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15章 拒婚
馬春花撞開院門，跑了進來，蕭月生正坐在亭中打坐，竹林簌簌而動，越顯寧靜詳和。
「……師父？」馬春花怔怔看著他。
「這就成了，春花之事，過一陣子再說罷！」蕭月生起身，淡淡說道，一抱拳，飄然而去。
「馬總鏢頭。」蕭月生上前，抱了抱拳。
「總之，我不想嫁人！」馬春花哼道。
「當然不嫁！」馬春花重重點頭。
蕭月生看她模樣，暗自一笑，卻是冷著臉，裝作沒看到她臉上的苦色。
「爹，你說什麼呀！」馬春花騰的站起來，跺跺腳：「誰要嫁給他啦？！」
徐錚跟在二人身後，幫忙端上茶，正要退下，走到門口時，聽得此話，身子一滯，豎起了耳朵。
說罷，又道：「你的養氣功夫太差，即日起，跟我閉關！」
一行人回到鏢局時，已經黃昏時分，太陽斜墜，即將落下西山，火燒雲片片。
馬行空看弟子一眼，皺眉道：「錚兒，退下！」
他雖然是武林中人，一生闖蕩江湖，卻也喜歡讀書，只是無人指點，火候極淺。
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搖頭道：「總鏢頭杞人憂天！……春花文武雙全，美貌過人，何愁嫁人？！」
「爹，你要說什麼，直接說嘛！」馬春花道。
徐錚這才省然，忙應一聲，深深看蕭月生一眼，退出屋子，拉上房門
「是……」馬春花無奈點頭。
蕭月生洞察入微，見他如此，暗自搖頭。
蕭月生淡淡一笑，心中瞭然，她這是並未遇到心儀之人，春情不動，看來徐錚果然沒什麼希望。
蕭月生緩緩道：「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馬行空笑問：「不嫁給錚兒，你想嫁給誰？！」
馬春花出現在屋裡，帶來一陣淡淡香風，笑道：「師父，終於到家啦！」
「不成啦。」馬行空搖頭，苦笑道：「我自己心裡有數，……春花，我想給你與錚兒定下親事來。」
第二天清早，馬春花剛在蕭月生院里練完功，吃過了飯，便被馬行空叫到後院。
蕭月生乍推開小院的門，大黑狗明月便撲上來，在他腳下打轉，尾巴用力搖動，嗚嗚作響，親熱的得不得了。
馬行空苦笑，觀瀾道長說話忒不客氣，果然是世外之人，不通人情世故啊。
馬春花這才怏怏點頭，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輕聲道：「有師父幫我，自然什麼也不怕的。」
他搖搖頭，沒放在心上，嘆息道：「老夫也老了，不想總是懸著心，想早早把她嫁出去，了了這份心事，安心養老！」
馬行空一怔，忙點頭：「好好，走，去我書房！」
……
他睜開眼，見她在自己
「此許小事，大驚小怪！」蕭月生哼了一聲，朝旁邊欄杆邊一呶嘴：「坐下調心！」
「我誰也不嫁！」馬春花跑了出去。
馬春花黛眉輕蹙，慢慢鎖起來，瞟馬行空一眼：「爹，你到底要說什麼呀？！」
蕭月生點點頭：「嗯，莫把話說滿，當你碰到了喜歡的人，再說不遲。」
「春花，今天叫你來，是跟你商量商量。」馬行空一身短打，乾淨利落，大馬金刀坐在正屋，手上兩個鐵膽轉動不停，叮啷作響。
馬行空臉色慢慢沉下去，皺著眉頭，他覺得不對勁，本以為是小女兒家臉嫩，不好意思，但看她的模樣，卻又不像。
馬春花哦了一聲，無可奈何，坐到他旁邊，盤膝而坐，上身筆直，優雅端直，微闔雙眼，開始調息定神。
馬春花跺腳叫道：「師父，爹爹要把我嫁給師兄！」
馬行空笑著搖頭：「你就是臉嫩！……你與錚兒青梅竹馬，互相知根知底，他對你又極好，成親之後，不必擔心受了委屈！」
「師父，爹爹好像一下老了很多呢。」馬春花雙手按在茶壺上，一會兒功夫，白氣蒸騰，茶香飄溢。
她隱隱覺得不妙，爹爹說的並非鏢局之事。
蕭月生一擺手：「不必，總
「師父，我不成的。」馬春花忙不迭擺手。
「好好。」馬行空忙點頭，嘆了口氣，道：「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爹我也上了歲數，不想再操心費力，操持鏢局了。」
蕭月生搖頭一笑，睜開眼睛：「我是出家之人，求的是無上大道，捨棄男女之欲，……你一個小姑娘，正當韶華，不可如此！」
蕭月生又道：「老不以筋骨為能，馬總鏢頭的年紀，也到了金盆洗手，頤養天氣的時候了。」
「什麼？！」馬春花秀臉刷的一下變了顏色，聲音拔高。
蕭月生淡淡道：「總鏢頭，春花現在練功正緊要關頭，不能嫁人，過一陣子再說罷！」
「女人家，練武功又有什麼用，相夫教子才是正理！」馬行空呵呵笑道。
蕭月生神情淡漠，慢條斯理：「嗯，你爹有此想法，也屬正常，你不想嫁給他？」
馬春花白他一眼，嫣然笑道：「爹你是老當益壯，何必這般唉聲嘆氣？！」
與馬春花一起吃過午膳，蕭月生讓馬春花靜心入定，自己邁步出了院門，悠然而行，來到校武場上。
蕭月生抬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如今的武功，可堪繼續他的位子，不至於敗落。」
「我不理俗世中事，莫要指望。」蕭月生一擺手，淡淡說道。
馬行空搖
蕭月生點點頭，拿起茶盞，輕啜一口便放下，淡淡笑道：「可能被劫鏢之事所打動了罷。」
難不成，她真的不想嫁給錚兒？！
她斟滿一盞，雙手遞到蕭月生跟前，輕聲嘆息一聲。
……
蕭月生拿起茶盞，再輕啜一口：「你雖沒甚經驗，好在武功尚能補足，再讓總鏢頭指點一二，可堪重任，……你未戰先退，哪是我門下弟子？！」
馬行空深深嘆息一聲：「唉……，春花，爹老了，不能再照顧你，需得找個人家啦。」
蕭月生點點頭：「嗯，好，我會跟他說的。」
屋子裡打掃得一乾二淨，看來有人一直在維持打掃，沒有因為不在家而怠慢。
馬春花秀臉一紅，睜開明眸，搖搖頭：「師父，哪有呀？！」
他的傷，還有鏢局眾人的傷，都蒙他所救，有幾位重傷者，已經性命垂危，送去有名的醫生那裡，都搖頭，說不能救，卻被蕭月生所救回，這份恩情，馬行空一直感念。
馬行空仍舊如常，大馬金刀坐著一張太師椅，右手兩個鐵膽叮啷叮啷轉個不停，左手撫髯，面帶微笑，卻透著威嚴，看著前面練武的鏢師與趟子手們。
馬春花低下頭：「是我無能，不能挑起鏢局的擔子。」
馬行
蕭月生微微一笑，彎腰摸一摸它的脖子，然後進了屋，打量一眼周圍。
忙又道：「人家不想嫁人，要一直跟著師父，把武功練好！」
「是道長！」馬行空忙站起來，收起鐵膽，雙手抱拳一禮，熱情的道：「道長大駕，錚兒，快搬椅子過來！」
蕭月生推開窗戶，坐到軒窗前，順手點上案上的燈盞，柔和的燈光籠罩屋子，一片寧靜詳和之氣。
隔著一段距離，但聽得裏面哼哼哈哈，吆喝聲不絕於耳，個個中氣十足，聲音宏亮。
她是武林兒女，不擦脂抹粉兒，但處子的體香，加之她抱虛訣的玄妙，令她身體泛著淡淡幽香。
「總鏢頭，我來此，是想說說春花的事。」蕭月生開門見山，直接說道。
「哪能哪能！」馬行空忙道。
……
蕭月生眉頭一皺，冷下臉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的事，我一點兒做不得主？！」
徐錚跑過來，望著馬行空，又看了看蕭月生，目光平和，不再從前那般橫眉冷目。
二人來到書房中，裏面有一架書櫥，擺著四書五經，還有一些劍譜拳譜。
欄杆內的環形椅子很寬闊，上面有幾個蒲團，坐到蒲團上，盤起雙腿，恰到好處。
「爹，什麼事呀？」馬春花坐到他下首，明眸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