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危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鍊金會展 我的大學
陶特老頭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抽著雪茄：「就跟武器展覽會差不多，大家將自己的產品擺出來炫耀一下，或者被別人炫耀一下。
根據云叔的說法，這裏原本是「有關部門」秘密武器的放置和訓練的試驗場，抗震和隔音、堅固程度都已經足以比擬銀行保險柜。雖然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廢棄了好幾年，但依舊堅固如新。如果不是這一次展覽，恐怕它還要繼續塵封下去也說不定。
「所以，就想要看一看啊。」屈青陽壓低了帽檐，不著痕迹的看了前面一眼，視線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那一張沉著而雍容的蒼老面容上。
不願意再看一臉「我就是膈應你，你咬我啊」的老頭兒，周離靠在椅子上，轉頭看著還有些冷靜的空曠會場，說道：「會展十點鐘才會開始，你來這麼早幹什麼？」
「可以理解，所以呢？」
畢竟實力擺在那裡，這令周離不禁萬分無奈。
「MASTER」工坊的站台在最內層，對面就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龍淵」工坊，左手邊就是來自埃及的「圖坦卡蒙之杖」，後面是印度的「恆河」公司，右邊……沒右邊了，它右邊就是會場的演講台。
周離看了半天之後，不明所以，眼神疑惑的看向陶特。
就在展位上，周離應付著來來往往各色口音各類人種的各種問題，到最後焦頭爛額，索性也變成老頭兒那中愛理不理的樣子——反正不是自己的生意，老闆都撂挑子划水去了，自己那麼賣力幹什麼……
陶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蘋果來啃著，蘋果屑隨著嘴唇的開闔亂飛：「自帶光芒亮度調節、夜視、紅外視覺的功能，本身是輔助能力者進行精密作業、鑒別的鍊金作品。
「哈哈，說不定，你真是壞心眼，屈先生。」
「太一之環」鍊金技術交流峰會的會場就在市中心的一棟大廈的地下，寬闊無比的會場足足有十幾米高，兩個大型足球場並起來一樣的寬。偏偏卻一根承重柱子都沒有，令人總是害怕上面幾十層的高樓忽然垮塌下來，把人活埋掉。
周離接住他丟過來的眼鏡，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著，卻沒有急著帶。就在開啟了能力視覺之後，從眼睛的框架和鏡片上才發現幾條纖細但是卻精緻到極點的鍊金迴路。
周離點了點頭，指著旁邊那個看起來明顯是重裝騎士的連體鎧甲的東西問道：「這個呢？」
按照老頭的說法，有他們沒他們沒什麼兩樣。其他展台都要配備一兩個解說，偏偏老頭兒不知道是裝逼還是真有高人風範，在每一個展品下面簡簡單單的掛了一個小牌子就算完了。
陶特看了一眼那個能夠將整個人密不透風的包進去的厚重鐵甲，就連仔細看都懶得去瞅：「動力裝甲，橄欖球協會更需要它。這種小兒科，沒什麼技術難度。」
他目送著錢麗珍離去，低聲呢喃。
周離通過秘密電梯跟著老頭兒下來的時候，也幾乎在這種盛大規模的震懾之下愣住了。
相對於周離的窮極無聊，魏宰幾乎如同石頭一樣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動不動。從早上八點鐘開始就這樣子了，一副「山崩地裂關我屁事」的淡定樣子，令周離分外羡慕。
傳說中鍊金奇物「萬物溶解劑」的劣化版——金屬溶解劑。專門對付各種金屬合金，只要是金屬序列的元素，都能夠輕而易舉的溶解掉，變成一灘液體。
豎笛的上面紋刻著各種奇怪的紋路，還綁著兩個風格古怪的吊墜，看起來神秘感十足。
「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它沒有防護能力。你眼睛度數有點高吧？」
「這東西的名字叫做『鑒別者』，輔助型武裝，對你這種偵測型能力者來說，適用性相當不錯。」
就在擺放的中間，周離拋弄著一個裝滿了赤紅色液體的透明試管：「這個是什麼？」
「鍊金技術嘛，你知道的，來來去去也就那幾樣……武器、裝甲、新的技術產品、新的研究成果……」
就在熙熙攘攘的展會中，原地那個頭戴著鮮紅鴨舌帽的男人被人海所吞沒，消失不見。
就在會場的角落裡，一個頭戴鴨舌帽的男人在沃爾特路過身旁的時候，像是不經意之間低聲說道：「你還真是不嫌麻煩啊。」
「這個給你，帶著。」
陶特的視線透過鏡面的折射，落在周離的眼睛上：「你這種特殊命紋雖然不顯眼，但太容易被人記住了…
總之，這群王八蛋還真會賺錢啊……
極限倍數是四百倍，但那差不多就是顯微鏡的級別了，估計你用不到……你就當做望遠鏡和放大鏡的來用吧。」
「要不你嘗嘗看？」
說著，老頭拍了拍身旁那兩個比自己還要高的黑色鐵箱子：「這些都是展品，還沒擺出來呢。」
那個中年工匠來了之後，除了抽自己的旱煙以外，就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展台後面，擦拭著一柄柄令人發寒的兵器。只是，不論他的眼瞳倒影的是怎樣鋒芒的寒光，眼神卻自始至終都平淡如水，不曾波動。
「我這輩子只從兩個地方學到過真理，一個是老師的講堂，一個是死囚的監獄里……我有兩個大學，可是都被開除了。」屈青陽低聲的笑著：「你懂的，我總是那一小撮壞學生。」
就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線銀色的迴路從他的袖口裡延伸出來，沿著掌心向上，纏繞在指尖，最後無聲的接入了「鑒別者」的鍊金迴路之中，自發性的開始改造。
空曠的會場在展方的布置之下，已經被劃分好林林總總數百個展台。雖然會展還沒有開始，但各色人種的工作、參展人員也已經到來，開始了繁忙的準備工作。
他持著蘋果，指點著周離如何使用：「如果還有什麼特殊要求的話，回頭你跟我說，這玩意原理不難，就算是你想要看到磁場、無線信號我都能給你改上去。」
沃爾特笑了笑，不著痕迹的停下了腳步：「在干架之前，先要確認一下對手究竟是誰……這可是我在貧民窟里的時候就學會的法則。」
聽到老頭兒這麼說，周離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還是算了。」再一次將東西放了回去。
「抱歉，我是展方的工作人員，方便填一下表格么？」
「那個是做什麼的？也是鎧甲么？」
比如現在，連日以來他眼中的陰鬱和冷厲似乎在黑色鏡框的映襯之下消失無蹤。
作為天朝最傳奇的鍊金工房，傳承了上千年的鑄劍術，龍淵以「只做冷兵器」的風格而出名，而且產量極少，但每一件都可以說是「斬人如草不聞聲」的好東西。
屈青陽抬起手擺弄了一下自己的帽檐，笑容古怪：「你確定決定吼出來之前，你的手不會背叛你，掐在你的脖子？」
簡直就像是，被所有的鍊金術士都孤立起來了一樣。
……
在他的手裡，一個巴掌大小的試管中裝著半管清澈而赤紅的液體，其中流淌著晶瑩的赤色光芒，彷彿能夠燃燒起來一樣。
如果我是你，我就把那個姓雲的給你開的一百萬全都花在他們那裡，運氣好的話，能買到一兩件好東西。」
就在攤位上，擺滿了非洲木鼓、小號以及各種看起來很奇怪的打擊類、管弦類樂器。周離和陶特路過那裡的時候，老頭兒正從身後的展台上取下一根看起來是枯枝雕成的豎笛。
等一會，老頭兒輕輕鬆鬆替他隨便挑個什麼小物件，他這次給老頭當保鏢就相當於白忙了。
這一領域的代表性產物便是傳說之中能夠將石頭變成黃金的「賢者之石」。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觸及到這一階段，但從他能夠從火焰之中鍛造出龍息的水平來看，起碼也是宗師級的水平。
「最緊要的，把你眼睛的顏色給我遮住。」
「這個不難，只是分離鍊金迴路，重新附著而已。回去給你弄。」老頭兒啃完蘋果之後，又加了一句：「別忘記給錢，這東西不是白給你的。」
就能夠看得出來，陶特·克萊夫的這一次展出的東西，似乎都是涉及「物質轉化」領域的鍊金產品。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八點之後了，空曠的會場中人流漸漸的多了起來。雖然還沒有開場，只是工作人員，數量也比周離所預想的要多不少。
不過很快他就將自己的決心丟到腦子後面，又拿起一管看起來威脅性不是很大的銀色藥劑：「這個是什麼？」
「那麼，我繼續幹活兒。等會送那個老頭兒下地獄，再見～」
陶特看了一眼周離之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副黑框眼鏡，丟給周離。
周離想要走近一些看仔細一點，卻被陶特拉住，他看了周離一眼，只是淡淡的說道：「別靠
周離點頭，依言戴上，然後站到展台旁邊的鏡面隔板上看了看，除了沒有戴過眼鏡有些不適應之外，其他的感覺都好。
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令周離大開眼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MASTER」工坊展出的東西里，一件武器都沒有。
原本的周離身上就有一種書卷氣，現在戴上了眼鏡，藏起了眼中的冷意，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這一轉變令周離很滿意。
就在「恆河公司」的後面的展位上，周離看到一個擺滿各種奇怪樂器的展位，工坊的代表人是一個看起來有些衰朽的黑人老頭子。他留著長到肚臍眼的白鬍子，赤裸上身，說著聽起來很古怪的英語，和觀看的能力者解說自己的產品。
跟在陶特的後面，聽著他解說各種東西，別的不少，周離倒是感覺自己大開眼界。
不過從來客們各種詫異獃滯的神情中來看，老頭兒雖然裝逼了點，但起碼還是有點真本事鎮場的。
聽到周離問，老頭怪笑了幾聲：「大概是奇怪今年我除了幾瓶藥劑之外，什麼正式的武器都沒有擺出來吧？」
中年的黑髮男人手裡提著一根看起來有些年頭、摩得發亮的銅頭旱煙桿，向著老頭拱手致意之後，就坐到對面的站台後面去了。
沃爾特笑了笑，轉身在人海中消失。
自從開啟了一次能力視覺，周離被漫長的能量光芒晃花了眼睛，之後頭暈目眩的他乾脆就關掉了能力，老老實實的坐在展台後面消磨時間。
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令周離大開眼界。
在這個城市裡，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就在自己工作、生活的城市之下，已經有大片的空間被人挖空，變成一個秘密集會的會場了。
陶特不咸不淡的諷刺了一句，還是解說道：「這東西應該是輔助型外骨骼的變種，能貼身穿的。
老頭跟周離解說道：「最出名的就是他們的『合作技術』，能夠將一個大型的鍊金武裝從圖紙開始分成好幾個部分，分別製造好了之後再組裝起來，而且還不影響效果。這一手絕活兒我硬是學不來，印度的『聖賢』技術，嘿嘿……」
陶特點頭：「你不是讓我給你挑東西么？我路過『圖坦卡蒙之杖』的展台，就順便拿了一件，幸好那小矮子還欠我一個人情，要不然你要到拍賣的時候才能買了……好好的，錢給誰不是？還不如給我。」
十點鐘，會展正式開始，周離站在會場的角落裡，看著陶特·克萊夫站在演講台上做開場演講時意氣風發的樣子，頓時覺得他現在的摸樣和自己認識的那個猥瑣老頭兒似乎聯繫不起來。
「沒什麼稀奇的，人造外骨骼，幫助瘸子參加殘奧會的玩意。」陶特解說道：「就算是霍金那個倒霉蛋用了它也能夠從輪椅上爬起來。這一副東西的具體功率我不清楚，但能夠做得這麼小，也廢了不少功夫。」
「結果，你讓我們來這麼早，就是為了讓我們空著肚子坐在這裏看著你吃早餐？」
周離坐在站台後面，窮極無聊的翻著一本「幽魂」免費提供的場刊——那群神神秘秘的傢伙似乎無處不在，就連這種事情里都會摻一腳，提供一本簡略介紹本次展品的場刊。除了給每一個展台免費提供一本之外，還對外發售。
「恆河公司……那群傢伙沒什麼擅長的，冷兵器、熱兵器、符文製造、物質轉化、靈質研究……只要是鍊金術沾邊的他們都做，可以說是萬金油。」
周離坐在展台後面，看著漸漸忙碌起來的會場，感嘆道：「竟然有這麼多工作人員。」
曾經在六屆鍊金交流峰會獨佔鰲頭的老頭，以一種「天下無敵真是空虛寂寞冷，高手的感覺你們不懂」的表情說著看起來非常欠揍的話，但偏偏聽了的人都還覺得這王八蛋講得非常有道理。
陶特放了刀叉，一臉嚴肅的說道：「我習慣早起。況且，展示台起碼也要布置一下才對吧？」
「看起來很有趣。」
停頓了一下，給了周離一個緩衝期間，他又補充道：「美金。」
而陶特克萊夫本身最出名的「靈質賦予」、「鍊金迴路構造」的技術，卻沒有怎麼展示出來，令原本頗為期待的周離有些遺憾。
最後一個扁平的鐵盒似乎施加著能力封鎖，周離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之後，還是端端正
一般的參展者如果想要買，得會展結束了之後，去各家的工坊里訂購，或者直接在後面的拍賣會上取得，往往每一件東西價格不菲。
陶特的視線也落在它身上，看到了那個東西之後，眼中的不屑終於消散了一點：「這個倒有點意思。」
……
直到這個時候，周離才發現，原本一直躺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老頭兒竟然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實在沒辦法，只能替他在表格上代表「MASTER」工坊的一覽上畫了一個對號。
看了半天之後，他本人倒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來，於是便掛起了笑容，對著陶特說道：「要不，您替我掌掌眼？」
周離聽到他這麼說，眼神頓時落在那個看起來古里古怪、皮膚都是赤紅色的埃及人身上，掃了一眼他的展台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飾品和小東西。
轉瞬之間，周離就感覺到鼻樑上的眼睛使用起來順了不少，完全沒有剛剛入手的生澀。
「再看一眼。」
「太一之環」，這可是三年一次，已經有70多年歷史的鍊金技術交流展覽會，每一個環節和流程都有自己的規定在。現在展出的東西十有八九是非賣品，絕對不是周離自己直接過去說兩句好話就能夠買到的。
躺椅子上的老頭抬起一隻眼睛，對著周離豎起了一根手指：「掌眼能行，五萬。」
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相當討厭這一類東西。周離不明所以，也只好跟著。
「那麼，冒著被逮捕的風險，『雙頭鷲』的副首領來到了這裏，是為了什麼？」沃爾特漫不經心的問道：「難道你也從其他的地方里學到了和我相同的道理？」
鴨舌帽點頭，翻著手裡的場刊說道：「看來那還真是個好地方。」
「作為『太一之環交流會』的成員，我衷心的希望……各國和在座的各位能夠在這一次交流中……促進了鍊金技術的發展，並且獲取新的成就……」
佔地良好，採光充足，而且人流量大。工作人員來來往往，見到老頭都低頭滿是尊敬的打招呼，陶特卻一直都是一種愛理不理的樣子，頂多抬起眼角示意我知道了。
就在周離窮極無聊，準備出去逛一逛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敲櫃檯的桌面。
一本買回來，兩千塊錢就沒了……這群死要錢的還真會賺。
除了中間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黑髮男人、還有一個人渾身紋滿各種佛像的印度人出現的時候，老頭點了一下頭，其他時間，一概都躺在自己的靠椅上，漫不經心的玩著切水果。
老頭懶得理他了，指了指下面的那個標牌，周離對著那一連串英文辨認了半天之後才明白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不止是他，所有的鍊金術士似乎都相當排斥那個展位，雖然彼此之間有相互走動、聊天甚至挑釁的行為，但是卻從來沒有去過教條學院的展台，就連視線都似乎在刻意迴避著那一塊。
看來這老頭真的是非常在意因為「火刑架」而被周離陰了的事兒啊。
周離愣了一下，露出了感謝的笑容。
精神力控制的話，能夠將視線中心的東西放大。
一直到早上九點多鍾，還沒正式開始的時候，老頭的展台前面人來人往，不時有人探頭探腦看一眼，這令周離分外不解。
三分鐘后，周離再次舉起一個看起來挺有意思的小瓶子：「這個呢？」
收回表格，那個胸前身份卡上寫著「沃爾特」的男人露出了笑容：「感謝您的配合，祝您會展愉快。」
在陶特克萊夫看過來的時候，周離翻了個白眼，而老頭也在不引人矚目的角度向著周離豎了一個中指，讓他滾犢子。
這令周離感覺到分外好奇，察覺到周離張望的視線，陶特白了他一眼，神情頓時有些陰沉：「離那群瘋子遠一點……他們已經走了邪路，被整個業界唾棄了。」
沃爾特笑了笑，抬起手拍了拍屈青陽的肩膀，在人潮中消失。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似乎逛滿意了的老頭兒抓著一個煎餅回來了，坐在早上還沒吃飯的周離旁邊，慢條斯理的吃完，享受足了周離的羡慕嫉妒恨之後，才擦了擦嘴，將紙袋子揉成一團，毫無公德心的丟到人群里，不知道砸到了哪個倒霉鬼的腦袋。
這種笑容周離分外熟悉，每次雲叔準備坑人的時候，都是這麼笑的。
說完，陶特老頭兒語氣中的不屑和排斥似乎更甚，轉身說道：「都是些
「那是什麼？」
周離的手哆嗦了一下，差點把拋起來的液體龍息掉在地上，連忙認真的放回原位，發誓以後再也不手賤了。
看了半天，陶特看出了背後的門道，頓時覺得沒意思，轉身走人，周離也只好跟著——他還指望老頭兒給自己解說呢。
雖然這種恐懼多半是沒有意義的，但這種建築機構不科學倒是真的，恐怕這也是中方展示技術的一種手段吧？
姑且不說其他，光是這一份心意就令周離有些感動。
看起來，陶特似乎在動什麼壞心眼的樣子。
想到這裏，周離就忍不住感嘆——技術工種賺錢就是比賣苦力的快啊。
嗯，還真會裝……
那一副由漆黑鋼鐵製造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螳螂或者其他節肢類生物的肢體，又像是一幅奇怪的鎧甲，依稀能夠看出可以附著在人的身上。
這是三年一屆，全世界的鍊金技術交流展示會，整個世界上所有的大型鍊金工坊都派出專門的人員來這裏申請展台。
「這個只是附帶的。」老頭獨吞掉最後一個煎蛋，毫不臉紅的說道：「誰讓我面子大呢，能讓展方給我找個廚師來做早餐……我總不好意思讓人家連兩個保鏢的份兒都做了吧？」
在陶特的指揮之下，周離和魏宰像是民工一樣的跑來跑去，小心翼翼的將各種封存良好的箱子或者鐵盒從大黑箱里取出來，然後仔細的擺放好。
「別像個娘們一樣，我最討厭有人拿那種軟不拉幾的眼神看著我。」老頭兒白了他一眼：「戴上看看。」
就在路過一個展台的時候，陶特停下了腳步，看著展台上那一副輪廓有些抽象的鋼鐵造物，微微的點了點頭。
「『疫蛇』，病毒和陰性符文組合成的半生物。」老頭兒淡淡的解釋道：「那個人是非洲的部落祭祀，鍊金技術雖然稀鬆，但是在『靈質改造』上還有點看頭。就跟你們中國人養蠱一樣，強化一條蛇的靈魂，糅合了劇毒和瘟疫……不小心吸到一點，有你受的。」
老頭兒不說話，只是看著周離，一言不發。而和老頭兒對視了半天之後，周離終於還是咬著牙點頭：「行……」
他愣了一下，抬起頭問：「鍊金武裝？」
周離點頭，最後看向展台最裡面的那個展品——那個東西看起來像是皮革製作成的鏈條或者是繃帶，裝配在一個塑料模特的身上，關節和雙手、頸椎部位都著重的加厚。
老頭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龍息。小心點，別摔了，否則整個展台都被氣化了。」
而且還有陶特這麼一個鍊金大師在，有什麼不適合的地方立刻就能修改過來，在片刻之後，周離已經略微的習慣了這種感覺。
老頭似乎懶得解釋這裏面是什麼，周離也就沒問，只是能夠看到，這裏面的能量要比其他的所有東西都要高。
用特殊製造的皮革代替肌肉的牽引，爆發出原來幾十倍的力量，這個想法不錯……如果全力開動，效果應該不遜色剛才那個金屬外骨骼。可惜，雖然更輕便，但是對人的損害太大。這個是沒辦法結束的技術難關……」
光芒亮度調節可以防止閃光彈的攻擊，望遠的功能周離倒是不怎麼在意，但是放大的功能卻好用無比，有了這個的配合，周離以後「資訊搜集」的時候效率能夠提高不少。
「那是『龍淵』的負責人，叫什麼我忘了。」老頭看了一眼對面說道：「性子倒是像你那個姓魏的朋友，三杆子打不出一個屁。」
稍微有些不滿意，周離在思索了一下，又將鏡片的色彩稍微調整的暗了一點，變成一副墨鏡。
這弄得一腔感激的周離頓時有些無奈——這老頭還真是不白乾活兒，就算是給自己點好處還拐彎抹角……
這一次輪到天朝舉辦，雖然不能像是奧運一樣大張旗鼓，但起碼規模也比往屆大了不少。
結果周離沒想到的是，陶特老頭兒出去轉了一圈，竟然不聲不響的從四大展商的埃及人那裡給自己拿到了一件珍貴的展品。
物質轉化——將一種物質轉化成另一種物質，從等價代換之中尋求奇迹，這是所有鍊金術的基石，也是最為艱深的一條大道。
周離的臉抽動了一下：卧槽，你怎麼不去搶？！
「沒錯，我的大學。」沃爾特笑的更燦爛了：「那你呢？通緝犯屈青陽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裏吼一嗓子，你
「彼此彼此。」
「舉手之勞，辛苦了。」周離收起鋼筆，點頭說道。
周離在他的指點下，調整著鼻樑上眼睛，稍微嘗試了片刻之後，就感覺到這個東西的便利性。
對於這些人來說，消息比什麼都值錢，為了應對後面幾天舉行的展示會和評選，一本簡單的場刊肯定滿足不了他們的需求，周離就不相信幽魂沒有另一個詳細的版本提供給他們。
「能幫我弄輕便一點么？」周離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有些呆板」
而相反的是，大部分參展的能力者，都在轉了一圈之後匯聚到那裡，對裏面展出的各種產品嘖嘖驚奇。
然後鐵盒和站台自動鎖定，之後就除了特殊的鑰匙之外，再也取不下來了。
一個微笑的金髮男人胸前別著一張身份卡，向周離遞出一張表格：「這個是一個確認參展的表格，只要在這裏畫個對勾就好就好了。」
一下午，除了「龍淵」工坊的幾把武器令老頭兒稍微點了一下頭，其他地方似乎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
渾身紋滿了佛像的印度人也坐在自己的站台後面，指揮著幾個學徒和同僚打開好幾個大箱子，取出好幾個看起來是同一個東西上的部件，正在慢條斯理的組合調試著。
半個小時后，在略微有些空蕩的會場里，周離坐在椅子上，看著桌子對面正在吃煎蛋的老頭，神情頓時微微有些顫抖。
幾枚看起來很奇怪的符文鑲嵌在對應著雙腿、雙臂、胸膛的位置，結構複雜得就像是用皮革替代了鋼鐵而製作成的人造外骨骼。
到最後一番昂長的演講終於完畢，然後是剛剛趕來的「有關部門」的老局長錢麗珍簡單的說了幾句，最後主辦方正式宣布，會展開始。
「哦，那個是水銀藥劑。」陶特·克萊夫又抬了一下眼皮子：「喝掉之後，人能暫時變成水銀，五分鐘后恢復效果。」
就在他玩得正開心的時候，卻聽到背後陶特老頭兒的聲音。
「那個皮膚都變成紅色的人是埃及的『圖坦卡蒙之杖』，他們最擅長做各種小東西，或者在一些小的武裝上附加上特殊的效果，比如防護、痊癒、避風、詛咒、祝福之類的……效果不錯，而且一部分東西價格也不算貴。
只不過，周離卻注意到的一件事，陶特老頭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去過這個會展最大的展台，沒錯，最大的一個……來自「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教條學院的展台，陶特一步都沒有接近過。
周離看著後面的定價，默默的搖頭嘆息——看著會場人流洶湧的樣子，如果每人人手一本的話，起碼能賺個幾百萬。
雖然神情冰冷，眼神冰冷，說話也很冰冷的樣子似乎很拽，但是這絕對是最不討人喜歡的一種造型。相比起來，周離更喜歡自己那種溫和無害的樣子。
這倆字兒在周離牙根兒上繞了幾圈，還是沒有吐出來——老頭兒不要臉的境界顯然是已經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了。五十多年風霜雨雪磨礪出來的二皮臉，哪裡是區區自己能夠撼動得了的？
隨著老頭兒吹響了豎笛，尖銳的聲音擴散開來，令人牙酸，但就在怪異的旋律中，一道灰色的濃煙卻從豎笛的孔洞中蔓延出來，在半空之中凝聚成一道若隱若現的蛇形，緩慢的游移著。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會展時間。
展示實力，聯繫買家，或者吸引投資。還有，雖然效果不大，但起碼也能夠對這個階段的鍊金技術有一個總結和交流。三年一次，這也是越來越沒有意義的各種活動里唯一有點意思的了。」
而周離和魏宰，就是老頭兒找來的免費苦力。
你妹……
這可是三年一次的鍊金技術交流會展，各個工坊和機構展現個人實力的舞台，但凡是有興趣的能力者都會過來看兩眼，除了從天朝各地而來的能力者之外，其中不乏從外國專門趕來的商人和掮客。
時間到了下午，周離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就學著老頭兒將展位丟給八風不動的魏宰，跟著老頭兒在會展上逛了起來。
所有的東西都是各種林林總總的藥劑，以及一些符文。
……
轉過身，周離調整著鏡片，看著自己眼中的一絲青色緩緩的暗淡、消失，直至最後，眼瞳變成了純凈的黑。
周離愣了一下，向身後的陶特老頭兒看了一眼，陶特的神情淡定，只是和周離對視著，直到良久之後周離承認了自己的疏忽，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