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天堂》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客卿

第八卷 似曾相識的現世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客卿

方信稍加打量,取出一支狼毫來,定了定神,就開始書就。
片刻之後,墨汁轉濃,幽香而出,她恭謹行禮,奉上筆套。
「甲辰春夏,五月火來,與城外湖岸見劉子,相談甚歡,又至此園,宅東水而桃花盡,池中還見花瓣故,主人問宅而題。」
「客上天然居,明見幽微,吾之身也,天地蜉蝣,當知天數盈虛,造物乘除,生滅造化自有主,然此身或有情或無情哉?」
劉公子拿過,默默讀著:「聖人以自然運,賢人以性情用,及其身,有情而不累,亦當曰自然。」
侍從們不由變色,浮現怒意。
雖然理論上說,上等客卿的確不需要跪禮,但是現實中,很少如此,特別是對於公侯之家,一般只有所謂的國士之流,才能受此大遇,方信此行,就是自比這等人了。
孟子說:「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乎」
方信於是對著女兒說著:「你要的富養,就在此處了。」
「等會,一起去吧,我家的女兒,天下都可去得。」方信說著,他的意思是,不打攪這兩個雙胞胎完成功課,等著她們兩人片刻后完成功課,才令牛車前往。
敢有此行,就見你是不是有這個才學和力量了。
六竹只得應是,再引著方信入內參觀。
在這個世界上,門客和客卿有區別,門客就是外來的奴僕,一般只得溫飽,而且也不能隨意離開主家了,總算名分上比正式奴僕好上一點。
想不到偶然出遊,竟然見到這等人物,這萬萬不可讓呂家所得,想到這裏,他不由望了望那兩隻羅莉,心中有些懊惱。
還有著數個幼女,都是眉如墨畫,眼似點漆,是從小在莊園中培養的,這時一併送過。
「隨著農耕和狩獵的發展,進入前農業社會或者分支狩獵社會後,男子體力上的優勢就開始體現出來,成為了經濟的主流,並且基因也越來越向這方面發展,男子的地位就不斷提高,壓倒了女子,進入父系社會。」
少年心中暗凜,卻也不懼,稍有些沉思,就說著:「不知何罪于侯?」
時近中午,劉公子就問著:「方先生又何處去?」
字字森嚴,法度嚴謹,又窮形盡相,萬物生其乎,于規矩中陰陽相濟,靈性變化,意趣盎然,這劉公子一見之下,就心醉神馳。
少年估計只有十六歲,頭戴著黃金小冠,面色皎月,眉如墨裁,神采飛揚。
劉公子就吩咐下去。
卻聽著蕭安寧繼續分析:「按照我所見的,我所記憶的,這個社會還停留在典型的后農業社會,農田開墾和種植還是社會經濟基礎,這都需要男人的體力,因此這個社會,本應該是很強的男尊女卑的時代,可是現在情況有些不符。」
應器生心,不滯於物,去除了「天若有情天也老,人間正道是滄桑」的忘情,或者「存天理,滅人慾」的道學弊端,而漸漸大成。
等酒過三巡,又取出明珠、翠羽兩件寶物贈給蕭安寧,說著:「當年,這就是陳思王賦里所說的『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今將它們贈送給你,以成就《洛神賦》的詠嘆!」
再有就是少數幾家沒有出仕的武林世家,這是非常罕見的例子,畢竟武林世家,修鍊起來,還是缺少不了大量稀罕藥材、用具、食物,這種可能幾乎可以忽視。
實際上,交談是最隱瞞不了一個人的修養素質,幸虧這身體的林家,也算是小世家,一些東西也懂得,至於方信本身見識和風度,更是才高氣深,風度不凡,從容適度,只是交談片刻,少年卻越發覺得雅緻,心中生出歡喜。
方信此時書法,盡得神髓,卻與王羲之不同。
這道理,還是從「君子遠庖廚,聖人好吃肉」中領悟,實已漸漸合世同光。
又聽著六竹稟告地說著:「主人,此間園,總計六十八間房,分三組。而外田,有一千六百余畝肥田,白銀一千八百兩。」
深春時節,雨過,山林田野一時清新,不少士子貴家,都出遊。
劉公子的態度很好,見快到中午了,就回去,沿著道路,經過數條路,就來到了一個莊園外面,這莊園,有著千畝之地,在裏面,遍植桃花。
「方某原為某位侯爺的客卿,卻因事得罪了主人,準備遷移為良,免得麻煩。」方信淡然地說著。
若不是,殺了就是。
就在這處,看見前面聽著幾輛馬車,沒有見到轎子,八個配劍的侍從,四個丫鬟,拿著茵席鋪下,又放上酒肴,而一個少年正在春光中讀書。
「忘情于自然,與世無用方能久,此莊子與物化也,然顏淵死,孔子慟之,此身尚在,何忘於懷,以情從理,可忘情乎?」
方信也就說著:「那就見禮于公子了。」
一個少女上前,說過:「見過公子,見過呂小姐。」
這劉公子,卻臉色不變,哈哈笑著說:「如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先生不必多禮。」
羅莉長得美麗的話,的確有許多魅力,一模一樣的容顏,宜嗔宜喜,但是這不是吸引的主因。
此時,白銀小冠,白麻長袍,長袖翩翩,身形高大,眸子深邃,就立在那裡,就有一種與世同行的風度。
兩隻呂家的羅莉,也默默頌讀,卻沒有話說。
蕭安寧也自謝了。
理論上說,客卿是可以隨意離開的,這叫「合者同謀,不合者去」,當然,現實中,還是受到種種潛規則的束縛。
所以,還是力量和經濟決定地位的選擇論體現,在這個社會,雖然已經到了集權社會,但是上有家世,下有客卿,雖然客卿也分成上中下三等,但是總體上說,比與奴僕無異的門客來說,還多了尊重與自由。
古人結婚都早,十五六歲就結婚生子,因此這個身體,也才二十七歲,經過半個月調整,方信已經消化了這個身體。
方信用銀冠,實際上算是不遵循禮儀法度了,畢竟這個身體的身份,最多只能用細紗木冠罷了。
有的應該服從,有的應該洒脫,總不至於變成囚犯罷了。
這本不符合規矩,這樣少年,就戴著金冠,可能性有四個。
冠禮,是此世界正禮。男子冠禮,女子笄禮。
「不敢,我姓方。」方信淡然說著,被請到茵席上坐下。
蕭安寧卻坐到羅莉那裡去,她對這兩隻羅莉很感興趣,雖然有些魯莽了,但是她也是名門世家出身,自然高貴雅緻,兩隻羅莉面面相覷,也一起坐了。
方信聽了也不多說,只是說著:「如此,恕我放肆了,敢借書案一用!」
少刻,再遊園子,見得房屋園圃,劉公子,就便命左右人傳酒敘語。
可是方信自然不放在心上,稍稍越禮,也是可容。
蕭安寧點了點頭,她感覺到了兩個雙胞胎姐妹,現在就在修行,淋浴在春光中,陶冶著性靈,吸取著力量。
不過無所謂,客卿罷了。
蕭安寧摸著裙衣,對這個身體還是相對滿意,聽著問話,她掃看四周,不能理解。
六竹不由大驚,卻也只得應是。
這不但是財富的問題,也是名望的問題,新襄公位高權重,是世家之名門,所以每逢春會,不只是附近士子,就是官員和名賢前輩,也應邀出席。那時,劍氣如虹,美人如玉,的確是風光。
「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方信從山腳中出來,租得一個牛車,在道路上緩緩地行著,指點著美景說著。
「其侯有第三女,與方某來往,卻被小人說話。」方信回答地說著。
而後世的士子,只得:「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六竹,這是方先生,方小姐,你也見過吧!」劉公子說著。
方信踏著高屐上前,大袖飄然,悠然走近,那種超然於物的風度,自內而外的清氣,以及舉手投足之間那種渾然天成的意境,頓時使見多了高手的少年和羅莉都是對望一眼。
客卿分成三等,上中下,按照主家的規模不同,而有區別。
按此世界制,男子十六歲行冠禮,女子十五歲行笄禮,當然,冠有分別,黎民用草冠(實際上百姓很少真正一直帶著冠),士子和八品以下官員,可用細紗木冠,而七品官員以上,可用銀冠,四品以上,可用金冠,二品以及皇室,可用玉冠,子弟之中,繼承人可同級,非繼承人減一等處理,但是最低是細紗木冠,以示和黎民有別。
這桃園詩會卻是鄭府的另一件盛事。桃園本是鄭府在城外的一座小莊園。
牛車前去,當然吸引了配劍的侍從的警惕,以及少年和兩隻雙胞胎羅莉的眼光,他們不置可否,但是等著方信一出來,少年和羅莉都是目光一亮。
深深一拱手就罷了。
「煙景桃李之園,麗人歌詠漸漸於色,幽賞入眼,其情轉濃,開瓊筵以觀,見羽裙飛而醉其人,敢問其樂,人生幾何多?」
「工業時代,也是如此,男人能擁有著強健的體力,這使女子無論怎麼樣呼喚女權,也無法改變男尊女卑的地位,必須等到了信息社會,社會生產不需要體力,體力上只需要命令和按鍵之類,男女體力上的差距就被彌平了,這才是真正的男女平等的時代來臨。」
劉公子命人收下這卷文章,卻立刻對六竹說著:「以後方先生,就是你等之主,切不可怠慢了。」
六竹又問地說:「此間園子,本是用於劍會文賽,所以遍植桃花。每到春分時節,桃花爛漫之際,全府士子聚集此處,游賞桃花,或者吟誦新作詩篇,或者試劍于高低,以為交流互賞,現在園子歸於主人,您怎麼處置?」
片刻之後,她問著:「主人遇我們如此之厚,以後豈不受制於人?」
方信聽了不由一笑,「聖人以自然運,賢人以性情用,及其身,有情而不累,亦當曰自然」,這句話,雖然簡單,卻是方信參悟人道天道之後,融會貫通之言。
只是名望才學不足,就算有此園子,也難以請到來人。
「吾不能去自然之性,是以人在天地,其身出性情,聖人以自然運,賢人以性情用,及其身,有情而不累,亦當曰自然。」
中禮和下禮,相對就少上許多了。
雖然這時,桃花已盡,但是可以想象,每到佳節,桃花爛漫之際的美景。
劉家?新襄公的傳承?這種口氣,使方信從記憶中記得這個可能。
蕭安寧盯著雙胞胎,女人總會第一注意到美麗的同性,並且進行著比較,而且,她們才真正明白彼此的優勢和缺點。
原來僅僅是這個,少年笑了,對他的話,沒有絲毫懷疑,這等事情,一查就知:「先生何憂之有,吾劉家雖小,卻也可為先生去此小憂,先生雅緻高量,可願為我家客卿,我不才,願以上禮待之。」
等到了劉公子帶人退去,已經是黃昏時分,斜陽慢慢向墜下,晚霞如火,將園林照得一片,六竹帶人,也一一上前行禮。
眼見馬車牛車來來往往,不少女子都乘車,指點美景。
這時,是劉家招攬於人,在此發言,很容易惡了交情,必須回去再說。
最後,這一卷寫完,在案題上寫著「天然居」,這就是莊園的名字了。
上午的陽光,時從濃密枝葉間灑落在牛車上,斑斑點點,道路雖然不算幽靜,但是卻也有著清新,蕭安寧深深呼吸,感覺愜意,她是第一次旅行,自然處處新鮮。
畢竟封建的原意是分疆裂土的分封,用在西歐社會還可,用在中國的中央集權社會就不倫不類了。
「方先生請上座,我是劉家子弟,得見先生,十分榮幸。」少年微笑,他的眸子晶亮,天庭飽滿廣闊,皮膚白皙,是個翩翩美少年,聲音表情都極之誠摯。
牛車前去,到了三丈外停下,方信帶著蕭安寧出來。
上午陽光燦爛,樹影叢草,點點花開,爭奇鬥豔。
不少牛車馬車,那些人踏青旅遊,男女都指指點點,談笑風生。
「林園有之,明月有之,幽竹有之,佳麗有之,無需更上一杯酌,就有熏染欲醉意,此樂甚是陶然,今幾可與子同之乎?」
這就是考究了。
若是,我劉家多有一個國士,這真正是求之不得。
這少年,竟然迎上去,拱手說著:「不敢,先生前來,當真是三生有幸,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還有著兩個少女,卻是一對雙胞胎,年級很少,只有十二三歲左右,和蕭安寧差不多,她們兩個沐浴在明媚和暖的春光里,長的卻是一模一樣,顯是雙胞胎。
方信稍加拱手為禮,說著:「我攜小女前來,見得貴人,有禮了。」
蕭安寧細細想想,點頭應是,又學到了一些旅行世界時的態度。
兩人都換了衣服,古袍古裙,都在於寬大,方信頭上,還戴著白銀小冠。
「這有什麼,聖人論因不論果,這點浮財,一點因果,我寫這篇文,已經足夠還了,至於世俗,那就是唯力量論了。」方信抽開一本書,裏面全數手抄,字跡清麗,宛然蠅文,花費了許多心思吧,相必就是這個鬱悶的六竹所寫:「這身體的基礎都足夠了,唯欠了一些領悟和玄理,結合上去,半年時間,就可脫胎換骨,這個世界某些方面嚴格控制,某些方面還是比較放鬆,達成與四階相當的程度,又能使用劍氣,也足夠了。」
但是這個世界,武功相對普及,不少在野的士子,與文學經,與武有劍,實是輕辱不得,與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士子不同,他們的力量,可以使朝廷產生一種顧忌。
下面就是交談了。
方信看去,見得這些少女,都是丫鬟打扮,卻個個美麗,說話的人六竹,女體修長,最是美麗,神態也有不同。
但是上禮的客卿,一般來說,非常客氣,住有宅,食有肉,出有車,基本上是作為主家的謀士、核心武力而存在。
到了一處書樓,見得筆墨紙硯都有,書架之上,有千余卷書。
方信卻是無所謂,說著:「來年,若來,招待之,若不來,何足問。」
「你說的,是基礎,是大勢,可是有基礎和大勢,就有波折曲線,這和風俗、傳統、文化息息相關,套一句話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上層建築又反作用經濟基礎,但是一切尊卑,在於經濟,在於力量,武功的存在,就使這個社會產生某些很有意思的分化。」方信指點地說著。
地球上,春秋戰國后,天下一統,中央集權,士子別無選擇,就只能爭相討好一個主子,沒有了選擇權的士子,就失去了相對獨立的人格和自由的精神,再也矜持不起來,由此可見,選擇論是一切人道學說的根基。
蕭安寧掃看四周,這時,來到一處湖邊,湖邊都是田野,灌溉著農作物,而湖中,沒有絲毫污染,碧波萬畝,清徹蕩漾,讓人沉醉。
「你看那些女子神態,多是從容,出入野外少有忌諱,這就有些不符合長久的后農耕社會形態了。」經過一些摸索,方信終於廢棄了「封建社會」這個帶著意識形態的說法,而採取了「採集社會」、「前農業社會」、「后農業社會」、「工業社會」等等更明確的更實在的描述。
第一就是他是二品大臣家的非嫡子,或者是四品以上官員家的嫡子,其次就是皇族的一些不太近不太遠的宗室子弟,再有就是爵位在伯以上世襲鼎立家族的公子。
這真正是好大手筆,就算是公侯之家,也不是小數目了,這種大家氣度,卻也極是厲害,當然,如是方信不能承擔,殺了收回,也就是了,無損大局,反而落得這個公子千金買骨的好名聲。
就好比人人有槍的社會,貴族豪門也有些顧忌——別因此遇到了瘋子,匹夫之怒,敢與君血濺三尺!
獃獃怔了片刻,突地一揖到地:「此園簡陋,一戲笑,卻不想先生,竟成此文,唯願日日請益於先生坐前。」
附近就有一石亭,丫鬟自然將筆墨紙硯一一取出,故滴清水于石硯,六竹取出墨錠末端浸得片刻,這才輕捏墨錠,緩緩研磨起來。
蕭安寧打量片刻,長長睫毛閃動,發出一聲輕笑:「還真不錯呢!」
劉公子見得方信淡淡回禮,氣度雅緻,掃過眾女時神態專註,又心中突地一動,說著:「方先生,您看,此園我新建,我不才,願以此奉先生,卻未有題名,不知先生可否為之提名呢?」
方信微笑,女神文明雖然復興,卻沒有再來一次母系社會,這是由於經濟和技術決定的基礎,誰也無法抗衡,只能維持在男女權利,六四或者五五的程度。
「就像魔法社會,女性地位也比較高一樣,魔法可不分男女,這個世界的武功,顯然也開始超越著單純的體力上的鍛煉,而出現了所謂的內功之類力量,這大幅度彌補了男女之間的差異,也提高了女人地位。」方信總結地說著:「任何社會,地位都是由於力量和經濟而來,其他人賜予的地位,都是不穩固的沙灘上的城堡,當然,偶然例子處處有,但是偶然就是偶然!」
既然壟斷了,那士子的地位越來越低,直到和奴僕無異,變成真正的門客罷了。
「你有沒有發覺一些異樣?」方信問著。
卿在古代,是指五品以上的官爵,客卿的意思就是其位為卿,而以客禮待之,故稱。
再多嚴密防備,也不能事事安全。
門前清水,繞園流去,頗為清幽。進得園中,侍從與丫鬟迎接而出。
侯爺?附近有北坡侯呂家、陽平侯張家、貫崗侯崔家。
「哦,爸爸你這一說,我也覺得有些奇怪,是的,按照教科書說,採集社會,主要食物是採集水果、堅果、穀物、挖掘塊根植物和昆蟲,而男子捕捉小動物和魚類。由於採集經濟在當時居於主要地位,對體力要求不高,因此男子和婦女之間地位並無差別,再加上當時壽命短暫,人口稀少,能生育就代表著種族的延續,女子的重要性就凸現了,所以才有數萬年延續不斷的母系社會。」
「我想我明白為什麼了,她們都身具武功。」蕭安寧說著。
「我想去那裡玩,你覺得呢?」她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