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311章 善意
這頗顯古怪，一般人家，甚少在家種松樹。
李開葉接過丹丸，直接送到嘴邊，一仰脖吞了下去。
江南雲點點頭，湊近宋夢君，低聲道：「宋姐姐，他的武功也沒那麼差嘛。」
但他心中也明白，眼前的這個蕭一寒，是厲害角色，看宋夢君看他的目光，便能知道，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姓蕭的！
江南雲身子不動，輕笑一聲：「你如此相逼，我可要出劍了！」
腳步聲再次響起，李天澤大步流星，直趨小亭，來到台階下，一身寶藍羅衫，俊朗過人。
李天澤咬了咬牙，點點頭，憤然道：「有一個傢伙，前來逼家父交出李氏劍譜！」
江南雲清水般明眸在李天澤臉上一轉，抿嘴一笑：「師父，這位李少俠神清氣朗，想必也是好人。」
「爹……」李天澤激動得難以自抑，眼眶濕潤。
「看看去！」蕭月生一擺手，放下茶盞，起身邁步，江南雲諸女也站起，跟在他身後。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你的武功已廢，也算是撿了一條小命，否則，依你所造的孽，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自從見到宋夢君諸女，他才覺得，自己十幾年算是白活了，以前看到了美女們，全都是庸脂俗粉，一文不值。
「比起尋常人，倒也不差。」宋夢君點頭，看著場中，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不時瞟一眼蕭月生。
江南雲身形一晃，倏的出現在一丈外，懶洋洋的望著他：「你這點兒武功，不夠咱們看的，依我看，還是老老實實，自縛雙手，可以留你一條小命！」
蕭月生探一探他的脈相，搖搖頭：「寒毒入腑，病入膏肓。」
「甭管他是什麼人！」圓臉青年神色一肅，和氣的臉頓時冷下來，哼道：「今天，我的劍譜是拿定了！」
宋夢君與蘇青青皆點頭，對於毒手觀音之名，她們也聽聞過，武林中卧虎藏龍，高手無數，很多高手並不喜歡揚名天下，反而更喜歡扮豬吃老虎，毒手觀音便是其一。
眾人心驚，沒想到三絕掌厲害如此，心下好奇想問，卻生怕驚擾了二人的運功，只能默藏於心中。
「師父，要不要我來？」江南雲低聲道。
聽到腳步聲，兩人轉過身來，一個臉龐削瘦如刀，殺氣凜然，另一個圓滾滾的，帶著一團和氣。
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只要李少俠不恨我便成。」
「李大俠不必客氣。」蕭月生笑了笑，對他而言，舉手之勞罷了，委實算不得什麼。
江南雲收劍歸鞘，笑盈盈的看著瓜子臉青年，然後又望向那邊圓臉青年，神情奇異。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
「蕭先生……」李天澤期期艾艾，囁喃難言，似有滿腹之語卻難以啟齒。
蕭月生諸人住在後花園中，風景宜人，雖然如今寒冬，但松樹極多，仍舊綠色盎然。
「是。」李開葉點頭。
他手腕神經敏銳，此時重新破開，比起一劍斬斷，更加的痛苦，劇烈的疼痛像一根針一根針扎著後腦勺。
故他對蕭月生幾人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其肉，這一切都是拜他們所賜。
「你有那本事，儘管來好了！」瓜子臉青年怒聲哼道。
他怒喝一聲，如猛虎下山，再次長劍揮動，捲起一團雪光，卷向江南雲。
他們神色一正，衝著李天澤冷笑：「你不是說去請李大俠了么，人呢？！」
這便是第一印象之重要。
兩人的劍法不相上下，只是李天澤招式更加精妙，圓臉青年劍招簡練而乾脆，顯出紮實的根本功。
在他眼中，宋夢君、蘇青青、何雪晴三女都是女羅剎，美則美矣，心段卻讓人心驚，無福消受。
他闔上雙目，臉上紫氣氤氳，宛如罩上一層紫紗。
宋夢君諸女紛紛點頭，他們冰雪聰明，隱隱猜到了
「這才有意思嘛！」圓臉青年哈哈一笑，身子滴溜溜轉，閃過長劍，腰間的長劍出鞘，與李天澤戰在一起。
「你的劍法差得很，想要擒我，下輩子吧！」李天澤冷笑連連，長劍揮舞，心中篤定，蕭月生他們在此，定不會袖手旁觀，心中大定之下，揮灑自如，平常的精妙招式源源不斷的呈現。
「三絕掌？」江南雲黛眉微蹙，輕哼道：「可是那個毒手觀音下的手？！」
蕭月生沉吟一下，點點頭：「嗯，救倒是能救得，只是……，他中毒太深，耽擱的時日太久，麻煩得很。」
李天澤顧不得他想，心中喜悅不勝，自父親受傷后，他有大廈將傾之感，心中被潮水般的恐懼淹沒，透不過氣來，每次夜晚，都會驚醒數次，被噩夢嚇得冷汗淋漓。
圓臉青年一邊揮劍，一邊點頭說道：「正是，我們學了他的劍譜，替他行俠仗義，豈不是一件美事？！」
他們皆懷內功，不畏嚴寒，這股風吹在身上，只覺得清新，卻不覺寒冷。
蕭月生慢慢放下手，伸腿下地，江南雲彎腰拿起靴子，幫他穿上，看得李天澤暗惱不已。
對於這個李天澤，她聽宋夢君四女說過，並無甚好印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她不會輕易相信別人的話，但他望向蕭月生時，露出恨意，卻讓江南雲心中不喜。
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沒有再多說，而是自懷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火紅的丹丸，遞給李開葉：「藥力化開之後，我助你運功，慢慢驅毒。」
「我跟你拼了！」瓜子臉青年怒氣衝天，臉上一片灰敗，突然而來的打擊已經令他瘋狂起來。
李開葉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宛如泥雕，很快，他身上散發出陣陣寒氣，彷彿一塊寒冰。
「李大俠素來行俠仗義，正直無私，他受傷了，你們竟然趁火打劫，來搶他的劍譜，難道，就不怕老天怪罪么？！」蘇青青上前一步，手指點點，怒聲斥責。
刺鼻的葯氣撲面而至，蕭月生皺了皺眉頭，雙手慢慢搭到了李開葉背後。
圓臉青年毫不生氣，右手在鼻前扇一扇：「好臭，好臭！」
「那我取了你的性命，然後替你行俠仗義，豈不更美？！」江南雲嫣然嬌笑，咯咯笑問。
如此天仙般的女子，竟這般服侍於他，委實太過暴殄天物，蕭一寒委實可惱。
李開葉搖頭，笑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平白讓人笑話！」
蕭月生他們在後花園的小亭中喝茶，一陣清風吹來，拂過松樹梢，帶著淡淡寒意，吹到他們身上。
兩人原本滿腔的慾火，渾身血氣賁張，與江南雲的目光一觸，頓時激凌凌的打了個冷顫，一道寒氣自尾閭升起，上三重樓，在玉枕處打了個轉，頭腦清醒過來。
李天澤只是無奈的點頭，不答應也得答應，只是可惜了自己的手腕，多災多難，又得受一遍苦。
「我將你擒下，倒要看看，李大俠是要你這個兒子的性命，還是要他的劍譜！」圓臉青年笑吟吟的說話，手上長劍極是狠辣。
李天澤露出狐疑神色，仔細的看蕭月生。
江南雲點頭，自懷中取出一隻瓷瓶，遞給蕭月生。
「師父，真的不能救么？」江南雲轉頭望向蕭月生。
江南雲神色不悅，明眸微眯，兩道電光自眼中迸射而出，與那二人對視一眼。
李開葉稍稍一愣，隨即大喜過望，忙不迭的點頭：「好，好啊！蓬蓽增輝，不勝榮幸！」
他雙眼黯淡無光，臉色枯黃，彷彿久旱的樹葉，呼吸急促而微弱，看上去，宛如風中殘燭，搖搖欲滅。
他腳步停頓，瓜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既是羞愧，又覺憤怒，竟然被一個女子嚇成
「先生，可能接得上？」宋夢君淡淡問道，目光如冰，在李天澤臉上打了個轉兒。
蕭月生打量著李天澤右腕的傷口。
李開葉氣色一日好似一日，精神健旺，每日運功驅除寒毒，將內力磨礪得越發精純，在寒氣的激發下，內力大增，倒是因禍得福。
「啪」一聲脆響，瓜子臉青年伸手捂臉，驚愕的瞪著江南雲，神情中透出不可思議。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李開葉的精氣神已然變化，雙眼有神，臉上血色大盛，枯黃消去一大半，病容微褪。
李天澤頓時一吸氣。
諸人來到大廳時，見到兩個青年男子正負手站在大廳，欣賞著廳中掛著的山水畫。
蕭月生放下他的手，一道內勁瞬間湧入李天澤體內，盤旋一圈，將他身子豎立，使的是千斤墜的勁力。
「李大俠，咱們先在貴府叨擾幾日，如何？」蕭月生笑問，掃一眼諸女，露出探詢之色。
李天澤來到床榻前，上前慢慢的扶起李開葉。
李天澤忙用力抑住鼻子的酸意：「爹，你不要緊了罷？！」
「孽子，還不聽蕭先生的！」李開葉怒哼一聲，狠狠瞪著李天澤，心中暗罵他愚蠢，若是蕭一寒想要害他，一劍便能解決問題，易如反掌，不必玩花樣。
「喲，你的膽子忽然變大了嘛！」那個圓臉和氣的青年呵呵笑道，目光轉向蕭月生：「想必是有人撐腰了吧？！」
轉瞬之間，李天澤醒來，宛如做一場夢。
宋夢君諸女頓時愕然，彼此對視一眼，皆瞧出眼中的惱怒：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李天澤忙伸手，一幅無奈神色，他雖然好色，卻極孝順，經過此事之後，更是對父親沒有一絲違逆。
「我也手癢得厲害！」江南雲嫣然嬌笑。
看到他的模樣，李天澤心下大放，知道吃下的丹藥有效。
蕭月生凝神盯著他手腕，聚精會神，片刻過後，信手一劃，食指指甲刃，輕輕劃過傷口，鮮血頓時湧出，形成血流，滴落到地毯上。
隨即，這股勁力分出一股，直上玉樓，過尾閭、經夾脊，上鑽至他腦海。
圓臉青年神情又溫和下來，笑眯眯的道。「你父親現在是病虎一條，你的那點兒功夫，不夠咱們看的，還是老老實實的交出劍譜，留你一條小命！」
李天澤擔心的望著父親，心中緊張，雙手攥緊，時而警惕的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看一眼李天澤：「忍著點兒，我需得將你的傷口重新震斷，讓它們重新生長，為了不影響敏銳，不能點穴止疼。」
李天澤臉龐漲紅，怒哼道：「有眼不識泰山的小人，仔細睜大狗眼看看！」
江南雲捂嘴一笑，嫣然如花，盈盈笑道：「你的臉皮也沒那麼厚嘛！」
江南雲頓時眉開眼笑，嬌聲道：「好嘞，廢了他的武功！」
宋夢君皺眉想了想，哼道：「世上還真有這般無恥之人，趁人之危，……我手癢得很！」
「嗯，接得上。」蕭月生點頭，目光在李天澤臉上一閃。
宋夢君微一皺眉，對於這個李天澤，她一直不喜，即使知道他洗心革命，仍難生出好感。
「孽子，還不多謝蕭先生？！」李開葉眼睛一瞪，怒哼。
而李開葉禁止李天澤去後花園，打擾江南雲諸女，對於自己這個兒子，他所知甚深，知道他自來喜好美色，若是見了美女，便挪不開步子，對於江南雲而言，太過唐突失禮。
李開葉點點頭：「毒手觀音，名不虛傳，我非她的對手。」
正午時分，天地之間的陽氣最盛，身體之內也有一天地，與外界的天地陰陽同步，體內的陽氣也達最巔峰，此時驅除寒氣，自有事半功倍之效。
她能夠住在這裏，自己的家也彷彿化成了仙境一般
李天澤緊盯著江南雲的臉，她風情萬種，一顰一笑皆動人心魄，李天澤即使恨蕭月生，對江南雲卻絲毫沒有遷怒。
江南雲身形一晃，倏然出現在他身前，瀟洒的甩出一巴掌。
蘇青青氣極而笑，搖了搖頭，自嘆弗如，這般臉皮厚的人，她確實前所未見。
到了後來，白氣越發濃烈，漸漸凝成了實質，成一團鴿蛋般懸於後腦上方。
李天澤慢慢推門開，躬身請蕭月生他們進去。
「先生說哪裡話？！」李開葉忙道，瞪了李天澤一眼，道：「這個孽子再不懂事，也不會恩將仇報的！」
……
不僅是無人前來幫助，反而落井下石，過來探望之人，眼中難掩幸災樂禍。
他慢慢湊過來，便要與江南雲她們搭話。
李開葉睜開雙眼，精芒一閃，宛如電光劃過屋中，恢復了幾分鼎盛時的風采。
「蕭先生，我……」李開葉雙眼亦是露出光芒，能夠不死，誰能不歡喜，即使他對生死看得極淡，卻也難免興奮。
「你找死！」瓜子臉青年怒喝一聲，飛身撲來，長劍出鞘，如一道閃電，深得快准狠三昧。
李天澤冷笑一聲，朝蕭月生一伸手：「你可知，這位蕭先生何許人也？！」
「我試試看罷，只是寒毒已入內腑，與內臟之氣糾節於一起，不分彼此，想要驅除，並非易事。」蕭月生說道。
「李公子，既然我師父說有救，李大俠便有救。」江南雲正色說道，玉臉冷若冰霜。
蕭月生拔出瓶塞，小指挑一些黑膏，抹到他手腕傷口上。
李天澤只覺自己彷彿是一隻透明的琉璃，只是一眼，便被看得通通透透，所思所想，一覽無遺。
「李少俠，你手腕的傷，我看看。」蕭月生指指他右手腕，溫聲說道。
李天澤臉色一沉，牙根緊咬，恨恨的瞪著蕭月生。
半盞茶的功夫，蕭月生打量他一眼，點頭道：「藥力已化開，咱們運功罷。」
李開葉手上擦得的黑玉斷續膏委實珍貴，靈效無比，這幾日的功夫，他已經無礙，只要不拿太重的東西，便已無礙。
他踉踉蹌蹌的衝上來，沒有內力支撐，他的速度極慢，在江南雲眼中，便是老牛拉車。
絲絲白氣自李開葉後腦勺處升起，一絲一絲，慢慢的變濃，寒意越發的厲害。
李天澤再也忍不住，怒吼一聲，拔劍出鞘，沖了上去，一道電光劃出，速度極快。
若是自己武功仍在，又如何會有人敢這般大胆？！又哪怕別人的欺凌？！
瓜子臉青年汗毛豎起，猛的後退，驚覺到了危險的臨近。
「蕭先生前來，我不能遠迎，失禮了！」李開葉緩慢的抱拳，枯黃的臉擠出一絲苦笑，搖頭嘆息。
他卻不知，江南雲這一眼中，蘊著清心訣的心法，奪人心志，頗有奇效。
話音剛落，她身子驀然間變得極淡，彷彿虛虛的影子，一道電光驟然出現，整個大廳陡然大亮。
李天澤冷笑一聲，搖搖頭，目光帶著憐憫之色，道：「還真是傻大胆呢，就憑你們？！」
若非他們廢了自己手腕，無法提劍，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李天澤悶哼一聲，緊咬牙不出聲，臉色已然發白。
「放屁！」李天澤大怒，兇狠的怒瞪他。
說罷，他探手向前，李天澤便要喝止，卻被李開葉擺手阻止，伸出手，嘆道：「我是中了三絕掌，命不久矣。」
小亭中，不時飄過陣陣清脆的笑聲，吹在耳中，舒適難言，恨不得見到發出笑聲之人。
……
李天澤來到東面的廂房，低聲道：「爹，蕭先生他們來了。」
他們自動略過走在前頭的蕭月生，雙眼精芒閃動，緊盯著江南雲五女，恨不得有五雙眼睛，一個不落的緊盯著看。
李天澤
寒氣越來越厲害，他臉上慢慢浮起一層青氣，宛如墨汁滴在一盆清水之中，慢慢化開。
任盈盈去了洛陽，蕭月生心懷大放，便索性放開性子，稍露談吐，妙語如珠，逗得諸女俯仰大笑，難以維持淑女之狀。
蕭月生笑了笑，換了什麼人，右腕被廢，武功全失，定會憤怒仇恨，年紀輕輕的李天澤豈能例外。
「我爹爹真的有救？！」李天澤頓時雙眼大亮，跨前一步，緊盯蕭月生，急切問道。
「是，謹遵先生吩咐。」李天澤點頭，神情有幾分不自然，驟然轉變，他仍有幾分拉不下臉來。
「你……你……」瓜子臉青年手指亂顫，狠狠瞪著江南雲，似乎要吃了她。
他雖將身法展開，竭盡全力，卻依然覺得一道寒氣自背後追上來，眼前一片大亮，隨即丹田一疼，渾身的力氣慢慢消失，彷彿泄氣的皮球一般。
他迷茫的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發覺自己並沒有暈倒，難不成，剛才真是一場夢而已？！
這一團白氣散發出濃烈的寒氣，整個屋子溫度下降，眾人需得運功抵抗，這股寒氣委實凜冽，寒徹入骨。
蕭月生搖搖頭，脫下靴子，登上了床榻，盤膝坐于李開葉身後，將棉被拿開。
蕭月生笑著點頭，瞟她一眼，笑道：「李少俠，你的手也要好好將養，萬萬不可碰觸，否則，接合不好，右手仍難免有失靈活，劍法想要練至絕頂，可是千難萬難！」
忽然間，腳步聲響起，隔著很遠，她們停下笑聲。
江南雲跨前一步，站在蕭月生身邊，明眸顧盼，秋波盈盈一轉，掃過周圍。
「是……，是！」李天澤忙點頭，聲音帶著顫抖。
而自己的一身武功全都在劍上，無法提劍，一身武功廢去八九，別人欺凌，肆無忌憚，他也只能強忍著。
「廢了他武功。」蕭月生擺擺手，有些不耐煩。
「蕭先生放手施為便是。」李開葉忙道，瞪一眼李天澤。
蕭月生一伸手，將他扶住：「不必如此，你臟腑內的餘毒未消，需得好好注意，每日三個時辰運功驅除，需得九日之後方能除凈，在此期間，萬不得與人動手。」
但宋夢君她們對他卻是不屑一顧，反而喜歡相貌普通，毫不起眼的蕭一寒身上。
「全賴蕭先生功力深厚。」李開葉感慨道，起身下榻，便要跪倒拜謝救命大恩。
這些人，平日里沒少受自己父親的恩惠，父親受了難，他們不但不思報效，反而落井下石，人心冷暖，世態炎涼，自己可算是領教到了！
蕭月生耐著性子，溫聲問道：「可是有什麼事要我效勞？」
眾人見到李開葉的模樣，大吃一驚，此時的李開葉，與先前所見，判若兩人。
假山、流水、松樹，後花園曲徑通幽，實是難得的江南園林風景，美不勝收。
每天正午時分，蕭月生都要坐在李開葉身旁，替他護法。
看到蘇青青精緻絕倫的臉龐，他頓時一呆，隨即又怒惱道：「我不管這麼多，我只要劍譜！」
穿過兩進大院，來到了最後一進，乃是大宅中最深之處，環境宜人，四處皆花，幾株松樹傲然而立。
甫進屋子，藥味撲面而來，濃重得厲害，諸女雖覺刺鼻，卻強忍著，沒有掩面，免得傷了李開葉的自尊。
李天澤忙點頭，對蕭月生一禮，高聲道謝，眼中的恨意卻消散了，無論如何，他怎麼得罪了自己，單憑他救了自己父親的性命，便是自己的恩人！
「快快有請……」虛弱的聲音響起。
「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蕭月生溫聲說道，和顏悅色。
李開葉苦笑一聲，臉上神情平靜：「唉……，三絕掌中者無救，我也知道，
她目光如電，乍然迸出，懾人心魄，那瓜子臉青年被她一盯，汗毛頓時豎起，心中發寒，蠢蠢欲動的心頓時涼下來。
「出劍罷！」瓜子臉青年怒哼，被江南雲這般絕美女子輕視，實是一件奇恥大辱。
李天澤只覺疼痛如潮水般湧上來，瞬間將自己吞噬淹沒，眼前一陣發黑，轉眼暈了過去。
蕭月生眉頭微皺：「你的傷很重，我看看罷。」
宋夢君諸女緊盯著蕭月生，她們心中隱隱期盼，雖然三絕掌中者無救，他卻不是尋常人，武功通神，一身本領高深莫測，出人意表。
李開葉臉龐枯黃盡褪，紅潤健康，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李天澤看得大喜過望。
那邊的瓜子臉青年一直暗自盯著她們，見江南雲與宋夢君湊在一起，巧笑倩兮，心中如被貓爪撓動，癢不可耐，原本的那份警惕也煙消雲散，一顆心蠢蠢欲動。
「既如此，請先生施妙手，幫他接上罷。」宋夢君嘆息一聲，淡淡說道。
江南雲猛的抬頭，黛眉蹙起，沉聲哼道：「你要做什麼？！」
蕭月生點頭，望向江南雲：「取一些黑玉斷續膏。」
「蕭先生，小子李天澤求見！」清朗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傳至小亭之中。
李天澤心中一跳，對於這個冷若冰霜的絕美女子，他實在心中驚懼，不敢再有觸犯，暗中難免罵一句，比母老虎還凶，一輩子孤老終身，沒有男人敢娶她！
他一見到江南雲，便覺得仙女謫塵，不食人間煙火，能夠見她一面，便覺無上的享受。
李天澤雖不情願，但每日前來探望李開葉的人甚多，他需得迎來送往，忙碌得很，也顧不得多想，每日吃飯時候，能看江南雲一眼，已覺得心滿意足。
父親在時，他常會感慨，有父親在，自己的風頭完全被掩住，永難出頭，此時方知，自己是如何的幼稚，憑自己的武功，比父親差得太遠，以前一直活在父親的庇佑之下，父親受傷后，他才有體會，武林之殘酷，如今方知。
而江南雲卻不然，風姿如仙，彷彿洛水女神，不食人間煙火偏偏又菩薩心腸，讓人不能不喜歡。
慢慢的，頭上白氣變淡，鴿蛋似的白氣如冰塊入水，漸漸的融化，消散無蹤。
蕭月生諸人住在這裏，頗有樂不思蜀之感，一天到晚在松樹下切磋武功，說笑玩鬧，極是輕鬆愜意。
「寒毒直接攻入心脈，馬上毒發身亡。」蕭月生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若是與人動手了呢？」李天澤小心的問。
對一劍寒四洲李開葉，她亦久仰其名，雖對其武功不以為然，但他品德高尚，正直無私，卻讓人敬佩。
瓜子臉青年五竅生煙，這些話，都是剛才同伴所說，被江南雲原璧奉還，極是傷人。
「這……」李天澤神情羞赧，俊臉發紅。
「李少俠請進來說話罷。」蕭月生放下茶盞，溫聲笑道。
這養成了他驕傲的個性，理所當然的覺得，世間所有的美貌女子，都應該喜歡自己。
「師父，我要不要出劍呀？」江南雲扭頭望向蕭月生。
「是，那就麻煩蕭先生了！」李開葉感激的道。
指甲所划，與原本傷口一絲不差。
「宋姐姐，你想不想拔刀相助？」江南雲抿嘴笑問。
這既讓他羡慕，又令他沮喪，一直以來，憑著李開葉的聲望，他身為李開葉之色，名門之後，武功又高，相貌既英俊過人，故深受美女們的矚目。
蕭月生以內力為他驅毒，他方知蕭月生的內力是如何的深厚，心中驚駭，又加之感激，更想親近一二。
僅是幾日的功夫，他脫胎換骨，宛如變了一個人，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這一輩子也比不過。
「有勞蕭先生了。」李開葉稍一躬身，苦笑著說道，雙腿艱難的盤膝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