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起1938》第三卷 從德國到法國:巴黎此夜未眠

第95章 挨打

第三卷 從德國到法國:巴黎此夜未眠

第95章 挨打

海因茨瞪著眼睛盯了她一會,百般不耐煩的做出揮蒼蠅的動作:「滾滾滾!」
從廣播開始播報,到所有人都聚集起來聽戰況,再到播音人宣布美英聯軍搶灘成功,接著評論中有關兩面夾擊的言論開始擴散,所有在場的德國人都沉默著。
「我注意到。」秦恬吭哧吭哧的說,「你的身後,少個人。」
秦恬不知為什麼總有點不安的感覺,她推著小推車挨著手術室去拿需要消毒的手術盤,正慢慢走著,迎面走來一個面熟的護士,擦身而過的時候忽然狠狠的推了她一下!
秦恬磨嘰了一會兒,路過的人都對她視而不見,沒辦法,她擦乾眼淚一個人慢慢的站起來,只覺得小腿上被踢過的地方痛得她一陣抽搐,走了兩步,正有點支持不住,一個人從後面走上來,手有力的扶助了她。
嘩啦啦,少個輪子的推車和秦恬一起倒在了地上,秦恬猝不及防,後腦上狠狠的撞了下,跌坐在地,她抬頭訝然的看著面容扭曲兩眼通紅的護士,護士擦了把眼淚,怒罵道:「得意吧!小女表子!你這全身散發著惡臭的法國人!」
海因茨本來似乎確實打算跟秦恬講一下他的經歷,可是剛走出食堂,一照射到外面初生的陽光,他就一動不動了,然後深吸一口氣,平淡道:「快兩年了吧,走了半個蘇聯,受過傷,生過病,贏過,輸過,進軍過,撤退過……然後就一直撤退,還有別的問題嗎?」
果然……秦恬想到那鬼畜忠犬隱性攻,不由得心裏一揪一揪的,有些人就是這樣,即使沒說上幾句話,即使某些行為不招待見,即使冷漠陰森的要死,但偏偏氣場強大,過了許久還能記住。
秦恬看不出這女人是不是幫自己的,她只能忍著痛意,咬牙跟著她的腳步。
秦恬剎車轉身,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怎,怎麼了長官?」
「什麼時……」秦恬反應過來,大驚,「那個拿槍的泥猴兒就是你!?」
他們不僅登陸了,他們還勝利了,德國僅有的一點優勢都蕩然無存。
「什麼什麼基本的話都聽不懂!你哪隻眼睛看到了!?」秦恬忿忿的。
「喂!」海因茨吼了一嗓子,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
「安卡利亞有三個哥哥,兩個四年前死在了法國戰場,還有一個現在就駐守在法國某個海岸。」護士長簡潔的說著,「當初我想讓她帶你熟悉,所以跟她提了一下,結果她得知你是法國國籍,就不願意了,所以才讓別人來的。」
「恩。」
而外面,白俄羅斯人即使壓抑著興奮,依然喜氣洋洋。即使沒有任何軍事素養,他們也明白一個腹背受敵的侵略者將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海因茨低聲道。
秦恬終於感覺生活還有那麼點希望,她感覺藥水在自己臉上冰涼的流過,不禁低聲委屈道:「護士長……」
確切的說,對當時的人來講,還有一個後世不那麼熟悉的卻讓現在的人蕩氣迴腸的代號:霸王行動,又叫做大君主作戰。
「哼。」海因茨搖搖頭,他又往前晃悠了幾步,停下來,「算了,滾去幹活吧,跟你沒話講了。」
這真是最長的一天。
「收回你說的話!」秦恬齜牙咧嘴,「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有十天的休假,回國是不可能了,可能隨時都會被徵召,你在這有沒什麼好玩的?」
「嘿嘿嘿!你們幹嘛呢!?」一旁有一個拄著拐棍的傷員慢悠悠走過來,見狀阻止道,而旁邊,有兩個護士扶著一個斷腿的傷員也往這邊走,看樣子似乎剛想開口阻止。
海因茨一愣,還看看身後,然後反應過來,失笑:「你說的是侏德羅?」
秦恬快氣抽過去了,更讓她難受的是聽了這護士的話,那幾個打算阻止的人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都佯裝無事的走開了,任由那護士彎腰揪住她的頭髮,把她扭起來,揚手就一個巴掌扇過來,秦恬伸手去擋,奈何那女人力道奇大,竟連帶著秦恬的手扇在她臉上,相當於秦恬自己打自己。
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七日明斯克德軍戰地醫院,秦恬和海因茨歷史性的重逢。
她轉頭一瞅,是護士長,當初接納她進入醫院工作的,名叫塔尼亞,是個嚴肅正經的女人。
塔尼亞護士長抿著嘴,一手拿著記錄本,一手撐著秦恬,帶著她快步往休息室走。
秦恬摸著後腦勺,她不知道有沒有腫,只覺得陣痛和暈乎感席捲而來,再加上那護士突如其來的怒罵,她幾乎氣的要笑出來,她想起身,可手上滿是滑溜溜的感覺,一瞧,跌落在地的手術刀在她手上割了老長一道口子,血潺潺的流,她竟然沒感到疼!
直到那護士打爽了,亦或者有點怯了,脫身走人後,秦恬靠著牆壁喘息,全身酸痛,卻覺得自己好歹讓那賤人住嘴了,怎麼說也是個勝利。她齜牙咧嘴,無奈苦笑,最後笑著笑著,眼淚也流了下來。
海因茨沉默了一會:「傷得重嗎?」
秦恬如蒙大赦,二話不說往醫院病房區小跑而去。
見秦恬表情黯然,海因茨也不繼續了,他伸了個懶腰:「你來這兒很久了吧。」
打落牙齒活血吞嗎?秦恬不甘心,但她不得不甘心,從別人冷漠的反應來看,挨頓揍是她運氣,她該感激,無論德國情勢多麼惡劣,現在都在別人地盤上,生或死?一個槍子兒!到時候誰管她證件上的紅十字?一個間諜罪名就行!
說罷,趁秦恬掙扎著起身的功夫,又狠踢了她幾腳。
那護士彎下腰,伸手就往秦恬的衣服口袋掏,秦恬當然不能讓她得逞,不顧手上血流成河,抓住她的手腕就和她扭起來,嘴裏喊著:「放手!你他媽給我放手!瘋子,神經病!你要幹嘛?!」
「埋在庫爾斯克了。」
「沒,」秦恬挺感慨了,「我見到了凱澤爾,他……受傷了,被送回國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不知道,但是,似乎挺嚴重。」想到那血淋淋的背,秦恬縮縮脖子,忍不住擔憂起來,「我往後勤寄過信,但是一直沒有迴音,你說……」
醫院中的氣氛彷彿德國已經戰敗,在場的從燒火兵到高級軍官都有高中以上學歷,都有三個月以上軍事教育,他們比任何人都明白現在他們的處境。
兩人進了休息室,裏面一個骨科的醫生正躺在長椅上熟睡,呼嚕震天響。
海因茨的休假截止到他休假期的第一天晚上,他作為老兵被派到城外負責指導新兵的防務工作,諸如安排火力點搭設炮台什麼的。
秦恬忍不了了,大叫一聲一腳踢上去,雙手也死命的亂揮企圖掙開鉗制,可顯然對手的戰鬥經驗更加豐富,不知道是不是德國護士上崗都有專門培訓,反正對於秦恬的防狼術或者十八摸都應付的得心應手,轉眼秦恬就被教訓的鼻青臉腫,痛不欲生,她越想越委屈,心裏卻也明白,作為莫名泄憤的對象,她無論說什麼都是徒勞的,此時頭腦發熱的辯駁,不如留著力氣讓自己少挨幾拳。
那護士有著德國女人特有的健壯,一身怪力,秦恬本來就犯暈,力不從心,很快那護士就壓制住秦恬,在她上衣口袋裡掏出她的紅十字工作證,裏面寫著她的國籍,翻開來朝四周展示,一邊咬牙切齒:「你們都被她騙了吧,什麼中國人,什麼紅十字會,這個法國女人在這兒騙吃騙喝那麼久了,在外面就拿這張證明裝清高,在醫院里就夾著尾巴拿德語哄人,現在好了,帝國的敵人在法國登陸了,她不知道有多高興!說不定無數次詛咒我們戰敗呢!哼!我就要你們看看,這個表子的真面目!」
「難怪你連俄語都沒懂。」他一臉鄙視,「五個月了,連基本的話都聽不懂,說你笨你還真得瑟上了。」
諾曼底登陸日。
「昨天下午,那個護士求饒的時候,我說了動作快點,怎麼其他人動作都加快了,就你傻愣著?」
「哦……」秦恬再次一溜煙撒歡兒去。
秦恬徹底明白了自己多苦逼,她知道自己夾緊尾巴做人的時刻來了。
「嗷!那個,那個,那個威武的軍官……」秦恬立刻萎了,「我根本沒聽到你有說什麼。」
秦恬抬頭看著他,一臉鄙視:「你覺得我想是能玩善蹦躂的嗎,我這幾個月活動範圍絕對不超過醫院的五百米……」
廣播停止了,沉默依然覆蓋著醫院,幾個軍官強忍著焦躁的呵斥后,所有人默默的繼續工作。
兩件事很簡單的說明了秦恬挨揍的過程,那個打她的護士叫安卡利亞,她恨法國人,她知道秦恬是法國國籍……秦恬明白了,這就是要她知道她活該挨揍,誰叫她娘生她的時候沒挑好國境線。
塔尼亞護士長放下記錄本,拿出一個醫藥箱打開,拿出些瓶瓶罐罐,二話不說開始給秦恬上藥,表情依然嚴肅,手勁卻不大,很專業很輕柔。
於是秦恬再一次見到他,是六月六日。
自己為了在法國不因為所謂「通敵」的罪名挨打而逃到這邊,卻在這兒挨了德國人的打,所謂的賤皮,說的就是她吧。
在蘇聯一國之力就把德國逼得步步後退的時候,盟國這樣強勢的從法國搶灘登陸,其意義不言而喻。
「恩。」不好的預感。
秦恬在法國想到諾曼底的時候,總是會想象她在法國聽到這樣的消息時,周圍的人會有多麼的歡欣鼓舞,可是世事難料,現在情況完全反了過來,她在德國人中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雖然戰鬥力不如對方,但好歹也是常年勞動的人,一直處於下風卻還不至於被打敗,秦恬雖然不敢說自己是什麼剛烈女性,可不肯吃虧的性子還是有的,儘管肚子痛腿痛臉痛後腦勺痛頭皮痛,但還是一本正經完成了一系列打架章程,從武打到散打到柔道,最後兩人扭在一起時,那護士滿嘴的「表子」終於因為氣力不濟而停止了。
海因茨挑眉。
有兩個護士直接在秦恬的背後痛哭失聲,然後跑了出去,其他人都沉默著,一直聽廣播聒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