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14章 令牌
「馬姑娘！」商寶震叫道。
包袱上灰塵堆積，商老太放下龍頭拐，雙手接過來，直接解開結子，裏面卻是一柄厚背薄刃紫金八卦刀，紫光閃閃，冷氣森森。
她緩緩豎起紫金刀，沉肩墜肘，神氣完足，雙眼綻著精芒，帶著逼人氣質，直勾勾盯著馬春花。
馬春花橫他一眼，回頭對商老太笑道：「還給你！」
「老夫人，你歇一歇罷！」馬春花哼了一聲，身形倏的加快，一下搶在她身前，雙手一夾，紫金長刀已夾在她掌心。
徐錚目光炯炯，盯著馬春花曼妙的身影，看了一會兒，低下頭，臉色黯淡。
馬行空嘆了口氣，沉著臉，怏怏點頭：「嗯，錚兒，收拾一下，咱們馬上走！」
馬春花面不改色，跟她凌厲的目光對視，不悅的質問商老太：「他一個小孩子家，做了什麼大惡不赦的壞事，你們竟下此毒手？！」
「想走？！」商老太嘿嘿冷笑，提起紫金刀，縱身劈下：「接我一刀！」
商老太已經昏迷過去，閉著眼睛，沒有了呼吸。
「是，師父！」徐錚點頭，轉身出去。
蕭月生搖頭感嘆，胡斐雖自幼歷盡辛酸，卻尚年輕，不識人心險惡，未起防人之念。
「住手！」馬春花清脆嬌喝，身形一閃，驀的現知商寶震跟前。
商老太上前兩步，雙眼炯炯，哼道：「沒想到，小丫頭有幾分本事，來來，老身再領教幾招！」
胡斐未覺有異，慢慢
她一把推開，恨恨瞪商寶震一眼：「不中用的東西，讓他們給跑了！……給我逮住他們！」
馬春花白他一眼，哼道：「我沒事騙你做甚？！……摸摸她腕脈便知！」
胡斐瞪著商老太，忽然仰頭大笑，十幾鞭子下去，他衣衫盡碎，滿身是血，卻面不改色。
商寶震目若噴火，臉色猙獰，揮起鞭子，便要再打。
商老太瞪他一眼，恨恨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不會使別的手段？！」
……
「娘！」商寶震大驚，忙搶前一步，扶住商老太。
「取刀來！」商老太眼睛一瞪。
馬春花推開胡斐，腳下閑庭信步，悠然自如，紫金刀不離左右，刀刀緊逼，卻總差之毫厘。
商寶震看了一眼馬春花，吸一口氣，小聲道：「娘，大家有話好好說，何必非要動手呢？！」
商老夫人冷笑，朝馬行空道：「馬老師，令媛巾幗英雄，不讓鬚眉，真是讓老身佩服！」
「娘，他們武功厲害，怕是不成。」商寶震遲疑一下，吞吞吐吐的說道。
馬春花輕飄飄一退，拉著胡斐避開拐棍，搖頭冷笑，不以為恥，心腸狠毒，一理屈辭窮，便要動手，這個老太婆，真是白活這麼一把年紀。
商寶震亦是震怒，母親一片好心，沒想到卻是養了一隻白眼狼，如此可惡之輩，死有餘辜，拿起鞭子，下了死手的抽打。
商寶
馬春花轉身，對馬行空道：「爹，這裏不能再住了，咱們馬上走吧，莫等她醒了再生事！」
商寶震卻是晚了一步，通知下去時，蕭月生一行人已經離開了商家堡，出了十余里。
馬行空緊皺眉頭，心中暗驚，他已經暗中窺得，這商老太太將自己也當成仇人，不懷好意。
她手掌不動，掌勁卻突然一松。
「娘——！」商寶震伸手探了探她鼻前，忽然大聲叫道，震得眾人耳朵嗡嗡響。
商寶震被推開一步，卻不敢再扶。
令牌乃桃木所制，黑黝黝的，正面寫著觀瀾兩個字，背面是一幅圖，圖上一人，大袖飄飄，負手而立，飄然出塵之氣撲面而來。
噼啪聲中，胡斐緊緊咬著下唇，只是皺眉，一聲不吭，死死盯著商老夫人，眼睛一眨不眨。
「春花，你認得這位小兄弟？」馬行空沉聲問馬春花。
蕭月生盤膝坐在榻上，一動不動，神情淡然，受這一番教訓，只要不丟了性命，對胡斐而言，並非壞事。
「小丫頭，今天就讓你瞧一瞧八卦刀！」她提刀一斬，使一招「朝陽刀」，直直斬下，又快又猛。
「你們……！」商老太重重跺腳，想要追上去，胸口血氣一陣翻湧，晃了晃身子，無法施展輕功。
「娘！」商寶震忙上前扶她
「娘，娘，你不要緊吧？！」商寶震大喜，忙不迭的問。
商老太冷笑一聲：「這個小畜生，私闖祠堂，膽大包天，若不好好管教，還不知要闖出什麼彌天大禍來！」
紫金刀夾在雙掌中，任由商老太掙扎，紋絲不動，像是嵌在她雙掌中，商老太臉色漲紅，雙眼噴火。
……
商老太轉頭，縮著眼睛望向商寶震：「娶了媳婦忘了娘，她還不是你媳婦呢！」
胡斐甫一靠近，頓被商老夫人制住，點上穴道，扔到一旁，令人拿牛皮筋綁了，讓兒子商寶震問出主使。
「娘……！」商寶震忙道，一臉難色。
他本欲令馬春花放手，此時卻改了主意，閉嘴不言，裝聾作啞。
馬春花抿嘴一笑，道：「失敬失敬，老夫人卻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說著話，她左掌按在胡斐背心，渡過一股內力，察其臟腑，看看有無內傷。
馬春花搖頭：「老夫人，再打下去無益，咱們要告辭了！」
這一雙手掌嬌小玲瓏，格外的瑩白，似是兩塊白玉雕成，在紫金刀下，格外顯得嬌小。
商寶震忙伸手摸脈，用力點頭，長鬆一口氣，右掌按在她胸口，渡過去一口氣。
商老太拐著龍頭拐，慢慢來到馬春花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眼，啞聲道：「馬姑娘，你要替這小畜生出頭么？」
說罷，轉身便走，展開身法，飛快消失不見。
胡斐與平四告別蕭月生他們
商老太臉色陰沉，嘿嘿冷笑兩聲，提起龍頭拐，呼的一下橫掃出去：「好大的膽子，我倒要看看，是誰給你撐腰！」
「春花，你小心些，莫要嚇人！」馬行空不滿叫道，十幾招過去，也看出來，這是馬春花故意如此。
商老太沉下臉，瞪他一眼，掙扎著站起來：「不中用的東西，慌什麼慌？！」
商老夫人微眯眼睛，她不動聲色，笑眯眯的伸手招胡斐過去。
他腦海中，馬行空與商老夫人交涉幾句，胡斐忽然站了出來，卻是承認，事情是他做的。
馬春花輕一側頭，差之毫厘的避開去，馬行空頓出一身冷汗，沒想到這位商老太刀法如此高明。
她抓住刀柄，橫刀于胸前，身板驀的挺直，雙目炯炯，英姿勃發，由一個老嫗變成一位凜凜女俠。
也不知他如何想的，既知胡一刀與苗人鳳乃商老太仇人，他是胡一刀之子，竟如此不設防。
「是是！」商寶震忙不迭答應，無奈嘆口氣，轉身出去，很快回來，雙手捧著一個黃色包袱。
馬春花放開手，點點頭，道：「爹，這位小兄弟，得我師父青睞，我們切磋過武功。」
她心中嘆息，師父言無不中，曾說這位商老夫人古怪得很，需得小心防備，她果然會武功。
她低頭打量胡斐，秀臉憐惜，彎腰伸手，纖
馬春花搖搖頭，沒好氣的道：「她是閉過氣啦，不要緊的！」
馬春花明眸清亮逼人，哼道：「商老夫人，你口口聲聲小畜生長，小畜生短，嘴下留德才是！」
一招不中，商老太退後，重重一跺龍頭拐，沉聲道：「震兒，取刀來！」
「真的……？」商寶震眼中帶淚，抬頭忙問。
商老太悠悠醒過來，迷茫的轉轉眼睛。
商老太刀刀緊逼，連綿不絕，腳下踩著八卦步，身法矯矯如游龍，又快又准，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似是化身三四個人。
商老太正在運勁后掙，無法掙動，漸漸加力，已經加至十成，突然一松，刀柄頓時撞中她胸口。
「哦——？」馬行空望向胡斐，暗暗一驚，觀瀾道長性子冷淡，傲氣衝天，能入得他法眼的，必不是庸人。
「是……」商寶震答應下來。
她本性善良，卻極痛恨那些為惡之輩，見商老太如此，大是憎惡，尊老愛幼放到一邊。
她扭頭瞪著商寶震，眸子清亮逼人：「你這人，忒狠心了，下這麼重的手對付一個小孩！」
馬春花輕飄飄一退，拉起胡斐，便退了出去，消失不見。
這是十成的力道，反應不及，結結實實的撞上，毫無防備，登時身子一晃，直直倒了下去。
馬行空抱拳一禮：「老夫人，在下雖與尊夫有仇，卻要說明白，他的死，卻與老夫無關，……便是他未受傷，遇到胡一刀，也敵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