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飛狐
第43章 驚鴻
轉眼之間，馬春花退回蕭月生身邊，低聲道：「師父，已經全廢了！」
胡斐刀法精妙，快如閃電，刀光閃處，亦不留情，轉眼功夫，也殺了兩個人。
胡斐露出不忍神色，看了看蕭月生，覺得他做得有些過份了，既是放了，便放了罷，何必非要廢了他們武功？
雖然相處時短，對蕭月生的狠辣不以為然，胡斐卻仍覺得有幾分不舍，頗是心折於他縱橫捭闔的氣度。
馬春花抿嘴輕笑一下，輕輕點頭，道：「我也沒想到，師兄還有這般本事。」
鍾小二滿臉興奮，雙眼炯炯，昂著頭，挺著胸脯，大聲說道：「觀主，我不怕！他們都該殺！」
蕭月生從容不迫，收回右掌，側身一避，烏光擦身而過，撞到另一人身上，蕭月生目光一掃，卻是一個女人的指環。
……
蕭月生收斂笑意，清清冷冷道：「兩位來找鳳天南，所為何事，能不能說給我聽？」
……
兩人如蒙大赦，忙躬身一禮，退了出去，下了樓，打馬便走，如避閻王。
「我欲往回疆走一遭。」蕭月生笑道，抱拳一禮，洒然而道：「山不轉人轉，咱們必有相逢之時，……若是有暇，不妨到天目山，來我觀中坐坐。」
馬春花凌波微步神妙，看似輕雅柔和，卻迅捷無倫，並不理會他，攻向別人，他根本碰不到衣角。
一個年輕小二跑過來，忙不迭的搖著手，結結巴巴的道：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道：「小兄弟你宅心仁厚，就不怕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蕭月生站定，仰頭看了兩眼，轉身道：「春花，你師兄本事不少，鏢局開到了這裏。」
……
人性險惡，可憐時，令人垂淚，做惡時，更加狠毒。
「進去吧。」蕭月生踏步進去，兩個大漢見是馬春花，躬身行禮，沒有阻攔。
「嗯，你們去罷。」蕭月生擺擺手。
蕭月生身形一閃，回到原本位置，坐下來，拿起茶盞，臉上神情自若，與先前無異，彷彿剛才動如雷霆的人並不是他。
胡斐搖搖頭，露出迷惑神色。
「是，師父！」馬春花嬌聲應道，玉臉興奮，她沒想到，師父真的網開一面。
他身形閃動，掌落人飛，一掌一個，無一落空，每一掌按出，皆伴著「轟隆」的悶雷聲，聲勢驚人。
蕭月生與馬春花來到一間大宅子前，門旁兩個黑綢衫大漢，虎背熊腰，叉手站立，虎視眈眈，他們上頭的額匾上寫著四個大字：飛馬鏢局。
馬春花輕輕一點頭，柔聲道：「胡小弟，咱們再見嘍！」
說罷，左手拉起鍾小二臟乎乎的小手，右手朝胡斐擺了擺，嫣然一笑，月白身形閃了兩下，倏然不見。
「是，小子必去叨擾！」胡斐大喜，知道了他的居處，他心中大覺
蕭月生對他們微微一笑，他們心中一凜，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追了兩步，他力氣用盡，踉蹌摔倒在地，嘴裏兀自低聲嘶吼不已，隨即失聲痛哭。
周圍觀看的諸人紛紛閉嘴，沒想到，這個仙子一樣的女冠，下手如此狠辣。
眾人久久不能回神，馬春花臨走時的嫣然一笑，風情萬種，彷彿千百朵鮮花一齊綻放，令他們目眩神迷，失魂落魄。
「大夥跑吧，留得青山在！」一人長聲喝道，轉身縱起，躍向窗戶，想要跳窗而逃。
胡斐搖頭一笑，露出不屑：「他們早被嚇破了膽，不足為慮！」
「天下掌門人大會？」蕭月生眉頭皺了皺，望向胡斐。
胡斐點頭笑道：「道長不去看看么？」
……
如此仙子一般人物，一直陪在身邊，簡直是無上的享受，為何自己不是那道士？！
說罷，他衝著左前方招了招手。
胡斐嘿嘿一笑，看著他嚇得發黃的臉，自懷裡掏出一小塊銀子，拋到桌上，大步流星出了英雄樓。
她月白身影一閃，出現在一魁梧大漢跟前，左手探掌一擊，直接擊落那人長刀，右手接著探出，一指點中他膻中。
但他缺乏一招制敵招式，得對上幾招，才能將人擊殺。
廳中站著一人，身形窈窕，穿一身紫衫，剪裁合體，頭戴圓帽，懸著紫紗，遮住臉龐。
魁梧大漢身子一晃，身體彷彿捅破了的氣囊，力氣飛速
馬春花步態輕盈，施展凌波微步，如一陣風，纏繞在眾人身邊，天山折梅手看著優雅，卻極狠辣，慘叫聲不絕於耳。
陳禹強自一笑，道：「自然能聽得！……福大帥要召開天下掌門人大會，遍邀武林各門各派掌門，我們來知會鳳天南一聲。」
轉眼之間，他出了六掌，六道人影直直飛出，撞到牆上，滑下來，軟綿綿的倒在那裡，一動不動。
「多謝道長！」胡斐忙道。
在他們眼中，蕭月生無異索命使者，被他找上，斷無倖存之理，至今無人能抵住他一掌。
胡斐情竇未開，一直當馬春花是姐姐，失神一會兒，馬上清醒，高聲叫道：「小二，結帳！」
見識到蕭月生如此狠辣手段，他們心驚膽顫，生怕他一轉念頭，連自己也殺了。
這些人在蕭月生與馬春花手下，如切瓜剁菜，不堪一擊，但卻並非庸手，能被鳳天南帶來，也需份量，只是他們運氣不濟，遇到蕭月生師徒。
嘆息聲此起彼伏，他們紛紛回過神來，心中惆悵之極，彷彿最重要的東西消失了一般。
「告辭！」蕭月生一笑，轉身便走，身形一閃，已然消失。
「嗯。」蕭月生點頭，看一眼倒在地上，雙目噴火的諸人，搖頭道：「助紂為虐，也是大惡，你們回去，老老實實做人罷。」
「媽的，老子
忽然之間，他們嫉妒起蕭月生來，恨不得以身相代。
這六七個人縮在一起，背抵著背，雙手緊握刀劍，死死盯著蕭月生，臉上透出驚懼。
這柱子一人合抱，塗著紅漆，極為鮮亮，大漢整個人嵌在柱子上，彷彿一張畫懸挂著，一動不動，閉著眼睛昏死過去。
「道長要去哪裡？」胡斐忙問，心中不舍。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這些老江湖，最明白不過。
他輕抿一口，放下茶盞，順手拍拍鍾小二肩膀，低聲道：「小二，死了這麼些人，你怕不怕？」
「轟隆」一響，大漢倒射而回，直直飛出，如被人用線扯著。
蕭月生笑了笑，點點頭，看一眼馬春花，道：「說得好，他們確實都該殺！」
蕭月生冷笑一聲，身形一閃，驀然出現在窗口，一掌擊出，恰正面按在逃跑大漢的胸口。
「砰」的一下，整座酒樓顫一顫，大漢正撞到圓柱子上，停在上面，身子陷入朱紅柱子里。
「咦？」乍一踏進大廳，蕭月生腳下一頓。
蕭月生看一眼胡斐，搖搖頭，這個小兄弟，雖然武功不俗，但心慈手軟，要吃大虧的。
蕭月生擺擺手，轉頭對眾人道：「胡小兄弟求情，今日，便饒你們一條性命！」
胡斐撓撓頭，露出不忍，看著縮在一起的六七個人，覺得他們如瑟瑟發抖的羔羊一般，著實可憐。
蕭月生
蕭月生眉頭一皺，看出是一個身形窈窕的紫衣女郎，看情形並不是鳳天南一夥，便沒有理會。
在她手下，對手不是胳膊折，便是手斷，無一完好，皆慘叫不絕，令人心寒。
這一幕極為嚇人，正在動手的諸人莫不一緩，躍后一步。
蕭月生呵呵一笑，搖搖頭：「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還有別的事要做，咱們就此分別吧！」
他們心神頓時一松，刀劍幾乎脫手滑下來，緊繃的身子松一下，但卻目光炯炯，戒備的盯著他。
他朝西邊瞥一眼，眼中閃過一道紫色人影，一閃而過，迅速融入人群中。
一直縮在一邊，不敢動彈的陳禹與何思豪慢慢挪過來，抱了抱拳，神情恭敬，臉上的笑容極勉強：「道長有何吩咐？」
蕭月生淡淡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春花，廢了他們的武功！」
僅是一轉眼功夫，已倒下十二個人，追隨鳳天南而來的高手們，寥寥六七個而已。
蕭月生沉吟片刻，最終緩緩點頭，道：「依我的脾氣，全都殺了，一個不留！……不過，既然小兄弟你求情，我就破一次例！」
「胡兄弟，你是要去湊一湊熱鬧罷？」蕭月生打量一眼胡斐，露出一絲笑意。
他收起單刀，湊到蕭月生跟前，低聲道：「道長，還是饒他們一命罷！」
胡斐訕訕，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看他們也得了教訓，不敢再胡亂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