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475章 探望
「咳咳咳咳……」慕容老夫人忽然咳嗽起來，身子佝僂成一團，彷彿要把肺都咳出來。
……
他與蕭月生頗有恩怨，但自一次蕭月生救慕容復，他便放下了成見，反而極為感激，覺得蕭月生心胸開闊，有情有義，是個好漢子。
「呼……呼……，好……」慕容老夫人呼呼喘著粗氣，漲紅的臉色慢慢平和一些，恢復了正常。
看阿碧慢慢拿起船槳，身子搖搖晃晃，隨時會倒下，王語嫣忙伸手道：「阿碧，讓我來罷，你坐著。」
「語嫣啊……」慕容老夫人推開丫環湊上來的葯匙，從錦被下抽出手，慢慢的抬起來，招了招。
「老夫人，王姑娘來。」鄧百川走上前，輕聲道。
「不會的，還有鄧大哥他們……」王語嫣忙搖頭，拭一下眼角，抬起頭來。
王語嫣忙轉頭，神情憂慮：「大哥……」
蕭月生點點頭，他對阿碧的心思一清二楚，只能暗自感慨，慕容復一心復興大燕國，野心太大，卻也是其魅力所在，但愛上他的女人，都要不幸。
王語嫣兩足一沉，緊緊附在船上，抱緊了阿碧。
「他們……，不成的，」慕容老夫人搖搖頭：「我老婆子一死，慕容家沒有人，他們只能散了……」
她轉過
原本還算精神的慕容老夫人，此時滿臉皺紋，眼神混濁，一頭髮亮的銀髮蓬亂的披散著，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彷彿一下老了十年。
「老夫人！」王語嫣上前，眼前所見，心中一酸。
如今，她卻成了這樣子，她心中酸澀，不知如何是好。
王語嫣蹙起眉頭，嘆息一聲，望向蕭月生。
王語嫣一直抱著阿碧，注意她臉龐神情變化，眼睛一眨不眨，只是這麼淡淡的看著，也沒有說話。
阿碧反應不及，蕭月生一落掌，她身子驀的一軟，軟綿綿的癱倒，眸子已經闔上。
蕭月生與王語嫣上了小船。
……
她自小也是在慕容老夫人跟前長大的，一向和藹可親，比起自己母親更加的慈祥溫和。
……
「阿碧。」王語嫣輕輕推她一下。
蕭月生搖搖頭，雙手打開，慢慢伸出胳膊，袖子朝後輕輕一拂，小船倏的射了出去。
兩個秀氣丫環讓開，露出榻上的人，卻是滿頭銀髮的老嫗。
……
王語嫣邁前幾步，來到榻沿前，抓住慕容老夫人的手，鼻子一酸，忍不住落
小船被輕輕推著往後，快要撞到湖邊石頭上。
說罷，他探掌搭上阿碧背心，渡去一道先天之氣。
慕容老夫人神情和藹，拍拍她玉手，強自振奮一下精神：「別哭別哭，生生死死，沒什麼大不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慕容家了！……如今，復兒不在了，咱們慕容家也便要崩散了！」
王語嫣嚇了一跳，忙伸手輕敲慕容老夫人後背，神情擔憂。
她乍一見到，差點兒不敢認，與原本判若兩人。
老夫人抬個胳膊都那麼艱難，可見身體如何的虛弱。
王語嫣一怔，動作僵住，轉頭望向阿碧，玉臉湧上隱隱憂色。
她當初何嘗不想做慕容家的女主人，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以至如此。
蕭月生點點頭：「我在外面等著，語嫣進去好好勸一勸老夫人，節哀為是。」
阿碧轉眼功夫出來，身後跟著四個人，卻是鄧百川，公冶干，風波惡，包不同，個個臉色沉肅。
「唉……」王語嫣嘆了口氣，道：「阿碧對錶哥用情極深，誰也比不過的……」
阿碧臉色蒼白，楚楚可憐，卻咬著唇搖頭，強自一笑：「姑娘你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做這個？！」
一個丫
王語嫣跟著鄧百川往裡走，來到了東邊的屋子，乍一踏步進屋，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嗆得她想咳嗽。
「老夫人……」王語嫣低下臻首，淚珠啪嗒啪嗒落在錦被上，滲了進去，現出圓痕。
「蕭先生，咱們去大廳敘話！」包不同伸手側請，神情恭敬。
阿碧轉頭四顧，見自己正在王語嫣懷裡，忙一掙扎，站了起來：「姑娘，我這是怎麼了……？」
他掃一眼王語嫣，她能如此坦然，在自己跟前毫不掩飾，顯然早已走出慕容復的影子。
他們抱拳行禮，歡迎蕭月生與王語嫣。
阿碧望向蕭月生，不好意思的道：「讓蕭先生見笑了。」
蕭月生點頭，跟著公冶干，包不同，風波惡去了旁邊的大廳。
王語嫣默然，找不出反駁的話，老夫人所說不錯，慕容家沒了人，鄧大哥他們無人效忠，自然要離開了。
蕭月生擺擺手：「不必多說，……咱們到了這裏，還得勞煩你帶路。」
王語嫣伸手接住了，轉頭望向蕭月生。
她劇烈的咳嗽著，身子一抖一抖，臉漲得通紅，太陽穴青筋賁起，隨時會崩裂了一般。
「大哥見你太累，讓你休息一下
王語嫣輕嗔道：「你身體這麼差了，哪還講這些？！」
蕭月生沒有多說，只是抱拳還禮，讓王語嫣走在前頭，跟著來到東邊一間屋中，但見十幾個丫環站在外面。
「唉……，不要哭！」慕容老夫人悠悠嘆息一聲，目光柔和，神情慈祥，搖搖頭：「語嫣，你是個好孩子，我本想讓你做我的孫媳婦，可惜，世事並不如人心意……」
探手便要去奪過船槳，阿碧忙一扭身，避過了，用力搖頭道：「我不要緊的，若是被公子看到了，定要說我的！」
偌大的慕容世家，北喬峰，南慕容，威名赫赫，最終要落個灰飛煙滅的境地，世事變化真是無常！
王語嫣急忙問：「老夫人，好點了嗎？」
她往東一折，又進了一間屋子，正有兩個秀氣丫環站在榻前，伺候著床上的人喝葯。
「嗯。」王語嫣輕頜首答應，跟著鄧百川進去了。
蕭月生也不說話，負手站在船頭，望著平闊的湖面，一陣風吹來，衣袂飄蕩，獵獵作響，已經起風了。
一個小丫環伸手接過老夫人的手帕，放到榻旁的瓷罐里，王語嫣掃一眼，手帕竟染著紅意，上面有血！
蕭月生搖搖頭，溫聲道：「不要緊，只是思念過甚，耗傷了心神
王語嫣輕吁一口氣，低頭瞧向阿碧，臉色蒼白，黯淡，原本光滑黑亮的秀髮略微泛黃，褪去了光澤，柔嫩的嘴唇乾裂，像兩三天沒喝水了。
他轉頭打量四周，周圍布置了大量的人手，只是隱在暗處，很難讓人發覺罷了，果然不愧是慕容世家，戒備非同一般。
王語嫣輕輕點頭，掃一眼屋中的四個丫環，她們都沒了笑容，神情嚴肅，瀰漫著沉重氣息。
蕭月生點頭：「去吧。」
「請——」鄧百川再次躬身。
蕭月生不時輕輕一拂，如揚帆順風而行，小船在湖上輕快疾行，轉眼的功夫，已經到了燕子塢外。
阿碧點點頭，彎腰拿起木漿，輕輕划動，小船飄飄蕩蕩，卻頗迅捷，三繞兩繞，穿過數片荷塘，拐過了兩間水榭，來到一間大的水榭前停下。
阿碧悠悠嘆息一聲：「公子雖然不在了，但我總覺得，他仍在遠處看著我，沒有離開我……」
「嚀嚶」一聲，阿碧悠悠醒來，明眸茫然一片，慢慢的恢復清明。
蕭月生收掌，點點頭，笑了笑：「沒什麼大礙，睡一覺就好了。」
咳嗽慢慢停下來，慕容老夫人將手帕攥成一團，捏在手裡。
這一會兒功夫，阿碧氣色大好，臉色紅潤。
鄧百川轉身道：「老夫人也病倒了，姑娘來得正好，進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