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危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燕反
——七荊之盾！
周離用槍管撓了撓自己的染著血的頭髮，神情淡然：「我已經對這些亂七八糟的傢伙厭煩了。自從來了中海之後，就一直很亂七八糟，亂七八糟的人和事情弄得我很不耐煩。簡單的說……」
在片刻的喘息之後，周離有些艱難地收起了長刀，看向角落中的魏宰。
在空氣中，那個看不見的圓驟然鼓脹起來了，就像是被內部的巨大力量撐起，可是卻死死的束縛著那種爆發的力量，令它被囚禁在那一米的方圓中，不得解脫，卻越發的狂暴！
將原本只有一刀的流星，演變成將一切撕碎的劍刃狂潮！
……
那一瞬，上百隻赤紅色的紙飛機瘋狂震動起來了，發出的聲音像是數百個小丑在歇斯底里的狂笑。
流星之光，一閃而逝，將直線上六隻紙飛機切裂，緊接著……迴旋！
「——我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那一瞬，劍鋒在空中劃過數十個稜角尖銳的弧度。無數道流星閃耀的光芒隨著劍鋒擴散開來。迅捷如雷霆的寒光交織成了一道凄厲的網。
回答他的是將笑臉斬碎的劍刃，周離看著他破碎的笑容落在地上，抬起腳，將它碾成粉碎。
周離殘念，一個疏忽，臉上差點被劃了一道口子：「這些紙飛機太難搞了啊，你有辦法沒？」
只是，隨著他越發的專註，在青瞳的視界中，世界似乎也漸漸的模糊起來。
在灰燼之雨中，停止下來的周離持刀肅立，手中透明的長刀上燃燒著精神被點燃的火焰。
這個傢伙恐怕是最奇怪的能力者了，因為對他來說，有沒有能力完全都是一樣。他只是日復一日的練拳，練拳，練拳，然後不知不覺中將自己的力量積蓄到可怕的程度。
「……在這種到處是『補給』的地方，我最不怕的，就是亂戰了啊。」
或者說，不值得關注的東西已經被模糊化了，而所有的關鍵線索卻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他甚至能夠看清楚紙飛機的摺痕上的指紋！
「我實在不擅長防守啊。」周離嘆息：「只能勉強試試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錯，實質！
劍光迴轉，又劃過一道弧形，切了七隻侵入圓中的血鶴。
憂愁如毒藥，令人陷入衰弱。
在這個斷層中，一切矢量都會被逆轉，也就是說……百分之百反彈，從理論上來說，它的承受上限近乎達到了物理免疫的程度，哪怕站在核爆中心，都不會受到
他站在陸華胥的正前方，從一個飄忽迅捷的陰影變得沉穩而凝實，快到無法反應過來的動作也近乎停止了。
陶特欲言又止，到最後嘆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陶特看著他走向牆壁上的裂口，眉頭皺起：「你要出去？」
他輕聲說。
陶特的眼睛毒辣，一眼都能看出周離的動作中還有不少生澀艱難的成分，但縱使如此，也眼角也忍不住跳了一下。
「或許你覺得這種防禦完美無缺，但是……」
就像是一場灰色的雨。
它們狂笑著亂舞，劃出完全不同的軌跡，在同一個瞬間交織出了令人頭暈目眩的幻影，從上百個方位，同時突破了周離的界限。
他空無一物的右手垂落在左側的腰間，像是握著不存在的刀柄。
周離感覺到自己墜入無形的漩渦。
然後隨著他全力的一擊，爆發的力量將通向第二階段的門扉重開了。
……
陶特望天微笑，回答充滿了中國特色。
那一瞬間，邊界崩潰，其中所束縛的狂暴力量宛如熔岩一般爆發而出！
剛開始時的時候，刀鋒迅捷快速，宛如雷霆。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時，就將穿刺的機翼攔截攪碎了。但是現在，長刀在他的手中，卻靜謐地像是月光。
周離站在牆壁的破口之前，回頭向他揮了揮纏著繃帶的手。
他輕聲笑起來，跨過了裂口。
沙啞又愉悅地聲音隨著機翼的震動響起：「我找到你了，青色眼睛的朋友……」
「簡直是變態。」周離也忍不住感嘆：「算了，你現在這裏休息吧。」
周離也不敢輕易接近，可是對他的情況卻忍不住擔憂。
這是完全不合常理的武技，除了留下了傳說的人以外，後代的武者只能仰望那種奇迹，卻無法觸摸到它任何一絲的發勁方法。
只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奇迹武學，燕反。
於是，在那個硝煙和戰火瀰漫的世界中，亮起了宛如火焰一般的青瞳。
緊接著，星辰墜落之光，從他的手中亮起。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動作卻越發古怪起來，就像是背負著千鈞重物，舉動維艱。
迴轉！
它們宛如饑渴的鯊魚一樣，巡遊在周離的周圍，像是在躲避著一個模糊的圓形邊界。
在牆角，魏宰委頓在了地上，剛剛那一招「立地通天炮」幾乎榨乾了他所有的體力，也令他的雙拳收到了不輕的傷。
他思忖著，輕聲說：
在千
「呵呵是鬧哪樣？」
就在誰都看不到的繃帶之下，一層層尖銳而複雜的圖紋卻蔓延開來了。它們從周離的心臟中蔓延開來，就像是荊棘一樣沿著骨骼生長，最後滲入了右臂的四肢百骸中。
在周離的手中，只剩下一團不可直視的輝光，就像是……劍在燃燒？！
——燕反！
而那些紙飛機們，卻不敢接近了。
這不是「流星」，而是凌駕與其上的某種東西，已經單純的從「技」的地步進入了全新的領域！哪怕是鬼切看到此刻的交織弧光，也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至死都沒有掌握的招式。
空氣之中傳來被撕裂的尖嘯聲。
但是周離可以。
只是以周離的武技，還完全無法支撐起一個完整的圓，但此刻他背後的陶特便已經將所有隱患攔下，他便能夠專註自己前方，將這一種不完整的武技運用在對敵之上。
他知道，魏宰早已經處在了進階的邊緣了，可是這個傢伙……完全就沒有想過進階的事情。哪怕這種東西只是臨門一腳，也從沒有跨出去過。
看似風平浪靜，毫無動作，但其實是將殺意埋藏在九地之下的蓄勢方法，一旦那一道界限被突破，那麼所積蓄下來的怒潮便會從缺口中噴涌而出，將一切來犯之物都絞殺成粉碎。
那個沙啞的聲音帶著笑意和猙獰，隱約的笑臉懸浮在周離面前，輕聲說：
良久的沉默里，老頭兒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藥瓶，吞了兩顆下去，覺得自己飛快跳動的心臟終於好受了一些，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陶特老鬼真不愧自己老奸巨猾的名頭，現在一臉輕鬆的坐在手術台上抽著煙，掏出手機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
喜悅如疾風，令他的動作千百倍的加快。
整個人就像是發獃一樣的看著虛空中，眼瞳中一片空洞，毫無神采，哪怕外界的天崩地裂都沒有注意到。
厚積薄發。
這一從居合中演化出的神技號稱能夠完全悖逆力學的三定律，在長刀出鞘之後，能夠任意改換方向，甚至進行不可思議的折返。在一瞬間，進行複數的居合斬擊！
周離蹲下身看著他的情況。
可是他在笑著。
可是他空洞的眼瞳里，卻湧現出了凝聚成「實
他重新從身體中抽出了哀哭之刃，握在手中。左手從腰間拔出鍊金左輪，熟練地單手打開彈倉，檢查著子彈，然後插回腰間。
他看著那一團飄落的灰燼，凝視著那一張若有若無的僵硬笑臉，緩緩搖頭：「你的禮物，不怎麼樣啊。」
雖然看起來是盾牌形狀的武裝，但其實它們真正的力量是逆轉空間力量，在大盾之中形成一個獨立的空間斷層。
「我說過，今晚很快就要結束了。」
「不，今晚就要結束了。」
憤怒如烈火，令人肝膽俱裂。
只是一瞬，紙飛機被切裂了，全部！
沃爾特的笑臉從僵硬變成驚愕，從驚愕又變成了戲謔的癲狂，他無聲大笑。灰燼附著在他的笑臉上，顯露出他的嘴唇開闔，他無聲的向周離呢喃：
陶特攤手：「有是有，但目前的條件，都沒有實現的可能。所以只能靠你一刀一刀砍咯。」
但是在他的兩側，兩名形體隱約的鋼鐵傀儡卻從虛空中顯現了。他們不知從何處擎出了兩具稜角尖銳的大盾，向著彼此的方位橫跨一步之後並肩而立，手中的大盾嚴絲合縫的拼湊在了一起，然後延伸出了半球形的光幕。
陶特抽著煙，搖頭感嘆：「別擔心，他正在進階呢，從第一階段到第二階段的進階，就能夠形成界域的雛形……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畫界為圓……這是哪怕成千上萬個武士可能也只有一兩個人才能掌握的技巧。
周離的神情冷漠，手中的刀鋒卻消散了。看起來像是放棄了警戒，但是他的脊椎卻緩緩的彎下了，像是一把被扣緊拉滿的長弓，積蓄著來自四肢百骸的力量。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像是怪物啊。」
只是，不知是否是錯覺，他總是能夠感覺到空氣中一陣陣怪異的扭曲。
在周離的腳下，碎裂的紙片殘骸堆積成一個隱約的弧形輪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跨越周離以刀鋒劃出的那個界限。
曾經有愛好者用大型計算機去計算人體是否能夠達到這種不講道理的劍術，得出的結論是「可能」，但正是這一份「可能」讓人絕望。
迴轉！
放棄了進攻，取而代之的是兇猛的防守，以刀鋒所能達到的極限長度為界限，劃下一道無人能夠侵入的邊境。
此刻的陸華胥脆弱的就像是沙礫堆積的城堡，哪怕精緻宏偉，但只要一個海潮便能將他的生命瓦解。
堅定如磐石，化作牢不可破的外殼。
憤
溫和的生機釋放出來了，飛快的緩解著淤血、治愈著遍布骨骼的裂口和肌肉上的暗傷。存留下來的能量堪堪能夠將大部分裂口和暗傷彌合，暫時性的恢復了它的功能。
「我被惹火了，就是這樣。」
原本虛無的情感從他的軀殼之中泉涌而出，籠罩在他的身上，凝結著實質。就像是一個巨大的信號發射源，向著方圓三米之內，所有具有感情的生物發射著無差別的衝擊！
代價是右臂的毛孔中滲出密集的血絲，整個右臂的骨骼都布滿了裂縫，肌肉也被撕裂的暗傷籠罩。
……
周離用眼角撇了一下之後，表情忍不住抽搐起來！
周離試著動彈了一下手指，除了痛苦之外，似乎還面前能用。
由於它在這一方面的性能近乎BUG，所以至今都還有不少鍊金術師認為它是不可能存的在，其中的領軍人物，就是現在世界僅存的宗師級鍊金術師：陶特……
在寂靜里，周離喘息著，汗水從他的臉頰中滴落下來。
「呵呵。」
上百隻紙飛機飛舞在空中，它們在穿越了層層地板和防護之後，已經在殺戮中盡數被血色染紅。
種種情感凝結成了實質，干擾人的感知，具現出了表現在外的形態。這是精神至上的強烈衝擊，在他的腳下，從地板裂縫中爬出的螞蟻也在痛苦的掙扎死去。
周離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你不是說它不存在么！」
以一劍之力，將複數次的流星斬擊重疊在一起，這是……
那些碎片被點燃，在空中就燃燒成了灰燼，灰燼被亂流捲起，在尖嘯聲里飛揚上了天花板，又墜落下來。
憑藉著哀哭之刃解放了天啟形態之後的千倍加速，還有他對自身肌肉的操控，他艱難又完美的達到了「燕反」的境界。
劍鋒摩擦著空氣，幾乎迸發出火星，空氣被驅逐了，形成了一層致命的真空，空氣中的亂流碰撞，發出凄厲的聲音。
……
他向前跨出一步，巨大的力量令本來就瀕臨崩潰的地板裂出縫隙。那種意味，就像是釘進地板中一般。
緊接著，再次迴轉！
從那一拳打出之後，他便已經進入了這個狀態中。
就像是一塊岩石。
以周離的能力，哪怕用盡全力，他只能擋住來自前方的襲擊。幸好，他的背後還有老鬼陶特。
因為它只存在於理論之中。
「他這是怎麼了？」他扭頭看向陶特。
「別擔心。」
「我的朋友。
在他嘆息的聲音里，他的腳步忽然停止了。
「魏宰和陸華胥就交給你啦。」
「你這小子……」
到最後，變成了一個笑臉。
就像是有看不見的風在裹挾著那些紙飛機，但是卻又沒有任何空氣的流動。那些像是流體一樣凝重的東西交織成了漩渦，然後又具現化成了某種奇怪的圖案。
狂暴如熔岩，將前方的一切都徹底毀滅！
「別著急，今晚才剛剛開始。」
但此刻的他似乎全然不在乎了，他的眼神空洞，就好像是已經神遊物外，離開了這個世界。
無數交疊的笑聲中，紙飛機之上亮起了前所未有的熾熱亮光。來自沃爾特的全部力量令它們變得像是虛影，幾乎沒有了實體。
只是，在他的手裡，哀哭之刃的刀鋒卻變得越來越詭異起來。
他起身，掏出繃帶，將自己的滲血的右臂簡單的包裹了一層，然後以左手和牙齒打了一個節。原本麻木的右臂在束縛之下重新找回了感覺。
「好吧。我不會阻擋你，但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陶特嘆息一聲：「你一個人能夠做什麼？外面可是上百個能力者亂戰的戰場。」
沒人能夠在一瞬間同時運用那麼多肌肉進行破壞性的發力，也能夠人能夠在短短的零點零一秒之內變換髮力和劍刃的方向，以空氣為阻力，達到無鞘居合的程度。
就像是一隻只猩紅的血鶴，展翅時顯露出入刀鋒一般的紅翼，迴旋切割的角度無比詭異，不斷的向著陸華胥飛撲而下。
空中的紅色紙飛機在巡遊著，上百隻紙飛機無法突破七荊之盾的防禦，只能將突破口放在他的身上。逼得周離注意力前所未有的擊中。
在他的右臂上，衣袖已經碎裂了，就像是遭遇到火焰的焚燒和衝擊一樣，變成焦黑的碎片。
「hey，my friend。」
「這玩意你哪兒弄來的？」
悲傷如寒流，令人舉步維艱。
此刻的周離，也已經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了，因為他已經將全部的精神都灌注在自己前方這一百二十度的區域之中。
那是在四十年前，從柏林博物館中被竊取的古董，哪怕後來下落不明，也被「教條學院」證實為頂級天啟武裝的武器。
在繃帶之下的皮膚上，稜角凌厲的銀色網路在飛快的拓展。那是世界樹饑渴的枝杈和根須。它感應到了上百個燃燒著的命紋，迫不及待的想要掠食能量。
這是從居合斬中演化出的秘劍——「流星」的起手式！
在他身後，陶特已經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