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八十四章 貢試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八十四章 貢試

「第一當然是先在禮部貢院報道,然後就可入住舉子驛舍。」已經來過一次的鄭成藝毫不猶豫的回答,說著,就帶人坐了車,向著禮部貢院行去。
才到這個區域,就已經看見許多舉子,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舉子考貢,來得早些,一可修養長途跋涉而疲憊的身體,二是可以放鬆心情,對功課也精益求精,特別是這裏舉子眾多,交流談文,都有好處。
但是如果考取進士,立刻就不一樣了,基本上就是度金,以後前途不可限量。
說不定也有毛筆硯台有些毛病。
考間沒有門,分房考官來回巡查,甚至有甲士隨行,以來監督。
舉子都聚精會神地聽著,把題目記錄到一張白紙上,一般來說,白紙總是一疊,任憑使用,因此考生考完,可仔細觀看,如有錯誤,再可複寫到新紙上。
「鄭兄,這可是官拜鐘鳴省布政使的裴雙霖之子,幼時,就博聞強識,文才出眾,就作《東水亭記》,十二歲,就在鐘鳴省中秀才,十五歲恩科時,在帝都就考,名列帝都臨恩府舉人榜首,真正是少年英豪。」朱銘依說著。
這種大考,誰敢懈怠,因此等幾乎全部舉子到達貢院前面,時刻還沒有到,這時,又調來了一營甲士,使區區一個貢院,達到五百甲士的規模,簡直可比喻王府森嚴了。
片刻之後,墨已磨成,方信就拿起筆來,下筆如有神,一張白紙數百字,直上而下,立刻揮成,字字如珠如玉,跡跡神完氣足,寫完,就立刻換上一紙,再寫一張,這種感覺幾如銀河傾瀉而下,產生無比痛快淋漓之感,總共六張寫就,三題就已經全部寫完。
這種驛官,基本上都是從別科,或者小吏熬資格爬上來的,以後前途有限,別看現在也是正八品,但是中了進士之後,不需幾年,就把把這等官員踩在地下,因此實際上有許多舉子是看不起。
這是因為能考到貢士,都不容易,朝廷也不想因為一時寫字錯誤而導致考生失敗,盡量去掉偶然性,只看考生的才學文字。
大楚考試,多在秋闈,闈當然就是考場的意思。
說完,四人就去酒樓喝上一杯,因此就拉開了在京的生活。
這用的,就是聖旨的紙質,金黃色捲軸。
拿到了考卷,方信先沒有動筆,只是默默思考著,他考文章,就已經特地在主位面讀了許多精彩的經文文章,當然,不可能全部對題,但是如只是借鑒,卻完全足夠了。
特別是鄒利興,臉色甚至有些蒼白,見好友安慰,就苦笑地說著:「慚愧,家裡貧寒,無法供讀兩人,本來家中還有一兄,本也熟讀經書,為了賺錢養家,卻中了秀才后,進了明經科,當了九品吏,這次上帝都趕考,兄長傾其所有,每想到這個,就想,如是不中,何以回去面兄?」
無數精妙文章,一一浮現在腦海中,在腦海中,方信已經如行雲如流水一樣的寫了出來,等在腦海中,三題全部寫完,這時,鼓聲就響起,顯是已經到了中午,由於是貢士考試,又只有中午一餐,因此朝廷非常重視,皇帝特旨,用五菜一湯為標準。
不知不覺,時光就帶到了八月一日,決定來京三千舉人命運的時刻來臨了。
六月二十八,來到帝都。
這些房子,都是一間間,雖然不大,但是每人分配一個,當下又對驛官拱手作禮,由他帶路進去,然後就可入住在內,確定選好了后,還必須登記在案。
所以,就算有舞弊行為,也不是那些普通舉人所能參与,畢竟為了幾百上千兩銀子搭上性命前途,甚至牽連家族,實在不值得,如是要錢,你下去為一知府知縣,三年就有十萬銀子,哪到反而沒有多少風險,這又何必呢?
選了房間,四人都是相擱,進去把行禮放好,謝過了驛官,方信就奉上十兩銀子:「學生等四位入住此中,還請多關照了。」
其實這時,連高台兩個主考官,都已經驚動,有些驚異地看著這條長廊這個房間。
四人之中,鄭成藝最是年長,性情也最寬厚,笑地說:「這是何人啊?」
寫完之後,方信既不檢查,也不復抄,他對自己身心控制有絕對的信心,只是稍等,讓紙上的墨水干透了,再也不會糊了,就拉了鈴鐺,然後站了起來,雙手托著試卷,恭敬的低頭,等待考官取下。
畢竟,下午申末酉處就會收卷(下午5時),又可以抄錄,為什麼此生不寫?錯了也可以修改啊!
八月一日,眾舉子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情,前往著貢院參与考試。
這房考官姓名是正七品丁仁,聽了,卻是一驚。
朱銘依眼睛一亮,上前問著:「小生從江府朱銘依,這位,也是從江府出身?卻是不常見得。」
唱試題,自然由許祥清來執行,他清清喉嚨,大聲念出了要求,這也只有貢試才可,因為題目其實非常簡單,各取一句經句,要求因此而成文章,總共三題,所以才可當場念出,誰都不會忘記,如是秀才和舉人考試,還要考經文段落記憶,那絕對不行。
方信連忙深深拱手說著:「學生從江府舉人李睿,見過大人!」
方信又是行禮,然後就退出,讓下一個舉子進來。
帝都,其實分為「皇宮」、「內城」、「外城」三部。
當然,化蛇化龍,都必須是天下有亂,水淺不可養得龍蛇,這已經不是個人命格,而是整個大局的演化了。
秀才當考貼經,舉人當考墨義,而能趕考進士,自然人人都對基本功非常熟悉了,因此其實考基本功的題目並不多,主要就是考經義文章了,自然時間就不用三天了。
方信說完,就又沉思,這時丁仁就不能說什麼了,只有度步而過。
而丁仁已經度步在他門口走過二次,心中已經絕望,心想:你哪怕隨便寫點,也不要出交白卷這種大丑聞啊!
方信卻是一身輕鬆,入得了休息間,見裏面已經有兩個考生,也不多話,只是就著茶,喝上一口。
現在舉人,說不定,以後就是同榜年兄,拉些關係也是應該,方信看了他一眼,笑了。
到了門口一掃,果是白卷,按例又不太好說話,丁仁只有咳嗽一聲,問著:「你可筆墨有問題?如是,可換。」
方信這時出去,考場時間已經了三分之二,倒也不算太突然,因此有些考生,只是隨便看了一眼,也不理會,他們就算已經寫成了,也要仔細推敲,生怕最後交卷,有字句和字跡上的毛病。
方信拱手說著:「學生正在思考,過會就寫,筆墨無事。」
要知道,前世帝國文章,歷來數千年,對經意文章已經非常徹底,並且其中不泛積功數十年,才成一篇的不世之作,雖然沒有完全切題,但是就單個段落論點來說,卻是世上無人可及。
想到這裏,丁仁不由冷汗滲出,他親自上去看看。
當然,有些人也可先去準備門路,只是這條很難。
時間已經到,兩人互相一拱手,齊齊起身,對著案上一道黃絲包裹跪拜,然後才給予開卷,這裏面,就是試題。
但是目前所見,此子卻是潛質第一。
丁仁只得上前,他不能親自取下考卷,而必須有專門糊名的官員上前糊名,口著說著:「你可以退下,就在休息間休息,等一會出去。」
方信平靜的用著餐,卻不想送菜的小吏,發覺了他竟然一字也沒有寫,退出去,就向這房的考官報告。
到了內院,又是大水桶,舉子脫衣下水洗過,而有官員檢查衣物,確定一身清白后,諸舉人才正式進入考場中。
「從江府舉人李睿!」一聽到這話,這官員就眼一亮,雖然這神色一轉眼就沒有了,但是方信卻已經感應到,心中略是一驚。
驛舍東、南、西三部,北部是禮部貢生院,三部都有一驛官,正八品官,從屬禮部,還有著專門250人一營,以宣節校尉為統領,給予舉子保護,分駐四方,同時也監督考試。
李睿、鄭成藝、朱銘依、鄒利興四人,進得城來,深為這深鼎盛局面震懾。
諸人都看去,見宅門深深,各有高牆,梁枋穿插,斗拱出檐,氣象果是不同,目不暇接下,禮部貢院就到了。
所以眾舉人,也就是開始入住時,喝酒結識,以後就大部分人苦讀,揣摩經典,有時也消遣一下,外出喝酒論文,言談歡笑,褒貶時政——這本是舉人的特權。
這時,方信已經熟悉了官制,因此一看就知道裏面是正七品官員,看上去四十歲左右,坐在桌前,而周圍自有一批吏員聽命。
聽了這話,三人都是默然,其實,考進士,也不是大楚朝廷的唯一選擇。
共有南北十一條大街和東西十四條大街,縱橫交錯地把郭城內部劃分為一百二十坊。其中貫穿城門之間的三條南北向大街和三條東西向大街構成長安城內的交通主幹。每坊都形成「井」字形的布局,各種行業的店鋪臨街而設。
也有著明經和明算二科,以培養一般官吏,畢竟賦稅算術,也是國家必不可少的,而且只要是童生和秀才,都可參与,只是這種考試出來,最好也不過是九品,以後晉陞更是艱難,數十年積累資歷,也最多爬到府一級官員就到頂了——所以有著別科不破五品之說(就是說按照這途徑上去的,幾乎沒有人能超過五品)
正說著,已到時刻,頓時禁鼓敲響,貢院大門緩緩開啟,出來兩隊官員,按照省份來,凡是喊到省者,舉子一一上前,持著自己銅牌而入。
不過,下面的,就沒有多少特殊了,這官也就按照正常程序,問了幾句,然後就自然交給了書吏來處理。
考場中心,有高台,高台可居高臨下,看到整個考場情況,高台上,自然就是兩個主考官,一個是禮部侍郎許祥清,這是正四品官員,這也是習慣了,每場貢試,總有禮部參与,還有一人,是皇帝指定的考官,這次卻是文淵閣大學士杜昭,同是正四品。
「各位,這裏就是五品以上者,才可住之的大宅。」
在腦海中,方信又對已經成文的字句,個個推敲,進行修改,前世精彩文章,已經盡數融合在其中,時間不自覺,就這樣流過,凝聚成一片華章。
皇宮當然不必說,內城就是中央各官衙所在,而外城就是官民住宅及市肆所在,而這次所去,就是貢坊——考慮到舉子的特殊性,這坊基本上沒有多少普通百姓,大半用途是驛舍、商店、酒家、禮部貢生院所佔領。
出了院子,此時,各院之間的街到上,已經匯積成了一條人流,這些人流中,個個全是舉子老爺,洶湧流向貢院。
鄭成藝解釋地說著:「大凡家屬跟隨官員而去,童生秀才可在當地考得,但是舉人卻必須到帝都或者原籍而考,這次考貢生,他還是安南省籍,這驛舍分有二十八省院,每省院有一百二十房,不過,想必此子不會住在驛舍,在京中另有住宅,現在前來,只是在這裏應個景罷了。」
不過,舉子到底不是大白菜,不是很多,因此半小時,就輪到了方信進去。
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田。
「哦,原來是裴兄,幸會幸會。」朱銘依更是眼睛一亮,其它三人也上前見禮,說了一些話,這人才告辭。
「這也是人之常情,鄒弟不必太緊張,而且貢試不同以往,只有一天,鄒兄還需放平了心情,才能考好!」當下,鄭成藝叮囑地說著。
但是眾士子,雖然也有喝酒遊玩,不過更多時間,還是人人苦讀詩經,或者相互交流,現在科舉非常嚴格,特別是貢試,考題連主考官都不知道,而直到考試當天,才由聖旨發下,至於考卷,全部是糊名登錄。
「鄭兄,我們到了此城,應該先作什麼?」
所以到了時間,就由專門人等,一一送上,而各房小吏和考官,也會進一步檢查。
稍等片刻,四人都辦完了手續,驛舍分成了三部,其實又按照省來劃分出「院」,來自安南省,自然就必須去安南省院,但是到了裏面,就可以選擇房子了。
先是方信上交,有著從江府知府大印、郡學正大印、安南省布政使大印、省學政大印四印的舉人證明文書,然後登錄今年在考人員,記錄人物的相貌,再領得一個銅牌,上有安南省從江府的名字,以及個人甲乙丙丁編號,如此自然就成,在考期間,可憑這銅牌,出入帝都一些地點,並且也是進入貢院考試的憑證。
卻聽見鄒利興好奇問著:「他落籍從江府,也可在別處考得?」
舉子個個站著休息,三三兩兩好友圍成一圈交談起來,方信很有意思的觀看著舉子,其實現在人人緊張,因此談笑也不過勉強。
如果說,考到了貢生這一階段,還有人是白生,這簡直不可能,在秀才考試時,也許有人靠作弊,實際寫不出,交白卷,但是在舉人考試時,就不應該有這情況,在貢生考試時,如果有人一字寫不出交白卷,又查出以前功名,是靠舞弊而來,那就是今年最大的弊案了,說不定皇帝立刻大怒,追查下去,數十相關官員或者殺頭,或者流放。
開國以來,就算朝政日漸腐化,但是科舉卻為一方凈土,雖然不可能非常乾淨,但是比起其它政事好多了。
這種車又稱行車,其實和計程車差不多,但是用的是騾子拉著,四人都在車上,向四周看去,穿過平民區,就看見了大批深宅。
按照朝廷禮法,其實如果不是直屬上下級關係,一般二品之內可拱手作禮,超過二品還要跪拜行禮,舉子又稍微特殊點,一般來說,見六品官可不跪,行學生禮。
這個少年拱手為禮,說著:「小生裴許晝,家父出自從江府,因此小生也是落籍於此,只是家父現在異地為官,所以不常見罷!」
禮部親自主持貢試,三千考生全部打亂,抽名隨機進入,這考院,其實就是東南西北四條漫長的走廊,又橫著分成十數長條,每條走廊內,是一個個房間,由於考試只有一天,不需要睡覺,因此房間很小,幾乎只能容下一人一桌一椅。
鄭成藝在前面領頭,帶著三人,進入了貢坊,又進入了禮部貢生院報道處,這裏人聲鼎沸,幾十個禮部下吏忙忙碌碌,但是舉子卻不敢多說話,排成一隊,等待著核實,如是喧嘩,給裏面的人一個不好印象,那就差上幾分。
當主考官在考場念出了之後,巡官就各自帶著小吏,沿著長廊向舉子一一念著,前後連念三遍。
才想著,卻見裏面的方信,已經動起,就磨著筆墨,頓時精神一震,直看去,他只希望此考生別搞什麼白卷就可。
不過,房間都是非常清潔,涼席毯子都是新的,朝廷當然怕出瘟疫之類,所以對這個非常重視,如是舉子生病,驛官就有責任,如是大規模生病,不但驛官要免職受罰,連上下主持考試的考官都要倒霉。
一旦進入考場,第一道大門立刻封閉,其次,第二道大門也立刻封閉,甲士轟然而上,封閉起來,這時,除非有聖旨,不然的話,哪怕當場宰相和王爺,敢於闖入,也格殺勿論。
十兩銀子,不錯了,驛官笑笑,收下了,說著:「好說,各位都是舉子,日後貢士進士,本官就先沾點福氣。」
「各位,此時要心定,無需帶上東西,都隨我一起去罷!」鄭成藝說著,這時天還蒙蒙亮著,眾人也都客氣地謝過,跟了上去。
方信卻默不著聲,他用靈眼看去,卻覺得此子,一絲紫氣凝聚,如花在頂,卻真正是大貴之相,日後當有公侯將相之格,如是機緣湊巧,甚至還有化蛇化龍之機。
建國百年來,到了貢試這步,一旦舞弊發現,毫不留情,殺頭的考官已經有二十餘人,其家屬更是流放,而考生本身,立刻杖二十,革功名,永不錄用。
出了門,卻見院中,正有一位十七八歲的舉人出來,此人面如冠玉,青衫飄然,卻自有一種雍容之氣,見得了四人出去,溫和地笑了笑,已經盡顯大家族子弟風範。
朱銘依一時沒有來得及反應,見方信作的漂亮,笑了,等他離開,就說著:「也罷,既已入住,不如就去酒樓喝點洗塵酒,想必這時,能居此中,都是一省一府之俊秀,倒真的要結交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