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四卷 無聲見驚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曲解你求

第四卷 無聲見驚雷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曲解你求

頓了一頓,說著:「雖不算上佳,但是你能作此詞,也是難得,你要脫籍?」
他為官五十年,又當過幾任學官,學生遍於天下,朝廷特加恩典,許他退休,又加他一品,為太子少傅,正二品,並且全俸退休。
一旦入了樂籍,就世代相承,代代是賤民。
曾文蘭心神投入,傾耳而聽。
就此一心,方信彈琴,琴音輕柔,若現若隱,這引發的微妙聲韻,頓時使附近的曾文蘭心中一驚,感覺到其高妙的手法,這種聲音,若有若無,卻絕是引人注意傾聽。
「不必了,夜已深了,又何必擾民呢?」這位高大人有些遺憾,但是還是擺了擺手說著。
見得方信沉吟,曾文蘭拜倒在地:「方公子,脫籍需得銀兩,卻不用公子擔心,小女子歷年積蓄,也可用事,如能幫小女子脫籍,當全數奉上。」
先帝薛治,是大真王朝第七代皇帝,在位三十八年,登基時年才十二,這是大真王朝歷史上難得的明君,建元黃龍,三十年,皇帝勤于政事,勵精圖治,而名臣也疊出,使本走到一半的皇朝再度中興,幾達盛世。
清泉石上過,琴聲觸心意。
方信就隻字片言,也知道了內情,說著:「如此看來,你要脫籍,關鍵還是你伯父罪名的性質了,如是罪大,牽連甚廣,那知府也不敢輕易幫你脫籍了。」
算命望氣,派系繁多,據說有三十六門,其中混雜不堪,有騙人的,也有真學,曾文蘭有緣獲得的,卻是裏面極高的一門。
到了裏面,夥計說了幾句話,就另外有店中夥計,打來了熱著洗腳水,夥計親自拿著盆過來,調好了,讓方信泡著腳洗著。
無限的委屈衝出心來,曾文蘭眼淚飛濺而出。
處於管理和統治的需要,駐有官府的城市,在晚上都是要實行夜禁,一般來說,一更就是晚上八點,大部分城市裡,都禁止出行了。
方信知道,自己正巧碰到了那種屬於內秀的客棧,雖然價格不低,但是也一笑。
方信在畫舫的上面,靜靜看著這湖邊夜景。
實際上,在古代封建社會,單純的算命望氣,還是下九流旁門之屬,歷代能靠近宮廷貴人者,都有著道家身份。
身體雖然淹死,但是立刻就附魂返生,實際上這個身體的潛力並沒有消亡,而現在方信用的這種密法,就是透支潛力,也就是如此,才使短短一個月內,通過新陳代謝,來迅速完成了人體改造,而且獲得了相當強大的內力。
今上去年登基,年三十,定元景元,這個時代,守孝三個月,如今,天下太平,繁榮之極,就從此景也可看出。
在青樓混著,也有大把的禍福,她就靠這等密術,預知一點,因此靠近著有前途的恩客,遠離可能帶來麻煩的恩客,就這點,也使她數年之間就賺得了大把銀子,幫自己半贖了身。
寧安府也是大府,人口十數萬,而感應之法,有些奇異,現在找到了地點,卻所謂的燈下黑,再難靠此法直接來找到人。
徐徐呼出一口氣,現在已經達到了三階了,如果配上一些神通法力的話,那基本上也就有著四階的力量了。
當然,不止殺人,其它罪名也可。
「起來吧,今日如有人問你,就說感你心事,所以奏曲,這詞也是你所作。」方信微微一笑,起身而立,踏步上前。
當然,這心情更在於他自己,到了寧安府,他就明顯的感應到了,夏語冰的轉世,就在這裏了。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它歸處。」就在此時,方信低低吟著,雖然聲音清脆,卻傳播數里,清晰可聞。
「不過,我本一書生,你為何要求我?」方信側頭望向她,似笑非笑。
「起來吧,說來聽聽。」方信笑了一聲。
不久,果然就送上一些酒菜,又送上新的千層鞋,方信取了上去,然後就打開房間的小窗,這小窗外面,就是竹林,此時,夜風徐徐,吹來非常清爽,他又不懼蚊蟲。
「也罷,既是此曲,又得此詞,見得於我,也算你福德,楊大人,你是一府父母,就幫她脫籍罷了。」
在地球上,這等畫舫和官妓,是國家體制,官吏以供應酬娛樂之需,特別是唐宋時,官場應酬會宴,都有官妓侍候,費用甚至是公費。
在這其間,敢於出門者,笞打四十,唯有疾病、生育、死喪可以通行,當然,你如果是官,那就無所謂了,所以普通百姓的話,就算有宴,夜也不可出門,只能留宿在開宴的家裡。
只是這次,只是找人,自然就急功近利,通過這種緩和版的「天魔解體大法」來獲得力量。
方信溫和微笑,在曾文蘭又倒杯酒時,他笑了:「曾小姐,這些日子來,蒙你款待,實是有緣,如你有所求,我能辦到,可以說來。」
「拿好,拿來一雙罷,還有,今夜洗過,我就休息,你上壺好酒,點上幾個菜給我送上,明天早晨來收拾罷!」雖然在船上吃過,不過,身體脫胎換骨,還是需要大量新陳代謝的營養,因此這幾天,還需要吃點,說完,方信隨手,給了一錢銀角。
「好,客官稍等。」夥計接了銀子,立刻眉開眼笑,一錢銀子,也相當於五十元,很少見得如此闊的來客了。
「大人既然吩咐,下官安敢不從?」這個楊知府掃了一眼,此女他也認識,也曾求他脫籍,但是他沒有答應,現在有這一句,自然不一樣了。
隨著這些,她原本封閉的心,突地也如這靜幽之泉而噴出,剎那間,所有往事,一一浮現,往昔的情緒,如此清晰的擁塞胸臆,浮現心頭。
方信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句,心中自然明了。
方信笑笑,繼續前行,沒走多遠,就經過了這片,這就是坊市街了,只見兩麵店鋪,售賣著各種各樣的貨物,街市上人流熙攘,再走片刻,來到了附近一家,相對樸素的酒樓。
「哦,那是何人所奏?」中間的老大人略有點失望。
明月高懸,照得湖水燦爛,閃爍生輝,伸手一摸,她才知道自己已是滿臉是淚。
不過,只要實驗出有限幾條,也可輔助著自己的武功,完成這個任務,就已經綽綽有餘。
上若有命,下必從之,片刻之後,受召的曾文蘭就前來,才進得房屋,她就暗中吃了一驚,因為府中幾個要官,都在此安座,中間卻是一個老者。
這位高大人,官作到三品禮部尚書,按照朝廷法度,除宰相和副宰外,官員年七十致仕,所以他不得不退了下來。
曾文蘭頓時喜極而泣,跪在地上:「多謝大人恩典,多謝大人恩典。」
再過片刻,就如溪流之上,風拂過石林,幽林寂寞,萬鳥雖鳴,這種音樂,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
「真是不世之曲,宛宛天人啊!」就在不遠處的畫舫中,眾人才從那音樂中醒過來,為首的老者已經說著:「快去查查,何人所奏此曲。」
本朝正二品,年俸八百石,又賜田500畝,算是非常榮耀的退休了,這等官員,雖然退休,影響力還是很大,使地方官員矮上一大段。
「哦?」方信聽了這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湖面,在微微月光下,令人頓起莫測之感。
「朝廷法度,我等,是不能自贖,除非是官府下判脫籍,否則終身不得從良,只能老死青樓。而且脫籍,知縣還不可,需知府批示才可,奴薄有資色,能些歌舞,自十四歲始,也積了不少銀子,重金與客,打點官府,卻只能換得少許自由,不能脫得樂籍。」
但是論到真正脫籍的話,有錢也沒有多少用,必須上報府級批准,這裏面需要的東西,就不單是錢的問題了。
片刻之後,她帶來一琴,雖非名貴,卻也算得好琴,方信取來,就放在月下,伸指輕按琴弦.只聽「叮」的一聲。
曾文蘭不敢怠慢,立刻下拜:「奴家拜見各位大人。」
曾文蘭用著青樓女子特有柔媚態度和話語,勸著酒。
原來如此,正規妓女,賣身為奴,基本上不許出門,如果妓女有些錢,可以打點縣裡,獲得一半自由,她們多半是麗質天生,又能歌善舞,仰慕的恩客很多,才能如許錢來打點。
「奴家願請公子為我脫籍?」
不過,夜禁對於大部分百姓的生活,妨礙並不很大。
「無需多禮,剛纔此曲,是你所奏?」
「脫籍,你現在不是自由身嘛?」方信稍有些詫異。
「是啊,來間清凈點的上房。」方信立刻說著。
定下神來,方信開始嘗試著,使用著神通法力,其主要來源就是西方魔法改進版,當然,二個世界法則不同,也許大部分的力量都難以使用吧!
不過,方信根本無所謂,這時,他早已經沿途而走,此時是夏天之夜,方信抬頭而看,眯著眼睛,見得天上的繁星閃爍,其光自是柔和,令他心曠神怡。
直到最後一句時,琴音消去,頓時天地之間一片清明。
方信對這個事,也不著急,但是找個客棧,倒是立刻就必須了。
在主世界,他曾經領悟以音入道之理,如今就靠這事來辦成這事,又當如何?
曾文蘭茫然,一時不知道此是何地,片刻之後,才發覺周圍靜默,原本周圍畫舫之上的喧鬧聲,全部無聲。
頂氣顯紫氣,這一般是非同小可的事,前途至少可走到五品以上,一直來相信密術的她,頓時就咬牙賭了一把。
曾文蘭心中一動,就坐了下來。
「樂籍之人,不許經商,不許科舉,不許買田,因此雖有積蓄,也難以善終,多半苦老而死,又使後世子孫世代為奴,小女子安能如此?小女子見公子天聰日明,非池中之物,所以求之矣,只要公子承得此諾,小女子願獻一千兩。」曾文蘭原本就極聰惠,自幼熟讀經書,入得樂籍,心還不甘,一直努力,得了機緣,學得一些密術。
就這一些日子,曾文蘭還是每日殷勤伺候。
這夥計就笑了:「這位公子,要鞋自然有,我店中配的千層底鞋——這是本店有名的!」
於是房間內,就靜了下來,方信身上浮現出淡淡的白光,有規律的波動著,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身體的改造算是完成了,雖然使這個身體只能維持短短三年,但是也足夠了。」
方信也不先說話,倒酒,吃菜,而她伺候著。
普通的位面轉生,方信根本不用這個手段,都是循序漸進,花費一年二年時間,就可完成奠基和修鍊。
進得門來,就有人迎接上來:「公子,要住店嘛?」
「回大人,並非是奴家所奏。」曾文蘭也是極見機之人,突地想起剛才方信所說,福至心靈,說著。
此時,黃昏時刻,想必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旅館,因此大部分人只是外出旅遊片刻,而不會離船。
不過,這畢竟還算是小事了。
歷朝,都有類似法律,就是男子充軍流配,女子入籍為樂,實際上就成為了官妓,將罪民及其妻女後代籍入從樂的專業戶口,構成樂戶,統一管制其名籍「樂籍」。
「正是,還請大人恩典。」
這話甚是直接,曾文蘭全身一頓,本想說些推辭的話,但是當對上方信幽黑的眸子,卻心中一動,直拜下來:「是,奴家正有所求,願公子援手。」
聽了這話,方信再細緻問問,略皺眉,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方信笑地說:「好,這泡著不錯,可惜沒鞋換。」
這時已是黃昏時刻,按照船上的規矩,可居住一夜,明日黃昏前離船。
此時,近湖之上,遍布船隻,而大大小小的花舫混雜在其中,舫上燈籠輝映,特別引人注意,在堤上,時有一些遊人,拿著燈籠,三三兩兩,縱情談笑。
「回大人,此是方公子所奏,姓方,名信,字昌德,入得我船,臨行奏曲。」曾文蘭恭謹拜下,然後一一回話,卻是把自己所願暗中點了出來。
到達寧安府外碼頭區。
稍稍閉目,望向不遠處的畫舫,方信就說著:「也罷,這也是你的緣分,你可有琴?」
再遠一點,卻是一個巨舫,舫身三層,處處燈籠,見得表面塗之朱漆,燈火輝煌,時有琴聲和音樂之聲——這等畫舫,必是名士之流,達官貴人所去。
當然,要稍稍挽回生命也是可以,那就必須配得一些延年益壽的葯,平時有規律的服用,但是就算如此,也很難超過十年。
但是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官妓新妝袨服,招接四方遊客。凡是官府到任,宴會飲酒,俱有官妓承應。
音和音疊入,形成節奏,琴音化成叮叮咚咚的清響,如一條小溪的流水而下,使人宛然直見,感到前所未有的歡悅。
「可惜,可惜,如此之曲,真是少年乎?」老者感慨地說著。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倒還用不上,此時,經過三十年中興,朝廷鼎盛之極,普通百姓還可混口飯吃,路有凍死骨的情況,還不普遍。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說,曾文蘭還是立刻說著:「公子要彈琴嗎?我這就去。」
再過片刻,周圍喝彩之聲,轟然而起。
說不大,是因為他的伯父到底是府中小吏,受到一些牽連而已,不是核心,說不小,這等案子,一般地方知府的確不願輕易脫籍,以免出格。
這種琴聲,頓時打開了,原本以為忘記的記憶深處,使人顛倒迷醉,幾不能自己。
寧安府十點夜禁,此時已經差不多是七點半了,是應該找個客棧了。
正因為如此層次,所以這時官妓承擔的責任,就與眾不同,來往都是官員,必講究體面和文化,如果有人只看色,不看藝,就被同僚暗中輕視,所以她們個個多才多藝,算是當時職業的藝術家舞蹈家。
「好,客官請。」這人立刻笑的,引著前行,前面酒樓,後面是居所,雖然在夜中,但是還是可以看見,院中栽滿花草,沿牆還有著青竹,路上鋪著卵石小徑。
如果是普通樂籍還好,像曾文蘭這種出身官宦人家,因罪入籍的女性,當代,是很難脫籍,這考慮到政治影響和朝廷制度。
他來到這個世界一個月,自然知道當朝的情況。
本朝立制:諸強盜殺人者,首從皆斬,妻子同籍,配為樂戶。
而一些繁華的城市,最多也不過二更,相當於晚上十點,肯定要夜禁了,而五更,也就是早晨四點,才允許出門。
方信在街道漫步而行,就見得街道兩旁,一批批燈籠照耀,這裏,似多是大門戶,一些府門前,停著幾轎,短衣轎夫相互低聲談笑著,裏面隱隱傳播出歌舞之聲——現在大戶人家,人人都養家妓。
直到明時,農民出身的朱元璋,心疼自家的錢,既把官員俸祿定的極低,又不許官員公費消費官妓,理由就是道學,而清初,直接廢官妓制。
這不,這夜,她還是端著五色菜肴而來,又邀請去甲板上層吃宴,方信欣然答應,這次,方信不等她擺開菜肴,便溫和說著:「曾小姐請坐,我也有些話與你說來。」
想了想,他又念著:「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它歸處。」
再進了一些,就進了客舍,又向東走了,到了一個小門,裏面就有一個房間,此時,左右廂房,都亮著燈,說話聲不大,很安靜。
「高大人,既然知名,離開又不遠,下官派人找來就是。」這時,本府的知府起身說著。
「方公子,奴家原本也出身官宦人家,父也曾任長沙縣尉,奴自幼因此得以讀書,又得以書畫琴藝,但奴家福薄,十二歲時,父母染疾,雙雙亡故。」曾文蘭說到這裏,眸中已經染霧:「當時,奴如守之,也可過活,卻當時投奔在南陵府為官的伯父,不想,才過一年,伯父罷官入獄,后流放一千里,奴由於身在其家,也被沒籍充入樂籍。」
「……這個,小女子也上打聽過,黃龍三十四年,本省府試統一秀才科舉,卻有著提前泄露考題之大案,先帝雷霆大怒,上下總共三十二名官員問罪,我伯父只是稍有牽連,就抄家流放。」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