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卷 大唐雙龍傳
第520章 情（一）
葉鋒冷目似電，一邊掃視眾人，一邊說道：「如我所料不錯，秀珣你們也才剛剛躲進這村莊吧？」
「再見。」
……
商秀珣無奈一笑，搖了搖頭。
哪料，下一刻！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內鬼究竟是誰。
「大亂之世，若是商秀珣真能保住飛馬牧場，這也算一件極大善事了。」
唰！
實際上，那一切只是商秀珣情急之下，來不及思考，脫口而出后立即知道自己猜測錯了十萬八千里，當即沖葉鋒歉意一笑，道：「抱歉，秀珣魯莽，錯怪葉公子了。」
葉鋒洒然一笑，道：「姑娘，略自戀啊。別看風就是雨。我簡單總結五點，諸位姑且一聽。」
陶叔盛額頭早已沁出幾滴冷汗，聽到商秀珣這般說，立即跟著附和道：「正是如此！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四大寇聯盟軍尚未被瓦解，危險尚在，當務之急是趕回飛馬牧場……」
若是用秤砣一量，當是恨有千斤、怨有萬重。
葉鋒閃身離開之後，便直接施展身法，青煙一般掠向飛馬牧場。
葉鋒笑了笑，緩緩道。
眾人面面相覷，情緒莫名。
剎那之間，兩道金色光芒自葉鋒雙目射出，緊隨其後，是一圈淡淡的金光，不怎麼奪目刺眼，溫潤如玉。那圈金色光芒緩緩流向陶叔盛，隨後又徹底將其包圍。
幾乎是一剎那，所有人都跟陶叔盛拉開了距離，狐疑地瞧著他，腦中都在思索與之相關的種種事迹，結果越是思考，疑點便越多。
只見他峨冠博帶，身上穿著寬大的長袍，頗有一番道風仙骨之氣，只是似心中有事，臉上掛著一抹凄苦。這人便是聞名天下的第一巧匠魯妙子了。
「指教談不上，別搞得這麼正式，我就這麼隨口一說，你也那麼隨口一聽，覺得合適就採用，覺得荒謬就不必理睬。」
話雖這樣說，但方才說罷，一個老人已施展身法，輕飄飄落於亭中。
陶叔盛心臟咯噔一跳，為之氣結，指著葉鋒，又是憤怒，又是心虛。
咯噔！
「你叫什麼名字？」
……
葉鋒望著魯妙子，緩緩吐出了四個字：「楊公寶庫。」
只是現在，因為葉鋒的介入，四大寇聯盟軍剛剛被擊潰，己方正是士氣最盛，若是這時再弄出什麼幺蛾子，難免會影響士氣，影響團結。即便是算賬，也該是危機過後再徹查。
葉鋒輕笑一聲，直往六角小亭掠去，隨意坐在一張雕花木椅上，見
實際上，根本不必葉鋒說，商秀珣也早有疑惑。
葉鋒笑著搖了搖頭，一指陶叔盛，道：「他便是出賣飛馬牧場的內鬼，究竟該如何處理，秀珣你自己決定。」
飛馬牧場所有人全都瞧得呆住，怔怔說不出話。
飛馬牧場中，登時有人失聲叫了出來，聲音中又是驚駭，又是恐懼。
陶叔盛立刻像中了邪一般，閉上了雙眼，但人卻赫然站在原處，與常人無異。
葉鋒沖開口那人眨了下眼睛，道：「真聰明！我很喜歡！」
但正如任何一個世界，絕密的、罕見的、寶貴的資源，從來都是站在食物鏈頂端那極少一部分人的特權。
魯妙子先是一愣，隨即哈哈笑了一聲：「有趣，有趣。」倒也配合，極其服從地坐了下去。
「飛馬牧場三執事。」
魯妙子雙目一眯，隨即輕笑一聲：「不錯，這般年紀，膽色又是如狼似虎，這樣的人本來就不多，你應該也就是葉鋒了。哦對了，你說這是好酒？」
「天魔大法！」
葉鋒點頭，的確如此。
商秀珣眉頭微微皺起，道：「什麼話？」
葉鋒瞪大眼睛，道：「事已至此，他的反應已經足以證明，他就是那個內鬼，還需要證據么？」
葉鋒登時施展起絕妙身法，只倏忽點閃幾下，不論是守衛，亦或是正趕往山城的旅客，都未曾察覺。
道上車水流龍，儼然如繁盛的大城市，孩童們更是嬉鬧成群，稱之為世外桃源，亦不為過。
「好酒！」
內堡後有一個花園，自月洞門進入后，有道周回外廊，延伸往園裡去，開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於花園的美景之間，左方還有個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橋接連到岸上去。
「第四，魔門中人？陰葵派？當今魔門兩派六道皆有主，然……試問何人有資格凌駕於我？！」
葉鋒話語說罷，非但是商秀珣明白，飛馬牧場所有人都被點醒，立即有人跟著叫道：「內鬼！葉大俠可是說咱們飛馬牧場內部出了姦細？！」
陶叔盛登時急紅了臉，大聲為自己辯解道：「場主，我陶叔盛乃是牧場的三執事，忠心耿耿幾十載不說，更何況我位高權重，哪有背叛牧場的動機！此人來歷不明，妖言惑眾，想要從內部擊破我
更準確的說法是——飛馬山城，魯妙子居住之所。
此刻恰好有人進城，跨在河中的弔橋已經被放了下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稍稍頓了一下，魯妙子又道：「你能找到我，也算了不起。不知你小子究竟有什麼願望，只要是我能力範圍之內，我定然幫你。」
葉鋒直喝下第三杯，方才長嘯一聲，道：「客人既然已至，主人還不出來招待么？」
魯妙子目中閃過一道精光，驚奇地瞧著葉鋒，撫掌大樂道：「不錯，這酒水名為六果液，正是這般釀成，你果真懂酒！哈哈……原本我以為葉鋒不過單純是個武徒，想不到生活上還這般有趣。」
魯妙子眯了眯眼睛，頗有考量的意思，笑著道：「老夫倒要請教一下，是怎麼一個『本來』法？」
葉鋒聳了聳肩，輕笑道：「原諒你啦，接下來是第五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話音落下，不待商秀珣反應，葉鋒的人影已經消失。
「哈哈……果然！」
「職業？」
「怪不得！」
說罷，轉向葉鋒，道：「不知葉公子有何證據？」
大抵半柱香功夫，陶叔盛已經將其跟四大寇勾結的目的、細節全都娓娓道來，內容之翔實，細節之詳細，當世除了他自己，再無第二人知曉，連葉鋒也作假不得。
葉鋒沖魯妙子擺了擺手，道：「請隨意。」說的好似這花園的主人不是魯妙子，而是他。
商秀珣點了點頭。
大唐精神一途的修鍊，武功博雜，遠非金庸、古龍諸多武俠小說可比。單純以語言描述的華麗和絢爛來說，甚至於更甚一籌。
「……」
「搞定，收工。秀珣，這便是所有的證據，看來他很配合，已經全都招了。」
大笑過後，魯妙子神情變得極為嚴肅，頓了良久，葉鋒也安安靜靜等了良久，方才聽他緩緩道：「若是傳言非虛，你現如今的實力，肯定在我之上，所以不拿到楊公寶庫諸般機關設置，肯定不會輕易罷手。」
「那你有沒有跟四大寇暗中勾結？最終目的是什麼？其中細節全都一一道來。」
商秀珣眉頭一皺，似已感覺到葉鋒要說什麼，口中卻仍問道：「葉公子所說何事？」
商秀珣疑惑地看著葉鋒，道：「什麼？」
「這……這是陰葵派的天魔大法！！」
葉鋒眼睛眯了眯，笑著道：「以秀珣這等聰明
問鼎天下，他的確是問鼎天下，但問鼎的，是武道的天下，而非拘泥於一朝一代。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貴客既知主人在，尚未開口便自飲自酌，又何必要需要主人的招待？」
唰！
以至於自此之後，青雅鬱鬱寡歡，沒過幾年便香消玉殞。商秀珣自然而然恨上了魯妙子、祝玉妍！
瞧著眼前一派欣欣向榮，葉鋒不由感慨了一句，隨即便施展身法，直往場主內堡掠去，進入內堡，又隨手抓了幾個人，施以移魂大法，詢問魯妙子的居所。
提出這個疑問簡單，但是解決這個疑問卻太難了，搞不好，飛馬牧場所有人都會人人自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團結就將土崩瓦解，得不償失。
葉鋒笑了笑，緩緩道：「若是為了表面的光鮮亮麗，硬是將傷口遮擋，傷口不會愈合，只會化成毒瘤。」
「陶叔盛。」
突然便再也難以抑制，兩滴淚水滴落下來。
「第三，拜託，別因為這一件事就將所有事實推翻。陶叔盛是內鬼，這一點毋庸置疑，至於我乃魔門中人，這不過是有懷疑而已，並且這懷疑還是由你們見識少造成的，再次為你們感到可惜。」
商秀珣冷聲道：「閉嘴！陶叔盛，適才尚在屋內，你便極力遊說我投降。既然葉公子這麼說了，肯定有這麼說的道理。」
商秀珣其母名為青雅，傾心魯妙子，但魯妙子當年卻迷上了「陰后」祝玉妍，棄青雅而去，哪料，祝玉妍不過是玩弄魯妙子的感情。
即便是商秀珣，亦是眼露震撼，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恨意，冷冷道：「葉公子跟陰葵派妖人是什麼關係？！難不成你也是魔門中人，救我飛馬牧場……不！這一切恐怕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吧？」
魯妙子大笑一聲，道：「我觀你面相，知道你不是安分守己之人，野心極大，有問鼎天下之心。所以，你既然能打聽到老夫隱居於此，自然也能打聽到楊公寶庫跟老夫的關係。」
知道魯妙子隱居於此的人並不多，但也不是一個沒有，葉鋒搞定八個人後，終於找到正確位置。
然後……
聲音、眼神，全都透出濃濃的失落，其中還摻雜著一絲愧疚，以及對葉鋒無情的幽怨。
……
只見葉鋒望著陶叔盛，輕笑一聲，道：「陶叔盛，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么？」
這一刻，商秀珣突然有一種感覺，在她
大抵半個時辰之後，葉鋒已經趕至飛馬山城正門，但見城牆依山勢而建，磊岩而築，順著地勢起伏蜿蜒，形勢險峻。城后層岩裸露，穴角崢嶸，飛鳥難渡。
他話還未說完，葉鋒已輕笑一聲：「然後趕回飛馬牧場的途中，你好藉機逃跑。嗯，好計策！」
經由他這麼一說，所有人全都放下心來，放鬆地吐了一口氣，尤其是最後一句。
「第二，若我想對付飛馬牧場，直接將你們全都宰了，豈不更方便？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我是別有所圖，這個隨便，腦袋長在你身上，我無法控制。」
商秀珣心臟驀地一跳，彷彿有人突然攥住、攥緊，沉悶地就要窒息，直愣愣、不知所措地瞧著葉鋒，道：「公子可是怪罪了秀珣？」
葉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解釋。
「並非是這個原因，只是我向來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人一多，反而有些不大適應。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能識，那麼便暫且別過吧。」
入城之後，映入眼帘的，是一條筆直伸延的寬敞坡道，直達場主居住的內堡，兩旁屋宇連綿，被支道把它們連結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特色。
猶如冷電般的目光，直駭得所有人心頭一顫。一群人原本就是他跟商秀珣兩人走在最前列，葉鋒這一看，眾人更情不自禁後退一步，距離再拉遠一些。
二執事柳宗道驀地瞪大眼睛，厲聲道：「怪不得我們前來救援，對方根本是早就埋伏好的！今日若非葉大俠出手相救，整個救援隊伍都將全軍覆滅！」
餘下眾人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為精彩，而陶叔盛則再度鬆了一口氣，至少葉鋒話里行間的意思是……他只是空口白牙，沒有任何證據！
同時心中默默感慨，此子寵辱不驚，于談笑中傲氣盡顯，這等青年俊傑，亦或者說鬼才，全天下也沒見過多少，萬萬沒想到自己臨死之前倒還能遇到一個。
大唐也不是例外。
商秀珣被葉鋒這曖昧不清的話語，弄得臉頰一紅，心中卻覺得十分歡喜、甜蜜，對葉鋒的好感度再深三分，微微躬了躬身，施禮道：「如此，便多謝葉公子了。」
他們級別太低，別說是修鍊，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所知全都來自道聽途說。
張目結舌。
若是依照常理，此時他早該憑藉自身武力，殺人滅口了。
「葉鋒！」
哪料，
「……」
那人嘴角微微抽搐，整個人都感覺不正常了。
雖然葉鋒這般說了，但實際上，飛馬牧場是沒多少人相信的。原因無他，先前誰也不曾見過葉鋒，而葉鋒出名也是最近兩個月，他跟飛馬牧場又沒任何聯繫，又哪裡拿得出什麼證據？
葉鋒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我這人向來是殺伐果斷，但殺人總有理由，雖然別人未必知道理由究竟是什麼，因為我不願多說。但既然是秀珣你，那就破一次例好了。」
陶叔盛心中有鬼，並且只單單被葉鋒這麼一瞧，就感覺自己所有秘密都已被他看穿，不由打了個寒顫。
葉鋒目光最終定在三執事陶叔盛身上，笑了笑，道：「你們方才躲進村莊，然後四大寇那些人又立即跟來了……我這麼說，秀珣你應該已經明白了吧？」
「第一，我這武功並非天魔大法，到底是什麼，跟你們說了也是白搭。認不出來，那隻因你們見識太少，閱歷太淺……哎，我真為你們感到可惜。」
商秀珣心神為之一震，似有所感，沖葉鋒躬身施禮道：「多謝葉公子指教，秀珣銘記在心！」
葉鋒笑了笑，緩緩道：「此酒是採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蘿六種鮮果釀製而成，經過選果、水洗、水漂、破碎、棄核、浸漬、提汁、發酵、調較、過濾、醇化的工序，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三年始成。這般苦心孤詣釀製出來的酒，若還稱不上佳釀美酒，我相信，這世上恐怕再沒任何東西是了。」
葉鋒目光在飛馬牧場眾人一掃。
但見識過葉鋒種種不凡之後，哪裡還敢有半點兒反抗的心思？別說反抗，說著話還故作怒不可遏狀，不由向後退了兩步，只能寄希望于能暫時忽悠住商秀珣了。
念至於此，商秀珣微微一笑，道：「葉公子所言在理，但也或許是四大寇偵查技術精湛。」
「嗯？」
包括陶叔盛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葉鋒身上，想看看他究竟有什麼證據。
單單聽到葉鋒的聲音，陶叔盛已經駭地渾身顫抖，硬著頭皮道：「當然敢，你……你莫要再故弄玄虛，有什麼證據直接拿出來！」
葉鋒淡淡道：「本來就是好酒。」
葉鋒笑了笑，緩緩道：「你年長，我尊你一聲前輩。我知前輩是誰，但前輩未必知道我是誰，所以自我介紹下。在下姓『葉』，單字一個『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