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457章 登門
「先生你也怕那蕭府？！」章惇冷冷道。
「李先生快請進來坐。」章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側身相讓。
「公子，這章惇可不是寬宏大量的，定要報復的。」方雪晴輕聲提醒，黛眉籠上一層薄愁。
他看章惇臉色陰沉，止住話頭，轉問道：「殺人者何？」
李先生沒有推辭，點頭笑了笑，邁步進了書房，與章惇分別落座，分別坐一張椅子，面對著面，中間一張小几。
章府
章惇臉色一冷，沉聲喝道：「蕭府的人！？」
但這麼個大人物，看上去，只不過是一尋常的老頭罷了。
慢慢放下書，端起瑰麗的黑瓷盞，輕綴一口茶茗，慢慢放下，捏了捏眉頭，左手食指劃了划黑漆漆的頭髮。
「正是。」方雪晴輕輕點頭，淡淡道：「章大人不必喚人了，我點了他們穴道，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頜下一縷白髯，平憑几分清氣，他雙眼凹陷，卻炯炯有神，彷彿所有的生氣都聚焦到了一雙眼上。
李先生目光追隨著秀美女子的身影，直至房門關上，他才收回目光，轉向撫胡微笑的章惇。
雖然年紀已大，但他頭髮卻漆黑髮亮，皮膚光澤無皺紋，看精氣神絲毫不輸于青壯年，顯然養生有道。
章惇緩緩點頭
章惇如今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乃是當今朝廷舉足輕重的人物，身為左相，權勢之盛一時無兩。
「相公，你說這天下，誰不怕他？！」李先生搖頭苦笑，攤了攤手：「就是官家，不也是籠絡有加，過幾日便下賞賜？」
「若是他們，季叔侄少爺的仇怕是……」李先生搖搖頭，嘆息一聲，拿起酒杯，只是一個勁兒的喝酒，不再多說。
「道什麼歉？！」木婉清蹙起秀氣的眉毛，白他一眼：「那倆傢伙還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殺了活該！」
方雪晴輕輕一笑：「木姐姐，致歉是假，公子是讓我去告戒章惇一番呢，免得他無法無天。」
李先生苦笑：「這個武夫卻能殺得了皇帝，殺咱們還不是小菜一碟，手拿把掐？！」
有人敲門，隨後進來，一個秀美女子端著一個木盤裊裊娜娜進來，從木盤中端下兩碟精緻小菜，還有兩壺美酒，放到兩人中間小几上，輕輕一禮，飄然退了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李先生笑了笑，低下了頭，只是喝酒，並不說話。
「蕭府方雪晴，拜見章大人！」忽然一道柔美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繚繞不絕，縹縹緲緲
「唉……」李先生搖搖頭，放下銀杯，嘆了口氣：「聽我一句勸吧，相公，莫要想著報仇了。」
他長方臉龐，膚色白皙，隱隱有幾分發紫，相貌俊逸不凡，一雙眉毛斜飛入鬢，肖似哲宗的眉毛，眉下雙眼熠熠閃光，明亮逾常人，彷彿一下能看透到人的心底。
「報仇？……呵呵……」李先生眯著眼睛，撫髯笑了起來。
「請李先生過來一座。」
書房裡一時安靜下來，落可聞針，章惇也低頭喝酒，似乎想著心事，右手死死捏著酒杯，不時露出青筋。
「哦——？」李先生一怔，放下酒杯：「季明侄少爺，還是季叔侄少爺？」
章惇笑了笑，道：「我那不成器的侄兒，被人殺在鬧市。」
……
……
來來回回走了十幾次，他忽然停住，雙掌在身前輕輕拍三下。
蕭月生投來一記嘉許目光，笑著點頭。
「相公心思都在國家大事上，哪有這份閑心。」李先生搖頭微笑。
她精於世故，卻是明白，這與西夏的皇帝可不同，大宋是公子立身之本，若是得罪了左相，處處掣肘，滋擾了自己的生活，太不值當。
「什麼人？！」章惇神情微變，身體
「相公可是有難決之事？」
「是，公子！」方雪晴黑鑽般的眸子一轉，閃過一道亮光，心領神會的點頭，抿嘴笑了起來。
章惇跟著喝了幾杯，臉色湧起紅暈，雙眼越發的明亮，灼灼逼人。
一道黃影閃現，兩人眼前忽然出現一人，身穿杏黃羅衫，婀娜曼妙，姿容絕美，容光若雪，書房彷彿明亮幾分。
李先生臉色微變，壓低聲音：「東城的蕭府？！」
李先生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湊到鼻前嗅一下，輕笑一聲，沙啞著聲音笑道：「酥風美酒，好酒！好酒！」
「唉……」他起身離開椅子，雙手背著，在書房慢慢踱步，眉毛緊緊鎖在一起，似有大事難決。
蕭月生不在意的笑笑：「章惇的一個侄子而已，這般不開眼，我還以為是什麼王公大臣呢！」
鍾靈咯咯脆笑：「雪晴姐姐，你白操心啦！蕭大哥連西夏的皇帝都殺了，還怕一個左相？」
他盯著李先生，用力捏著酒杯，狠狠問道：「先生你說，這個仇怎麼才能報得了！？」
木婉清哼道：「輕薄之徒該死！便是章惇本人我也要殺！」
「一個左相而已，不值一提，放心罷。」蕭月生擺擺手。
蕭月生端起白玉杯，輕抿一
章惇撫髯大笑：「先生風流不減當年，如今是老而彌堅啊，呵呵……，老夫大大不如啊！」
蕭月生摸了摸鼻樑，呵呵笑了起來，這個木婉清，真是蠻橫得有趣！
「你好大的膽子！」章惇推盞而起，雙眼冷光迸射。
「是。」清朗聲音恭聲道，腳步響起，很快消失。
「公子，我已經派人去查了，這兩家人背景甚大，一個是左相章惇的侄子，一個倒差一些。」方雪晴輕聲道，斂去了笑容。
章惇嘆了口氣：「是季叔。」
章惇身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深得當今天子寵信，在朝堂上一言九鼎，權傾天下，在外人眼中，算是大人物。
「相公，老朽叨擾了。」老者抱了抱拳，微微笑道，神情不卑不亢，聲音沙啞難聽。
書房南窗軒案前，他穿一身葛布長衫，坐在厚軟的椅子上，手上端著一卷書，另一手撫髯，神情閑適，氣度沉靜。
李先生喝了一口酒，搖搖頭，嘆道：「季叔侄少爺性子飛揚，取禍之根，老夫也勸過兩回，可惜……」
「蕭府的人！」章惇冷冷道。
「自然要報仇！」章惇冷冷道，隨即又嘆了口氣：「季叔
「諒他沒這個膽子！」章惇冷笑，銀杯重重一頓：「這裡是大宋，不是那蠻夷之國，大宋英傑無數，豈能由得他放肆？！」
一會兒功夫，又有腳步聲傳來，停在門口，章惇上前幾步，拉開房門，外面站著一個老者，個子矮小，乾乾瘦瘦，滿臉的皺紋，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
「來，喝酒。」章惇親自執壺斟滿兩杯。
「哦，……你說話真是不爽利！」木婉清黑紗下的臉似乎一紅，隨即瞪了一眼蕭月生。
「區區一武夫爾！」章惇不屑一笑。
「相公有何吩咐。」窗外響起一道清朗聲音。
「小女子蕭府方雪晴，章大人有禮了！」方雪晴冷冷淡淡，襝衽一禮。
……
李先生看了看他，見他神色冷如冰，搖搖頭，沒有再勸。
……
心下卻暗自嘆息，明眼之人都曉得，這京師的蕭府是萬萬不能招惹的，武功高得可怕，殺人如宰雞。
「哦——？」蕭月生摸了摸鼻樑，朝木婉清望去：「婉清，你可殺了一條大魚啊！」
方雪晴笑了笑，瞥一眼蕭月生。
她雖然冷冷清清，沉默寡言，見識不足，但也曉得，這章惇乃是極大的人物，得罪了不太妙。
她黑紗后清亮目光閃了閃，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