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危牆
第二百五十章 白鴿
還沒等飛機落下，他就從雨中跳下來，宛如浮遊一般落在地上。
「我這不是好好的么？只是差點陰溝里翻了船而已。看來有關部門卻越混越回去了。」
宛如一隻只翱翔在天空中，聖潔而美麗的白鴿，它們執著的翱翔在風裡，成群結隊的迴翔著，交織成了一道鋪天蓋地的洪流。
為首的一隻紙飛機上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圓形笑臉，上面有人用黑色的記號筆寫著一行小詩。
聽到老頭兒開口不是說爛話就是挖牆腳，周離的臉色頓時有些無奈，好在魏宰對招攬毫無興趣，只是撇了老頭一眼，然後搖頭。
「半個小時，明白么？」
「有人來了，從天上。」
周離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雖然入手之處空無一物，但少女還是露出貓兒一樣笑容。
「沒有，可能是雨聲，完畢。」她最後一次發出了一切安全的消息，將步話機碾成了粉碎。
……不過你下手這麼乾脆，不怕殺錯人？」
隨著魁梧的男人將作為動力源的自行車裝在了裝置的末尾。沃爾特丟下了紙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跳上了車座，興奮的踩了兩下。古怪的裝置在鏈條的轉動中運作起來，看起來像是像是以自行車踩蹬為動力的棒球發射機？
周離手提著工具箱面無表情的點頭，看向守在門口的魏宰。兩人的眼神交匯，魏宰點頭，在他們進入手術室之後，搬起了一把椅子，堵在了唯一的門口。
空氣中彷彿瞬息間多了數百隻蜜蜂在瘋狂的振翅，刀劍劈斬的銀弧在旋轉的車廂里交織成炫目的閃光。
宛如爬蟲一般的刺青咒文從他右腕上的佛珠里蔓延出來，覆蓋了全身。「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一行扭曲而猙獰的刺青悄然浮現在他的面孔上，看起來詭異而神聖。
「在動手之前，就已經確定過了。」周離指了指陶特身旁的魏宰：「你要感謝你旁邊那位三無酷哥，他的能力比你的直覺強出不知道多少倍。」
應該沒問題……吧？
帶著怨靈一般的尖嘯，
洛白猶豫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半個小時前，原本機要行動處的負責人死了。」
「搞定了？」
副駕駛上，周離低頭看了一眼導航，緩緩搖頭：「看情況，應該剛到了成都路。」
「還有多遠？」
無數雨水落地聲響中，有一個人影突兀的浮現，慢悠悠的前行，卻沒有任何水能夠滴落在他的身上。
就在「穿透」領域的籠罩之中，一眾詭異的身影從牆頭浮現。他們有老有少，性別各異，甚至還有一個搔首弄姿的人妖。可唯一相同的，卻是身上黑白相間的拘束衣。
暴雨之中，怪異的《威廉退爾序曲》哼唱聲擴散開來，宛如幽魂的哀鳴。
「啊，那種東西本來有六七個，不過上車的時候被我順手拆掉了。用冥府守衛拆彈，簡單的跟用起子開啤酒一樣。
「恩。」周離點頭，扭頭看向駕駛席。
「是我。」周離點頭：「手術過程中不能麻醉，也不能動用絲毫的能力，如果不能保持清醒的話，那就會永遠的變成無知無覺的屍體傀儡，明白么？」
周離從車裡取出沉重的工具箱，把陶特送上飛機之後，才扭過頭問：「究竟出了什麼事兒？」
在一片混亂的高架橋上，周離一腳踹開車門，走進暴雨中，抬頭仰望。
瞬時間，高架橋上急速行進的轎車頓時發出一聲哀鳴，劇烈的高速和突如其來的剎車令轎車失去了方向，隨著旋轉的方向盤開始瘋狂的旋轉。
「代表著和平的白鴿，帶來了遠方友人的問候。」
洛白的臉色頓時變成漆黑：「他要是自己悄悄的死了還不至於，但那個王八蛋在會議室里自爆了，要不是雲叔去上了個廁所，現在整個有關部門都癱瘓了！」
狂風暴雨中，遮蔽了代表醫院的孤單的光芒。
「……」
「喂！這裡是總部，一切正常，3號請回報。」屍首上，步話機忽然發出聲音。
……
沒錯，紙飛機。紅的白
到最後，在車輪旋轉的動力之下——飛上天空！
「哈利路亞！」
周離點頭，從身旁接過手術刀，在陶特的命令中切下第一刀。
雨水穿透了他的身影，如同穿透一團空氣，在地上摔成粉碎，細碎的聲音落寞迴響。
在虛空中，兩名身形模糊的冥府守衛刀劍歸鞘，無聲的消散。地上碎散的屍首中，斷裂的金屬骨骼如刀鋒一般向上刺出，鮮血深深的浸入了華貴的地毯。
紅白的粘稠液體塗滿了駕駛席，周離扣動扳機一槍打爛了駕駛席旁的車門，然後在車門開啟的瞬間一腳踩在剎車上。
周離微笑著輕聲問，手槍從袖口詭異的滑出，落入手中，漆黑的槍膛已經頂在司機的腦門上。
周離一愣，很快露出可惜的神情：「雲叔的運氣怎麼這麼好？」
黑雲匯聚，天空之中的雷鳴電閃，暴雨夾雜著冰霜從天而降，砸落在車窗上，車水馬龍之中，一切模糊。
守衛在樓頂的士兵在瞬間被解決了，一個女人按在了隊長的腦殼上，瞬間將他吸噬成了一個空殼。
當瘋狂的旋轉停止的時，車內除了陶特周離和魏宰之外，再沒有第四個活著的生物。
「還有我，還有我！我第一時間就認出他們頭骨上的雙頭鷲徽章了！」
司機的神情僵硬了一下：「你在說什……」
開啟了咒文裝甲的魏宰瞬間暴起，將近在咫尺的威脅剪除。
「了解，三號，你哪裡有人唱歌么？」
「3號一切正常，五分鐘后再次回報。」
無數的紙飛機遮天蔽日，騰空而起。它們穿透一切阻攔，劃破風聲，發出細微的尖嘯。當千萬道尖嘯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是無數夜梟歸巢，烏鴉尖叫。
形意炮拳連發，車廂內頓時像是有一個炮兵團同時開火，巨大的后坐力幾乎令轎車騰空而起。
雷霆轟鳴中，如鷲一般的直升機衝破了黑雲，懸浮在半空中。洛白的神情鐵青，扶著艙門向下
洛白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神情越發苦澀。
就像是一個人的癲狂表演，那個年輕人明明抱著一個沉重的紙箱，可哼唱到激動處的時候，卻忍不住像是一個騎兵一樣，跨著不存在的馬，開始「馳騁」。
洛白揮手展開斥力場，彈開暴雨，看向陶特。
而周圍三尺之地，以化作必殺的界限，無聲之中，驚雷潛伏。
……
雨水迸發的水花模糊了霓虹的光亮，穿過了高架橋上的風，水花迸射時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魂靈碎裂的哀鳴。
周離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陸華胥，這個消瘦而英俊的男人現在已經氣若遊絲。察覺到有人站在面前，他艱難的睜開眼睛。
陶特點頭，嘉許的拍了拍魏宰的肩膀：「小夥子的功夫不錯啊，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工坊工作？」
「一切有我。」
隨著紙箱傾倒，紙飛機們全都被倒進了發射機上的漏洞中，沃爾特興奮的踩蹬著自行車，鏈條轉動，一隻又一隻的紙飛機順著鏈條落下，被牽上了發射帶。
就在陶特身旁的魁梧男人驟然變了臉色，正準備說什麼，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顆砂鍋打的鐵拳。
在層層咒紋的環繞中，魏宰眯起眼睛，宛如閉目養神。整個人像是變成石頭，再無任何聲息傳來。
第一次獨挑大樑的洛白頓時壓力山大，他扭頭看向身後，走廊里一整票密密麻麻的能力者，全部都是有關部門的精銳能力者。軍隊已經直接將整個醫院都封鎖包圍了，現在別說一隻蚊子，就連掃地大媽都飛不進來。
下屬無奈的舉起了他丟下了沉重紙箱，將箱子的封口打開，顯露出其中封藏的……紙飛機？
砰！砰！砰！砰！砰！砰！
……
「雙頭鷲買通了你，究竟花了多少錢？」
緊接著，寬闊的車廂里浮現出兩道陰暗的身影，彷彿從霧氣中匯聚而來，兩名造型詭異的鐵甲武士睜開了血紅的眼瞳，長刀短劍鏗鏘出鞘。
陶特有些煩躁的低頭看
「鐺~蕩蕩~鐺鐺鐺鐺鐺~」
周離收起手槍，疑惑的打開了車內的暗櫃：「有些奇怪，難道沒有炸藥么？一旦失敗就上自爆，把你炸個稀巴爛的東西呢？」
首先，要取出心臟。
陶特毫不顧忌車裡那麼多人，從懷裡掏出雪茄，用鉗子修理了半天之後，點燃，吐出一口濃郁的青煙：「時候也應該差不多了吧？」
而就在手術室內，陶特從工具箱里掏出了兩把銘刻著細微符文的手術刀，漠然的用酒精擦拭著，進行最後的消毒。
「陶特先生沒有受傷吧？」
就像是圍觀著最後的倖存者，那群囚犯們圍在步話機的周圍，彼此對視著，沉默中的笑容古怪而猙獰。
「快點，快點，我等不及了。」沃爾特催促著下屬，滿懷期待：「這一定是一場漫長的馬拉松。」
「鐺~鐺鐺鐺~鐺鐺~」
「周離？」
無影燈的蒼白光芒里，陸華胥急促的喘息著，像是在笑。
有的人空手，有的人帶著兵器，甚至還有一個魁梧的人扛著一架奇怪的自行車，他們帶著扭曲的笑容，就這樣穿透了層層的封鎖，登上醫院旁邊一棟早已經被清空的辦公樓。
吸干隊長所有記憶的女人排眾而出，從倒地的屍首上摘下了步話機。她聲音瞬間變得粗糙而低沉，就像是一個男人，用暗號回答：
就算是洛白也忍不住產生了一絲動搖，很快他就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信心重新堅定起來。
咒紋裝甲——「普渡」全開。
陶特滿意的點了點頭，扭頭看向身旁的周離：「準備好了么？」
就在他準備說什麼的時候，符秀卻忽然抬頭，看向夜空：
他陶醉在腦海中的交響樂里，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後的下屬。
女人愣了一下，扭頭看向身後，發現抱著紙箱的沃爾特還沉浸在《威廉退爾序曲》的雄壯旋律中，神情頓時變得有些無奈。
在被血紅塗滿的
然後好幾顆頭就碎了。
四名能力者同時開啟能力，概念操作系的空間結界將整個手術室從世界中切割出來，封閉成不破的圍城。
像是一群囚犯，又像是一群從醫院里逃出的瘋子。
「接下來，就拜託了。」
陶特吸著雪茄，撇了他一眼，一貫的毒舌：「機密行動被人提前發現就算了，成員被頂替，我被帶走快十五分鐘之後才反應過來么？」
「不好意思，不知道為什麼，被你誇獎的時候真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轉瞬之間，數百隻紙飛機已經衝上雲霄，黑夜的暴雨無法打濕它們，暴風也無法將它們吹歪。
看著老頭兒有些挫敗的神情，周離就忍不住幸災樂禍的笑。
離心力突如其來，轎車變得就像是一枚在車水馬龍中迷失了方向的陀螺，旋轉中司機的屍首被拋出車廂，而車內所有準備動手的人都在瞬間失去重心。
所有人都無聲的笑起來，他們從自己身上掏出各種奇怪的工具開始組裝，到最後彷彿組成了一個複雜的裝置。
在車內所有人臉色還來不及變化的瞬間，周離扣動了扳機。在轟鳴中子彈穿透了顱骨，竟然又將轎車撕開一個巨大的裂口，飛入車外的夜色中。
沉浸在音樂里的沃爾特睜開眼睛，興奮的看著自己的小夥伴兒們：「那還等什麼？朋友！」
手術室前面，換上了全套消毒裝束的陶特嚴肅的指著洛白：「半個小時之內，天塌了都要給我頂著。手術過程中陸華胥的命紋會被暫時切斷，別指望他能出來救場。失敗了他就死，明白？」
周離皺起眉：「那不至於讓你這麼陰沉吧？」
「恩，做的不錯。」
顯然是因為忘記表揚自己而有些不滿，漂浮在空中的幽靈少女從車廂頂頭伸出頭來，一臉認真的揮手：
「放心，就算是我死了，也會把整個手術室死守住的。瘋人院的那群能力者和雙頭鷲的神經病一個都進不來。」
「願世界和平，願永無飢餓，願上帝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