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六卷 開天闢地

第二百零三章 濟萬民此大願

第六卷 開天闢地

第二百零三章 濟萬民此大願

時光飛流,轉眼又是三年。
朱新頓時大驚,說著:「學生早有所覺,卻不想真是仙人,看模樣不過三十余,真正是容貌不衰。」
「仙者,山人也,這已經說徹說穿了奧妙,這山,就是天地,也就是說,仙道不僅僅在人,在身,在心,更在於世界,如無世界之允許,你豈可長生久視?」
說話之間,這王廬就出了亭池,轉過有曲折游廊,階下卻不用青石,而用石子而成小路,路的盡頭,卻是廂房,三年改造下來,這小小三間房舍,一明兩暗,窗外就有芭蕉和翠竹,風吹來就成曲調。
方信淡然說著:「你本有富貴,顯是入仕,既然如此,可先得公門功德。」
知縣點頭,入得轎內,又向前去。
方信見了,這才笑地說:「倒也不是無法可想。」
「你有沒有注意余雪和王廬之間,似有幾分情意?」
這知縣聽見喧嘩聲,拉開轎幕出來一看,見得這個少年人,甚是熟悉,仔細一想,卻連忙呵斥了衙役,說著:「原來是朱公子,怎麼有空到了鄉下?」
「哦?」方信的確沒有注意到,這時想來,卻的確有些蛛絲馬跡了。
「學生不知,也許是學生根基淺薄,不堪造就。」
朱新不由笑地說:「王先生的住所,這幾年打理,越發雅緻了,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讀書,不枉虛生一世。」
朱新連忙見了禮,說著:「不敢。」
認識了三年,朱新卻知道方信對許多常識不明,連忙笑地說著:「這六園雅集主人,卻曾任得三年知縣,然後就退隱家園,在文林也算薄有名聲。」
牛車行了半刻,朱新也是想不出辦法來,這時,夏日陣雨又來,烏雲四布,車夫慌忙趕著牛車,卻是望見了一個十里亭,連忙趕車上去。
「殺得一人,救得百人,毀人一家,濟得千家,世界上哪有完美之事,這公門功德,卻也是如此罷了,只要你持此心,積得功德在,能三十年塵緣漸消,必有機緣。」
「不過雖說如此,但是有些人可殺,有些人不可殺,有些時候可激進,有些時候必要急流勇退,這就看你的本事了。」方信就簡單地說著,提點到這裏,也差不多了。
「恩,也可以開個還元丹會了。」方信也笑著談著,這時見四下無人,就協住她的手,只是一步,就隱入了天空之上,穿過不見。
方信淡然說著:「起來說話罷,認真聽著就是。」
朱新也就入內,作了揖,果見得書桌之前,方信正在讀書,見他進來,說著:「朱公子請坐。」
「如講脫離世界,唯究心性者,雖說一念就有三千世界,還不為仙道,所以唯仙道可長駐於世!」
「公子,你沒有受驚吧!」拚死拉著受驚的青牛,安撫好了,車夫連忙上來伺候著。
但是見得方信有絲不耐之意,這三年來也知脾氣,卻還是深拱為禮,起來了。
「哎,還不是夏天雨大,山洪爆發,多處決口之事,本縣就四處查看罷了。」知縣倒也不是下鄉單純查看,卻是有事。
「而且,作此工程,需舉國而動,耗費財力物力人力不計其數,雖然日後成功,必可使本國繁榮富強,千年濟民,但是在這時,必勞民傷財,這其中阻力之大,風險之高,只怕我是承擔不了。」
方信沉吟片刻,說著:「你的命中,前三十年富貴卻是必然,本來三十年後享德而盡,卻有著一劫,如是度過,就是轉命之時,塵緣漸消,那時或許有可仙緣。」
成仙是他一直來願望,這時說到這句,竟然不禁哽咽起來,兩行清淚而下。
「王先生,真是好雅緻。」這朱新說著,說著,就上了亭子,倚欄坐了。
蕭冰見他並不在意,也就點了點頭,說著:「好,再過上七八年,水府中那千年朱果樹倒真的要開花結果了,夫君,我查了查,這還元丹卻是極珍貴,換些入門的道法那是全無問題了,而且,我看本來一甲子開花結果,但是在水府中,可以二十年一開花結果。」
「根基淺薄,不堪造就,這要看哪個方面的,實際你身有赤氣,受蔭於火德,算是根基深厚了,只是卻用在了富貴方面。」方信看了他一眼,說著:「這富貴入骨,幾是天定,卻也無法可想,如是普通傳教之門,得了富貴子弟卻有普傳,但是周道士師門卻是正規修仙門世,不貪圖世上香火和錢財,所以周道士才不肯收你入門。」
方信這才說著:「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了,你誠心向道,我豈有不明之理,你可知道,你先前遇得的周道士,卻也是修仙之士?他今年已有一百三十歲了。」
朱新聽了,靈光頓時大亮,卻是心有定計,說著:「有如此公務,學生就不敢打攪了,知縣大人請。」
「東家還沒有來,我們不如稍加休息。」得此佳所,王廬讀書卻越發勤奮,常秉燭夜讀,學問卻是大增,也隱隱見得一些學者特有的氣度。
「學生不知,還請先生賜教。」
這連朱新都有些心動,連忙收斂了心情,心想此女就算在累世人家,也是絕色,卻是今年才進的府,名余雪,不知主人從何地尋來。
朱新出去后,怎麼樣來打算,自然由他去了,蕭冰這時卻進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給你七字訣——爭私而不忘持公!」方信說著:「官場之上,不得已的事情很多,有時傷人破家,損了陰德也是無奈,但是你只要爭私而不忘持公,這爭來的權力,能用在公事上,就有千倍百倍的功德。」
說時遲,那時快,突的一道閃電自天而下,劃破了天空,隨之,才是「轟隆!」一聲,豆大的雨點,就猛的撲了下來,天地之間一片水霧。
朱新不敢違抗,卻站在了下面。
說完,又進了內室。
方信說到這裏,就想起了當年在大范位面說的話:「孤稱王建制,欲定人心,先制禮法,不過法典當尚簡白,軍法、民法、刑法、大律,都當有別。諸卿可聞孔子責子貢讓金,又善子路受牛乎?」
朱新看在眼中,自然越發起慕道求仙的心思,所以方信喜讀書,他不但花了大功夫收集書籍,也勤奮讀書,以對上方信胃口,現在聽了王廬這句,心中就自然高興。
「不過,要統一治理三江,牽涉到十郡水利,幾佔全國一半,主持這個工程,除王上外,只有宰相才可。」朱新本是世家子弟,熟知政事,這時細細想來,卻越發覺得困難:「這工程也不是一年二年的事,前後二十年若能完成,已經是大善了,這不但要成宰相,還要成權相。」
一聽這話,朱新連忙磕頭說著:「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這話打斷了思考,朱新抬起頭來,見得是知縣車轎,就讓車夫避向一處,不想衙役狐假虎威,兩個拿著火棍的就要上前敲打。
這話還說的淺了,方信卻是發覺裏面帶著一些道法真意的痕迹,如果不是師門,而是自悟,這就是天縱其才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見牛車直行,前面衙役就大喊著:「何人敢於衝撞知縣大人?」
朱新跪在地上,說著:「學生豈敢?」
而方信這數年來,雖然不至於誇耀,卻也不避多少嫌疑,別的不說,這園中不少植本,就是難得珍品,雖然真正珍貴可作大用的葯植都移在水府中,但是對凡人來說,這園林之中已經足夠珍貴了。
「也沒有什麼,余雪已經得了冊封,卻已經不是妖身了,如真的你情我願,由他們去好了,諒想她應該也有主意了。」方信對這個並不在意,他頓了頓,就又說:「你已經五行初運,也算入了門,不如我們這次去周道士那裡,看他煉丹?他拿了我不少葯,卻要煉延壽養氣丸。」
怔了半刻,朱新就說著:「難道此生就再無仙緣?」
也許對仙人來說,是福地,但是對普通百姓來說,卻舉步艱難,所以生存的地點不多,人口也不算繁茂。
朱家雖然是竹台郡內一等一的門戶伯爵家世,但是要想獨攬國政,卻也是千難萬難。
朱新聽了,心中大喜,受周道士暗示,他知道這方信是異人。
如果以方信的眼光來看,這崔國十八郡也有50萬平方公里,但是地理複雜,山脈連綿,從高原、山地、峽谷到盆地、丘陵、平原,從江河湖泊到溫泉瀑布,從岩溶地形到丹霞地貌,一應俱全。
「你和他相交更長,你可知他為什麼不收你入門?」方信也取出一杯酒來,聞著香氣,對著朱新說著。
「恩,不過,今天來,卻是有事。」蕭冰坐了下來,說著。
頓了一頓,方信終於正容說著:「公子這三年來,時時來此,為禮甚恭,也送了不少禮來,不知公子所求何事?」
就這點時間,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壓下來,雖然在才中午,卻幾如黑夜一樣。
這時,一間房中,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夫人,本已經有些憔悴饑寒的婦人,在此三年卻已恢復些容光,她親出來倒茶。
聽了這話,朱新頓時大喜,起身,然後直直拜上,說著:「學生本是世家之子,這世上浮華,卻早已有了,現在學生只想求仙問道,與世長生。」
說著,就放下書卷,嘆的著:「這六園雅集主人,卻是有識之士,我觀其文集,內涵深而簡,一筆之內大有深意。」
正說著,外面卻有一個少女過來,穿著白色衣裙,年可十五六,梳著雙鬟,看情況卻是一個丫鬟,身上並無半點裝飾,卻麗質過人,精緻瓜子臉,舉動之間,那纖弱的身體宛如一陣風便會吹走,進來稍稍斂衽行禮,說著:「原來公子在,主人請你入內。」
能有益天地運轉,才是他的天地功德。
朱新聽了,卻是緣分到了,頓如醍醐灌頂,心中歡喜,突有一念,又使他拜了下來,問著:「雖說如此,也有區別,先生可有讓我得大功德之事?功德之道,又是如何?」
「怎不是,本國在戎州西部,四面環山,雖然氣候溫和濕潤,但是地形複雜,時有決口泄洪之事,不單是本縣,十八郡中,有十郡是如此呢!」知縣感慨地說著。
「如你只想得神道入門,單一個濟民報國就可,死後自然有陰德不滅,神光赫赫,成就陰神,但是你如想在世修仙,甚至以後神形兼妙,這還不夠。」
「正好。」說著,就步入明堂,裏面紙窗木榻,雖然樸素,卻果有清幽氣象。
「知縣大人仁心愛民,學生卻是佩服。」朱新隨口說著,但是話一出口,突地靈光一閃,身子一震,又問著:「這洪水卻是年年如此嗎?」
這時卻是夏天,朱新又到了方府。
坐在牛車上,雖然心有思量,但是畢竟是少年公子,卻是神采飄逸,而眉目之間,自有英氣,才思潮起落之間,突見一行人,前四個,后四個,都穿著紅黑帽,卻是衙役,腰上帶著長刀,而前面兩人還手中敲鑼,示意沿途迴避,而中間卻是一個四人小轎。
「我從不持至公之道,何也,是人不能無私,是人不能無爭,人道在世,也復如此,不爭不為道,是以背道而行,是故我道,愛己開始,由己及親,由親及友,由友至族,由族至國在,至國而天下,天下混世界。」
方信一眼看了上去,就見得五氣已成,形成生克之理,這五行真法已經入了門,就笑地說著:「賢妻,你這真法,算是入門了,從此就不必受水府束縛了。」
這三年來,這朱新卻是沉的住氣,處處周全,但是不說一字,方信倒不必考驗人家十年八年的,現在的心意已經足夠了。
所謂下德不違上德,簡單地說,就是個人追求利益,不至於違背人類整體社會的發展,而人類社會的發展,不能單靠破壞天地而取得。
把道德無限拔高,把個人的私德當作公德,這種做法只會得到一個結果——就是道德變成了上位者盤剝天下魚肉百姓的工具。
老夫人就倒了茶,說著:「朱公子請坐。」
「大胆!」朱新家世自然修得一些武功,避開一棍,大怒,就飛出一腳,將一個衙役踢飛出去。
子貢讓金,子路受牛,這天下百姓本已艱難,上有父母要奉養,中有官府盤剝,下有孩子要撫養,生活都不夠,還想著宣傳無私之道,強調「無條件奉獻和犧牲」,就已經失道——道德的目的,是為了創造更好的時候,而不是犧牲。
「與你來說,要增加仙緣,卻只有積累功德,功德在身,所求必應,這氣運自然就轉為仙緣上了。」
朱新是世家子弟,卻也沒有見得這等茶,見方信還繼續讀書,自己打開茶壺一看,才發覺除了飄著幾片葉子外,還有一枚果實在內。
「正是如此,仕途之道,爭于廟堂,口舌之間就可殺人,還請先生指點。」
能推動人道運轉,才是他的人道功德。
方信聽了,點了點頭,說著:「這人先前我不知,但是這文章還是大有些真意。」
方信自己也是公門功德入手,對裏面關節卻是清清楚楚,這朱新這幾年卻也見得誠心,因此就指點地說著:「仕途之道,是人不能無私,是人不能無爭,太過無私者無魚,卻是連站也站不住腳,而不爭更是取敗之由。」
朱新這時,已經知道,這裏多種著稀罕草木。
「沒事,真是迅雷不及掩耳。」朱新臉色有些蒼白,將掉到地上的摺扇拿了回來,眸子凝視著天威,晶晶幽黑髮亮,卻是已經下了決心了。
王廬卻正色說著:「東家對我有恩,得以侍奉母親,哪能得寸進尺作出這事來。」
「那你說,有什麼章程?」
竟然有人反抗,這衙役們頓時大嘩。
「哦,什麼事?」
擺了擺手,就讓朱新退出,這事就到此為止了。
再怔了片刻,卻拜了下來:「周道長說你是異人,必有法救我。」
非僅僅心性可包容之,更不能簡單的混元一統之,可以說,這是世界「陽益陰進」的原理,所以方信功德之道,僅僅落在人時,雖然有區別,但是與禪門的功德之說細微難辯,等落到天地時,這區別就非常明顯了,是氣不是心,充于天地吞吐五德,所以能駐世顯聖,這是本質的區別。
「公私之間,大小之用,唯在於下德不違上德,是以有德,持仁固為德,而造化始入道,兩者不可分離,我話已盡,你能得幾分,就是幾分,日後自有機緣成熟之日。」
說到這裏,方信已經把他的道說的很明白了,他的功德,並非是依附於心性,要靠宣傳而存在,而是切實在人道和天地中存在,心物不二,更近於物,是以稱「一氣貫于天地之間」,這也是道法的根本。
當下,就隨著余雪前行,到了門口,她側身,示意早已通報,請進。
而在這時,朱新正乘著牛車回去,他當然不是沒有馬車,只是卻愛慕仙道,故意尋來了上等溫順之牛而乘之,有古修士之風。
「仙緣是由求道之心而啟,這有著求道之心,就有緣分,但是緣分卻還有深淺,這就是根基了。」
方信聽了,卻也毫不驚訝,徐徐說著:「你先起來,我們慢慢說話。」
正研究著,方信就說著:「這是冬梨果,最是養氣入香了。」
王廬聽了,卻也無詞可辯,他已經二十歲了,在這個世界上卻也早應該娶妻生子了,正沉吟中,就聽見朱新說著:「方公子非是凡人,卻不會拘於此等小院,隨從丫鬟,卻也是正經門戶的女兒,也有好些顏色,看來都對你有些意思,你何不求幾個來。」
「卻是訪問師友回來,知縣大人下鄉,卻有何要務?」知縣畢竟是一縣之主,朱新雖是世爵鼎鍾之家,也必須還於臉面,下車鞠躬行禮。
當日余雪和余青,各得一物,余青煉化得蛟龍血脈,立刻就增了幾分呼風喚雨的神通,方信每次降雨,也把它叫了上去配合,雖然配合只是微不足道,但是也增了少許功德。
余雪卻自上了一壺茶,傾到茶杯之中,碧綠又帶著一絲金色,特別清香,喝入口中只覺得回味無窮。
朱新這三年來,卻是常來,都已經熟了,才至園門前,就見園林里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其中微露青石小徑。
想來想去,卻是為難,愁眉不展。
聽了這二段話,朱新想了一想,果然有理,又問著:「那如何積累功德?」
「有益於人,是以人道有德,有益於天地,天地返於五德,是以仙籍之始,所以你要求成仙,卻還要不局限於人,而知道天地至公,萬靈同視之理,這就是功德之道。」
朱新見她入內,掃看四周,嘆地說著:「王先生此處,甚是清雅,煮茶彈琴,開卷迎月,是大有趣味,然卻少了女人伺候著,你我相交三年,卻也應該知道世傳香火之理。」
而余雪卻跟著蕭冰到了岸上,她見方信讀書,也跟著要學些,方信蕭冰是主人,卻也不能時時請教,這時就自然請教王廬了,兩人自然親近了許多。
「我國有東水、益河、臨江,而匯成了涼江,而涼江又注入戎州主幹戎江,而成大江,今日才問得仙道,出門就聞得山洪之事,莫非是神授天機與我?我這長生仙道,落在此處不成?」牛車顛簸前進,朱新卻越想越明,片刻,覺得額上流下冰冷一片,用手一摸,原來是自家冷汗。
入得了園林,更覺得草木蘢蔥,奇花異種,一渠清流,自碎石小渠中曲折流瀉,再走了片刻,就見得一張石橋,亭子上,卻是王廬。
朱家是郡中伯爵,世爵鼎鍾之家,地方官就任,也需上門拜見,這知縣卻是認識了。
這短短几句話,頓時如冷水一樣潑了下來。
朱新聽了,大是失望,卻又聽方信嘆地說著:「你可知仙緣何來?」
「公子來的正好,上次你取來的六園雅集,東家卻是稱讚不已。」王廬抬起頭來說著:「吩咐下來,說公子若是來了,卻有話要說。」
回到水府,余青也是專心修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