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年平郡略

第三卷 凝氣成體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年平郡略

這妻子如數家珍,凡堆山鑿池,起樓豎閣,種竹栽花,一應點景等事,都能一一說明,魯舒蘭非常滿意,說完了,就讓她退下,說著:「夫君,可曾有事?」
「不敢,老爺有何吩咐,我自當效力!」不說大人,而說老爺,顯是以幕僚來自處。
「恩,沈先生來了,你請坐吧,我正有事與先生商量。」方信一笑,這人,是他特地在從江府中尋出來用的。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這用在這裏,也的確是恰當。
方信伸欠了一下身子,回過來說:「各位夫人,在船里還好嗎?各船情況怎麼樣?」
方信黑幽幽的眸子凝視片刻,點頭微笑:「如此就好,那麼,我們商量一下,到了郡中,又如何處置。」
方信前來時,曾查看過南雲郡的情況,這裏受災不算嚴重,但是山峒豪強卻是必須解決,後面二船,就帶著種子,和中原先進工匠,以及二船糧食——這都獲得了朝廷批准,是公款買賣所得。
「是,山林之中多寶,竹木也可大用,坡地如果利用得當,也可長藤養禽獸,甚至種得藥草和茶桑之樹,先前,本郡進貢的土產不過是竹皮、生薑之類的東西,寥表心意,本府,卻要在五年之內,進貢百種藥物、十種特產,絲綢、茶、青瓷等,都可自給,先由官府取其千金之骨,再以利誘之,讓這些困苦山峒民眾真正明白,只有配合本府,投靠官府,所得之利,遠大於弊,如此才能讓一個又一個山峒,率領其民眾,主動投靠官府,受入教化。」
說著,就拿出原本已經寫好的一本奏章,遞給他看,沈軒拿來一看,正是《五年平郡略》,翻來一看,雖然言辭有所不同,但是真正都說了這些東西,連忙大驚,說著:「小人苦思冥想,得此,本是洋洋自得,想不到主上都已有了,實是慚愧!」
方信一笑,他對自己眼光還是相當滿意的,此人有二十年的官吏經驗,可與原本固明縣宋文晨相比,但是學識和才智,更是勝出,飄逸瀟洒神態,讓方信深是喜愛。
「主上如此信重,小人安敢不視君如腹心?」沈軒也是讀過此書者,連忙跪下應著。
回到了方信的船房之中,就有丫鬟迎接,方信就吩咐地說著:「給我磨墨吧!」
大楚正五品官,月俸5兩銀子,再加年祿550石白米,也算豐厚了,卻必須帶著家眷,當然,可以把身子八個月的蘭姬和老夫人留下,掌管從江府的家業,其它妻子必須帶著。
這時,已經是永安元年六月,方信接到聖旨,晉為晏陽省南雲郡知府,陞官是好事,但是升到這裏當知府,卻未必是好事了。
這句話,其實就出自孟子.離婁篇下,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籤押房,就是一縣一郡之主的辦公室,具有機要性質,一切公文都必須送到這裏,又從房中發出,因此時人稱籤押房猶如朝廷的內閣。
「以工為利?」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方法,沈軒甚是不解。
說好了是四個月回到主位面,那就還有四年時間,現在只用去了四個月而已,這大把時間,正好去那個大陸遊歷個遍,也可以知道一些情況了。
「是,晏陽省大災,對旁人也許是壞事,對老爺卻是天大的好事,大災而起,雖然本郡偏遠,但是流民數萬還總是有的,這些人,只要有口飯吃,就已經感恩戴德了,老爺要作這等全郡工程,平時還征不得如此多人力,多征傷農啊!」
「是,卑職也已經看過了郡中文案,郡中漢族,只有三萬四千戶,而廣大各地,實是居住著土人,不過此地土人分化嚴重,並無領袖,不足為患。」沈軒對這個,其實已經早有思考,如今就直直說著。
「是,妾來伺候夫君。」雖然還是白日,不太可能上床合歡,魯舒蘭還是紅暈浮現,上前,為他解衣,然後扶了上床,方信躺下,江上寒氣重,稍蓋有薄被。
實際上,方信一點擔心也沒有,想了想,他就回去,準備把方略都寫上來,又吩咐說:「叫沈軒來見我!」
說到殺人立威,他語氣平淡,卻讓沈軒頓覺一寒,心中一個戰慄,這才想起這位主子在固明縣,曾關門打狗,親身冒險,盡斬蠻司千人,一個也沒有留下,立刻覺得自己剛才一時激動,說話說多了些。
聽到這裏,沈軒雖然對方信的具體方法並不樂觀,但是卻為之感動,說著:「主上一片仁心,果如日月之明,卑職佩服之至,願追隨鞍前馬後!」
這攔溪築陂四字一出,方信就是一驚,就說著:「你且說來。」
種種都已經預算在心,方信想來想去,覺得人謀已盡,當下一笑,見得了沈軒在磨墨寫章程,就說著:「你且寫吧,我去休息。」
這策前所未有,沈軒聽了目瞪口呆,方信見他之表情,就是一笑:「這策不以常見,也難怪你有疑惑,所以本府不寫入奏章之內,對朝廷來說,先前之策,已經是至善了。」
「先前你之策,實是根本,根基厚了,才可用計,良田開發,人口增多,這都是根本,不過,山峒民眾世居山中,一方面固是要引得下山,為良民,一方面,卻也要以利誘之。」方信默想地說著。
「主上,何以用利?莫非指朝廷浩命?」
「士為知己者死,老爺待我是士,卑職自當效死。」沈軒受到鼓勵,謙虛地說著,眸子直是發亮,方信也就趁機說著:「那還請先生細說,到底怎麼樣辦理。」
其實就是一個小西南,看樣子,方信的書和志向,已經上達天聽,受到了朝廷的重視,而現在,就是試金石。
「本府到了任上后,第一年攔溪築陂如是成功,本府就請得大批童生入郡,這南方之地,學文者不計其數,幾人能有功名,大多潦倒,本府出薪請得他們前來,雖路途遙遠,也總有人願意前來,自可傳播儒學,推廣聖書,以蔚然成風,如此就可教化一方,如這三策圓滿,本府上無愧天地,中無愧君父,下無愧黎民!」
人才到處有,只在如何提拔,方信就說著:「這次,如是到任,還請沈先生為籤押房首吏,如何?」
而且,籤押房又掌著知縣知府的大印,官印之重要不必贅言。所謂「官憑印信」,郡縣官無論實任還是署印,都以官印為憑。這是權力的標誌,也是行政的憑信。
「英雄所見略同嘛,先生大才,何愧之有!」方信笑地說著:「以後你和吳興,都是我之心腹,新到一郡,這些政事,未必能夠推行下去,我已經料及,必用吳興,殺人立威才可!」
而船行於江上急流,一路上,風急水流,船乘奔御風,的確比快馬還疾,一日可行三百里,沿途見得山峰連綿起伏,峰林如海,危崖土兀,幽壑縱橫,美不勝收。
「夫君要在南雲郡住上幾年,也不知道府衙院子怎麼樣,妾是女子,無能為夫君分憂,但是在朝廷允許的情況下,作些改善,還是可以,讓夫君也住的舒服。」
魯舒蘭聽了,卻笑地說:「這個妾身可不敢貿然從命,這個事雖不算甚大,但是裡頭還有大姐在,如是大姐把這些事交給妾來辦,妾倒是可以學習著辦罷。」
知縣的最緊要處,就是籤押房,知府也是同樣。
「良種都還好吧!」方信又問著。
從天上而看,漫天雲霧穿行於山巒之間,隨風飄移,時而上升,時而迴旋,時而舒展,由而展現雲海。
「還請主上指點。」沈軒恭謹說著。
「是,我也曾細研文案,發覺南雲郡中,並非沒有土地,而是溪多而流急,奔如野馬,大雨大災,小雨小災,但是如是能攔溪築陂,必可成良田,但是也因此,不太受天災影響!」
想了想,方信就吩咐地說著:「我為知府,這衙兵不同於縣的規模,有一百,你以後就是正九品的領班,要為我守好這塊!」
「無事,只是來看看,你辦的不錯。」
「是,就是——利者,仁之大矣——但是也不是一味寬容。」方信冷聲一笑,說著:「如本府有十多年時間,大可緩緩圖之,但是朝廷最多給我六年時間,因此,哪允許有些人觀望到底?有些不聽話的,本府自然要幾次血洗幾處山峒,方讓他們一面見利,一面見刀嘛!
到了那裡,卻見魯舒蘭正和一個中年婦女說話,見方信進來,兩人各行禮,方信也不說話,只是聽著,就聽見魯舒蘭正和這個匠工頭腦的妻子說些林園之事。
方信卻笑了笑,說著:「朝廷浩命那可輕給,土地更是謹慎,郡中雖開發,但是土地比起人來,總不會嫌多,就算現在有餘,以後也會不足,我卻要以工為利。」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五年後,可是真身進入,不同尋常,萬一沒有死在敵人手上,反而被這些「同盟」暗算了,那才叫哭都沒有地方哭。
兩人坐下之後,方信又說著:「南雲郡多是土人,朝廷實行輕徭薄賦的政策,即使不得已要增加賦稅,也很少在南雲郡,這是善政,但是要想讓山峒民眾歸心,還嫌不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朝廷也沒有向死里整,這晏陽省鬧災,這南雲郡,還是邊緣,而且又有水道,情況好上了許多,但是有一點必須說,那就是這郡,多是山地、丘陵、台地、平原交錯,地理類型非常複雜,而且,雖然沒有像西南那樣多蠻司,但是也有著許多少數民族的部落。
沒有多少時間,沈軒就前來了,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進了門,住了步,清癯的臉露出一絲笑意,從容拱手說著:「給老爺請安。」
見方信點頭,他就斷然說著:「我見老爺之意,必在於攔溪築陂!」
方信甚至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是黑暗伯爵布里曼,現在是巴尼爾大主教,似乎受到了牽引,兩人都一起看向了大陸,那裡,衝天而起的,是光明——帶著強烈排斥性的光明。
「是,是,主上智深似海,這策雖然前所未有,但是細細想來,卻大是道理,恩,主人曾經著書立說,說——利者,仁之大矣——這就是現策了。」沈軒顯然研究過方信的作品,對應地說著。
話音甫落,周圍的吳興就稟告地說著:「老爺,小人剛從船上各房巡查過來,粗粗看了,各個夫人都好,後面二船,也沒有問題。」
「都好,連工匠等人都還可以。」吳興回答地說著。
方信似是在觀賞,但是實際上,卻在體會著一段信息,那是從不可知的途徑,傳遞到心中的景色——虛空之中,一點影子漂浮著,滿滿的,靠近了一處大陸。
方信就去看了正妻何瑤和平妻何容,她們正在一房中,卻在計算著帶來的絲綢和首飾,見過一些帶來的管事,正在清點著,二女顯是有些長進,能管家了,方信也就和她們說了幾句,贊了幾聲,出了這門,去見了魯舒蘭。
只是自己的功德化身,雖然有著自己大部分記憶,但是終不是真正靈魂,因此機變上略有不足,還是自己先定下大略為好。
與其這樣,還真不如回到黑暗伯爵布里曼那裡的片面,哦,現在已經是一個世界的海外島嶼,那個世界,看情況,是歐式大陸,正好上去見識一番,總比現在在這個位面上好上許多——而且,那個大陸,有光明,必有黑暗,自己正要了解一些歐洲黑暗力量的底細,才好以後與羅瑟斯和貝卡迪爾合作。
「是,恭送主上。」
對蠻族,朝廷經常有些浩命,委任下級官員讓其自治。
這回答真是滴水不露,無論心中怎麼樣想著,至少表面上沒有半點錯,方信也就點頭笑地說:「如此最好,不過,有些事情你幫著,也是應該的,哎,突覺有些疲倦了,我就在你的房中先睡會,等到要用晚餐時,叫我一聲就是了。」
「恩,這等話,就不必多說,你先細細想想,把這三策,立個前後章程出來,越細越好,如此,我們到府上,才好成竹在胸。」方信這樣急著說出來,倒也不單是與這個交情還淺的沈軒交心,或者折服於他,實是因為他已經決定離開。
漸漸地,方信從這些場景中清醒過來,全身一震,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世界,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小人明白!」吳興帶著一絲興奮應聲說著,現在十個府兵已經全部訓練成軍,以後就是貼身護衛,又可領著一百衙兵,可得正九品的出身,也算是權力大增了,當然,這正九品,可跟著方信轉移。
「恩恩,好好,你真是我的賢妻。」方信也就嘉獎地說著:「這次李凝文已經滿五歲,帶來了,以後你也多教之,聘請教習,採買女孩子,置辦家器行頭等這些事,大可辦之。」
似乎只是一瞬間,這個影子周圍的虛空,變成了大海,離大陸有著三百里之遙,方信凝視前看,卻居高臨下,見得了這是一個島嶼,再拉近些,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是龐大的後土光輝——突然之間方信明白了,這就是方信以前的片面,現在靠近了一個世界,成為了那個世界的一個島嶼。
方信聽了,度步而行,幾次之後,方信就大嘆:「先生之才,真是如月照空,惜一直不得用其長,李睿不才,願請先生為我手足,不離不棄。」
這三策,其實稍微轉化一下,就可用在西南,雖然西南的情況不同,這個兵字要比現在更重要許多,但是功德體稍有守成,缺少鋒利,其實也不錯嘛,唯有守成,朝廷才能允許自己久鎮西南,如果自己銳意進取,十年平西南,那倒反而無法享受勝利成果了,這叫功到雄奇必有罪。
「如此,郡中漢民就可激增二萬戶,對其它土人擁有大勢,緩緩者可仁圖,不服者可急征,諒土人也翻不出大浪來,五年後,全郡平定,再無憂患!」
方信聽了,起身,上前握住他的手說著:「沈先生真正大才啊,本府思度一月之功,先生一言就點破,真恨沒有早日遇到先生,還請先生助我!」
這些,可是他當年調查了許多歷史資料,才定下的東西,想不到被他一言點破。
「攔溪築陂之法,在於因地置形,堰閘壩型並用,一者消其激流,二者沖排淤泥,再引于其下,灌溉農田,如此,必可開發出良田十數萬畝來。」
在這個世界,五書已成,功德已經得了大部,其它的,就是在這個世界為人打工,修修補補,賺些小錢了,現在朝廷還是未衰到底,對自己這等能臣,必是一方面戒備,一方面又重用,時而抬起,時而貶下,這五十年中,仕途上,不知道有多少次沉浮不定,雷霆雨露都是天恩嘛——這都已經預料在心,只要大勢不變,任是自己才能智慧如何是深,又怎麼樣周旋,也免不了如此起伏,想到這裏,也甚是無味。
如此權重,自然要心腹之人擔任,沈軒受此任命,看似從容平靜,實已經心中如潮水一樣,說:「老爺已經智珠在握,何需我來多說,不過,老爺既然有意,那卑職也猜度一二。」
房內重要文件很多,不少是上面朝廷和省發下秘密公文,不可令人隨意翻看,並且必須清點查看,防止小人抽換,權職自然重大,但是奇怪的是,這樣重要的崗位,卻還是無品小吏,這也是方便主官行政。
「謝老爺賞識,卑職必用心為老爺辦事。」沈軒恭謹低頭說著。
魯舒蘭還是算她的事情,片刻之後,她突的一驚,彷彿失了一種東西一樣,連忙上前,卻見方信還是睡著,沉沉連綿呼吸,也沒有異樣,心中奇怪,想了片刻,又覺得自己多心了,當下回到桌前,繼續作事。
「以後全靠先生了。」方信撫其背說著:「本府正有此意,你看這奏章如何!」
「嗯,我知道了!」方信沉思著說著。
在府縣中,抽出三個久經政事的小吏,而沈軒卻是其中為首,並且這也是方信第一個師傅的沈同知的族人,也算是一種回報。
「現在,數萬流民在郡中,與其惹來禍端,還不如以工代酬!老爺上奏朝廷,必可得朝廷允許使用府倉之糧,這既可平息民難,又可作得工程,此是老爺大功德!」
「是,主上說,刀者,禮之路,誠是如此。」沈軒唯唯應著。
方信一身輕衣,站在甲板上,碧綠的江水直衝船舷,清波飛濺,高峻的山峰,洶湧的江流,清澈的碧水,飛懸的瀑布,哀轉的猿鳴,給他以深刻的印象。
因此實際上就是引為心腹的意思。
「如是規劃好,數萬災民一起動手,攔溪築陂不必先擴全郡,選在一縣就可,當年就可完成一縣之工,開闢的良田,就可讓這數萬流民安居樂業!如是來年,還有流民,依法而行,不消三年,全郡就可活民十數萬,減輕其它郡縣的災民壓力!」
方信聽了,點頭說著:「那具體如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