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八十八章 布靴
「知縣大人，這樣，是不是不符規矩？」宋文晨小心翼翼地問著。
「那就如此決定吧！這店就叫百底店，本縣借出銀子，給你這個堂兄，以他的名義，買下縣庫中不用的粗布，一切都要有手續，不可有任何折扣，然後就由他分派給各官各吏家人來作，也賺點小錢過年，至於怎麼樣作，本縣已有五人會，就由她們領著作就是了。」方信把手一揮，就如此決定了。
卻見，縣丞鄭大人撫掌高聲讚歎：「妙！」
明白了這點，方信立刻又命巡檢，把人數擴大到一縣允許的最大編製一百人，又命縣尉訓練廂兵，心中甚有隱憂。
「給大人請安！」三人來了，卻聞到滿屋香氣，三人都不由暗中咽了口水，仔細看去，卻見桌上放一個木炭小爐，上面又有一個鍋子，這鍋子很大，裏面滿是沸騰的菜肴，邊上還有大片的肉和干蘑菇之類。
因此，在臘月初八到臘月二十日之間，其實知縣要請下面各衙府主管，而各衙門主管，又要請下面的小吏，這是為酬謝大家一年的辛勞，因此歡飲暢聚一番，已成為慣例，二十日後，大家都跑回家了。
方信見狀，笑地說著：「都愣著幹嘛？來來來，大家都坐下烤火。」
張陽更是遲疑，怕上司聽了不高興，但是轉眼，卻見宋文晨連使眼色，想了想，還是說了一些出來。
而下面，也一一報上，人人都有份，就算再少者，也有五百文，要知道，此時米只有二文一斤，而肉才十文一斤！
但是這等小官，還真的穿不起皮底履靴呢，當然，買一雙兩雙還不打緊，不過當成日常來穿，就捨不得了，畢竟皮底磨起來，也非常快，一個月就穿洞了。
「卑職在！」
從七品是八兩銀子，正八品是六兩，從八品是五兩，正九品是四兩，從八品是三兩，就相對貧寒了，至於下面稅丁巡丁之類，年薪也只有三兩到四兩半。
等酒過幾分，方信方便，出得門去，到了外院，就天空下飄著羽毛般的細雪，太陽無光，有種濃得化不開的寧逸感覺，遇上幾個衙丁，都恭謹行禮。
家裡送來，就是三千兩交子，因為是知縣的緣故，錢莊沒有收利息，很快就把錢全部取回來，放在自己帳房內。
「臘八粥一份，千層官靴二雙，百底鞋二雙，其妻張氏，作靴20雙，工錢2000文！」
眾官聞言，都是大驚，他們想不到這獲利如此之高。
方信笑著：「既然不能節省，那就開源，宋文晨，你且去取來賬簿來！」
這一聲而出，頓時，人人起了騷動，宋文晨平靜的上前，然後其妻就帶著大碗上來，盛了一碗，又接了靴鞋和銅錢。
只是稍加提點，這些女人就知道怎麼樣盡量利用流水線原理了。
作為知縣，方信親自帶領著他們，祭祀了天地、君父、神靈，直忙了一個下午，祭祀完畢，就又回到了廣場上，這時，人更多了，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連家屬也來了，竟然有近千人在場。
「果真如此？」三人頓時眸子發亮。
裏面有紅棗、粳米、核桃仁、栗子、菱角米，甚至加上了罕見的糖，頓時人人歡喜。
當然，官府在臘月初八，必須具體祭祀「衙神和獄神」，作為縣令，還必須祭祀土地神，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以保佑莊稼豐收，百姓得食，故而祀之。
過了二個月，到十一月中，糧食就收了上來，方信對前知縣也有些敬佩，雖然他有些貪，但是內政和人事選拔上，還作的非常不錯。
「知縣大人，您拿二成，是不是太少了一些，卑職以為，您可拿五成！」就有司戶曹沙平說著。
方信身為知縣，自然必須按照官場規矩來。
「好，我等恭喜大人，大人再喝一杯！」這個不僅僅如此，使人人心中發熱，一起舉杯痛飲，經過分贓之後，人人都親密了許多，頓時痛快地喝著。
方信笑了，喝口酒，說著：「是清寒了些，可是本縣也不
這二個月，方信回了信件，又獲得了家中送來的三千兩交子，這個世界當然沒有什麼所謂的銀票。
一想到這個，就什麼也明白了，改變中國式的內部循環有許多環節，但是關鍵一點，只要某個朝廷，把數學當成官員基礎學科，和策論一樣考試的話，那官員階級整體素質就會提高，自然就會管理商業和商人了，會管理商人，就不會打擊，就允許商業發展下去，並且也發覺其中的好處，然後就自然由地主貴族轉化成資本貴族，然後就自然形成了資本主義社會。
「臘八粥一份，千層官靴二雙，百底鞋二雙，其妻錢氏，作靴50雙，工錢5000文！」
「卑職怎敢？」
這天，方信就召集籤押房書吏宋文晨、班頭劉覺明、巡檢張陽三人在後院。
縣尉古慶斌頓時眼睛一亮，問著：「大人有何良策？」
「謝大人！」這對有品級的官員還無所謂，對小吏，特別是那些役丁衙兵之類來說，就是很大一筆錢了，因此獲得的，是一些贊聲。
當下去了縣衙，只見這廣場上早聚滿了人，粗略看去，就有四百人，顯是衙門的人，差不多全部來了，見人聚的齊全，方信一聲令下，各按官職和年紀站好。
「城外六十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是，大人！」就有人應著，沒有多少時間，就見有人拿出數雙來。
而這雙下面，全部是厚布作成的底子，裏面又縫了毛茸，方信就笑地說：「你等，就在此穿上靴子吧！」
然後方信就上表知府，說明了倉庫虧空情況，這其實是表明，我接手的縣倉是什麼樣子，知府知道了，見虧空情況還不算太嚴重，就順水推舟的了結此事。
「不少不少，人人有份，各有所取。」方信打斷了這話，說著：「這事就不必爭了，現在，各位大人請拿吧！」
「那你就穿吧，這等厚靴，耗費500文，如是一般厚底鞋，只花100文！但是穿著溫暖，一般人可穿半年，就算你等經常穿著，也可穿三個月！」方信斷然說著。
「謝大人！」三人還以為這是賞的，雖然不以為然，但是還是起身謝了，不管上司賞了多少，只要是賞，就必須歡喜接受，這本是官場原理。
「是，縣中紡織之技遠不如中原和江南，這等粗布，卻是無用。」宋文晨回答地說著。
「百底店，購買縣倉八百匹粗布，支出八百貫，已入縣庫，清點無誤。」宋文晨念著。
銀票的存在，必須是一個合法印刷鈔票的結構，別說是私人了，就是朝廷也不可能。而且，這時誰願意長期把錢存在錢莊內嗎？不怕別人卷了跑路？
方信這時上台，說著：「以後你等，可只來半天辦差，臘月二十以後，除了一些崗位輪流，其它的可回家過年，監獄罪犯，輕者也可回家過年，重者也允許家人探親團聚。」
原來，朝廷法度，縣令每月俸祿是十兩銀子，而且又有「職田」，知縣有著50畝田的收入，是自己的，也算不錯了。
這其實已經說好了，縣丞鄭永澤微一拱手，說聲：「是！」
知縣有令，三人當然穿上，一穿上，頓時感覺到雙足溫暖，沒有比較不知道，一有比較就很明顯了，而且正好合腳，顯是縣令用心了。
不得不說，只要有錢拿，這無論是學習還是勞動效率，立刻就有了。
「是有一首，大家可以聽聽。」方信把玩著酒杯，緩緩念出。
這就是因為占社會精英階層，不會算術，或者說不擅長算術，那自然對商業就無比仇視和打擊了——因為人家不會管理，你就算說給他聽，他也什麼也不懂。
頓時，人人都乾杯而盡，然後氣氛就輕鬆了許多，坐了下來，
其實這薪水已經可以了，但是對官員來說，每年來往就不少，自然不足用了。
那交子，就是臨時性貨幣，主要是攜帶金錢不易，因此可以找到錢莊，存入金錢，錢莊把存款人存放現金的數額臨時填寫在用楮紙製作的卷面上，再交還存款人，當存款人提取現金時，每貫付給錢莊30文錢的利息，即付3%的保管費。
安昌省原本就是土著聚居之地，歷來都由當地土司土官土目世襲統治，但是自太祖以來，建省立郡設縣，與內地政令一統，這就是「改土歸流」。
當下念到三分之一，縣丞鄭永澤果然喉嚨都有些啞了，連忙交給主簿喬傑穎，主簿喬傑穎念了三分之一，又交給了縣尉古慶斌，花費了三小時，才算髮完了年貨，發完了，人人都滿臉紅光，充滿歡喜，對知縣的支持立刻上了一個台階。
「天理不過人情，本縣同不敢違了此理，在此，今年查倉之時，諸位鼎力支持，本縣先謝過了。」說到這裏，方信就頓了頓，掃看全場。
聽得方信念出這詩，眾人懵然欲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人非禽獸，這些人自然有些文才，有些心思，半晌，縣丞鄭永澤才由衷嘆著：「本官自舉人出身，作到這官，入仕已有十六年，一直心中有憾，今日聞得大人之作，才懵然醒悟，只有大人這等真正牽腸國事，憂慮萬民之心，才能如此年輕就為一方父母官，此是大人之幸，朝廷之幸，也是百姓之大幸啊！」
方信這才說著：「本縣，凝思苦想，百姓勞累，不堪重負，我們多拿一錢一文，就可能逼著家破人亡，因此本縣上任后，一直翻轉，而無法安眠，如何才能，使百姓安康，又使諸位大人都得安康呢？」
三人於是拿出來看看，才一看，就「咦」的一聲，說著：「這下面，並非是木底？」
這種臨時填寫存款金額的楮紙券便謂之交子，只是短暫存取，不是長期存款，由於數量少，存款時間短，所以才可冒這風險。
「卑職在！」
「不敢，不敢！」諸官其實填這倉，也是思考了許多時間，由於只要四成，想想方信的警告，才咬牙出了，這其實也是偶然，如果真的再來一次，也不知道會不會同意了。
忙完，官府各主官，終於可以進入大廳了，這是有品級的官員，才能參与的宴會，當然，籤押房書吏宋文晨和班頭劉覺明，他們比較特殊，也得以參与。
九品司倉曹，縣令就可任命，事後上報一下府中，方信一時也不任命，就臨時由宋文晨兼管了，並且開始對倉庫進行嚴格的管理。
「大人，瑞雪兆豐年啊，慶喜大人了！」就有縣尉想了想，說著。
三人也不覺得這有什麼，這種事情，到底是小事，當下，班頭劉覺明就說著：「卑職有個堂兄，就作這個生意，大人如果信的過，就由他來作罷！」
從地球歷史上看，明算科（數字和賬簿）的存在，就使唐宋商業繁榮，但是在明清時，明算科就基本上不存在，或者沉淪成小吏的技能，因此閉關守國思想嚴重。
方信笑地說：「各位，你等一年辛苦，本縣都看在心上，來，幹了這杯，請隨意。」
方信咳嗽一聲，就見全場開始肅靜，然後方信上前，緩緩說著：「今日臘八，依法規，各依職務和年紀，一一排列好！」
原本蔡知縣已經死了，既然不太嚴重，自然就不追究了，而那個倒霉的葛冶，自然被當成替罪羊，根本不需要他的辯護，就這樣被直報刑部，沒有一個月，批文下來，就被斬了。
「木底靴，可用多少時？一雙耗多少錢？」
不過，美酒入肚，絲絲暖氣上涌，再加上鍋子中帶著濃郁的肉香，三人才吃了一口，就稱讚地說：「好，好！」
主簿喬傑穎誠懇說著：「確是好詩，喬某實在慚愧！」
這時，無論
用葛根和米粉煮好漿糊，把碎布、舊布貼在大塊的布上，粘疊到五、六分厚晒乾，再用鞋刀切成底樣。然後用鑽子鑽透，穿過麻鞋索，用力拉緊。鑽的孔要又多又密，排列要整齊，鞋索拉得越緊越好，如此才作出百納千層鞋。
「所以本縣就要廢物利用，你看，你等所穿，就是布底，百納千層而成，本縣就作主，將這等粗布發給你等家人而作這靴鞋，作靴一雙，如是合格，就給100文，作鞋一雙，就給30文，多多益善，等作完了，就上交倉庫，然後本縣就當新年之禮發下，凡是官員，都有配額，而稅丁衙兵也可有一雙！」
方信因此介面說著：「這就是本縣開源之理，諸位，本縣拿二成，縣丞鄭大人拿一成半，縣尉和主簿各拿一成，其它九品，各拿半成，還有一成是百底店所得，我們不竭澤而漁，也要留些本錢，畢竟我們不能親自坐，如何？」
這樣就等於拿公家的錢，來發雙份的紅包了，畢竟作了，就給工錢，在許多小吏看來，這就是年終發錢，而作完了，又等於是賞給他們，這又是一份了。
其實，封建社會，如果太平，縣令其實很少有事，畢竟社會結構單一，那就容易管理，在這裏，方信不得不想到一個問題——那些專門讀儒學的士子，堅決反對商業化，是不是因為商人流動性強，專業性強，導致了他們無法管理呢？
唯有百姓，個個還是苦熬，一時，還沒有見得大利。
本來在場的官員，都以為方信要作這清官，所以佩服歸佩服，心中還有些憂愁，現在聽到下段，頓時人人有同感，直望著他，看他再說。
大楚風俗，一旦進入臘月，就算進入年關了。一直到正月二十五日「填倉」以後，才恢復正常。
這時，木底靴，不但要用上等良木，而且要木匠刨的光滑，尺寸也要把握，因此耗費很大，一雙木底靴，要一兩，非有錢人和官家不穿。
當然，下面更必須按照規矩來，在宋文晨說明了新知縣的立場和態度，並且申明了，此事就由此定論，不復追究后，三天之內，追的虧空就差不多彌上了。
「再念！」方信很是滿意，說著。
沒有一天，所領的官吏和役丁衙兵家人，就知道怎麼樣作了，然後就是領著大批的粗布回去了。
方信耗費了好大的心神，才算控制住了自己，又恢復了餘閒的生活，畢竟收了賦稅之後，整個衙門就公務就沒有了，但是這並非無事可作，相反，忙的很。
「八百匹粗布，總共作了五千雙，千層靴五百雙，百底鞋四千五百雙，以後細鞋索、麻線、糯米、工錢，花費八百貫，總共算起來，所有成本一千八百貫。」
方信見眾人隊列已齊，於是含笑說著：「今天，我先來說來，本縣到任，也有三月，也虧得你們上下，能忠於職守，因此差事辦的不錯，所以今年年貨，也要一起發下。」
方信隨意把鮮嫩的肉片放在火鍋里，一片故作驚訝地說著：「哎呀，張大人，如此天寒地凍，為何還穿著單薄？看你進來，連臉都青了。」
「各位，本縣今日就直坦心路，本縣為官一方，自然要治得一方，讓百姓安康，上不負朝廷之恩，下不負黎民百姓，中也無愧於聖賢書！」方信拱手作禮：「然，誰家沒有妻兒，誰家沒有子孫，誰家不想過好些？朝廷俸祿，我們大家都清楚，如是百姓，倒也能養得一家，但是為官，上下打點，同僚相際，這點錢根本不夠，諸位以為如何？」
「大人真是英明！」三人連聲稱讚，的確，喝著酒，吃著火鍋，身上頓時熱了起來，三人都立刻下定主意，回去也弄出。
「大人，上布不過二貫一匹，而本縣中的劣
別說府城了，就是縣城臨時市場，也非常熱鬧，各地販子也趕來了。
「是，大人！」上千人跪下磕頭謝恩。
「吾等來賀喜大人！」上了宴，諸官都舉杯，向方信賀喜。
無論是官府，還是百姓，都必須置辦年貨過年，這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因此一進臘月，市面驟現繁榮，這是一年內的特有市場，稱為「臘月市」。
「天寒地凍，菜肴稍放片刻，就自涼了，本縣吃不得冷盤，就想出這法子，哈哈！」方信也就笑的說。
地球上，無數人研究，為什麼中國無法產生資本主義，理由當然是許多許多，有些白痴甚至說著，這是封建主對資本主的本能仇視，這簡直是無比扯談，人家個個預知大師，知道階級論，知道資本家會取代他們嗎？
這天，整個衙門都香噴噴，因為煮了臘八粥，這鍋子非常大，一鍋就可讓五十人食，因此按照規矩，共熬10大鍋，每個衙門內人，都會獲得一份。
劉覺明得意的上前，這工錢，就等於是他一年的薪水了，當然，貪污腐敗是可以撈點，但是這縣很窮，撈也有限，這可是合法的錢，幸虧他一下子接下50雙，動員了親戚來作。
這二個月來，方信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控制住倉庫，同時整編過縣衙人事，而衙兵由十人，擴大到了二十人，算是知縣直接掌握的兵力。
有這開頭，頓時，人人上前，各領雪白銀子，銀子入手，人心大喜。
「卑職不敢，那大人的意思是？」宋文晨最先領悟出一些奧妙，謹慎地問著。
「班頭劉覺明！」
「年終了，我們說些話，有什麼不敢？坐下吧！」
巡檢張陽卻神色很奇怪，聽了這詩，竟然有些淚光，獃獃不言。
「大人，聞說大人是本年新進榜眼，不知屬下可有榮幸，見得大人一詩？」主簿喬傑穎卻是舉人出身，因此有些文才。
方信溫和的微笑說著：「同賀，諸位大人這年來辛苦了，來，大家干一杯！」
大楚規矩，臘月初八開始，其實已經半放假了，而臘月二十日，官府就會封印，直到正月二十，才重新啟印辦公，封印后，各官員開始正式放假。
當時大將軍張元生，在此地大殺大砍，殺了十萬人，焚燒了三百個寨子，才算平了下來，上百年來，漢族人口日多，縣中主要農田和收入，也是來自漢族，但是由於土地和用水的衝突，土著和漢族的矛盾，開始日益尖銳起來。
這時，整個衙門，都在忙碌著，為了新年慶典，要做充分的準備工作。
至於其它，方信全部不問，只是細心觀察和體會平時縣衙運轉，仔細打量著人才，這時，正是征糧的時間段，除了縣丞避嫌外，縣尉、主簿、巡檢都乾的不錯，治理鄉社、巡視法度、納科征糧，甚至宋文晨也精明能幹，把諸般雜務有秩有序。
在場無人，全部是官，雖然想之，一時卻無人上前。
方信話語真誠，三人自然也舒服，連聲不敢：「這是大人的功勞，小人不過是伺候著而已，哪敢稱辛苦？」
就從這點，就可以知道，這種社會不可能產生真正意義上的銀票，原本地球上，朱元璋印紙幣，不到二十年，就貶值到廢紙的程度了。
就拿過紙來，唱著：「籤押房書吏宋文晨！」
這是一千貫，拿一成就是百兩，要知道，這個窮縣，上次貪污了，總數也不過三千兩銀子，每人也只拿了三百多兩，現在一下子就有三分之一了，幾乎把今年補倉的，補回來了，頓時，人人知道方信所謂開源是什麼意思了。
押房書吏宋文晨和班頭劉覺明，就坐了下來，巡檢張陽略顯遲疑，也坐了下來，這時十一月中了，溫度也有零度左右，烤著火正好，下面就有僕人，開了酒罈泥封，將清綠沉香的液體，緩緩倒入小碗中。
又轉過身
就上前取了一封，卻正是一百五十兩銀子，總共三封，雪白的銀元寶閃動了人心，而其它一些碎銀，卻是不取，說著：「給些衙門兄弟喝酒罷！」
「縣中每年收賦稅，都收上一大批粗布來，這等粗布，府里省里都不要，甚至你等也覺得太差，因此留下自用都不要，是不？」方信笑的問。
「你等以為這是耗費官倉？哈哈哈哈，本縣這個還作的了這個主，縣中官吏，發下總計就算五百雙，那就再作三千雙，除了年終府中禮物來往中加上外，其它的，全部銷到府中，說不定全部會賺回來，而且還有盈餘！」方信這時，已經拿過三十雙到府中，了解了情況：「這次年終，各大人和小吏，都會拜見本縣，奉上年禮，這年禮所金，就全部折成片份，你等誰家有人作這生意，就可推薦而來，市價將這粗布買下，然後作這個鞋靴，這樣，不但縣庫多了一筆錢，而且我們也可賺得，本縣先出百兩銀子！」
權威不是一天建立的，而是日積月累建立的，二個月來，方信終於徹底摸清楚了縣中情況，也豎立了一定的權威。
這些手段，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中，作的不錯。
想到這裏，玉如意猛的大震，幾乎要發出光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這意味著前所未有的大功德所在。
「正是年會，因此賣出，府城，竟然給予消化，這也是先送官員，使之合腳之理，因此官員士子都欲買之，三日前，就全部銷完，總獲利一千一十一貫六百文！」宋文晨最後總結地說著。
「發下千層靴一百雙，百底鞋八百雙，奉給知府和布政使大人，以及各級上級官員，總共千層靴一百雙，百底鞋二百雙，所余千層靴三百雙，百底鞋三千五百雙，定千層靴2貫，百底鞋180文！」
「先不要謝，你們仔細看著。」拿來的，是一靴一鞋各一雙。
「來年，應該是豐年了吧！」方信如此想著，衙門上下已在掌握中，是行事了。
「本縣還有說假的？」
無法管理，就索性廢除，不能廢除，也必須貶低，想明白這點，方信突然對歷史進程就無比清晰了起來。
張陽略顯尷尬，苦笑地說著：「年巡甚忙，家貧，卻作不得錦衣。」
「好，真溫暖，不過，布底，磨起來，很快吧！」其它二人還罷了，經常在縣衙內，但是張陽身為巡檢，卻要經常跑著。
除了正式有品級的官員，其他人等，都站了出來，各按順序站了。
「各位大人，這買賣公道不？縣庫可曾短了銀錢？」
「說來本縣聽聽。」方信吃著肉來，卻說了一句。
方信見了，大笑，手指向炭火，說著：「哎呀，諸位大人切得再言，來，美味已成，還不快快下筷？來年，不僅僅如此！」
一時間，雪花飄落，酒意上來，新年喜意，已經有了幾分，至於再遠處，那些衙丁之類家屬，也因為參与著作工，而獲得了豐厚的過年紅包，個個忙著去市上割肉，也吃上幾頓好餐。
「普通木底靴，用得良木和工匠，一雙千文，不太外出者，可穿二月，但是我穿，不過半月就磨薄了要換底了！」
「是，大人！」宋文晨立刻取來。
自古以來，人們用來織布的，通常只有兩種原料：一種是棉花和苧麻，它們可以織成各種棉布和織物；另一種是蠶絲和毛髮，可獲得美麗的絲綢和呢絨，但是這等偏遠之縣，自然手藝不合格，百姓自穿也就罷，上交卻是誰也沒有多少用途。
其實原因很簡單，這些管理國家的官員和整個文人階級，對數學不精通不普及，這樣自然就無法管理商業了，他們有限的算術本事，能管理好土地佃戶就行了，所以對商人就特別仇恨和打擊——回想一下，凡是反對商人的，是不是就是數學不好的？
「大人，已經準備完畢了。」這不，臘月初八上午，就有人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