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28章 起波
「竟這般厲害？」人們多是驚訝，看看徐老，隨即搖了搖頭：「辟邪劍法？……沒聽說過！」
「大哥，怎麼這麼久才來找我啊！？」儀琳明眸瞪著他，嘴唇微撅，露出不滿之意。
令狐沖放下酒罈，橫袖一抹嘴角，搖頭笑道：「蕭兄毋須這般客氣，我輩學劍之人，自是要路見不平，……何況，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儀琳師妹便如我同門，豈能見死不救？！」
「徐老可是見過辟邪劍法？」有人好奇的問。
但到了蕭月生跟前，便覺得彷彿變成了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本性畢露，無拘無束。
「福威鏢局？不會吧？」質疑之聲紛紛響起。
兩人說得興高采烈，冷落了令狐沖，他全不在意，一邊就著酒罈往嘴裏灌酒，一邊聽二人說話，臉上帶著笑意。
此事想來，蕭月生都不由一陣后怕，故對令狐沖也心存感激。
畢竟，令狐沖救了儀琳，否則，儀琳落入淫賊田伯光手中，他無法無天，並不怕恆山派，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令狐沖接著笑道：「倒是蕭兄，年紀如此之輕，卻有如斯武功，能將田伯光打跑，小弟佩服！」
林平之身子一緊，忙望向蕭月生。
儀琳忙拉了拉蕭月生的袖子，明眸露出焦急之色。
「罵誰呢？！」那中年男子臉色一沉，瞪向林平之。
過了半晌，蕭月生這才省悟，轉身對令狐沖笑了笑，道：「失禮了，我們兄妹好一段日子沒見，令狐兄弟莫要見怪才是！」
「這也是林震南不爭氣，他們林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一個老者撫著花白的長髯，搖頭感嘆。
蕭月生鬆了口氣，低聲對林平之道：「各地分局的人早已撤出，青城派僅是佔了地方，沒人受傷。」
他雖然是富家的少爺，卻很少踏出福州城，最多去洛陽的外公家住一些日子，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女子。
蕭月生擺擺手，臉上反而露出惋惜之色，搖頭嘆道：「這一次讓他逃了，再想逮住他，怕是難了。」
「那便非是老夫能知道的了！」徐老搖搖頭，緩緩闔上雙眼，閉嘴不言。
儀琳皺了皺瓊鼻，還是不依，怨氣頗深，一時難以釋懷，令狐沖在一旁看得發獃，眼
「原來這便是蕭鏢頭的妹子！」林平之不由慨然，雖奇怪他怎麼認了個尼姑為妹子，卻也不由羡慕，若有這般一個秀色絕俗的女子為義妹，實在一件樂事。
「余滄海對付福威鏢局，怕是了斷這一段兒恩怨的。」這位季老緩緩說道。
「放你娘的屁！」林平之驀的站起，手指指著搖頭晃腦的那人，大聲罵道。
「難不成，是林震南在藏拙？」有人大胆揣測。
令狐沖仔細打量了蕭月生一眼，只覺人不可貌相，若是乍一聽到他的身份，僅是一名鏢師，怕是難免心生輕視之意，武林中藏龍卧虎，奇人異士不窮，果然如是！
「唉……，福威鏢局可是數一數二的大鏢局，竟這般不堪一擊，實在讓人不知如何說好！」有人感慨一聲。
蕭月生也起身，抱拳道：「少鏢頭……，你如何到這裏了？」
乍一踏上二樓，他轉眼一瞧，看到了蕭月生，俊美的臉上露出喜色，抱拳叫道：「蕭鏢頭！」
「辟邪劍法的厲害，只有見識過的人才知曉！」徐老微眯上眼睛，輕輕撫髯，微微感嘆。
蕭月生不管他們，只與儀琳低頭喁喁私語，令狐沖一邊喝酒，一邊偷聽他們說話，林平之只能幹坐著，挑些小菜吃。
「老夫親眼所見！」徐老睜開眼，點點頭，隨即鼻子一哼，嗤然冷笑：「他林震南如今施展的辟邪劍法，根本狗屁不是！」
他泛起同病相憐之感，他曾教訓了一番那所謂的「英雄豪傑，青城四秀」，后被余滄海寫信給師父岳不群，在信上告了一狀，結果害得他被師父責罰，打了一頓棍子。
蕭月生卻聽得興緻盎然，顯得極有興趣，不時摻雜一些議論與體會，儀琳的聲音嬌媚，極是悅耳，僅聽著聲音便是一種享受。
說著，他豎起拇指，滿臉讚歎之色。
「這倒也是！」令狐沖點頭，再飲一口酒，跟著搖頭嘆息一聲：「田伯光這廝狡猾得很，下次遇見蕭兄，定會聞風而逃，……以他的輕功，一旦要逃之夭夭，很難再逮得住。」
「福威鏢
儀琳平常端莊肅容，講究的是佛家的威儀，玉臉扳起，一本正經，十足的小師太。
「那跟我說說罷。」令狐沖興緻極高。
「青城派這般輕易得手，其實也怪福威鏢局無能！」人群中傳來一陣冷笑，衝破了眾人的笑聲。
蕭月生點點頭，淡淡一笑，露出一股不屑，羅人傑這等人物，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人們紛紛循聲望去，也是一個老者，臉上皺紋深刻，宛如老松樹皮，一雙眸子卻是精光四射。
林平之也鬆了口氣，只要爹爹與媽媽無恙，便已足矣，實在管不了那麼許多。
「我也是剛聽到的消息，除了福州的總鏢局，附近幾個支局已經被青城派的人挑了，千真萬確！」那沙啞的聲音繼續響起。
福威鏢局雖然算不得什麼名動武林，但能夠在十省之地行鏢無阻，自非默默無聞，武林中人多是消息靈通，自然知曉。
「赫，你這小白臉，膽子倒不小！」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陰沉著臉，緩緩站起身，邁步朝這邊走來。
「林震南雖然是把經營的好手，將福威鏢局打理得風生水起，可惜卻看不明白，鏢局終究是吃的是刀口上的飯，最重要的還是武功，偌大一個鏢局，竟沒有一流高手，早晚得出事！」那人冷笑道。
「嗯。」蕭月生點頭，臉上淡淡紫氣一閃而過，哼道：「青城派欺人太甚！」
「究竟是因為何事，方便見告否？」令狐沖一臉好奇。
「是青城派太過強橫了，……當今武林，論及實力，除了少林武當，還有五嶽劍派，也就是青城派了！」有人搖頭，臉上滿是無奈。
小二這才過來，小心的將桌子扶起，拿抹布重新抹了一遍，然後端茶上酒，蕭月生又點了兩個素菜。
令狐沖雖然年輕，卻已經是個老江湖，一眼看穿林平之，覺得只是一個富家少爺，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便有些懶得搭話。
林平之快步走上前來，掃了令狐沖與儀琳一眼，見到明珠玉露似的儀琳，不由怔了一怔，目光停頓。
蕭月生
蕭月生搖搖頭，示意稍安勿躁，等一等再說，並沒有插手，只是冷眼觀瞧。
他生得俊美過人，穿的是錦衣華服，但一直與鏢頭趟子手們在一起，說話自然難免帶了幾分野性。
「福威鏢局無能？……這如何說？」有人開口問道。
林平之火爆的脾氣，毫不示弱的瞪眼：「罵的就是你，滿嘴胡說八道！」
儀琳與蕭月生一直說著話，講了一些別後的情形，講同門師姐妹們的趣事，還有師父定逸師太如何訓她，娓娓道來，頗有些羅嗦，皆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蕭月生點點頭，這般說來，倒也有道理，但令狐沖的武功比之田伯光，實在相差甚遠，絕非敵手，明知不敵，卻仍挺身而出，這份俠義胸懷，卻是令人望塵莫及了。
「到恆山派時，得知定逸師太她們已經出發，前往衡山城，我便快馬追趕，現在還未追得上！」林平之轉向蕭月生，抱拳恭聲回答，然後面露疑惑：「蕭鏢頭，鏢局怎麼樣了？」
「可惜啊可惜，這個林震南委實不爭氣，算是丟盡了林遠圖的老臉了！」一個中年男子感慨道。
「青城派究竟為何要對付福威鏢局，這位林總鏢頭可是一位八面玲瓏之人，人緣極好，十省綠林道上的朋友，莫不給幾分面子，照理說，不可能得罪青城派吧？」
他聽著眾人的議論，心下不悅，且越來越甚，他的心彷彿是爐上煮的水，越燒越熱，終於沸騰，爆發出來。
人們紛紛點頭，雖然此人說話直接了一些，不太入耳，卻極為有理，鏢局嘛，看的還是武功高低，其餘的，皆是虛的。
故他心裏極不痛快，瞧這個余滄海也極不順眼，此人心狠手辣，委實有愧於名門大派的掌門。
一聽令狐沖是華山派的弟子，林平之激動不已，對於這些名門大派，他有著本能的仰視，尤其是這一次，偌大個福威鏢局，對上了青城派，便毫無還手之力，何況是更強一些的五嶽劍派？！
他步伐沉凝，身形挺直，右手按著腰間長劍劍柄，兩道目光宛如兩柄劍，直刺林平
萬里獨行田伯光竟被一個年輕如此之人打敗，說出去，怕是無人相信，武林之中，何時出現了這麼一個青年絕頂高手？！
「說不定，不是他得罪了青城派，而是青城派眼饞，看福威鏢局是頭肥羊，想宰一刀呢，這就是所謂的劫富濟貧嘛，哈哈……」
他開始雖然不喜歡令狐沖，卻是因為儀琳對他太過掛心，如今已經消散了這股敵意。
蕭月生遲疑了一下，事關林震南的臉面與辟邪劍法，他一直以為，林震南這般做，太過示弱，顯得沒有風骨，會被人小瞧，故不好輕易告於人知，但令狐沖于儀琳有救命之恩，他倒不好拒絕。
他這話卻是說出了周圍眾人的心聲，他們皆是驚異滿懷，不時投來一記驚異的目光。
他本是一腔熱情，只是說了幾句，也看出了令狐沖的敷衍，便住嘴不說。
……
蕭月生搖頭苦笑，道：「大哥剛想去恆山找你，卻一直被事情絆住，無法成行，好在咱們還是見著了。」
「徐老，我聽說，當初林家的祖上，可是一位厲害人物！」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探頭問道。
「也算不得什麼，是因為鏢局的事。」蕭月生不太想提。
「季老，您知道？」他旁邊的一個中年人恭聲問道。
「嗯，這卻是一段兒頗為隱秘的恩怨，林遠圖曾經登門挑戰余滄海的師父，結果勝了一招。」
看了兩眼，生怕失禮，目光自儀琳身上挪開，俊美的臉上露出惋惜之色，心中所思，眾人不猜便知，因為他們皆有這份惋惜，如此一個絕頂美人兒，卻偏偏出家做了尼姑！
儀琳上前見禮，剛才蕭月生已經說過林平之，儀琳一聽到少鏢頭的稱呼，便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林平之了。
「看羅人傑的樣子，蕭兄定是給他們不少的苦頭吃過吧？」令狐沖呵呵笑道，興奮不已，似是為他報了仇一般。
「辟邪劍法果然不凡！」人們心中皆泛起此念頭，余滄海的武功，自是極高的，他的師父也差不到哪裡去。
三人正在說著話，二樓上忽然再走上了一人，身形修長，相貌俊美，身著錦衣，宛如一棵臨風的玉樹，風采動人。
「對了，蕭兄，你與青城派也結怨了？」令狐沖忽然抬頭望他。
小二已經送來了酒杯，但令狐沖仍舍杯不用，喜歡拿著酒罈，喝起來更痛快一些。
「諸位，你們可曾聽說，青城派已經挑了福威鏢局了？」一道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眾人只覺如在耳邊說話，顯然此人內力修為不俗。
他便將福威鏢局的事情簡略一說，至於余滄海退走之事，他並沒有細說，一句帶過，含糊其辭，免得有自誇之嫌。
來人正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林平之，他已經洗去了蕭月生給他做的易容，恢複本來俊美的相貌。
「關於青城派為何找上福威鏢局，在下略知一二。」一道慢條斯理的聲音緩緩升起。
林平之坐了下來，蕭月生便又將令狐沖介紹於他認識，令狐沖抱拳，寒暄了兩句，便不再搭理。
他身為一個富家公子，何曾受過這般冷遇，沒有經過太多的挫折，內心敏感而脆弱，最受不得別人的慢待，傲氣發作，便不再說話。
徐老微皺眉頭，撫髯的手一頓，想了想，搖頭道：「那也不盡然，招數嘛，倒是像模像樣，但心法定然不同，辟邪劍法快如鬼魅，林震南的劍招卻慢吞吞的，毫無威力可言！」
他腰間佩青鋒劍，神采飛揚，即使一臉風塵之色，也難掩其勃勃英姿，實是一位惹人矚目的少年英俠。
眾人跟著笑了兩聲，有人附和，對於這些大門大派，人們總是不憚惡意揣測的。
「令狐兄救了我妹子，便如同救了我，感激不盡！」蕭月生抱了抱拳，鄭重說道。
徐老看了看望過來的眾人，撫髯點頭，道：「林家的祖上林遠圖，當年可是縱橫武林，一手辟邪劍法從未敗過！」
「蕭兄客氣了，見你們如此，在下實在羡慕的很！」令狐沖搖頭笑道，端起酒罈，仰頸一倒，又咕嘟一聲，喝了一大口。
「那林震南使的不是辟邪劍法？」人們紛紛起了好奇之念。
令狐沖皺了皺劍眉，看了一眼林平之，心下奇怪，今天憑的邪門，竟有這麼多高手。
「已無大礙，定逸師太也不必找了，」蕭月生擺擺手，然後一指儀琳，呵呵笑道：「來，見過我的妹子，儀琳。」
林平之也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見他如此，也按上腰間長劍，狠狠瞪著他。
儀琳也瞪大了明亮的眸子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