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106章 【番外】海因茨（一）
獲得自由后，他二話不說，轉身走向卧室，只聽裏面砰砰砰的聲音，似乎在理東西。
我被他一拳打的歪過頭去，耳朵嗡嗡作響，我感覺到鼻子里有熱流噴涌而出，這一發現讓我的憤怒像是燃燒了起來。
「原來你回來了。」我一時之間只能說出這句。
奧古斯汀的信，帶來了弗蘭克的死訊，也帶回了他的友誼。
如此衝撞，我卻絲毫沒怒，就好像看著手下的小蟲子鬧彆扭：「哦，是嗎。」哼，不管是什麼，如此虛偽的堅持，等到發現無法成功，還不是會假裝無奈悲痛的放棄，不是沒有見過，因為見過，所以更鄙夷。
甚至有些害怕在華沙遇到奧古斯汀。
「有什麼說不清楚的，一定要打起來！」凱澤爾氣的不行，「讓我們倆去帶飯就是為了給你們空出打架的時間？你們成績要不要了！紀律分要不要了！要是被教官發現，命要不要了？這麼想提著行李灰溜溜滾回去嗎？！」
我假意放他們走，心裏想著是直接射穿這個男人的后心，連帶報銷了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的小命，或是廢了他的另一條腿，讓他生不如死。
她還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蹲下看著亨利，冷哼：「我必須回來！」
弗蘭克點點頭，翻過去認真的看起來。
「我想，與其他在這慢慢的死，不如給他一個痛快的。」這也算一種解釋吧，其實要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我才不想浪費一顆子彈。
我鄙夷他們，更熱衷於這樣的遊戲，這群表裡不一的人渣，我喜歡看他們信口開河後轉頭見到我們那一刻的表情，我更喜歡猜他們在見到槍口後下一秒是什麼樣的動作，說實話，他們信口開河時說的話基本都千篇一律，聽得我完全沒了火
那個東方女人竟然回來了，身後是一個推著板車的波蘭人。
他們都嚇壞了，很顯然，無論這女人如何抑制自己的顫抖，如何自以為是的力挽狂瀾，他們由內而外都是絕望，我喜歡這種感覺，周圍兄弟們都圍了上來，我知道，他們或許曾經不齒這樣的把戲，可是當在這呆久了，忍受了足夠的敵意后，誰都會願意看看這群人絕望的表情的。
轉身才沒走幾步，就見她離開了，跑的那叫一個飛快，背人時怎麼沒見她有這麼大精力？
她的臉因為用力而通紅，她甚至不看周圍人一眼，雙眼只是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牆壁，手上袖子上後背和裙子上全是她男友的鮮血，她咬牙，用力，背起，又失敗，我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膩味，顯然士兵們也這樣想，這樣的弱者不怎麼讓人喜歡，讓人想開槍弄死。
凱澤爾放開了我，跑了進去，另外兩個學員打了聲招呼后離開了，留下我和弗蘭克在客廳中。
這一次，又是一對。
一塊手帕遞過來，弗蘭克低沉得道：「擦擦。」
我不想動真格，但他已經動真格了。
「如果能在死前和好，那也不遲了。」
這才是一群亡國奴該有的樣子，這才是比烏索夫斯基廣場上的槍決后應該有的效果，如果你們不能真心的誠服，如果你們對於武力心有不甘，那麼我，我們，會用恐懼，牢牢抓住你們的內臟，直到你們從身，到心，都為帝國，為元首，服務到死為止！
當我
「哼，幸好我們不是一個寢室！」我惡狠狠的拒絕，「飯盒給我！」
砰！
尖叫聲，竟然有熟悉的感覺。
中國？哼，又一個即將敗亡的國家，這女人也是，奧古也是，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謝謝！」她大聲的，惡狠狠的感謝，然後帶上她的亨利逃也似的走了。
我決定，看在上帝的份上，幫幫她。
我看那叫亨利的男人垂著頭，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他還有點神智，我知道，是個男人都不至於被兩槍弄昏死過去。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錯？！小時候餓傻了嗎？！
看她跑遠的身影，我悠然的走到亨利身邊，蹲下來，用槍抬起他的下巴，滿心都是洶湧的惡意：「她走了，跑的飛快。」
第一次關於信仰的爭吵，引發了一場我與奧古之間的戰鬥。
勝者為王，他們憑什麼對勝利者說三道四？！每一天在街頭巷尾閑逛，耳邊總能飄過幾句惡毒的詛咒，對於第三帝國，他們絲毫不了解，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經受了怎樣的苦難才到了現在的位置，他們抱著麵包提著牛奶或者摟著女人那樣唾沫橫飛，滿臉的國讎家恨大義凌然，哼！這群臭蟲，這群亡國奴，詛咒完我們后他們轉頭就會在我們的槍下下跪求饒！
明明他也為元首的演講興奮歡呼，明明他宣誓效忠的時候那麼認真，明明他爸媽都是那麼堅定的黨員，卻偏偏出了他這麼個奇葩！
於是，當男人昏過去后，接著，就是看這女人的獨角戲了。
她擺明了是豁出去了，一個在絕望狀態的人，我見過，會茫然四顧，僵硬在
戲碼已經越來越無趣了，士兵們各自離開，他們還有任務。
他吐出一點血沫。
我突然想起最後一次和弗蘭克面對面聊天，他說了什麼，他什麼表情，我都不記得了，我滿腦子都是元首的演講，他說唯有戰爭能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他說我們終將獲得勝利，弗蘭克犧牲了，但是我們勝利了，波蘭，就在我們腳下！
我們直接在宿舍里扭打起來，寸步不讓，他的狂暴出乎意料，即使在練習肉搏都奉行可笑的「點到為止」的奧古斯汀幾乎是瘋了一樣對我進行著一切匪夷所思的攻擊，就好像街頭為了一塊肉骨頭爭鬥的惡狗。
矮小的，唯唯諾諾的，自以為是的東方女人，我忽然想到，奧古以前似乎說過，他想去中國，最好娶一個中國女人為妻。
嗚，還是后一種比較爽。
「吐痰！」
我想我該全神貫注于元首未竟的事業，那麼多猶太人需要清理，那麼多反抗者，那麼多游擊隊，那麼多的，不知所謂的小蟲子！
我可不想陪著她耗，等到劇情發展到最不堪的那一步時，我想我會伸出援手的。
「我來告訴你德國是歐洲的什麼。」我忍不住想笑，「在元首的帶領下，德國會成為歐洲的霸主，你們終將稱臣，說什麼都沒用，瞧瞧你的樣子，瞧瞧那女人的作為，你們不可能贏。」
弗蘭克又繼續搖頭，過了一會，翻起了桌上的書，幾頁以後，越看越認真。
「放開我。」奧古斯汀低聲道，聲音嘶啞，「我不出手了。」
我倒真有些茫然了，劇情似乎有些迴轉了，她竟然還敢回來，她不知道亨利面對的巷子里全是德國兵嗎？
「你們到
我百無聊賴的看著滿牆根的鮮血，忽然覺得很不順眼，隨便扯了個波蘭人，讓他清洗乾淨，看著這衣冠講究的男人撅著屁股用大衣蘸著冷水在牆根擦地的樣子，我又笑起來，這才是對的。
「混蛋！」我大吼一聲，立刻撲上去想把這屈辱的一拳還給他，卻被身後的人牢牢拉住了。
「女士，再磨下去，你的丈夫就會失血而死了。」我決定好心提醒一下，然後順便贈送一顆槍子兒。
「他說戰爭迫在眉睫，我們都是犧牲品！他敢不敢再烏鴉嘴一點！」
弗蘭克似乎完全明白我的欲言又止，他點點頭：「你不能否認一點，凱澤爾，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對於很多事情，奧古幾乎都說對了……雖然有時候有些些微的偏差，他這次又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臉色如何，聽著那疑似理東西的聲音，我只覺得怒火夾雜著酸澀一輪一輪的衝擊著心臟，我坐在椅子上，咬緊牙。
「他不是我丈夫，也不是我情人。」
這一次爭吵過後，我們很長時間都不知道如何面對對方，我以為這次會像以前一樣，總會不動聲色的和好，可是他又一次說對了。
有外人在，我不想把奧古斯汀說的那些瘋狂的話說出來，顯然奧古斯汀也不想自掘墳墓，我們都一言不發，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我遵循了心裏的想法，我看到了士兵們認同的眼神，大家都喜歡看戲，不是么？
「你要幹嘛？」凱澤爾護住奧古的飯盒。
「那也不該說是因為，因為……」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奧古的思想，他反對元首，他竟然反對元首！該死！
這女人笨拙的試圖背起那個廢
凱澤爾瞪大眼睛看了我一會，彷彿不認識一般，然後轉頭逃也似的進了卧室。
我就說我還是和弗蘭克比較說得上話，該死的奧古，明明他才是和我一起長大的，為什麼思想卻越偏越遠？！
可我為什麼越來越茫然……
「恩。」弗蘭克頂著冰山臉聳聳肩，沒有嘲笑，卻絕對嘲諷，「你說得對吧。」
「不！住手！」
凱澤爾出來了，朝我們扁扁嘴，拿起了奧古的飯盒，垂下頭低聲問我：「你們到底吵了什麼，他說寧願從大頭兵干起，也不要跟你一個學校。」
我真不明白，是不是男人對著女人都會這樣子不要命的賣弄自己那點可憐的口才和血性，即使面對的是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東方女人。
「哦，在二百十七頁。」我不無得意，「我第一時間就去找了。」
「你不能將你的思想強加在他身上。」弗蘭克倒了杯水，「凱澤爾也應徵了國防軍編製，你不能說這完全就是奧古的影響，他們有他們的理由。」
我站了起來，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厭倦這樣的遊戲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意味著我不得不再找件有意義的事情來做，我將槍口對準了亨利，考慮著是射心臟還是額頭。
亨利輕輕的哼了一聲，又有血沫流下來。
「你在看什麼？」我探頭。
「你們應該知道。」我攪著黃油，沒好氣道。
我拿過手帕，擦了擦鼻子，果然，鼻血橫流！
我狠狠的咬了一口麵包。
弗蘭克和凱澤爾一左一右的制住我，聞聲而來的其他室友也撲過來拉住奧古斯汀，我們像鬥雞一樣喘著粗氣，互瞪對方。
「元首提到過俾斯麥講過的一句話，我翻翻看有沒有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