默。
「他很受上面賞識,要不是這年紀是少校已經是太過高的軍銜,恐怕下一次論功他還能再升,我現在看看以後的形式,自身都難保,可我想保他,無論他做了什麼,他終究是我兄弟。」奧古斯汀說著,彎下腰,臉埋在雙手中。
「哦?你在否定你長官的判斷?!」
奧古斯汀搖頭:「我不知道,我覺得,無論我做什麼都是沒用的。」
「啊!」秦恬舒暢的嘆氣,伸手摟住奧古,把頭埋在他懷裡,「好懷念啊……」
「行了行了海因茨,又出什麼事了?心情這麼不好。」奧古更直接,起來直接走到海因茨身邊拍著他肩膀,「不順利?」
穿越以來她看到了太多的可憐人,可現在突然發現,真正的悲劇,其實就是製造那些慘劇的人。
那些人,就是千千萬萬個海因茨,為信仰耗盡青春,為信仰走向死亡,對於他們所做的一切,至死不悔。他們自盡,也永遠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
就好像她撲進外婆懷裡時,那種打心底冒出的親近感。
「奧古斯汀,」秦恬認真道,「戰後,如果我們沒碰到,我就到柏林,我會每天去登記死者的地方找你的名字,一天沒找到,我就天天在上面掛我的地址,知道了嗎?」
哀莫大於心死,現在被壓迫而死的人,死時尚且抱著一點希望和掙扎,可是那些戰敗後為德國而自盡的軍人們,卻是先從靈魂上死亡,再消泯肉體,最大的痛苦,他們在生時已經嘗到了。
「還用說,當然西德了。」秦恬想也不想。
「什麼?」
「對,我們要做兩手準備,戰後過幾年,再到瑞士去是可行的,但是到時候我們是否有這能力跑到瑞士還猶未可知,這就要做好常留德國的準備,那麼,東德,還是西德?」
這人的呼吸弄得她滿脖子雞皮疙瘩,但他的靠近卻讓她覺得有一種極為溫暖的氣息包裹著自己,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