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步向終結的開始 第十八篇 最後的冒險
第四章 揚帆
遲疑了半秒，伊維爾倫城主吐出隱忍良久的話：「師父，幫助我好嗎？」
「說什麼呢。」銀髮青年若無其事地微笑，反手關上門，室內頓時暗下來，但這對兩人都沒有任何影響。
兩個少女無言以對。又一個聲音加入進來，是肖恩：「像在野地一樣守夜警戒吧，如果有人上門，就可以揪出幕後主謀了。」楊陽和耶拉姆贊同，希莉絲卻遲疑：「這樣白天可能會吃不消。」
「師父，這座宮殿怎麼樣？」
「嗯？」嘴裏塞滿餡餅的帕西斯含糊不清地反問。
溫潤的男聲和剔透的女聲融合成高昂的旋律，帶著鏗鏘之音，令整個餐廳的氣氛為之沸騰。大聲叫好聲，乾杯聲，歡快的歌聲和成一氣，金槍魚旅館里豪情萬丈。
「……我們一天的收穫。」
我們擁有月亮，
「呵呵，不用緊張，我是有事拜託你們。」
那是一隻打造得非常精美的頭環，華麗的裝飾也無可挑剔，但是……
「是水神的庇佑，那個花痴女偶爾也有點用處。」
「唔……」持反對態度的幾人發出煩惱的象聲詞。這時，希莉絲又想到一個好點子：「對了，維烈，你挖寶挖了那麼多年，總有些存貨吧，拿點出來救濟我們。」眾人不及歡呼，魔界宰相苦笑道：「全被扎姆卡特搶走了。」
以往他看到的帕西斯，總是神采飛揚，自信滿滿，即使被關在迷霧森林里，也沒有折去那片鋒芒，可是最近，他已經兩次看到他這麼虛弱的面貌。
「啊——你居然還不承認錯誤！」
正當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候，一名侍衛匆匆跑近，先朝帕西斯行了一禮，然後對羅蘭跪下一邊膝蓋：「大人，大神官閣下找您。」
「沒錯，萬一被硬推危險工作，或者訛詐勞動成果就吃悶虧了，還是老老實實賺錢得好。」一牽涉到大問題，肖恩就表現出屬於成年人的穩重。
巷子里還有兩個男子，嬉笑著迎上來。米尼神色不豫地道：「還可以啦。媽的，那金髮小子打得我現在還在疼，手腳都不靈活了。」
「哪裡，只是……」
「呃，這疊洗好了。」
「還要我說得更明白？當然是約會場所，比你常去的三流酒館浪漫一萬倍的地方。那裡有溫暖的陽光；晴朗的藍天；雪白的雲朵；金色的沙灘；湛藍的大海；還有，最必不可少的，身材豐滿的美麗女郎。」
馬爾亞姆心中卻警鈴大響，和眼前的人相交多年，他非常清楚這個朋友笑面虎的特質。通常是笑得越陽光，肚子里的詭計越陰險。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維烈比罪魁禍首更頹喪，只差沒跪下懺悔。耶拉姆反而好些：「找找有沒有打工的地方吧，我們總要想點辦法。」
※※※
「切，師父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我不是分了一半給你。」
伊維爾倫城主一邊帶路一邊指點，「按照你的要求：環境清幽、出入方便、布置雅趣、不忌寵物，還有廚房和書室。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現在就提出來，我立刻叫人改進。」
「嗯……唔。」話雖如此，楊陽依舊坐得像根木樁。這時，一個清亮的嗓音傳遍全場：
「嗯。」雖然還是很在意事情的真相，但楊陽、耶拉姆和希莉絲確實累壞了，不一會兒就相繼進入夢鄉。惟獨靈體的肖恩精力依舊旺盛，兩手枕著後腦勺，細細回想當日的情景，卻怎麼也整理不出頭緒，只得出實行者有四人的結論：假裝迷路的孩子，叫火災的人，碰飛精靈之眼的人，以及偷耶拉姆錢包的人。
「真是的。」東城城主無奈地吁了一口氣。在他開口道歉之前，銀髮青年已體諒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開心點，這就是身為統治者的義務。我可以自己一個人逛，快去吧。」
迎面吹來的海風舒爽而宜人，街上人頭攢動，匯聚了來自大陸各地的人潮。不同於內地的整齊，這裏的建築混雜了各式各樣的風格。其南方都市的風情也格外強烈，一年四季躍動著鮮活的色彩。市集里，小販起勁地叫賣，為冬日的午後增添了熱鬧的氣氛。
因為我們四海為家；
歡呼聲響徹大廳，伴隨著鼓掌聲和口哨聲。聚在一張桌子旁的四人表情各異：昭霆振奮地叫好；希莉絲丟臉地掩住臉；莎莉耶裝作不認識這個人；耶拉姆扼腕：「大好的賺錢機會，就這麼給他放棄了。」
「什麼！太過分了吧！」昭霆大叫。耶拉姆問道：「是永久的嗎？」希莉絲重重點頭：「永久的，公會在這方面很嚴格。」維烈雙眉微蹙：「這樣就沒有退路了，最好從長計議。」
「我們可以問冒險家公會借錢，信譽良好的冒險家一年有兩次這樣的機會。而且等級越高，金額越大，寬限的期限越長，還債也不一定要用現金的方式。免費任務、探險得來的財寶都行。但是在規定期限內還不清債務，就要吊銷冒險家執照。」
創世歷1038年冰之月24日·東城首府坎塔薩·下界王宮。
「那我晚些再來陪師父。」
雖然徒弟略過了製作的過程，帕西斯卻是識貨之人，只睹物就推測得出經過，但他們之間原也不用計較或客套什麼，所以他連謝謝也沒說。
「見鬼！這是什麼邏輯！我就喜歡白色，你小時侯也明明喜歡藍色！」
「都是不能貯藏的水產，傷腦筋。」
「嗯，其實……我就七弦琴彈得比較好。」楊陽底氣不足地道。豎琴有三十六根弦，當初她拼老命也記不下來，只好學七弦琴。在神官的悉心教導下，略有小成。
「哦，這真是最好的餞別禮，你儘管使用。」
「你喜歡？」羅蘭一訝，轉過頭，「那我叫人多種點，你喜歡什麼花？」帕西斯彷彿回憶什麼似的笑了：「熏衣草。」
因為他渴望的，始終是那一頂寒冰王冠。
「來得及嗎？」羅蘭懷疑。帕西斯一臉自信地搖搖食指：「絕對沒問題，這一千年我可不是白混的，只要把理論和實際結合起來就行了。」
將所有紛爭都深深埋葬；
「也對。」三人氣餒。這時，一直默默聆聽的維烈溫言道：「我布了結界，放心睡吧。」
「對啊，你會彈奏樂器吧，七弦琴會不會？」
「是嗎，要走了。」老闆娘一臉惋惜。她七歲大的女兒拉著棕發青年的衣擺泫然欲泣：「你不要走啦，肖恩哥哥。」
法利恩面露猶豫：「大人，是不是換個人比較好？馬爾亞姆將軍還在休假，而且他難得回來一次。」羅蘭冷哼：「他閑著也是泡在旅館里當醉鬼，調戲那些讓人嚴重質疑他品位的服務生，不如滾回來做牛做馬！」
「是！」連忙分完手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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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會吧。」餘人也知道這個包是放什麼的，個個刷白了臉。
「肖恩，快回來！別多管閑事了！」希莉絲心浮氣躁地大喊。然而在喧嘩聲中，已跑得相當遠的棕發青年壓根聽不見。
「內在倒挺像的。」羅蘭別開視線。帕西斯怒吼：「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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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灰復燃嗎？有趣，去叫馬爾亞姆來。」一邊遺憾不能再親自上陣，羅蘭一邊過濾出人選。
「也就是說還要打一個星期的工。」肖恩迅速計算出，轉向友人，「維烈，委屈你了。」
「這是因為那個瘟神。現在終於擺脫他，我當然要重操舊業，努力進修了。」
拜聽過同伴琴音的幾人非常高興，沒聽過的肖恩和莎莉耶則是興奮期待，不料維烈的下一句話讓每個人都傻了眼：「怎麼樣，楊陽，跟我合奏吧？」
楊陽豎起食指，掃視三名男性，瞧得他們心頭髮緊：「你們，有沒有裸睡的習慣？」
連受害者本人都不介意了，兩個少女也不好強出頭，只有沉默。
本以為山窮水盡，卻意外救了一對被流氓打劫的母女，而這對母女是金槍魚旅館老闆即將複合的前妻和女兒。於是，他們順利找到了打工地點。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進來，因為他們人數太多了。
他由衷景仰這個師父，也因此對他正事不幹，成天追著一幫菜鳥冒險家，弄得傷痕纍纍險些死翹也不悔改的行為非常不諒解。
「那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我請假去公會。」希莉絲一捶定音。昭霆和莎莉耶默契地擊掌：「終於可以乘船了！」耶拉姆潑了盆冷水：「今天的票肯定賣完了，下一班恐怕要到下禮拜。」
幾枚銀幣和更多的銅幣散落在粗布縫製的床鋪上，總共七顆腦袋湊在一起看著這一幕。
「是的，他是位非常符合小姐理想的男性，在金錢方面也會有意想不到的好運。總之，是福星高照啊。」
午後，狼狽不堪的七人在菜市外重聚。
「那邊。」小男孩指了個方向。褐發少年立馬抱起他衝鋒。餘人大吃一驚，楊陽喚道：「等等，耶拉姆！」
「真是的。」長的虎背熊腰，像是退休船員的老闆轉向附近表現良好的紅髮侍者，道，「希莉絲，去廚房拿二十隻盤子。」
「馬克。」
「特價！」精打細算的耶拉姆一聽見這個詞就頭腦發熱，「哪裡有特價？」
「咦！」黑髮少女指著自己，臉漲得通紅，「我？我？」
「呃，我是為我的長輩買菜。」
當優美的豎琴聲加入的剎那，茵綠的草坪綻開無數野花，多了幾條清澈透明的小溪，純樸的農莊飄起淡藍色的炊煙，茂密的楊樹林發出沙沙的和諧聲韻，交織出如畫的景緻。
「師父。」羅蘭的神情柔和下來，緩步上前，將無力抵抗的對方擁進懷裡，「沒事的，你辛苦了，休息吧。」
「羅蘭，你太好了！」
「你頭上的印記，也要遮掉才行。」
時值創世歷1038年冰之月30日。
「乖，我們還會回來的。」
揚帆萬里，
「是。」耶拉姆下意識地使用了員工的口氣。昭霆聽得皺眉。維烈微笑道：「能否允許我使用店裡的舞台？我是個吟遊詩人。」
臉皮厚得可比城牆的棕發青年跳上舞台，泰然迎接所有人的目光，繼續朗聲道，「讓大家久等了！今天是我們七個向大家告別的日子，為了答謝諸位一個星期以來的照顧，我的兩位同伴（手指楊陽和維烈），將為大家免費演奏，請千萬捧場！」
「幸好精靈之眼找回來了。」楊陽寬慰。不過這件事其實不算幸運，是肖恩用偵測魔法找到的。希莉絲余怒未休地教訓情人：「都怪你！管什麼火災！」
「我……我的精靈之眼……」雖然這個是防震的，但問題是找不找得回來。
「哎呀，真是孝順的孩子！吶，這些新鮮魚子統統送給你，不要錢！」
「很好。」楊陽拍拍手，十分滿意，「一共八張床，分派如下：女生睡上面，男生睡下面。」
希莉絲的眼神降到冰點以下。轉過頭的肖恩連忙擺出低聲下氣的姿態賠罪，儘管他不明白為什麼每次他和小女孩親熱一點情人就一副吃人的表情。
「嗯哼。」
「太好了！啊，多少錢？」
「不能直接上船嗎？」滿腦子特權思想的莎莉耶眨巴大眼。
帕西斯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暢。
一首活潑輕快的曲調從她的指間流瀉而出，越來越清晰地回蕩在擁擠的室內，雖然指法還不是很成熟，技巧也不是很老練，卻完整地傳達出曲子的意境。人人彷彿聞到了清涼的樹葉氣息，感受到四月的暖陽照在肩頭，綠色在眼前鋪展開來。
「只是？」馬爾亞姆嗅出一絲不對，卻不夠他喚回不知消失在哪的理智。羅蘭掩嘴嘆息：「只是那裡有一群海盜。不過我相信以你的才幹，一定能在短時間內掃蕩他們，還眾美女一個和平幸福的家園。」
「嗯，因為不放心。」面對她，耶拉姆不再逞強，愧疚地垂下頭。希莉絲安慰道：「別難過，這件事不能怪你。」
「臭……臭小子……」明白了徒弟的詭計，帕西斯只氣得七竅生煙，偏偏越來越強烈的困意使他無法發作。踉蹌後退，他低吼：「快滾！你也是不自然的生命，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們擁有天空，
黑髮少女一邊感慨一邊不滿意地打量夜空。以他們目前的處境，應該來個風雨交加才合乎氣氛，怎麼能是這樣的天氣！她卻沒想到幸好沒下雨，不然就淋成落湯雞了。
「確實。」
「十銅幣，多謝惠顧。」這句話帶了點市儈，但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少女完全沒察覺，匆匆丟下一把銅幣，蹦蹦跳跳地走了。負責收錢的棕發助手目送她的背影，似乎忍無可忍地道：「我記得，神官先生教我們的是紙牌占卜而不是水晶球占卜吧？」
「最短三天。」遊歷經驗最豐富的維烈開口道。「所以我們最好先找家旅館。啊，還有，民用船多數不管飯，糧食也必須備齊。」莎莉耶咋舌：「什麼！竟然有這種破船！」
「我說，你連女生腔調都能改過來了，為什麼就這個興趣改不掉？這麼大的人了還喜歡玩頭髮很奇怪耶。」
不妙！連小名都叫出來了！看來最近真的太混，把羅蘭氣瘋了。在戰場上以勇敢著稱的將軍打心底冒出寒氣，腳也有點發沭。恐嚇夠了，羅蘭見好就收，改為正經的語氣：「我看你最近挺無聊的，特地為你安排了一個度假勝
感覺有點渴，他轉頭想倒杯茶，卻見桌上亂七八糟，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茶杯。再環顧一圈，其他地方的凌亂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小小的斗室像個狗窩。
和所有的港都一樣，這裏的白晝充滿了活力和生氣，晚上因為不是純商業都市，漁市收攤，商店關門，顯得很是冷清，惟獨酒館等娛樂設施依舊燈火通明。不過他們到達的時間是下午，有幸一睹莫爾斯港的繁華氣象。
「肚子好餓哦。」昭霆一副可憐相。莎莉耶怒道：「吃了最後一塊餅還嚷餓，你羞不羞啊！」
「在這裏說我壞話？」羅蘭笑眯眯。笨匪三人組點頭哈腰：「不敢，不敢。」
打工生涯的第二天，希莉絲就從冒險家公會借得大筆錢款，並把還債手續轉往東城，因此之後的日子雖辛苦，眾人的心情卻頗為輕鬆。終於，冰之月末，耶拉姆預定了客船【海龍號】的票，楊陽一行鄭重地向恩人一家道謝並告別。
※※※
「當時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怎麼……」耶拉姆習慣性地確認腰包里的錢袋，一摸臉色發白，急忙打開來，空空如也。
「不會的！」
「是啊，天無絕人之路。」肖恩倒是振作起來，「實在不行，我們可以請別人施捨一點。」三個少女齊聲尖叫：「不要！我寧死也不討飯！」
「哇——對不起，我們馬上收拾！」
「達爾邦內海出現海盜？這倒是個新鮮的消息。」
黑髮少女僵硬地坐在舞台上，下方射來的視線令她局促不安，身上的衣服也是原因之一。為了今晚的表演，她特地換上迎冬祭那天的打扮，使自己有吟遊詩人的樣子，但還是沒有自信。
「這和那是兩回事！」
「果然是菜鳥冒險家啊。」
「沒有！沒有！」維烈紅著臉搖頭。耶拉姆冷冷地道：「我更加沒有。」肖恩一臉驚訝：「這種天氣裸睡？會凍死耶！」
「不過，我編你的頭髮，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打了個簡單的結，羅蘭將完工的長辮遞到師父面前。帕西斯瞥眼間，大吃一驚：「這是……咒帶！」
而他們背後，應該還有個策劃者。
「沒關係，我教你們一個法子，保證手到擒來。」
「哇！謝謝大姐！」羅蘭發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特長，施展華麗的殺價技術，用便宜的代價購得大批戰利品。突然，他瞄見一個瘦長男子將手伸進路人的背包。
「可惡，竟敢摸本小姐的屁股！」把金色長發打成麻花辮，看上去年齡還不超過十二歲的服務生憤怒得滿臉通紅，空閑的手亮出一把袖劍，「變態，我要宰了你！」
「……是。」
楊陽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們借錢吧。」餘人詫異地轉過頭：「咦！？」
「各位鄉親父老！」
在一家名為【小綿羊】的旅館放好行李，一行人前往港口，得知上一班船剛走，而下一班要到後天再接受訂票，不得已無功而返。
「我以為我會死掉。」昭霆呻吟，被擠得骨頭險些散架。其他人的情況只有比她更糟。
「不用，每晚陪我小酌一杯就行。」
《春日田園曲》，在兩人的合奏中獲得詮釋。
「嗯，一般三到五天，不過我也沒來過，不清楚。」
「咦？」
一片落葉打著旋從眾人跟前飄過，象徵他們凄涼的未來。
菜市場當場炸開了鍋，小販慌忙收攤，行人爭相走避，你推我，我撞你，亂成一團。在這種情況下，肖恩依然努力往事發地擠，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幫上忙。其他人只好也跟在後面。維烈因為運動細胞不發達，不一會兒就被洶湧的人潮擠開，而且禍不單行，一個路人不知有意無意碰飛了他的精靈之眼。
當晚，金槍魚旅館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酒客卻明顯多了幾倍，其中有不少【海龍號】的船員。科爾不知用什麼方法聯絡到他們，給予臨時員工最後的照顧。對於他的用心，楊陽等人都很感激，尤其是希莉絲。因為這個圓滿的句點，足以一掃同伴對母城的壞印象。
醒來的瞬間，長久壓在心頭的陰霾豁然開朗；堆積在體內的疲倦感都不見了，整個人無比輕鬆；明亮卻不刺眼的陽光穿過木棱窗的縫隙，在潔白的被褥上鋪展開來；吹進室內的風帶著淡淡的鹹味，卻很清爽；還有縈繞鼻端的食物香氣，實在太愜意了！
帕西斯睡得並不深，雙眉緊蹙，有時不安地動動身子。羅蘭攏好被角，撫平他眉間的痕迹。
※※※
根據收集到的情報，對這位英雄的來歷他還不清楚，但是性格已大致掌握，因而能夠理解帕西斯的心情，那是【逐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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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倒霉的酒客已經昏了過去。然而，肖恩還不及鬆口氣，櫃檯的方向響起一聲雷霆怒吼：「又捅了什麼婁子？」
「你想，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意料之中，無論是肖恩的戀童、耶拉姆的貪小便宜、維烈的精靈之眼——他掌握了我們的弱點和反應。」
他們正是那天攔路打劫帕西斯的流氓，後來又不長眼地對打掃完出來買菜的羅蘭動手，下場么，自然是慘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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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也有類似的情緒，或者說，黑暗生物或多或少都有。
「嗚嗚嗚……」
「不是嗎？」
「請說，我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因為白天的勞累，多數人很快就睡著了。黑髮少女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察覺她的動靜，隔壁的紅髮傭兵奇道：「怎麼了，陽？」
羅蘭不是正義之士，當下裝作沒看到，躍入視野一角的幾個人影卻讓他改變主意。
金槍魚旅館的老闆科爾沉穩地道：「今晚和客人打聲招呼，你們也算和他們混熟了。」
羅蘭微笑撫平三人的不安，心裏樂開花：哼哼哼，小小的報復。
兜了一圈下來，耶拉姆對陳列的商品很不滿意。楊陽道：「可能我們跑錯地方了，還有別的專門賣米餅麵包的市場。」希莉絲打聽后，確定她的猜測沒錯：「在西邊，要繞過半個鬧市區，路挺長的，我們先找家店休息一下吃中飯吧。」
「今晚就吃得好點，當作未來的補償。」希莉絲安慰，纖長的食指劃出活潑的弧線，「而且難得來到這種海鮮多多的港口，不大吃一頓太對不起自己了。」於是當晚眾人點了油炸白魚、清蒸海蟹、檸檬汁烤軟貝、串燒碎魚肉丸、海龜凍、奶汁烤菜、加了番紅花的蛋湯和米飯等佳肴，肚皮飽飽地進入夢鄉。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希莉絲也不自在了，翻身面對她，「這件事不是
楊陽搖搖食指，熬有其事地糾正：「請叫我，販賣愛與夢想的大師。」
「你說。」對視片刻，楊陽代表發言。
「我看你們老是對小人物下手，這樣賺不到幾個錢，要不要干筆大的？」羅蘭淺淺勾唇，吐出惡魔的誘惑，「比如，冒險家。」
「沒關係，還有維烈呢。就算錢沒了，有他在，食物方面就沒問題。」肖恩樂觀地道。他對金錢並不看重，吃是首位。聞言，餘人頭頂的陰雲也散了些。
「不必。」帕西斯冷淡地拒絕，見徒弟露出失望之情，心一軟，「好啦好啦，你愛怎麼編怎麼編——唉，你的小情人不是長發，真幸運。」
「你打掃過？」
「好的，請稍等。」
「醒了？我煮了雞蛋瘦肉粥，要不要喝？」
三教九流的人群中，卻有一人特別顯眼，不是身高鶴立雞群的緣故，是因為他俊美尊貴的容貌和不應景的穿著。
「沒問題。」留下一個孩子般清朗的淺笑，年輕的城主和侍衛一起離開了庭院。
金髮青年眼底燃起蒼色的火焰，那是足以焚毀一切的劫火。
不過，還是有所不同。他也珍視、喜愛那份純凈，不願他們染上任何雜質和血腥，但他不會全身心地去守護，頂多隱藏真我，遠離對方。比如對妖精女王，獨角獸。
「是不是昨晚看書太累了？」希莉絲關懷地問道。肖恩甚至準備施法。楊陽揮手示意不必，揉了揉眉心，定睛望去，果然不見人影。
眼前頓時一片漆黑，維烈驚慌下差點摔倒。而如果他真的倒了，被踩得半死是唯一的下場。幸好楊陽和希莉絲及時察覺，雙雙拉住他。
三人大驚失色：「不……不行啊，羅蘭大哥！冒險家太難啃了，以我們三個的水平，不行的！」
當晚，明月高懸，星辰璀璨。收市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幾個行人走動。在一家有涼棚的民居前，被趕出旅館的楊陽一行或坐或站，煩惱著今後的生計。
金槍魚旅館，靠近港口的藍色街上最大的旅館，總是聚集著等待出海的旅客，也是水手和搬運工們勞碌了一天後享用晚餐、痛飲麥酒的好去處。儘管和普通酒店一樣充斥著粗暴的對話、打架、爭吵，廉價的酒精和煙草的氣味，不過還算比較乾淨太平。
雖然本人沒有自覺，但是堂堂魔界宰相在酒館里洗盤子……現在希莉絲只祈禱其他魔族千萬別發現，不然，爆發第二次降魔戰爭是指日可待的事。
「夠了，有時間吵架不如省點力氣。」希莉絲勸阻。昭霆和莎莉耶回以悲觀的眼神：「再怎麼省力氣，三天後也差不多了。」
「混蛋，你想死也別拖著我。」帕西斯的音量近乎呻吟，雙眼不受控制地閉上，滅頂的疲倦吞噬了他最後一分意識。徒弟的懷抱宛如一個安全的港灣，讓他受盡折磨的靈魂得以休憩。
昭霆情不自禁地放脫韁繩，蹦蹦跳跳地沖在最前面。希莉絲也由衷感嘆：「真是個生機昂然的都市。」楊陽牽過友人的馬，問道：「我們是先去港口，還是先找旅館？」
史上最大的危機，民生問題，橫亘在冒險家們的面前。
耶拉姆沒有回答，但是他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我的意思是，要攢到足夠我們上路的錢，還要很長時間。」
「……」被數落得抬不起頭來的帕西斯默默喝粥，一個字也不敢吭。
「哦。」
「死小鬼，我們的錢可都在你這兒耶！」昭霆首先回過神，怒聲質問，「而你居然把錢弄沒了！」耶拉姆正自怨自艾，被她一刺激，不假思索地頂道：「換作你，八百年前就掉了！」
「嗯。」帕西斯懶懶地應了聲，決定不計較徒弟先前的行為。羅蘭解下圍裙，端著木碗走過來，扶他坐起。
「當然了！這麼髒亂的房間，你待得下去，我可待不下去！還有，你到底是吃什麼過活的？我翻遍了每個角落都找不到一粒米！害我不得不穿著這身衣服去菜場買，忍受被他人指點！啊啊——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如果我沒來，你是不是就打算和灰塵蜘蛛網結伴，直到變成一具人干？」羅蘭越說越來氣。
不過，以美貌、智慧著稱的東城城主其實是個擅長烹飪，酷愛家事的男子，這件事若宣揚出去，大陸大概會有一半的人精神錯亂吧。
「是三分之一，不，四分之一！」
「好好！」昭霆對這種建議一向無條件支持。肖恩正要響應，一隻小手拽住他的長衣下擺，接著是攙雜了哭聲的童音：「媽媽。」
「……陽，你這個騙子。」
「沒辦法，只好後天一早去訂票，明天去市場買乾糧。」耶拉姆制定了行程。昭霆叫起來：「什麼！又吃乾糧？我吃膩乾糧了啦！」看來之前的話她全沒聽見。
羅蘭浮起寂寞的微笑：「我已經剪掉長發，不再跳舞，改掉娘娘腔的口氣，至少希望保留這個無傷大雅的習慣，這是我和她們唯一的聯繫了。」帕西斯看了他一會兒，嘆息著轉過頭：「你這個傻瓜啊。」
「有是有，不過都放在密室里，你要看？為什麼？」
「怎麼能不管，也許會有人喪命！」肖恩毫不退縮。
會是誰呢，那個人？
不是賀加斯，原因是那個人。
呼……幻覺。拍拍胸口，楊陽綻開笑容：「沒事，我去問問附近有沒有好的旅館。」
羅蘭一派無辜：「但我後來覺得黑色更配我，而且我也覺得黑色比較能襯托出師父的氣質。」帕西斯氣到無力，認命地拿出頭環。
「我是死靈法師。」帕西斯兩手叉腰，不滿徒弟的遲鈍。羅蘭這一驚非同小可：「啊！？」
那是出來採購的楊陽一行。
事實證明，東之賢者不會吃飽飯沒事打擾主君。
對同伴看救世主的目光，魔界宰相的反應是退退退，盡量將身體縮到最小：「那個……摩耶的通道關閉了。我……我覺得，那樣像作弊。」
咒帶是魔法師常用的一種法器，可以提高精神力、附著法術、防止詛咒等等，而這根咒帶的等級不知高了多少。以黑綃混合秘銀織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代表刻印的符文和輔助圖案，一個刻印就是一位高階法師的心血。更別說把法術和實物融合，需要花費多少珍貴的魔晶粉。
「這就是……」
「我在想那個偷我們錢的賊。」楊陽的語氣有一絲懼意，「好像……很可怕。」
※※※
「哦——」
「那我跟維烈。」楊陽輕拍剩下的同伴。後者回以略帶靦腆的溫和笑容：「嗯。」
察覺師父已然睡著，羅蘭輕輕抱起他，放在整理好的床鋪上。
肖恩把注意力轉向耶拉姆：「那個孩
「呃……」本來猶豫不決的平民少女害羞地紅了臉，走近看了許久的算命攤，意外發現占卜師厚重的斗篷下有一張雖殘留著稚氣卻十分清俊的中性臉龐，當下鼓起勇氣，小聲道，「我想知道我今年的運勢。」
「啊！」
「放手！」帕西斯大驚，一是為自己竟然這麼容易被抓到要害，二是為爆發的反射神經——即使一隻手被扣住，他也有足夠的能耐反擊，然而，對方是羅蘭！他的弟子！
酒客們不知不覺漾開歡笑，隨著音樂用腳或器皿打拍子。即將結束時，一個船員意猶未盡地唱起水手們最喜歡的《揚帆曲》。楊陽和維烈相視一笑，沒覺得打擾，反而默契地一撥琴弦，不著痕迹地改變了曲調，一同放聲歌唱：
「啊——你也太無邪了！」
同一天，楊陽一行來到莫爾斯港。
「呼、呼、呼……」一時間，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回蕩。
「真是的，這個懶鬼。」認命地抱怨了一句，勤勞的徒弟開始打掃。
抱怨歸抱怨，他知道帕西斯貪嘴的原因：回到伊維爾倫后，自己就很難親自下廚了。
「話說回來，這裏的老闆真苛刻，我們辛辛苦苦幹了一天，他居然分給我們這種房間。」莎莉耶氣呼呼地打量室內，隨即仰起頭，「還是上下鋪的怪床。」維烈微笑撫慰：「是模仿船上的設計。」
「是嗎？那你怎麼沒發現我？」
「錢——」昭霆突然撲向街對面，然後撿起……一枚銅幣。肖恩和莎莉耶歡呼著奔過去。楊陽無言地看著這一幕，良久才道：「我們有這麼落魄嗎？」希莉絲用比她更無言的表情注視她：「陽，你還沒搞清楚自己的狀況？」
楊陽突然停下腳步，像根木樁似的立著。餘人見狀訝道：「怎麼了？」
再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金髮青年不禁欣慰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羅蘭，你是不是認定壞蛋就該配黑色？」
「沒事吧？」楊陽擔憂地道。
「我睡你上面。」希莉絲勾住情人的手臂，神情有點嬌羞。肖恩大方地道：「好啊。」耶拉姆手指昭霆，目光卻對著莎莉耶：「我睡你下面，這女人晚上翻身一定跟活魚一樣。」昭霆大怒：「我也不要跟你睡！」莎莉耶咧開勝利的笑臉。
「我看過報紙，龍眠唯一的線索——馬爾亞姆將軍正在東城首府坎塔薩度年假，據說下月中旬返回摩斯海峽，到時要見他就難了，所以我們決沒有悠閑地磨上兩個月的空閑。」
「住手！莎莉耶！」遠在餐廳另一角的棕發侍者放下手中的托盤，飛快地撲過來，一邊鉗住女孩一邊躬身賠罪，「對不起，她是新來的，請原諒她！」
莎莉耶發出致命一擊：「旅館的住宿費也沒付，船票也沒買，乾糧就不說了，今晚我們要拿什麼裹腹？」餘人的回答是深沉的靜默，良久，昭霆才咕噥了一聲：「空氣吧。」
「是啊。」這時羅蘭的微笑在馬爾亞姆眼中，變成了真真正正的親切。
「突然說找到媽媽，走了。」
「咦！」少女臉紅到脖根，胸口小鹿亂撞，又驚又喜地確認，「真的么？」
「真的不必？多少人擠破頭向我請求。」羅蘭換了個閑散的坐姿，眉間浮起失望，「我是看你老大不小了，才給你這樣的機會。」
「會不會是盜賊公會盯上了我們？」耶拉姆介面，原來他也沒睡。
「世態炎涼啊。」
……那條貪婪的紅龍。
沉吟片刻，他悄無聲息地追上那個扒手，跟著他走進一條小巷。
「魚翅、龍蝦、珍珠燕窩……可惡！都要走了，還要吃這麼好！」
「怎麼了，迷路了嗎？」肖恩連忙蹲下來，詢問看起來像是貧民區出生的小男孩。
當東城三將之一，就職海上要塞赫萊茲的馬爾亞姆·麥斯韋恩換上軍服，儀容整齊地走進城主辦公室，他的主君已一掃先前的怒色，笑容親切、溫和，標準好好上司的模樣。
還有那陸地、海洋；
「哦，真不錯。」
砰隆！一名調戲女侍者的酒客被風炮轟得撞塌一張桌子，頭暈腦漲地癱在地上。
那幫傢伙一定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
「可是，至少要給兩間房吧！」希莉絲站在莎莉耶一邊，娟麗的臉蛋泛著紅暈，「我們有男有女耶！」肖恩不解地道：「不好嗎？大家一起睡比較熱鬧啊。」
「不行，有知識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協調神的記號。」斬釘截鐵地駁回，羅蘭起身拿起早就放在桌上的扁平木匣。看清裏面的東西，帕西斯一時無語。
※※※
他們是在路上看到一枚銅幣也要撲過去搶的窮鬼。
伊維爾倫城主優雅地起身，眼神變得凌厲：「我知道你的身體狀況很糟，可是沒料到糟到這個地步。」
硬生生收回差一毫就劈中頸動脈的手刀，帕西斯眼前金星亂舞。這個往常可以輕鬆做到的動作，此刻卻累掉他半條命。與此同時，羅蘭鬆開手，悠閑地道：「你還要繼續逞強嗎？」
楊陽撲哧一笑，緊繃的心情霎時放鬆，等喧嘩聲小下去后，率先彈起懷裡的七弦琴。
「確實。」維烈嘆息。耶拉姆報出估計的數字：「起碼兩個月。」一直沒開口的希莉絲彷彿下定決心般抬起頭，環顧眾人：「我有個主意，可以一舉解決目前的問題。不過有後遺症，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我的眼睛好像抽筋了。」楊陽僵硬地道，獃獃瞪視一點——如果她剛剛看到一個和伊維爾倫城主很像的人在菜市場晃悠，這不是眼睛抽筋是什麼？那是菜市場，菜市場耶！
忽略周圍的視線，羅蘭瀏覽菜單。
「真的？一言為定。」
「我發現了啊，只是裝作嚇了一跳罷了，我可是很給徒弟面子的師父。」
「哪的話，是同伴就應該同甘共苦。而且，我們運氣真的不錯。」
「請問你這兩隻手在幹嘛？」帕西斯瞪視抓著自己的頭髮編得不亦樂乎的對方。
「沒關係。」
他身後銀髮黑環的青年環顧奼紫嫣紅的庭院，問道：「現在是冬天，怎麼有花？」
滿身肥皂泡的黑髮青年抬起頭，依然一臉和煦的笑。看到他的樣子，紅髮少女撫額呻吟，上前搭著他的肩膀：「嗚嗚，維烈，我們對不起你。」另一頭，正忙著燒菜的褐發幫傭也慘不忍睹地轉過頭。
因為想得太投入，以至他慢了半拍才發現徒弟的小動作。
「喂。」羅蘭冷不防伸手拍上他的背。三人同時大叫：「哇哇哇——羅蘭大哥！」
「可是那是個惡作劇。」莎莉耶也站在希莉絲一邊。肖恩還沒答話，好不容易緩過氣的維烈道：「結果不能影響動機，萬一是真的，袖手旁觀不就釀
「不行的，要先預定船，還要等航班。」肖恩糾正，轉向耶拉姆，「這種大港的民用船時間間隔應該不長吧？」
「乖，不哭。」希莉絲也彎下腰勸慰，「告訴我們你媽媽長什麼樣，在哪裡走散的。」小男孩啜泣道：「媽媽……媽媽叫我在這裏等，她去買特價品。」
「訛詐倒不會，冒險家公會是靠冒險家吃飯，被冒險家唾棄，他們也混不下去，高危險的任務倒很有可能。」希莉絲本著客觀的立場說話。莎莉耶咋舌：「那也很糟啊，命總比錢重要。」
「還有。」羅蘭掏出一隻陳舊的小金屬盒，表情有些怪異地遞給他，「考慮到你不可能一直綁著頭髮，預備了一樣，這件就輕鬆多了，是現成的神器，【止息之戒】——我可不是向你求婚哦。」
羅蘭接過鼓鼓囊囊的錢袋掂了掂，一文不取地遞還樂翻天的三人，再賞給小功臣一枚寶石，滿意地揚長而去。
在人生的旅途上無畏前進……」
觸及床上的人，火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惋惜和心痛。
懶得再理睬這個自討苦吃的傢伙，眾人再度陷入愁雲慘霧的狀態，這回連肖恩也失去了生氣。
「算了，自力更生是正道。」楊陽首先振作起來，兩手拍打床鋪提高氣勢，「有肖恩和維烈在，任何工作都不必擔心，即使有什麼意外，也是未來的課題，我們必須抓緊眼前的機會。」
「盜賊公會有什麼理由盯上我們？」
「金髮先生，又來買菜啊？你家媳婦真幸福。」一名擺魚攤的大嬸招呼，臉上是好意的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現在開始練習。」維烈綻開喜悅的笑容。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瘟神，我早就去找你了。」微笑著，銀髮青年戴上黑水晶雕琢的額環。
他不會再讓帕西斯這麼下去，這場可笑的遊戲應該結束了，光與暗本來就無法共存。
也泡了杯月桂茶犒賞自己，羅蘭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差點忘了。」
「廢話！你向我求婚我也不會答應！」帕西斯白了徒弟一眼，坦然打開盒蓋，裏面是一枚外形十分樸素的黑色戒指，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一邊嘀咕怎麼又是黑色，他一邊把神器戴上左手的無名指。
昭霆情不自禁地擦拭眼角：「我終於明白錢的可貴。」莎莉耶反應冷淡：「是嗎，我看你還沒明白，竟然能把價值一銅幣的麵包毫不在意地吃進肚子。」
「對對，陽的七弦琴彈得忑棒！」昭霆為友人造勢。楊陽「哪有忑棒」的反駁淹沒在同伴們的叫好聲中，沒有人聽見。
羅蘭不理會他的胡說八道，冷不防扣住他的手腕。
次日上午·莫爾斯港東部菜市——
「美麗的女孩，不用害怕，想知道什麼儘管問。」
「不知陽她們進行得如何了。」
「哼！」
「嗯。」眾人不由自主地點頭。肖恩由衷地道：「楊陽說的有道理。」
「你把他拋在那種混亂的人群里！？」
楊陽感慨：「路漫漫其修修遠兮。」肖恩一頭霧水地瞅著她：「你在說什麼？」
「現在搞清楚了。」
還有那星星，森林；
「喂，你該不會以為，死靈法師就是陰森邪氣，脾氣古怪的老頭子吧？」
大神官拚命把上揚的唇角往下拉。而單純的將軍已經飛進了主君描繪的瑰麗景緻：「你……你要讓我去海邊度假？」
一時間，房間里只有咬牙切齒聲。
師父比我更傲，一定也不想一直這樣，解決了賀加斯的問題，就會振作起來吧。把目光調回床鋪，羅蘭欣慰地看到帕西斯的睡容十分安詳。
「祝你船到成功，攜美歸來！」惡劣的主君在後面不負責任地揮手，然後在門關上的一刻，爆發出遲來的笑聲。
「開玩笑，開玩笑。」羅蘭笑著打圓場，「一會兒我就把密室的鑰匙給你。不過，真沒想到師父是死靈法師，你都用光系魔法。」
剛拿起湯匙，帕西斯就愣了愣：他的屋子什麼時候變這麼乾淨了？
「呃，什麼意思？」
「啊，這個，哈哈哈。」羅蘭一僵，回以尷尬的笑容，「師父也覺得很麻煩吧？我幫你編起來。」
看出她的狀態，維烈柔聲勸慰：「別緊張，就照白天的水準發揮。」
此刻的兩人都沒預料到，這隻黑環，日後成為了帕西爾提斯·費爾南迪的招牌。
※※※
黑髮少女閉上眼睛，雙手撫摸面前的水晶球，半晌，睜開眼，浮起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恭喜你，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將在今年出現。」
「哇哈！」
次日一早，被冰水澆醒的船員和旅客一擁而出，慌慌張張地奔向港口；與此同時，東城的將領在軍艦上來回踱步，咒罵著騙人不打草稿的主君……
肖恩·普多爾卡雷。
「怎麼能等！去晚了也許就賣完了！」
想到這裏，羅蘭不禁對楊陽等人也升起一股怒火。
羅蘭收起空碗，將烘好的餡餅拿出烤箱，再調了杯蜂蜜牛奶一併放在托盤上。帕西斯歡呼著接過，幸福地大快朵頤。
※※※
我們永遠在風中飛翔，
「真是的。」眾人看著他眨眼不見，一致搖了搖頭，正要跟上，遠處響起一聲驚喊：「火災啊——」
「其實冰宿的頭髮也可以梳成很可愛的髮式，只是我一直忍耐著。」
這是屬於水手們的狂夜。
「小羽已經把神體的事告訴我，所以那天我就讓大家著手準備，暮也幫了不少忙，總算做出這條連神明也能夠封印的咒帶，當然大家是不知道我要拿它封神。」
「……」
「很煩耶，這個就別管了吧。」
「喲，米尼，收穫如何？我和約翰很不錯哦。」
聽完心腹的報告，羅蘭升起一股懷念之情。在他初當城主期間，最有名的一項政績就是整治海盜，之後再沒有此類不法份子在東城附近出沒，還讓他怪寂寞的。
嗚嗚，血汗錢，真的是血汗錢啊！
「好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楊陽提高聲音，眼望師兄，抱著一線希望問道，「你把錢都帶出來了？」
「這個那邊就有，一大片，從你卧室望出去就能看見。」羅蘭指了個方向。帕西斯喜出望外：「太好了。」頓了頓，他想起一件事：「啊，羅蘭，你這兒的圖書館有死靈系的魔法書吧？」
哦——飛吧飛吧，
「哈哈哈，沒問題，看我的！」某人已經完全掉進了陷阱，遙想以英雄之姿，一手摟著美女，一手砍翻海盜頭子的情景，踏著意氣風發的步子走出辦公室。
我們永遠不會安於閑靜，
在床邊坐下，羅蘭的心情有點複雜。
「可是這種情報收集能力和偷竊的手段，除了盜賊公會還有誰？當權者總不會偷我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