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劉紫苑笑了起來。

還有黃遠。

「你休想！」李瑤堯大聲答道。「我不會讓你得逞。」

「他很希望能和你談一談，而且越快越好。」他耐著性子說道。

「沒法知道，CIA在伊斯坦布爾有很多資源，而我們的人手不多。」方濤回答道。「華夏人在土耳其太顯眼，很難開展情報作業。」

「從露西亞佬留下的那條線沒有弄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我儘力讓CIA認為我們毫無防備，但不知道確切的效果。」黃遠看著她說道。她挑剔的翻閱著桌上的資料，就像是已經掌握了大局。

「黃遠，方上校，你們怎麼看。」劉紫苑換了對象。

「現在還沒有，但他們也沒有追蹤到我們的位置。」

「怎麼？你們還沒有接受事實嗎？」劉紫苑很驚訝的說道。「我不想命令你們，但王直的意見很明確，時間很緊了。你們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發泄和扯皮上，不如儘快完成這個任務。王直總會出現的，你們越快把計劃拿出來，就能越快見到他。」

「警方還在找方上校嗎？」

「李瑤堯同志，請立即開始你的任務吧。」她轉頭對李瑤堯說道，宛如一個勝利者。

「CIA亞洲司的巴爾魯斯的行蹤呢？」她頭也不抬的問道。

「你不用管了，就這樣吧。」

「很抱歉，但我們沒有那個時間了。」劉紫苑依然是毫不關心的說道。「王直希望今天晚上就能開始行動，所以我需要你們全力以赴。」她看了看表，道：「就算是按午夜算，我們也只有5個多小時了，快點行動吧！」

他忽然對這一切感到極度厭煩，伊斯坦布爾的空氣也變得惡臭起來。

方濤看著黃遠，他不知道這幾個人之間的利害關係，但他覺得劉紫苑的話一點也沒有錯。他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隨著時間的流逝，CIA的陷阱會越來越完善，風險也會越來越大。從慕尼黑趕過來的都是他的部下，他不想他們在伊斯坦布爾白白犧牲。

「在。」王直簡短的回答道，然後掛斷了電話。他透過玻璃看著劉紫苑，她的表情看上去很複雜，以王直的閱歷看不出她到底是在想什麼。

「你根本不明白！」李瑤堯忍不住說道。「她只是想把我支開，讓我沒有機會和王直見面！」

電話又響了起來，王直看到劉紫苑又走了回來，電話正放在耳邊。

「你這句話說的很對，他的確不是讓人隨意擺弄的人，我不會容許再有人利用他，欺騙他。」她笑吟吟的說道。

難道真的如劉紫苑所說，他已經沒有了擁有友情和愛情的資格？

「我要進去了，你還在附近嗎？」

「瑤堯！」方濤有些生氣了，他多少看出一些問題，但因為是局外人，他一直在忍，可現在他忍不下去了。「你忘記了身為特工最基本的原則了嗎？你和王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感情的問題可以回國再解決，你怎麼能把私人感情硬拉到任務中來！任務的成敗，同伴的安危對你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嗎？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李瑤堯嗎？」

「還在找，但是從今天早上開始，實際調用的人手已經很少了。」

「好。」黃遠終於下了決心。「李瑤堯，你準備一下，10分鐘以後由你來做簡報。」

這是一個新的花招，還是她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拋開過去全心全意的只為王直？

「因為我的判斷失誤，我們錯失了最好的機會，東突的參會人員分散並隱藏了起來。情報顯示CIA參与了他們的隱匿，所以我們沒能找到他們。」李瑤堯故意用後背對著劉紫苑，毫無感情的說著。「但蘇爾坦今天早上給了我一條消息，他很確定的說已經有了東突下一次集會的地址和安防布置，具體情報要錢到賬以後給我。」

這個女人太聰明，也太現實，就算她說的都是真的，王直相信在某個合適的時間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把他賣掉。

「你去和他交易，看看他們的陷阱在什麼地方。交易完你把情報發過來，然後直接回國，不用回這裏。」

他又拿起了手機。

「能追蹤到通話者的位置嗎？」劉紫苑向黃遠問道。

「不了。麻煩你轉告老爺子，回國以後我會當面和他談談。」劉紫苑輕描淡寫的說道，這讓黃遠幾乎要衝上去給她幾個耳光。

李瑤堯看看他，最終狠狠的瞪了劉紫苑一眼，回到了電腦台前。

他把手機隨手扔到一邊，走進浴室開始洗澡。

「我不接受你的虛情假意！」

如果不是真的聽到他和黃正鴻的通話，王直不會也不願意相信他真的是懷著惡意而來。

※※※

「我今晚就要行動，讓他們幫你儘快擬出一個計劃來。或者沒有計劃，有確切的情報也行。」

「25萬美刀。」李瑤堯冷冰冰的答道。

但他還遠不能讓黃正鴻明白目前的態勢，老頭子固執的認為劉紫苑只是暫時迷失了心智，或者是「遭遇了什麼委屈」，他堅信只要自己的一個電話就能讓劉紫苑和王直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

「這裏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李瑤堯忽然大聲說道。

當他打電話回國說明情況時，黃正鴻幾乎是越過電話在向他咆哮。劉紫苑在他身邊的時間比黃遠要多得多，甚至比他的親生兒子黃安德還要多幾倍，這讓他無法相信劉紫苑的變化。黃遠對於王直，對於事態的判斷受到了嚴重的質疑，黃正鴻甚至懷疑黃遠是否因為對劉紫苑的個人成見而造成了這樣的事實。黃遠不得不拋開與王直的關係，站在與他們同等的角度分析利弊，剖析情勢。

「局長希望能和你通話。」看著劉紫苑的臉，黃遠感到自己需要極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揪她頭髮的衝動。非但如此，他還必須讓李瑤堯也克制住這樣的衝動。

他忽然開始想念江海市區的那個小小的養老院，只有在那裡，他才能真正的放鬆自己，忘記自己是一個吃人的怪物。那些老人是真的喜歡他，也是真的需要他。

利用？欺騙？他真是一個比劉紫苑更出色的演員。

「怎麼了？」劉紫苑的聲音很悶，應當是在電梯里。

「你的想法為什麼總是那麼狹隘？那麼偏激？」劉紫苑問道，她知道王直一定在聽著這裏的動靜。「我這是在保護你。完成最後一擊不一定需要你，但我們當中只有你能和蘇爾坦交易，CIA為了讓我們上鉤，不會抓捕你。但他們一定會追蹤你，你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回國，不但能夠確保安全，還能夠轉移他們的視線。」

「衛星監控顯示，蘇爾坦一直在CIA的控制之下，所以這條消息可以確定是CIA故意放給他的。」方濤補充道。「這說明CIA的陷阱已經完成，並且啟動了。」

可是，她說的卻又很有道理。

「他們已經知道是王直救了方上校。」劉紫苑沉吟道。「看來我們能做的事情不多。」她對著李瑤堯問道：「蘇爾坦跟你要多少錢？」

王直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比閱歷比手段，他遠遠不是那些人的對手，他的心計甚至不如張紫菱那個毛孩子。脫離了世界12年之後，他已經遠遠的落在了整個世界的後面。

「又怎麼了？」他忽然感到厭煩。

他忽然感到很累。

如果劉紫苑真的能夠盡心幫助他，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但這真的可能嗎？

「北約駐軍沒有新的調動，人員和戰機仍然是出於隨時待命狀態。我查過他們的武器清冊，沒有動用戰術核武器的跡象。但我們不清楚北約歐洲司令部在其他國家的駐軍是否參与了本次行動，所以不能掉以輕心。」李瑤堯繼續說道。「我們仍然不能查清從法國空運過來的是什麼東西，我猜測可能是一些正在試驗階段的概念性武器，這是我能想到的清單。」她把一張清單遞給黃遠，黃遠快速的瀏覽了一下，然後遞給了劉紫苑。

黃遠沉默了一會兒，終於也點了點頭。「李瑤堯，你提前回去吧。完成好你的任務，回國后把這裏的情況如實、完整的向局長彙報。王直不是會讓人隨意擺弄的人，我想你擔心的問題一定能夠妥善解決。」

過了一會兒，方濤道：「瑤堯，我認為劉紫苑的分析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