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起1938》第三卷 從德國到法國:巴黎此夜未眠

第73章 命運

第三卷 從德國到法國:巴黎此夜未眠

第73章 命運

又過了幾天,走進九月,新的頭版頭條,《目標,莫斯科!》
又過了一陣子,有關莫斯科的消息,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這些情景就好像命運的齒輪,在她的耳邊吭哧吭哧旋轉。
「你為什麼會和他們失散呢?」伊萬忽然問,「和你一起逃到波蘭的猶太人。」
「就是那天嗎?」伊路莎奶奶微微撐起身子,「我看到你丈夫臉頰腫著的。」
「現在,法國也陷落了……」有人低聲道,一股絕望的氣息蔓延。
她把雞湯交給伊萬,就進了房間,女人們挪一挪,也給她挪出了位置,她想想沒事,便坐下了。
秦恬看完報道,拍拍混亂的腦子,要不是她穿越的,她也被這文章忽悠了。
她不知道德國高層得知憲章時倒地是什麼感想,分析出個什麼結果,她也不願去想,她只覺得,時間越來越緊迫了,卻不知道,到底緊迫在哪?
秦恬不明白,在巴黎市區,有什麼好忙的。但是她當然不會去問的。
傍晚就這麼在討論中過去,秦恬看著滿大院的猶太人,忽然想起了秦父關於仁義的教導。
旁邊秦母在做衣服,聞言笑罵:「你們倆不正經的說什麼呢,什麼婊子牌坊的,你這老不正經別帶壞女兒!」
「那你什麼想法。」
文章中大致說了一下大西洋憲章的內容,因為德國入侵蘇聯,導致戰爭面擴大,英美兩國表示憂慮,一致站出來表示要維護世界秩序,方法不外乎兩國追求和平,反對法西斯,要求開放公海,並且說自己不為領土擴張什麼的……
「和我一起到波蘭的有幾個猶太朋友,後來我們失散了,我在餐廳打工,她第一次找到我的時候說準備逃出去,華沙生存不下去了,我給了她一點食物,結果再一次知道她的消息,她的母親已經病死了,她很多朋友逃出去時被打死了,她被關進聚居區……幾乎,沒有吃的……德國士兵管的很嚴,扔食物進去的,一律坐牢。」
瑞秋嬸嬸也眼眶泛紅:「我的丈夫還參加過一戰……我們在公園裡被趕開的時候,我丈夫還跟那個警察理論,他參加過一戰,是為法國貢獻忠誠和生命的,有權使用法國的公共設備,結果那個警察的答案就是一槍托……」
秦父朝秦恬擠擠眼,低頭喝茶。
「天知道,恐怕也是在拿我們轉移情緒。」那嬸嬸開口閉口我們我們的,顯然已經上升到民族情緒,「現在只有西班牙,他不聽德國的,不願迫害猶太人,但是更多的猶太人,他們也不收……只保護自己的西班牙籍公民。」
「別的阿爸也不知道,但有一點阿爸明白,這美國這麼一表態,它就不敢明目張胆給日本和德國賣軍備了,哼!」
「你記錯了,我是去德國留學,我哥哥去波蘭,不過……」秦恬咬咬嘴唇,「我去波蘭找過哥哥,確實,見到了猶太人聚居區。」
秦恬拿起報紙,看到頭版頭條上,是一則德軍在蘇聯戰場的捷報,她瞅瞅秦父,不像是讓她看這個,便翻了一下,在國際新聞板塊的角落裡,看到一則消息。
她眼前彷彿想起了某電影的開頭,海邊,山崖上,藥膏旗飄飄,演東條英機的老頭兒一臉陰霾道:「戰爭是無法避免的,拒絕承認這一點必死無疑!美軍切斷我們的石油補給……除了打仗別無選擇,大規模的突襲是唯一的方法……我們要一舉消滅太平洋艦隊!」他頓了頓,強調:「也就是,珍珠港!」
那些穿越小說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穿越人,其實真的只是小說……即使知道歷史,他們也無法安排完滿,通信不暢,蓋世太保監視,海因茨肯定不會贊同,而秦父秦母,秦恬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一來二去之下,秦恬也逐漸灰心,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感覺光憑那人的信件,她即使什麼都懂,都有可能手足無措,似乎只有親身到那邊才行。
秦恬嘲諷的笑:「波蘭政府把猶太人攔在國境線外,不讓入境,他們讓我先進去,找他們在波蘭的親人去幫他們入境,結果我找到了他們的親人,告訴他們來我工作的地方找我,他們卻,一直沒有音信了……」
秦恬縮在沙發中,獃獃的看著天花板。
接著就是大篇幅的評論,寫的人大肆嘲笑英國和美國貌合神離,說他們強調海上自由,機會均等什麼的,無非就是英國想要更多的殖民地,而美國想從英國手下搶奪殖民地,文里說他們是兩隻餓狼各自為了一塊不可能得到的肉簽訂了一個滿是謊言的協議。
「哎,聽了媞安說的,你們別掉以輕心,四面打聽一下吧。」伊路莎嬸嬸吃力道,「到了那個時候,孩子都藏我這兒來吧。」
「何止是嚴,簡直是嚴酷。」秦恬身邊一個嬸嬸忽然激動起來,「你們沒聽說嗎?波蘭的事情,一開始還有猶太人聚集區,接著分派到集中營,集中營光見進去的,沒見出來的!」
大西洋憲章,歷史書上講過的,但並不是重要內容,遠沒有後面幾十個國家聯合起來組成反法西斯聯盟重要,老師也只是提了一下就跳過了,但是現在設身處地看來,卻意義深遠。
「有什麼想法?」秦父忽然坐在秦恬身邊,手裡拿著茶。
地圖上的船具模型,飛機短途起飛的訓練,死士的培訓,外交團的籌備,間諜在珍珠港偷偷踩點拍照……
這下,已經沒有人驚呼了,所有人都盯著她看,連伊萬,也洗了臉換了衣服靠著門邊聽著。
「四樓的瑞秋阿姨照顧著,她做了很多好吃的!」伊萬笑得很開心,用袖子一抹臉,從脖子到半邊巴掌黑黑白白的。
一個憲章,引發了後來那麼多事情,她似乎可以聞到命運的味道。
「在華沙的猶太人,真的無法生存,遠比這兒的,現在,嚴酷許多……猶太人還沒都住進聚居區時,德國巡邏兵在街上遇到猶太人的就辱罵嘲笑一頓,遇到沒人的地方,槍斃……似乎都不負責任……」秦恬想到海因茨,打了個冷戰,「我一個朋友,他是波蘭人,只是因為,出言不遜,就被打斷了雙腿……」
這立刻引來一片驚呼:「天啊,怎麼可以這樣,這太殘忍了!」
秦恬進屋,發現不止瑞秋阿姨,還有好幾個婦女都圍在伊路莎奶奶床邊,要不是她們絮絮叨叨的聊天氣氛濃郁,還以為是在交代遺囑的現場。
不可否認,裏面大篇幅抨擊這憲章所依據的內容確實靠譜,英國和美國各自也不懷好意,只是藉著正義的名頭各自牟利罷了,但是這並不是這憲章最重要的一點,這文章刻意誤導大家去往英美的競爭上想,事實上裏面卻暗含了一個很意味深長的事實。
「天哪,我們世世代代生活在法國。」一個女人忽然哭了。
秦恬沒有緩和氣氛的意思,她繼續道:「我沒有恐嚇你們的意思,我只是想說,猶太人,落到德國人手裡,如果不逃,最終結果,就只有死,絕無僥倖。你們必須想辦法,現在努力逃,以後萬一被抓了,也要努力逃,真的,不要心存僥倖。」
百般糾結中,他們迎來了八月。
秦恬已經麻木了,她盡量讓自己保持著每天正常人的生活,上課,幹活,發獃,看報紙,然後被報紙上的消息震一震。
「媞安,你不是說你去波蘭留學嗎,你總知道吧。」那阿姨轉頭問秦恬。
「哎……」秦父幽幽的嘆氣,「這美國也不是個好東西,戰爭么不參加,哪個國家問他買武器么他都賣,關鍵時刻么又喜歡挑出來指手畫腳,典型的……」
大院的伊路莎奶奶生病了,成天頭暈乏力,院子里年輕女人多,每天都有不少人照顧,秦母知道后也很擔心,隔幾天就讓秦恬送點雞湯魚湯營養粥過去,今天她又抱著一鍋湯去大院,正看到從公寓的樓梯間鏟煤回來的伊萬,他臉上烏黑的,穿著便裝,眼白非常明顯,看到秦恬,露出大白牙笑:「媞安!你來啦!」
而此時,恐怕遙遠的日本,已經開始了對偷襲珍珠港的籌備,她彷彿覺得遠處那島國上正發生著她在電影中看到的情節。
反法西斯聯盟緩緩的成長,偷襲珍珠港的艦隊蠢蠢欲動。
「恩。」瑞秋擦著眼淚點頭,「他讓我別說,怕讓你們害怕,但我想想就心涼,他當初可是老兵,歸國時多麼的榮譽,現在卻……嗚嗚……」
秦恬又看了下那文章:「這美國不參戰,跳出來有什麼意思……」
「你就這麼肯定?」
她覺得,她可以做到袖手旁觀,但是她又希望,自己能夠和奧古一樣,在未來,能夠問心無愧。
秦恬招架不住,只能慢慢說道:「我了解的不多,聚居區很小,頂多五六萬人住,但是卻擠進去全波蘭將近三十萬人……」
秦恬覺得自己一整晚都被震撼的睡不著覺,雖然她也不知道到底哪裡震撼了。
一片沉默,在場的當家主婦們都在沉思。
「當婊子還想立牌坊!」秦恬惡狠狠的。
奧古和海因茨既然把財產轉移過去,自然在那兒就有個負責人在,秦恬得到了那個人的通訊地址,躊躇之下,還是組織了下語言,隱晦的問起瑞士的情況。
「沒逃出去?」一個女人問,她手上還握著打了一半的毛線。
裏面還大言不慚的說,這兩個國家企圖用一個憲章就瓜分世界,妄想!世界是法西斯的云云……
秦父走了進來,穿著汗背心,拿著報紙扔給秦恬,表情有點複雜:「看看。」
珍,珠,港!
秦恬知道,閃電戰踢到鐵板了。
丘吉爾和羅斯福在紐芬蘭簽署《大西洋憲章》。
「英國為什麼反猶?他們也怕了德國?」
此時,天又漸漸冷了。
「何止沒逃出去,連巴黎範圍多沒出!」瑞秋說著也不知道是該是什麼表情,「當初他們走的時候偷偷摸摸,孩子昨天還跟我們家卡舍和豆豆玩,晚上就悶聲不響走了,結果你們看現在……」
「那得早作準備。」秦恬已經有了慣性思維,「必須早做準備,法國有多少猶太人,每個家庭有哪些,他們都記錄在案,真抓起來,那是要點名的,抓的時候要是少了,你們說不出去向,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哦,也算是把自己拉進反法西斯陣營了。」秦恬喃喃道,忽然一怔,「不給日本運軍備?」
秦恬最終還是承認了自己不過尋常人,奧古也是。
秦恬想不起來若干年後的反法西斯聯盟是簽訂了什麼條約,但是她可以肯定,到時候哪個反法西斯聯盟簽訂的條約的前身,肯定是這個大西洋憲章,即使不是,也是以這個大西洋憲章為範本。
可她現在怎麼走得開?
她很早就覺得一切開始了,感覺每一天都有齒輪在轉動的感覺,今天,她真的感覺到了。
奧古最近很忙,忙到找不到人,他不方便了找她,而她也不是粘人的個性,過個十來天去敲回門,十回有九回不在,還有一回不是剛回來了累的臉色蒼白就是接到通知要緊急出門。
一天晚上,秦恬正對照著筆記本摸自己身上的動脈,天氣漸熱,她穿著背心和短褲,這兒按按,那兒摸摸。
「可現在當權的是誰?聽說英國也在反猶,到處都在反猶!」織毛衣的嬸嬸激動道。
「他們估計也是不想讓你們有無謂的希望,如果真逃出去了,應該會給你們口信的。」伊路莎奶奶手裡捧著熱騰騰的巧克力,靠在軟軟的大枕頭上,勸慰道,「沒想到德國人管得這麼嚴。」
「波蘭政府怎麼可以這樣?當初他們不是說接納猶太人嗎?」瑞秋阿姨激動的問。
反法西斯的聯盟,已經有了雛形了。
秦父驚訝了一下,哈哈大笑:「沒錯沒錯,就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秦恬聳聳肩:「德國完了。」
「恩,送點湯。」秦恬微笑,抬抬手裡的鍋子,「奶奶好點兒了嗎?」
「古力奇一家不是當初也出去了嗎,說逃到西班牙去,還安排好了路線。」瑞秋阿姨正在說話,她眉頭皺得緊緊的,「你看現在,還託人帶了紙條兒來,被關在德朗西集中營。」
報紙上的消息,總是經過滯后和篩選的,她每一次看,都試圖把時間往前推一點,然後默默寫在本子上。
第二天她企圖去找奧古斯汀,結果一個人都不在,她只能悻悻而歸。
秦恬心裏咯噔一聲,她忽然眼前就晃過那把十字路夠堵成丁字形的牆,高高的,毫無生氣,上面還有猙獰的鐵絲網。
一屋子人立刻感興趣了,七嘴八舌的問道:「那兒怎麼樣?」「大嗎?」「多少個人住?」「吃的喝得哪兒來?」「要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