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九十八章 夜戰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九十八章 夜戰

「走,我們在城牆上走,看個明白!叫下面的人,別出聲!」方信臉沉如水,只是吩咐地說著,然後帶頭就走,就趕到了南門上面的樓塔上。
就見兩個衙兵,正在守夜,拿著一些薄酒,一碟花生米在吃著,方信就沉著臉,推門進去了,兩人抬眼一看,發覺竟然是縣太爺,頓時吃了一驚,「撲」的跪下:「大人,大人,我們只是稍微喝點!」
方信此時卻不說話,凝視著豆油的燈光,片刻后才擺手讓他起來,說著:「今晚我心神不寧,所以叫你起來。」
羅卡全身血淋淋,片刻之時,就似乎老了十歲,眼睛直直的懷顧四周,這才發覺,跟著自己衝到城門的,一千兵,僅餘二百人左右,而在後面,廝殺之聲,已經漸漸減弱,不由直盯著樓上。
那批守城的,也頓時發覺,舉起刀來,殺了過來,吳傑怒吼一聲,踏前,長刀而出,迎面的兩人,立刻跌了出去,鮮血飛濺,如猛虎入林,所到之處,連殺數人。
等偶然一絲月光而下,那些東西頓時一亮,張陽立刻看清楚了,正是兵器的反光,他頓時大驚,又無地自容,他一向辦事謹慎,自以為清理的乾淨,想不到知縣才一出來,就抓著了大事,當下就低聲說著:「下官有罪,這些盜賊,下官立刻把他們拿下。」
方信見殺聲靠進,不由皺眉,說著:「調十人弓箭手來,快把門口清理掉。」
一百二十人對付四十人,三倍人,本應該一拿而下,但是守城的人,也知道這是生死關頭,死戰不退,滿身鮮血,如狼似虎,拚命守著城門,一時間竟然難以拿下。
羅卡心裏「轟」地一聲,只覺得熱血上涌,周圍天地,以及士兵都立時旋轉起來,踉蹌一步才站穩了,臉色變得蒼白,卻急喊著:「撤!」
「不是,肯定有事。」方信斷然說著,他對自己的預感,還是相信,想了想,說著:「你帶隊和我一起,出去巡查一下。」
再過了一些時間,就聽見開城門的聲音,很慢很緩,以免驚動了人,不過,門還是緩緩拉上門閘了。
而就在這時,眸中幽暗的方信卻是一怔——玉如意猛的一震。
張陽望了上去,頓時面如土色,那裡,城外不遠處,黑壓壓一片,緩緩而來,仔細看了看,還真有上千之數,正偷偷的潛伏過來。
方信沉著臉,憑著感覺向外望去,這時,本來烏雲黑黑,這時偏偏露出一些縫隙,讓月亮露出來,照的大地上一片清亮,居高臨下,幾千米內清楚可見,看了過去,他就冷哼一聲。
方信聽了這話,頓時心中一動,轉到了一處城牆上,說著:「這倒也是,進來的百姓也有數千了吧,裏面的確要整頓一下了,不如明天你……咦!」
黑雲連綿,幾乎看不見光,大地一片黑暗,一支千人的隊伍,卻在急行軍,向遠處無邊的黑暗跑了上去。
「點火,放箭!」這時,一聲令下。
齊志青立刻發號施令,調了一隊弓箭手來,然後一聲令下:「放!」
「軍營在那裡,夜裡一衝挎它,我們就勝了。」不及多說,他就低聲問著。
果然,遠一點的街道上,火光升起,濃煙烈焰夜中可見,方信理也不理,就連忙令著:「快下城門,下完后,把閘砍壞了!」
「沒事,沒見到把漢人趕出去,我是不會死的,這次,夜中襲擊,一定要把城拿下,配合其它土司,漢人兵多,如果拖長了,調兵上來,我們就要吃虧了!」
他突然之間立著不動,張陽有些詫異,正想上前說些什麼,卻被他一聲禁聲的手勢,直盯盯地看著一方,張陽順著他的眼,看過去,卻見下面一處街道,黑黑的一片,沒有發現什麼,耐著性子再仔細看,才模糊的見得,一行人穿著黑衣,正偷偷摸摸的走著,手中拿著東西。
一聲命下,他就跳了起來,拔出了刀,直向裏面衝去,到了黑幽幽的城門口時,他又是一猶豫,但是還是沖了進去,一衝進去,就見到了內應,心中一定。
受此一激,本來已經泄了一半鬥志的蠻司人,立刻又鼓起勇氣,吶喊著衝殺著。
「我知道,這是土司大會上早就定下,就不知道安昌王那裡,烏珠縣的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攻下了。」領頭的羅卡土司說著。
「大人,要不要我截斷後路,來個瓮中捉鱉,關門打狗?」這時,張陽臉色鐵青,他為巡檢,本是負責治安,關鍵時也負責警戒,現在竟然在眼皮底下,讓人內應開了城門,這已經是大罪,論到軍法,甚至可以殺頭,就算論官法,也至少削官到底,還有下大獄!
「那邊有班木丁,他是大神指定的英雄,能打下的!」老者連連咳嗽。
齊志青不由看了方信一眼,這個年輕知縣,用兵正是恰好,讓他心中吃驚又佩服。
這次戰鬥,真正士兵,其實不過二百五十,廂兵折半而計,民團更是折五而計,因此,可以算是八百兵斬一千首級,其實按照軍功,不但縣衙中上下都升一級,還有多餘,可所謂二十年來大勝,說不定還可以論軍功爵位來算。
說話之間,蠻司終於殺到了城門,卻頓時如落冰窖,城門已關,城牆上火把處處,上百弓箭手,已經移動到了城樓附近,居高臨下,搭箭欲射。
「父親,的確是錯達沒有錯!」那個漢服的年輕人仔細看了看,說著。
到了樓塔下,方信也不說話,直直的上前,登上了樓塔。
吳傑身上濺了血,得意洋洋,張陽卻惶恐說著:「大人,下官有罪!」
「為了大神,為了安昌,不算辛苦,我還讀了點書,這就是跟著漢狗學來的!」錯達這時緩過來了,笑的說。
「大人說的是,縣中只有二千兵,又有大批流民,如果他不退反進,我們就算把他們全部拿下,也必損失慘重,而且,流民說不定也要炸營!」正在指揮的齊志青笑地說著。
羅卡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定了定神,說著:「你留下來守著城門!」
夜幕深深。
「那好,我們今天就破了這城!」羅卡咬著牙獰笑地說著。
「不對,這裏怎麼連個巡兵也沒有?太安靜了!」羅卡臉色一變:「快,退出去!」
方信制止了他的話,淡然說著:「這次,這一千人,都要一網打盡,是本朝二十年來未有之大功,上報朝廷,也要論爵,何罪之有?」
在高牆上,下面的情況更是清楚無遺,二千之數的官兵,正追殺著接近一千之數的賊兵,而土著這時心無戰意,連連後退,想沿著來路退出去。
聽了這話,張陽又是慚愧,又是歡喜,又是感激,知道知縣幫他掩蓋了失職之罪。
等靠近一條街就到南門時,方信斷然說著:「吳傑,張陽,殺下去,把城門關了!」
方信二話不說,直接下了樓,才一凝思,立刻發號施令:「吳傑。」
羅卡帶著千人,潛伏到城外,耐心等待著。
後面是一個老者,看樣子不像是戰鬥人員,已經五十歲左右了,再後面,卻是一個年輕人,身上卻穿著漢人的衣服。
「卑職在!」吳傑低聲上前,說著。
「嘎桑祭祀,你還好吧!」
「張大人有這個心,很好,不過,你先召集兵力,等會再下去關城門,如果現在就給他們知道後路已絕,那就不得了,只會困獸猶鬥,帶來更多傷亡,等他們靠近城門時,你下去,把還守著城門的那批人殺散,關上城門!」方信溫言說著。
當即命這個內應,帶路,就朝縣營衝去,城中雖有二千名士兵,但是夜中沒有防備的話,別說有一千人,就是五百人一衝,也要垮掉,縣營一下,這城就不攻自破。
羅卡靜靜的聽,眯著眼,眸子中閃著幽幽的光,只是笑著:「你是嘟果家的兒子吧,這樣大了,在漢人中辛苦了吧,準備的不錯!」
「慢,這些人不是盜賊,看他們去那裡了?」
正說著,遠處就有一陣腳步聲漸漸近來,眾人看去,立刻警惕起來,立刻有親兵上前,但是片刻后,都回來了,這人似乎是一路快跑而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去掙扎地說著:「羅卡土司,我是錯達,我們已經在城中準備好了,南門,有我們的人,只要你們一到,就可沖入,殺的漢狗片甲不留!」
「今夜我感覺不是很好,所以出來看看,現在巡查的情況怎麼樣?」方信微微一笑說著。
「去,把衙兵全部叫上,還有吳傑,叫他出來見我!」方信沉著臉,說著。
「這下子,這千人,就全部完了!」方信在城牆上,看見蠻司慌忙後退,一顆心頓時放下,透了一口粗氣,一哂說著:「如果拚死搏鬥,那我們反而要頭疼了!」
人到絕處,有兩種反應,一就是立刻誓死一搏,一種是絕望了,放棄抵抗。如是在絕處,再加上一線生機,那就算誓死相搏之人,也有一半以上,會泄了這死斗之氣。
十支長箭穿空,向著城門密集射擊,還在城門拚死搏鬥的十數人,到底還是血肉之軀,頓時倒下了一半,就在這時,三四個人見再也守不住,怒吼一聲,就向外逃出。
方信點了點頭,嘆著:「真是個好男人!」
「叫醒齊志青,他的兵不就是在城牆下紮營嗎?要靜悄悄的,別驚動了。」方信咬著牙笑著地說著,城外兵還有二千米左右,他們也不想驚動人,因此必須緩緩地走,應該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衝進去!」
當下隊伍源源入城,就直撲軍營,可是在街道中走著,城中竟然毫無動靜,再走了一段,羅卡終於停住了腳步,喊著:「慢!」
而齊志青到底是軍中老手,層層攔截,就是不肯讓他們輕易撤退,不過又沒有絕了他們的希望,因此就在這一層層攔截中,那些心無鬥志的土著就混亂成一片,徹底被打亂了編製,只想著爭先恐後的撤退,不時慘叫著被亂刀砍死。
「就在城牆下的營地中。」內應回答的說。
方信這時,還在削去他們的力量。
「張陽還沒有睡嗎?」
「大人,這時有什麼大事?您也不必太憂心國事了。」吳傑說著,一說,他就要打自己的嘴巴,這簡直說方信沒有事情找事嘛!
「大人,城中有騷亂,起火了!」
說著,手就毫不猶豫的向下一揮,聲音轉清凜:「放!」
他又是恐懼,又是憤怒,又是慚愧,直摸著刀把。
「羅卡土司?」
「是的,城中有二千兵,但是真正可戰的只有七八百,這我們早就打探清楚了,城中還有一支我們的隊伍,人不多,也有五十來個,關鍵時打開城門,還是可以的,這也是跟漢人學的!」年輕人說著。
而張陽也似乎沖在前面,長刀所向,拚死而搏,見此情景,方信不由皺眉,但是這時萬萬不可叫他回來,當下只得對左右還有的二個侍從說著:「你等看好了,記下,看看吳傑和張陽,今夜手刃幾人,也好記功。」
張陽看了過去,頓時吃了一驚:「南門?」
此時,夜已經深深,八月底,夜深氣涼,又陰著天,所到之處,縣街上都已經四門緊閉,才轉過一個彎,就聽見一聲吆喝:「什麼人?站住!」
「是!」吳傑這時,精神起來,他摸了摸腰刀,無聲的下去了。
穿上衣服,在房間走了幾步,方信突是一激靈,就推了門出去。
「是,大人!」吳傑無可奈何,只得下令召集衙兵,再過片刻,二十個衙兵就全部起來了,穿著整齊,上了腰刀,然後就跟著方信向外走。
「你等聽著,立刻跪下投降,還可免死!」方信吩咐了一聲,頓時就有巡檢司中,有人懂得蠻語者,大聲喊著:「不然,立刻就死無葬身之地!」
現實中,和小說不一樣,開國之後,能在對戰時,砍上幾十顆首級,就已經算是大功,是可以升品級。
就在這時,城中突然之間一片喧鬧,出現了火光。
「父親?父親!」稍等片刻,兒子輕喚著。
「回稟大人,張曹和幾個捕頭,都輪流值勤,正好,這下半夜,正是輪到了張曹!」說著,此人就吩咐一下,有人跑回去報信了。
然後就轉對親兵說著:「上,衝進城去,殺!」
等著下面的人上到城牆上,方信就對吳傑和張陽說著:「吳傑,你手刃八人,實是有功啊,張陽,你為巡檢,也手刃五人,也是大功!」
「羅卡土司,大神說了,漢人太多了,我們不可能消滅他們,但是現在漢人的運道要衰了,我們要趁時而起,把漢人趕出去,安昌是我們安昌國的!」老者咳嗽一下,聲音蒼老,但是口氣斬釘截鐵:「我們沒有別的出路,只有集中我們的全部人,這一次,要打敗漢人,讓他們加快衰落下去!」
縣衙之內,方信突然之間驚醒,冷汗淋漓,當下摸索著下了床,然後就點了燈,燈火一點青焰閃爍著。
兩人面面相覷,連忙出去,衙兵廂房就在附近,當下就聽見兩人進去喊人,又有被驚醒的罵聲,但是這些聲音立刻消失了,相必告訴了自己在內,方信又在房間中度了度,沒有多少時間,吳傑就連忙趕了過來,啪的一聲行了禮,喊了一聲:「大人!」
「蓬」,上百支箭,頓時從城牆上傾瀉而下,頓時將羅卡以及他周圍的十數親兵,都紮成了刺蝟。
張陽這才發覺自己失態,語氣變得莊重,認真的說著:「下官已經日夜巡查,還沒有發覺動靜。」
大楚軍功,開國之後,每領百兵斬首五人,就可記一次小功,每領百兵斬首十人,就可記一中功,每領百兵斬首二十人,就可記一大功,而大功,是可以晉陞官位一級了。
羅卡直盯盯著城牆上,便衣翩然,神態從容的方信,望著越來越召集而來的官兵,突然間爆發一陣毛骨悚然的狂笑:「哈哈哈哈……你等漢狗,殺我父母,占我土地,欺我部族,今日還敢叫我投降?孩兒們,沖啊,我們就算死,也要死的像個男人!」
縣牆雖然普通,也有10米高,這樓塔,又是10米高,登了上去,上面只可容納二人,方信和張陽上去,只覺得秋風寒意直透。
方信這才真正舒了一口氣,露出微笑:「叫他們快上來,留在城門等死嗎?」
羅卡不禁大喜,剛想下令進攻,卻又是一陣心悸,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襲來,竟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父親,快到了,還有十里就到縣城了。」這個穿著漢人衣服的年輕人卻說著。
「公事就應該是這樣,你向來勤謹,萬事作的不錯,我也沒有什麼信不過的道理。」方信笑了笑,說著:「不過今夜我心神不寧,就和你一起巡看,這裏無人,有什麼想法,也跟我說說,現在大敵當前,能多點主意,也是好的!」
下面的人也知道,拚命下著,只聽「轟」一聲,城門終於落下,然後數人用刀,用石,亂砍著,破壞門閘。
片刻之後,傳來了暗號,就聞到了裏面有殺戮的聲音,當然,都是極快極短暫的殺戮聲,但是羅卡還是心中一跳。
其它的不說,就是吳傑和張陽手刃五人以上,也是大功,按照朝廷法度,如果查實無誤,那就可以提升一級,無官者可為從九品。
在這支隊伍中,領頭的,是默默的幾人,他們都沒有穿著盔甲。
張陽聽了,怔了一下,只得一笑,對方信說著:「大人,下官有主意的話,早就說了,不過,最近進來的流民,有些雜亂,已經和縣尉古大人說了說了。」
「是,大人!」張陽心中一凜,恢復了幾分清醒。
「是!」兩人凜然應命,帶領一百二十人直衝下去,向著守著城門的那幾十人沖了過來,頓時,殺聲又起。
沒有多少時間,張陽就過來了,他穿著新得的牛皮甲,腰上帶著腰刀,真是威風凜凜,迎了上來,就行個簡禮,說著:「大人,你怎麼出來了,真嚇我一跳!」
偶然一片月光從雲中透出,就看見,領頭的是一個中年土著,個子很高,穿著土著那種衣服,身體壯實。
羅卡怒目而睜,身中二十余箭,瞬間斃命,但是柱刀與地,竟然屹立不倒!
衙門內院,可不是皇宮,這樣晚還有人,大部分全部睡了,方信也不叫人,一路走一路看,穿到了外面衙門,卻見衙兵廂房那裡,還有一些燈光,當下就過去。
「那我們,暫時不要再往前走了,就在這裏歇息計議,現在還早,等二刻時間后,我們就沖入縣城,阿扎,你的人確定已經在裏面嗎?」
「是我!」方信眼睛銳利,看過去,就見是巡檢司的巡兵,說著,一手按劍大踏步過來,對方有些看不清楚,走來,拿起燈來一照,才吃了一驚:「大人,小人請安,小人這就去叫我們的張曹!」
因此廝殺之中,官兵有組織的居高臨下射箭,又群起而殺,刀劍,不時反映火炬的火芒,雖然情況慘烈之極,但是倒下的,大部分是土著兵。
頓時「蓬」的一聲,箭如雨下,首當其衝的近百個蠻司人,立刻應聲而倒,幾乎同時,無數火把亮起,滿滿全是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