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笑傲
第334章 挑戰
孫玉如腳下踩出一步，劍勢不變。
孫玉如忙問：「怎麼不成啦？！」
「這可是咱們谷里獨有的魚！」孫玉如指了指前面湖面。
「叮」孫玉如踉蹌一下，長劍向上盪起，扭腰凝力，止住身勢，轉身恨恨瞪向他。
李天勇看也不看蕭月生，步履沉凝，大踏步來至孫玉如跟前，沉聲哼道：「三師妹！」
隨即，一場又一場，半天的功夫，這些人已經比試完，五十餘人中，最終決出四人，分別向四大弟子挑戰。
這樣的小校，外人本是應該避嫌，但李天勇卻對師父求情，請准許蕭月生旁觀。
這些木片約有半人高，僅是一指寬，上面刻著一二三四等字，整齊劃一，大小相等，厚薄相同，如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蕭月生點頭一笑，心下瞭然，學的是同樣的劍法，又經常切磋，自然熟悉得很，彷彿自己跟自己切磋一樣，自然沒什麼趣味。
孫玉如輕皺一皺瓊鼻，哼道：「小心啦，我可要動真格的啦！」
蕭月生一身青衫，正在竹林前的一塊兒空地上練功，動作舒展，緩慢，宛如太極拳。
「怎麼了？」蕭月生摸了摸臉頰，微微笑問：「我臉上長出花來了不成？」
孫玉如退一步，圓亮眼睛睜大，上下打量蕭月生：「蕭先生，你是真的會武功呀？！」
蕭月生恢復得極快，傷勢已經大好，不必拐棍。
筒中立著的木片頓時顫動起來，彷彿隨著音樂跳起舞來，紛紛雜雜，熱鬧不堪。
他如今的情形，經脈受損，若是沒有痊癒，貿然練功，有害無益，只是看他的神情，好像對武功並不稀罕，倒是氣人。
蕭月生退後兩步，坐在假山下面一塊兒圓石上，正好能倚著假山，像是一張椅子。
孫玉如歪頭，不解的問：「重新修鍊便成了，這又有何難？！」
蕭月生呵呵笑道：「我嘛，大活人一個，有手有腳，自己也能觀賞美景。」
遠處忽然傳來沉喝聲，李天勇踩著枯草，大步流星而來：「你們倒是好享受！」
孫玉如左肘重重一撞蕭月生，踏步向前，站到場中，心下氣惱，每次小校，都是自己受挑戰最多，自己最易欺負似的！
蕭月生但笑不語。
演武場前方，有一個方圓二十幾米的方形檯子，高約兩米，似是一座擂台。
徐艾山本是身與劍合一，一往無前，見到這一招，卻驀然神色大變，長劍一收，扭身變招，劃出一道圓弧匹練，身體右側像是猛的出現一柄銀色的巨大鐮刀。
蕭月生喝酒、吃菜，不時抬頭掃一眼，她動作曼妙，步法輕盈，劍法又是清雅秀麗，看著實是一種享受。
「哦——？……這也能看出來？」蕭月生笑呵呵的問，心思全放在清蒸魚上。
「切磋？！」孫玉如劍勢一停，圓亮的眼睛睜大。
演武場上，吆喝聲、沒喝聲、嬌叱聲，此起彼伏，在寧靜的山谷上空飄蕩，煙霞派弟子大多集於此，正熱火朝天的練功。
李天勇看了幾眼孫玉如，踏前一步，沉聲喝道：「下一場，徐艾山對孫玉如！」
香氣四溢，蕭月生呵呵笑道：「色香味，色與香已俱，不知味道如何？」
孫玉如退回，李天勇看了一眼吳婉雲。
他這一招使得又極突然，眾同門見他如此，紛紛喝彩。
徐艾山苦笑，嘆了口氣，長劍歸鞘，抱拳道：「小子敗了，多謝三師姐賜教！」
「我看，你還是多練練功罷，免得小校時難看。」蕭月生喝一口酒，漫聲說道。
孫玉如見不得他如此模樣，嬌哼：「再吃我一劍！」
孫玉如點點頭，抱抱拳，一言不發。
「玉如，咱們去我院中，切磋一番，如何？」蕭月生拍拍手，站起身，笑道。
「令師同意了？」蕭月生見其神情，微笑問道。
……
「嗯，不錯。」蕭月生左手撫唇上兩撇八字鬍，微笑著點
「叮」孫玉如退後一步，橫劍于胸前，圓眸睜大，閃著驚訝。
「二——師——兄——！」孫玉如跺腳不依，嬌聲嗔道。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蕭月生嚴肅的點頭。
孫玉如長劍歸鞘，蹲下來，將瓷碟放回木盒中，興高采烈的笑道：「好呀！……我一直跟師兄們切磋，一點兒也沒趣！」
楊光遠也跟著求情，孫玉如見勢，也跟著求情，唯有杜文秀冷冷淡淡，置身事外。
「抽籤準備！」李天勇沉聲喝道，一擺手：「呈——簽——！」
「不成，」孫玉如撥楞著頭，搖頭不迭，哼道：「你人生地不熟的在這兒，讓你冷冷清清的一個人，我可狠不下心！」
他眉頭皺起，神色不豫：「定是又去找那姓蕭的了！……青松，心無旁鶩！」
吳婉雲看了看眾弟子，淡淡道：「開始比武罷！」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得出來！」孫玉如嬌哼，盯著他，急切的問：「怎麼樣？好吃么？」
她一身桃紅色羅衫，左胳膊上拐著一個硃紅色木盒子，約有半臂寬長，似能將她的小細腰壓折。
「請——！」孫玉如笑了笑，抱拳回禮，神情淡淡的，長劍出鞘，乾淨利落。
蕭月生臉色不變，拐棍朝斜上方一點。
蕭月生微微含笑，搖搖頭，又闔上了雙眼，似是進入夢鄉之中，只是站著睡覺罷了。
孫玉如一招無效，復又一招，嬌軀順著前勢，輕盈一旋，腳跟離地，動作如跳芭蕾，長劍劃出一道渾圓的匹練，隱隱響起呼嘯聲。
蕭月生笑而不答。
片刻，小手離開，木片安靜下來。
蕭月生睜開眼睛，如大夢初醒，看向場中。
她放開手指，點頭道：「蕭先生，你內力還那樣！……就不能重新修鍊了么？」
拐棍不緊不慢，正點中劍尖，時機也恰到好處，長劍剛剛勢儘力弱，新力未生之時。
「二師兄練完功，要吃一些么？」孫玉如擠出笑容，嬌聲問。
說罷，他轉身便走，大步流星，轉眼之間，身形消失在淡淡的白霧之中。
她點點頭，神色冷冷，坐回椅中。
「要不，你就在這兒練功罷！」蕭月生呵呵笑道。
蕭月生退一步，拐棍慢悠悠朝前一點，臉帶微笑。
「二師兄！」孫玉如皺了皺眉頭，慢慢站起來。
吳婉雲起身，打量一眼木筒，點點頭，擺了擺手。
「那是當然！」孫玉如白他一眼，重重點頭：「我亥時三刻就起來，剛剛做好呢！」
三劍快似三個人同時出招，迅捷輕盈，讓人感覺不到殺氣，只覺得眩目好看。
吳婉雲打量楊光遠一眼，左邊羅袖一動，一張瑩白小手伸出，搭在木筒上，輕輕一按。
兩人跳開一步，拉開距離，抱拳彼此一禮，緩緩拔出長劍來，擺出起手式。
「二師兄就喜歡多管閑事！」孫玉如嬌哼，嘟起櫻唇。
「你整天陪著他游山逛水，哪有時間練功，啊——？！」李天勇聲色俱厲。
孫玉如長劍出鞘，踩著步子，來到湖邊，照著湖水，輕盈出劍，舞出一套劍法來。
「你敗了！」孫玉如後退一步，收劍歸鞘，淡淡說道，神情間隱隱有幾分杜文秀的風采。
孫玉如也不客氣，實在心中好奇得緊，搭上他左手腕。
李天勇無奈搖頭，轉頭看一眼遠處專心練功的楊光遠，暗自嘆息一聲，轉身繼續巡視。
「好，我去找師父！」孫玉如騰的起身，轉身便走。
劍尖上絲絲寒氣直鑽入毛孔，喉嚨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那就承你吉言啦！」蕭月生呵呵一笑。
這塊木板約有兩人寬，一人高，厚約半尺，上面挖有一個圓洞，約能伸進去兩隻拳頭。
過了一會兒，蕭月生酒足飯飽。
孫玉如跟在他身後，兩人出了小院，沿著碎石小徑，說說笑笑，來到了松樹林前。
「不用
孫玉如瞟他一眼，眉頭一皺，悄悄望向師父，一邊望著師父，左肘輕輕碰他胳膊一下，動作輕微，生怕被別人看到。
自普通弟子中勝出的四人可以任意挑選對手，四大弟子中的任一個，多寡不限。
她圓亮的眸子轉動，目光一上一下的打量他：「你……你不是沒有內力了嗎？」
在氣海遊走一回，如進一間空蕩蕩的房子中，覺得無趣，便悄悄退了回來。
孫玉如恰好看到他眼中的紫光，不由一怔，忙問：「蕭先生，你練的是什麼武功呀？」
蕭月生仰頭望天，似是望進了萬里之上的白雲，淡淡說道：「練功，急不得的，待我傷好了，慢慢來罷。」
徐艾山忽然一躍，宛如猛虎下山，氣勢一往無前，身在空中，長劍出鞘，暴出一團寒光。
「叮」孫玉如如遭雷噬，身子顫了一下，長劍嗡嗡作響，似是想逃脫她的小手。
她左首站著大弟子杜文秀，一身雪白羅裙，渾身上下一塵不染，素潔淡雅，宛如一朵雪蓮花。
這一招，極似短劍匕首的招數，貼身近打，兇險刺激。
徐艾山先向師父吳婉雲躬身行禮，再行孫玉如抱拳：「三師姐，請賜教！」
「嘗嘗看！」孫玉如嘴角含笑，拿出一隻銀壺，將銀杯斟滿，雙手遞給他。
孫玉如哼道：「我去練功了，那你怎麼辦？」
「好酒！」蕭月生輕啜一口，讚歎一聲，接過竹箸，挑一口清蒸魚，送入嘴中，慢慢咀嚼。
「有僭！」他沉聲喝道，猛的一劍刺出，手腕顫動，劍尖刺出一朵劍花，刺向孫玉如喉嚨。
她眉飛色舞：「這酒，我可是託大師姐從外面買回來的好酒！」
孫玉如臉色好一些，想了想，點點頭。
蕭月生輕抿一口美酒，笑道：「令師開明得很！」
她亦是冷著臉，淡淡望著眾人。
她出劍姿勢美妙，腳下像踩著一朵白雲，輕盈靈動，躍步、刺劍，長劍與嬌軀同時衝出，寒光閃動，唰唰唰同時刺出三劍，分襲喉嚨、膻中、氣海。
孫玉如腳一踏進院中，明眸顧盼，在院中一掃，見到蕭月生，腳步登時放緩，放輕，悄悄走過來。
右首，四人站立，除了李天勇、楊光遠與孫玉如，還有一人，竟是蕭月生。
長劍橫在胸前，二人眼神銳利，緊盯著對方，慢慢側向移步，輕緩而流暢，如行雲流水，不留半分破綻。
二人緊盯對方，腳下移動，繞著圓圈轉動，越走，距離越近，眼神越發的犀利。
二弟子李天勇一身黑綢勁裝，手腕與腿部紮緊，乾淨利落，在人群中穿梭，目光炯炯，盯著眾人，如老鷹盯著小雞。
他目似朗星，鼻若懸膽，實是少有的美男子，只是臉上仍殘留著一絲稚氣。
李天勇轉過頭，望向杜文秀：「大師姐，你說一說三師妹罷！……她這般荒廢練功，小校的時候怎麼辦？！」
孫玉如推開院落的門，跨進院里。
她一身月白色素衫，坐在太師椅中，淡淡望著前方，無悲無喜，瓜子臉冷若寒冰，目光冷冽，如兩柄寒劍，掃在臉上，如寒風刮過。
「好主意呢！」孫玉如拍掌，跳了起來，笑道：「你看我練功，既能解悶，我也不會讓他們說！」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孫玉如這一劍，輕飄飄的，沒有用力，刺向自己右臂，顯然不信自己會武。
於是，演武場上的眾弟子，排著隊，一個一個施展輕功，跳上台，輪流站到木板前，手自圓洞伸過去，去摸後面木筒，摸出一根木片來。
站在人群之中，她便如站在雞群里的一隻仙鶴，清風徐來，白衣飄飄，卓然不群，冷若冰霜的臉龐，似是一塊兒羊脂白玉上嵌著兩顆黑寶石，眸子如朗星，熠熠閃光。
僅是一些
若是勝過四大弟子任何一個，獎勵豐厚之極，一把寶劍，或一套高級劍譜。
孫玉如搖頭：「這魚鮮美，我從前喜歡吃，一直吃，……現在都吃膩了！」
李天勇眉頭緊鎖，搖搖頭：「她總去姓蕭的那裡，一直不練功，成何體統？！」
……
她清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忙不迭的避開目光，努力練功，彷彿有人拿著鞭子在一旁。
孫玉如白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又不會武功，不要緊的！」
孫玉如咬了咬牙，狠狠瞪他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悄悄移動腳步，一點一點兒，以擋住師父望向蕭月生的目光。
「開始罷！」吳婉雲擺擺手。
「我可不敢喝酒！」孫玉如搖頭不迭。
圓洞位置僅比木筒高出一小塊兒，蕭月生掃了一眼，便明白它的用途，搖頭一笑。
他的目光不敢直視孫玉如，心下感覺，她圓亮的眼睛彷彿兩口深潭，能將自己淹沒一般。
「嗯。」杜文秀點頭，神情一動不動，目光清冷。
常青松拔劍出鞘，退後一步，劍在前，人在後，擺出起手式。
「你們煙霞派的武功，我一個外人，豈能觀看？」
……
他抬起拐棍，朝右邊點一下。
「嗯，也好，女人家，喝酒總是不雅。」蕭月生點頭，又夾了一箸清蒸魚，笑道：「來呀，別看著，一塊兒吃嘛！」
不一會兒的功夫，孫玉如飛身回來，宛如一隻乳燕穿林，動作輕盈曼妙，速度極快。
清晨 演武場
台上，正中坐著一位女子，乃煙霞派掌門吳婉雲。
兩人來到明湖與松樹林之間坐下，面對清澈如鏡的湖水，背朝鬱鬱蔥蔥的松林。
孫玉如點頭：「嗯，二師兄面冷心熱，一幅熱心腸。」
清晨
蕭月生瞥她一眼，挾了一箸鹵牛肉，心思電轉，看來，煙霞派的掌門，是個保守之人！
「叮」徐艾山落地，踉蹌著後退，長劍飛快的揮動，織成一道綿密的劍網。
「不成不成！」蕭月生搖頭。
蕭月生搖頭一笑，重新拿起酒杯，喝著酒，吃著菜，清冷的空氣拂面，濕潤清爽，妙不可言。
她手掌嬌小，像是由一塊兒羊脂白玉雕成，細巧玲瓏，瑩白細膩，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蕭月生斜跨一步，她長劍揮出，他恰好一跨，時機巧合之極，差之毫厘躲過劍尖。
「你親手做的？」蕭月生笑問，打量她腰間的籃子。
「如何？」蕭月生笑眯眯的問。
「三師姐，請多賜教！」常青松抱拳，磕磕巴巴的道。
李天勇踏前一步，目光如鷹隼，掃視眾人一眼，沉聲道：「第一場，常青松，對孫玉如！」
蕭月生微微帶笑，笑矜矜的與她對視。
這五十餘人很快抽完，木筒里僅剩下四枚木片，杜文秀等四大弟子上前，一一抽走。
此時的演武場，莊嚴肅穆，不復往日熱火朝天之像。
「強身健體的小玩藝兒，不值一提。」蕭月生擺擺手，躬身朝前一伸手：「裏面說話！」
孫玉如淡淡點頭，不言不語。
「入嘴即化，鮮美之極，不錯，好魚！」蕭月生讚歎，拿起酒杯，飲一大口。
四大弟子之中，孫玉如排名第三，比楊光遠高出一位，每次比試，楊光遠都是敗於她手。
孫玉如上前，將身後的木板搬過來，放到了木筒前。
「那你是天賦異稟嘍？」孫玉如歪頭打量他，好奇的道。
孫玉如皓腕一抖，凝神運力，長劍安靜下來。
半晌過後，蕭月生雙手合什，慢慢調息，然後放下手，睜開眼，眼中紫光一閃。
「當然是好酒嘍——！」孫玉如瞟他一眼，抿嘴笑道：「你呀……，看你吃飯的模樣，就知你可不是尋常人家！」
蕭月生睜開眼，與她眼神相觸。
這
「我可消受不起！」李天勇冷著臉，盯著她，聲音冷得能結出冰渣子。
孫玉如露出淡淡的笑意，腳下一踩，斜前兩步，抬劍一壓皓腕，劍尖一撩，斜刺空中的徐艾山。
她拐著盒子，步履輕盈來到近前，一聲不吭，靜靜站在一旁，凝神觀看他練功。
孫玉如正色說道：「二師兄，你放心罷，我只是沒去演武場，但我沒耽誤練功呢！」
李天勇上前一步，沉聲道：「一號、二號，開始！」
吳婉雲點點頭，李天勇沉聲喝道：「抽籤開始！弟子依次上前！」
胳膊抬起，雙手前撐，如推出雙掌，然後定住，一動不動，數次呼吸，再雙手收回，直插頭頂，手指衝天，定住不動。
蕭月生笑了笑，道：「我膂力強於眾人，與內力無關。」
四弟子楊光遠，則在眾人的最前頭，一招一式的練功，神情專註，動作舒緩，極得煙霞派武功之神髓。
「嗯……，你去問問令師吧！」蕭月生沉吟片刻，道：「徵得她的同意才行。」
她身材高挑，站在中央，周圍一覽無遺，不必登上主台上。
他臉色苦澀，苦笑一聲，抱拳道：「多謝三師姐賜教，我敗了！」
手上長劍嗡嗡顫動，寒光蕩漾，似是有了靈性，活了過來，想要掙脫她的小手。
孫玉如深以為然的點頭，做一幅漫不經心的神情，圓亮的眸子卻緊盯著他，想看清他是否發自於心，還是敷衍自己。
孫玉如回去后，對蕭月生興高采烈的說了這件事，替他欣喜，蕭月生卻露出苦笑。
「叮」常青松劍身盪起，身子不由的一仰，胸前空門大露，暗叫不妙，想要後退，寒光一閃，喉嚨一片冰冷。
他將拐棍放下，伸直腿，仰天伸了個懶腰。
「真是不會享福之人！」蕭月生笑著搖頭。
而杜文秀四大弟子之間也需得比試，彼此之間交手，共有六場，乃是每次小校的重頭戲，令眾弟子觀看，受益匪淺。
孫玉如打開木盒，香氣溢出，自盒子中取出一塊粗布，展開，彎腰鋪到枯草地上，兩人面對面坐下來。
孫玉如圓亮的眸子一瞪，做恫嚇之色。
淡淡霧氣籠罩著湖面，清澈如境的湖面如遮了一層輕紗，彷彿天上的瓊池。
「好——，走！」蕭月生點頭，乾脆利落的轉身。
孫玉如圓亮的眸子緊盯著他，一抹細小的真氣自她中沖度至他內關，循手厥陰經順勢而上，直至他的氣海。
孫玉如墊步一躍，輕捷刺出，劍尖穿過劍網，準確到達他喉嚨前，隨即定住。
「原來這湖裡的，怪不得從未見過！」蕭月生呵呵笑道，再挑一箸，笑道：「來，你也喝一杯罷！」
她倏的一墊步，嬌軀前沖，動若脫兔，迅如狸貓，猱身而上，快貼上蕭月生時，扭腰、右臂一旋，貼在臂上的長劍順勢揮出，藏在肘后的劍尖滑掠向他喉嚨。
楊光遠矮身，將身旁的一些長長木片抱起，踏前幾步，將它們放到木筒中。
又有一個青年站出來，亦是身材頎長，英俊不凡，嘴唇微厚，看上去頗為憨厚，堂堂正正。
「難吶……」蕭月生嘴角露一絲苦笑，搖搖頭。
「勁兒那麼大，」孫玉如給他一記白眼，皓腕輕盈一翻轉，挽出一個劍花，綻出燦燦銀光，倏的一下歸入鞘中，她輕聲哼了一句：「這可不像是沒有內力！」
一劍刺出，輕盈似燕子穿過柳枝，輕輕一掠。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伸出左手。
「當做你剛剛開始學習武功，只要功夫深，毅力堅強，總能成為高手的！」孫玉如握起小手，攥成拳頭，揮了揮：「別泄勁！」
纖纖如尖筍的食指與中指搭到他腕上，清涼細膩的感覺沿著手腕傳入他心底。
「她心裡有數的。」杜文秀淡淡說道，熠熠閃
她墊步出劍，後撤，輕盈迅捷，姿態曼妙，風姿動人。
她落到蕭月生跟前，坐下來，嘴角帶笑。
她紅靴靴尖輕點，輕盈的躍后一步，收劍歸鞘，淡淡道：「你敗了！」
孫玉如跟著坐下，圓亮眸子仍盯著他不放。
兩人各自向吳婉雲抱拳行禮，然後轉身，正面相對。
「怪不得呢。」孫玉如點點頭，歪頭看他兩眼，輕哼道：「我剛才怕傷著你，那兩招粗淺的很，……不過，你也算是劍法不錯的啦！」
見他言不由衷，孫玉如溫婉秀美的臉蛋驀的一沉，她最見不得沒有骨氣的男人，見他似乎喪氣，沒有了進取心，深覺痛恨。
大師姐杜文秀穿著一件雪白羅裙，一塵不染，站在演武場中央，淡淡看著眾師弟師妹們。
但眾弟子都是明眼之人，都明白，楊光遠暗戀著三師姐，故意敗於她手，免得她受責罰。
李天勇在演武場上走過一圈，來到杜文秀身旁，低聲道：「師姐，三師妹今天又不會來了！」
從來至走，他一眼也沒看蕭月生，似乎沒看到他。
孫玉如笑著點頭：「嗯，有些事情嘛……，師父還是開明的！」
蕭月生雙眼微闔，似睜非睜，似閉非閉，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周身上下，松透靈圓。
這二人俱是約二十余歲的青年，氣宇軒昂，相貌不凡，絲毫不比李天勇差。
蕭月生左手招了招，笑了笑。
這常青松身形頎長，雙手修長，是一把適於用劍的手。
他點點頭，露出讚許神色，沒想到孫玉如劍法如此高明，小小年紀，殊是難得。
「好——！」歡呼聲驀然響起，嚇了蕭月生一跳，睜了睜眼睛，又微微闔上。
蕭月生點點頭：「算是罷。」
「是，二師兄！」一個少年忙答應一聲，扭過頭去，神色肅正，眼睛不敢再胡亂瞟。
「嗯！」孫玉如重重點頭，喜笑顏開，圓亮的眼睛放著光：「師父答應啦！」
人群中站出兩人，飛身而起，上了台，向吳婉雲抱拳行禮，又向杜文秀四人行禮，蕭月生一側身，以示不受禮。
見三大弟子皆如此，吳婉雲便也點頭。
最終，這四人都挑選孫玉如為目標。
「哼，接招！」孫玉如見他這般做派，大是羞惱，腰肢一扭，挺胸出劍，緊抿紅唇。
眾弟子見到台上精彩的對招，紛紛大喝，一反剛才靜如落針可聞的情形。
「遮——！」李天勇沉聲喝道，招了招手。
演武場上靜悄悄，落針可聞，蕭月生微闔雙眼，似睜非睜，似閉非閉，宛如在打瞌睡。
遠處，湖的對面，演武場上，吆喝聲不絕於耳，夾雜著金鐵交鳴之音，隨著清風，隱隱約約的傳來。
李天勇心一軟，臉色緩和一些，沉聲道：「三師妹，你不想受責罰，就快用心練功！」
蕭月生伸出筆箸，挾起一塊兒鹵牛肉，一邊用力咀嚼，一邊笑呵呵的道：「你二師兄也是一片好心，得多謝他才是。」
蕭月生點點頭，呵呵笑道：「我內力沒了，劍法仍在，看你練劍，手跟著也癢了！」
這一招名便是「猛虎下山」，徐艾山使來，神氣完足，氣勢凌厲，已得其中三昧，能自眾人脫穎而出，自是有其真本領。
孫玉如收拾好碗筷，蓋上木盒，左手拐起，兩人並肩回了小院。
劍一出鞘，他頓時勇氣倍增，目光銳利，緊盯著孫玉如，不復剛才羞澀模樣。
盒子中的酒菜都被取了出來，一碟小點心擺成梅花狀，一盤清蒸魚，一盤鹵牛肉，還有兩盤炒青菜。
「你沒說謊？」孫玉如歪頭，鄭重的問。
常青松左手摸了摸自己喉嚨，雞皮疙瘩仍在，劍尖似乎還停在喉嚨上，寒氣未散。
兩個弟子走上前，四隻手托著一隻半人高，一人粗的木筒，緩緩踏上檯子，來到吳婉雲身前。
杜文秀掃他一眼，清冷淡漠，又轉過頭，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