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天龍八部
第689章 四煞
轉瞬間，蕭月生了悟：這四人奔行，並非為了卻敵，迷惑敵人，而是為了運轉這奇異的心法，想必這心法需得奔行來催動。
刀白鳳料峭的黛眉微蹙，隱隱擔憂，觀瀾太過託大了。
「哦，我想也是。」段譽點頭，隨即笑道：「不過，我還是喜歡這樣，委實過癮，省事！」
刀白鳳一怔，望向蕭月生，他笑眯眯的，臉色沒一點兒變化。
刀白鳳輕哼一聲，看一眼蕭月生，抿嘴不說話。
不過，這樣的威力，也是六脈神劍所不及，被百人所圍，貿然之下，自己唯有避其鋒銳，施展輕功，不像二哥這般威風。
「二哥小心！」段譽笑道，拉著刀白鳳的手，退後幾步，聚精會神，想看看蕭月生施展的功夫。
蕭月生笑了笑：「三弟你有六脈神劍，自保足矣，不學也矣，門門通，不如一門精。」
蕭月生笑了笑：「你們只是送死罷了，若是不動手，我可網開一面，放了你們，一旦動手，我不會留情，定要取你們性命的。」
「蕭大俠光明磊落，佩服佩服！」老者微笑道，面不改色。
中間一人，枯瘦身材，臉上皺紋密布，每一條皺紋都像是刀刻在上面的，說不出的滄桑之感，比最前頭一人的滄桑又有不同，是命運愁苦的烙印。
而最令武林中人忌憚的，就是他們的弩箭，一柄勁弩，抵得上一個暗器高手，近百人合在一起，強大的可怕。
蕭月生笑道：「僥倖而已，……如今我沒受傷，你們又要如何？」
四人跟著縱出，如影隨行，四劍又至，再次圈圍他，劍上的寒意更甚，似要將他凍僵。
四個老者緩緩靠近，站到了蕭月生的四個角，將他圍在當中，形成一個正方形，無形的氣息慢慢瀰漫開來，段譽與刀白鳳都感覺到了緊張。
無數弩箭被風一吹，頓時一緩，隨即簌簌落下，綠葉被秋風掃過。
「胡說！」刀白鳳明眸一瞪，惡狠狠看著他，手已經在他腰間擰了一圈，段譽呲牙咧嘴。
「唉……，既然如此，動手罷！」蕭月生搖頭。
這比起六脈神劍更加的玄妙，一個字破敵，省了無數的力氣。
如
當頭的老者開口，聲音滄桑，卻透著磁性，極是好聽：「蕭大俠，你殺咱們皇帝，身為臣子，理所應當報仇，無論使什麼手段，在所不惜！」
他長笑一聲：「不過如此，蕭某太失望了！」
蕭月生這一振之力，強橫無比，弩箭原路返回，力道遠勝射來，無人可避過，那十幾個人是運氣好，提前矮身，縮回了頭。
轉眼功夫，空氣森寒如數九寒冬。
蕭月生打量一眼四人，微笑點頭：「好，終於有重量的人物來到，蕭某何幸，得見高人！」
蕭月生一下讀懂，耶律玉石是在說，自己死定了。
蕭月生笑了笑：「可是我必死無疑？」
他轉身道：「散人，三弟，你們且為我掠陣！」
蕭月生仍笑眯眯的：「那你就先走一步罷。」
段譽苦笑：「這般麻煩，我還是不學了。」
罡風之下，四柄劍來勢一緩，蕭月生身形一晃，再次脫出包圍。
段譽笑道：「我看娘你剛才的臉都變了！」
此時的他，頭髮仍黑，兩鬢卻花白，眉宇間透著滄桑，彷彿歷經了無數坎坷曲折，鬱郁不得志。
蕭月生笑道：「好像我曾傳於你了，怎麼，還沒領悟？」
段譽心頭凜然，這四個人顯然是殺人無數，對別人的性命漠視，對自己的性命也漠視，所以無視生死，平靜如此。
這道血箭突兀而出，速度奇快，防不勝防，加之力道極大，換了一個人，怕是難以躲過。
刀白鳳白了他一眼，心下驚異，沒想到譽兒的武功高到這般程度了，傳音入密的絕學只在傳說之中，如今方才領教。
「放！」小院外傳一聲怒喝。
蕭月生笑了笑：「不錯，為了報仇，確實不必講什麼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才是正經。」
慘叫過後，小院牆上只留下了十來個人，蕭月生看著隨意一振，弩箭卻是原路返回，直接找上原主人。
蕭月生溫和的看著他，搖頭道：「憑著這些人，你們還沒有
軍隊的士兵令行禁止，以血肉之軀築成銅牆鐵壁，四面一合攏，除非蕭月生一般瞬移，否則，終會被困死。
無數弩箭又飛來，破開空氣，撞上了黑色匹練，叮叮作響，卻射不透，反而被吸住，融入其中，黑色匹練越發緊密。
蕭月生笑了笑：「是啊，武功很奇異，也不知哪門哪派，想必是問不出來的。」
盤旋的寒風中，四柄長劍一盪，再也無法保持劍持，四人忙著握緊劍柄，抽身後退。
蕭月生笑了笑：「三弟，音攻之術，純是以內力傷敵，比起六脈神劍來，卻是費力氣得多。」
刀白鳳打了個冷顫，低聲道：「好冷！」
……
蕭月生笑道：「還有什麼伎倆，不妨一併使出，這些實在不夠看吶！」
「放！」又一聲沉喝響起。
蕭月生轉向四周，似笑非笑的打量。
「散人，三弟，咱們走罷。」蕭月生看了看四人，搖搖頭，嘆息一聲。
「砰砰砰砰」四道聲音響起，四人落地，寂然無聲，一動不動，已然沒有了氣息。
段譽轉頭對刀白鳳道：「娘，沒嚇著吧？」
「動！」為首的老者一喝，頓時四劍再次刺來。
段譽凝神于目，雙眼燦然生輝，彷彿兩顆夜明珠，緊盯著四人，看到他們神情沉肅，無怒無喜，透著森嚴與冷漠。
「嘿嘿……嘿嘿……」耶律玉石冷笑不已，身子一軟，緩緩倒下了，嘴角翹起，古怪的望著蕭月生。
兩人正說著話功夫，刀白鳳嗔道：「你們兩個，就是話多，這裏危險，還是先走為妙！」
說罷，周身一振，青衫鼓盪，頭髮隨著飄蕩一下，慢慢落回。
蕭月生雙手一轉，彷彿撥動磨盤，頓時空氣攪動，呼嘯生風，彷彿寒冬的北風呼嘯，聽著就從骨子裡泛寒氣。
一雙雙冷森森的眼睛露出驚愕，沒想到如此結局。
「黃泉路上有你做伴，也不算寂寞，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耶律玉石哈哈大笑，說不盡的快活。
說罷，他伸左手，輕輕一點，「啵」一聲輕響，耶律玉石眉心濺出一點紅，雙眼神采緩
她搖搖頭，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長長嘆息一聲，若非這耶律玉石，自己怕是沒這般安穩，等到蕭先生與譽兒過來。
……
但她的神情卻頗為懷疑，不信段譽的話。
……
最右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頭髮雪白，面目紅潤，光滑如嬰兒，鶴髮童顏乃最佳寫照，他雙眼明亮，炯炯盯著蕭月生，神色莫名。
黑色匹練一震，停滯下來，隨即崩散，迸射四周，化為一道道寒芒飛了出去，隨即傳來一聲聲慘叫。
「四煞結！」蒼老的聲音又響，頓時四人一閃，現出身形，腰間分別閃起一道寒光，瞬間刺向蕭月生。
刀白鳳嗔道：「你這小子，就會取笑娘，閉上嘴吧！」
蕭月生長笑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接我一箭！」
蕭月生看一眼地上的耶律玉石，他嘴角帶笑，面帶譏諷，一幅你死定了的表情看著蕭月生。
「好詭異的功夫！」段譽讚歎道。
她雖知蕭月生的武功驚人，號稱天下第一，所見的到僅是當初未學太清玉霞紫映觀上經的蕭月生，見這四個老者武功驚人，頓時擔心。
「蕭大俠果然好功夫！」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隨即從牆上飄落四個老者，身穿灰衣，神色淡然。
「嗤——！」「嗤——！」「嗤——！」
段譽笑道：「娘，您就放心罷，有二哥在，他們縱使有千般鬼域伎倆，又有何懼哉？！」
「那倒也是。」段譽點頭。
蕭月生笑道：「這音攻之術，需得天賦，與聰明與否無關，全看對樂理的領悟，三弟，你且跟你學一學撫琴，練上一年半載，自然可以。」
「唯今之計，只有一拼，別無他途了。」老者搖搖頭，嘆息一聲。
這其中的糾葛，實在難以道清，現在，人已經死了，再多說無益，只能悠悠嘆息一聲，報以歉意，怪只怪他命不好，害誰不好，想害觀瀾，自取滅亡。
「煞起！」老者覺聲喝道：「大風漫四方，遙遙星河望！」
……
「砰」一聲悶響，狂風驟然湧出，平地而起，呼嘯如猛虎下山。
他雙手在胸前虛抱，彷彿抱著一個大圓球，這
「蕭大俠果然絕頂聰明！」老者輕輕點頭，微微含笑：「咱們的手段瞞不過蕭大俠你！」
他身後三人，最左首圓圓胖胖，笑眯眯的，彷彿一尊彌勒佛，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事。
無數支弩箭離弦，劃破空氣，密密麻麻出現在空中，彷彿大雨傾盆而下。
四人的劍上蘊著一股奇異的力量，無形無色，看不清楚，劍尖未至，無形的力量已經刺入身體，奇寒無比，竟似生死符一般的力量。
劍上的力量擊中青衫，頓時青衫癟下去，他卻一晃身形，脫出四劍的包圍，長笑一聲：「好劍法，好內力！」
蕭月生笑了笑：「這是殺手鐧？」
「嗤——！」「嗤——！」「嗤——！」
音攻之術是純粹的內力取勝，而且，內力完全散開，比起六脈神劍的凝於一點，自然浪費得更多。
殺人易，不殺人難，於是乎，他慢慢養成了在殺人之前多說幾句的毛病。
當一支支閃著寒光的弩箭到了跟前，刀白鳳臉色大變時，他雙手一分，彷彿圓球爆炸了。
蕭月生雙手一揮，地上的弩箭飛了起來，化為一條龍，在周身飛舞，上下盤旋，氣勢非常。
蕭月生微闔雙眼，身形放虛，周身放鬆，無處不是破綻，一點兒沒有提防的模樣，看起來很誘人，如不設防的城堡。
四柄劍一頓，隨即舞動起來，並不攻向蕭月生，只是在四位方位舞動，空氣迅速冷下來。
蕭月生負手而立，微微帶笑，眼中清光閃爍，任憑四人揮舞長劍，也不打斷，想看他們究竟會使出什麼功夫。
忽然，小院牆頭探出近百個腦袋，雙眼森森，然後露出一張張弩弓，然後，他們站直，露出上半身，個個擎著弩弓，神情肅然。
四人腳下一飄，施展開輕功，化為一抹輕煙，四人四道輕煙，瞬間銜接在一起，轉眼功夫便看不清身影，只見一道灰影環繞蕭月生。
蕭月生長笑一聲：「來得好！」
「砰！」蕭月生身形一晃，化為四個，分別擊向一人，四人同時飛了起來，已經中掌。
……
蕭月生斜踏一步，血箭射穿他的身影，落到
母子二人看起來像是姐弟，兩人感情也與常人母子不同。
武林中人，縱使再厲害，也不敢去軍營里行刺，也無法行刺帝王，因為軍隊千人如一，能聚合起眾人的力量，縱使是武林高手，以一敵十，卻敵不住一百，能敵住一百，敵不住一千。
「知道就好！」耶律玉石冷笑，「噗」一口熱血終於噴出，長劍拄地，支撐著自己不倒，斜睨蕭月生，滿是不屑。
蕭月生所以說這麼多的話，就是因為看這老者順眼，修養絕佳，殺了可惜，抱了萬一之念。
他又道：「先是圍攻我，想消耗我的內力罷？……再是弩箭圍殺，想傷了我，是吧，然後你們再出手，趁機取我性命。」
耶律玉石緩緩收劍，斜睨著蕭月生，冷笑一聲，說不出的得意。
蕭月生「咦」了一聲，沒想到這四人心法如此奇異。
「四煞凝！」蒼老的聲音再響。
不過，他畢竟想殺觀瀾，觀瀾殺他，也理所當然。
到了蕭月生如今的地步，天下間再無敵手，彈指之間可取人性命。
蕭月生看一眼地面，搖搖頭：「還不夠。」
這弩箭化成的長龍不停變化，越來越長，到了最後，首尾相接，形成一條黑色匹練，在他身邊纏成一圈。
……
段譽赧然，撓撓頭。
蕭月生一動不動，雙眼清光一閃，待四劍至跟前，他兩手一推，頓時呼嘯聲響起，洶湧的內力頓時噴薄而出，形成一道至剛至陽的罡風。
這四個老者容貌各異，當頭一個，瘦削身材，瓜子臉，修眉俊目，神采懾人，年輕時定是美男子，迷倒無數少女。
「叮叮叮叮……」一連串的脆響，一支支弩箭落在青磚地上，熱鬧非常。
「二哥，好功夫！」段譽讚歎道，他沒想到蕭月生施展的竟是音攻之術，威力如此強橫。
刀白鳳看一眼段譽，使了個眼色，段譽微笑著搖頭，嘴唇翕張，在刀白鳳耳邊說道：「娘放心罷，不必我出力的。」
這一次，周圍的空氣都成了寒氣，劍隔著很遠，空氣彷彿要結凍，將蕭月生凍住，僵住其身體。
段譽讚歎道：「二哥，這四人不知出身哪門哪派，好厲害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