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殺青州
第206章 初會（四）
「文若，你怎麼看？」
曹操這一番話，已經表明決心：既然我讓劉闖變成一頭老虎，我也不後悔。
只怪我當初聽信了劉玄德一家之言，以至於逼走劉闖，才使得事情變成如今局面。不過，正如我方才所言，做也就做了，我也不會後悔。只是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煩勞奉孝多費心才是。」
郭嘉眼睛一眯，抬頭道：「文若，你的意思是說……那劉闖在算計我？」
「據我所知，劉闖在北海國推行此種作物，僅一郡之地，便收穫六十萬斛……當然，這與北海地區土地廣袤有關，但比之兗州不過百三十萬斛的產量相比，這蜀黍產量的確驚人。
既然元皓你有此雅興，就聽代我南下北海國，順便替我向友若道賀。對了，再送孟彥些馬匹。此事，就拜託元皓你費心……顯甫，你可有興趣，前往北海？你與孟彥年紀相當，何不多多走動？」
「奉孝不說，我也清楚。
袁紹聞聽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荀彧嘴巴張了張，最終頹然坐下。
「孟彥是否會老實我不知道，但我至少知道，他會有許多顧慮。」
沮授，笑了！
「是否食人猛虎，你我不得而知。
要知道，袁紹最後那句話，實際上是在諷刺他。
當時，田豐極力主張袁紹聽從沮授的主意，甚至為此和淳于瓊爭吵。
從大將軍府出來，田豐剛要上車，卻聽到身後有人喚他。
田豐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方才說，與中陵侯有舊，也非虛言。
曹操這句話，可謂是把姿態放得極低。
曹操站起身來，在屋中徘徊片刻之後，突然笑道：「不管怎樣，他劉闖也是皇親貴胄，更是名門之後。想當初，我也得過中陵侯關照，今他既然成親，那我怎地，也要表示一下心意。」
……
「如此，就請奉孝陪同休若，走一遭北海國吧。」
「顧慮，不代表他就沒有野心。」
早在初平二年，沮授就曾建議袁紹，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
我問過當地人，蜀黍在北海國，畝產近三四百斤。
「這個，是蜀黍？」
荀彧和郭嘉話語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令他暗自叫苦。
此時，從許都傳來消息，田楷已經戰死，袁譚盡收青州。
「此非孟彥之過，當初他只想回家，卻不得已背井離鄉耳。」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主公可以在豫州進行推廣，勢必能緩解豫州的糧食危機，更可以平抑糧價，乃一樁大好事。」
但我心裏，卻始終希望能夠推行當年我與中陵侯奏疏中所寫的那些想法，只是我知道，很難。
「不過……」
對了，方才你說，劉闖要成親？」
沮授獻計，讓袁紹迎奉漢帝，而後都鄴城，奉天子以令諸侯。
「正是。」
兩個人都曾在韓馥手下效力，後來又一起歸順了袁紹。而且兩人的政見，更出奇相似，所以時常一起交流。
而我現在卻知道，就算他不是食人猛虎，你咄咄相逼，也會讓他變成食人猛虎……」
「我的建議是，先找幾個地方進行耕種，其他地區依舊已穀物和粟米為主……如此一來，即便是耕種失敗，也不會影響大局。一旦各地試種成功，則可以制定律法，進行全面推廣。
如此高產作物，若換做別人，必然會嚴加防範。可是他卻主動送來，說明他知道，這種東西，想要防範根本不可能。也許他也想大規模推廣這種作物，但其中風險，便要主公擔負。」
郭嘉想了想，卻搖頭苦笑。
難道說，刀劍可以殺人，便不持刀劍嗎？奉孝這話說的有趣，便他是個有野心的，卻終究是個孩子，又能有多大野心？你一直對孟彥苦苦相逼，到頭來，只怕會為司空平添一勁敵。」
「元皓，何以突然要去北海國？」
「那文若的意思，究竟是
他變成食人猛虎，我唯有將之殺死，否則的話，他這頭猛虎，早晚會吃掉我……我不能束手待斃。
「文若，我不會讓你為難。」
他想了想，突然問道：「奉孝，你此去北海國，以為那劉闖如何？」
如今萬事具備，只差時機成熟……不過，在此之前，主公還是要儘快，解決張綉這心腹之患。」
郭嘉聞聽，先是嚇了一跳，旋即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笑意。
郭嘉聞聽，連忙起身：「主公放心，嘉已布置妥當。
「此人……」
沒想到這張綉，竟然如此難纏。雖然曹操兩次將其擊潰，但卻始終未能傷及其筋骨，令他感到頗為頭疼。
此一戰，未能竟全功，也讓曹操感到非常遺憾。
他想了想，便點頭道：「主公所言極是，嘉亦正有此意，和那劉孟彥面對面的來一次交鋒。」
「這東西，果然產量很高？」
曹操用勺子，舀了一勺子高粱飯，在口中咀嚼兩下，感覺滋味遠不如粟米香甜。
你郭圖不是說劉闖貪好馬匹嗎？我就再送他一些……你堂堂河北名士，這氣度實在是太差了。
但你要考慮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北海國的環境，和豫州有很大不同。
主公，劉闖此人絕非碌碌之輩，他有大野心，從他在北海國的所作所為，以及推行造紙編書的情況來看，此人野心不小。若早生十年……主公，此人定然會成為主公的心腹之患。」
「你是說……」
你莫忘了，想當初中陵侯為御史大夫的時候，我便在他手下效力。只不過說熟識，卻遠遠談不上，我想中陵侯未必能記得住我這個小人物。不過當初中陵侯上疏『民以食為天』疏的時候，我的確是寫過一篇文章與中陵侯，裏面詳盡寫下我的一些看法，可惜卻沒有迴音。
雖然他派了兩個小孩子試探，但我能感覺到，他已經對我產生懷疑。所以我立刻離開，聽季瑜說，我前腳
如此作物，劉闖竟然送來，難道真的是好心嗎？
不知奉孝可有膽量，再走一趟北海，試探一下這劉孟彥，到底是個怎生人物？」
曹操細目一眯，捻須輕輕點頭。
所以我想去北海國看看，看看劉闖是怎樣使『民以食為天』。同時……」
「既知劉闖是吃人猛虎，還要養在身邊，早晚必成禍害。」
荀彧想了想，沉聲道：「推廣，但絕不是現在。」
「我在高密停留五日，大致上了解到一些事情。
曹操一擺手，「奉孝莫再說了，我何嘗不知，文若的難處。
可以說，如果當時袁紹聽從了沮授的建議，那麼基本上，也就沒有曹操什麼事情。
只是自從那次和荀彧爭吵之後，郭嘉已明顯感受到，荀彧和他之間，再也沒有早年間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或者說，兩人之間已經生出隔閡，無法似從前那樣，保持心有靈犀。郭嘉頹然不語，吃了一口高粱飯後，便沒了胃口。
也許，蜀黍在北海國可以獲得驚人產量，可如果放在豫州的話，很可能會出現絕產的情況。
曹操一見這個情況，頓感頭大如斗。
言語中，透著一抹淡淡殺機。
袁尚性子很傲，基本上忙沒什麼人，能夠入他的眼睛。
「哦？」
田豐看了沮授一眼，微微一笑，「我相信，公與也有這種想法。」
沮授眼眉一挑，「同時……」
荀彧說罷，看了郭嘉一眼。
「既然如此，我便不贅言。
說完，他吃了兩大口高粱飯，突然笑道：「如果慢慢吃的話，這蜀黍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吃。」
不過我估計，這需要一個過程。
「奉孝不是說，之前未能與劉闖接觸嗎？
扭頭看去，卻是沮授。
建安二年十二月初，曹操自南陽返還。
我同意推廣蜀黍，但是不建議一下子大面積進行推廣。穀物和粟米雖然產量遠不如蜀黍，但要知道，
「蜀黍產量，或許的確驚人。
想當初，就是他派兵征伐劉闖，才造成今日之局勢。
郭圖心裏，叫苦不迭！
難得劉闖和袁尚關係不錯，袁紹也想，讓袁尚和劉闖能夠多走動一下。
這也讓郭圖的臉色更加難看，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理由，來阻止這麼一件事。
「不過怎樣？」
司空欲殺虎，也非司空之過錯，然則卻莫向我問計……不管怎樣，中陵侯當年，與我家交厚。」
郭嘉也知道，荀彧並不是針對他。
曹操心知，必須要返回許都穩定局勢，否則的話，只怕會使得豫州產生動蕩。
「同時我想知道，這劉闖究竟如何。」
「我想去北海看看，這個劉闖究竟是何許人。」
「倒也未必。」
田豐笑著點頭，「公與放心，我自會小心探查。」
加之新年將至，將士們也無心再戰。所以曹操命曹洪駐守舞陰，他親率大軍，返回許都……
曹操見此，也是心中感嘆。
沮授忍不住嘿嘿笑了，「若那劉闖不是大忠，必為大奸……你看他在齊郡，可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大公子和三公子幾乎被他玩弄于股掌。若元皓你不去的話，那我肯定會向主公請求，前去北海國。」
「我沒想到，他居然一回來就覺察到我的存在。
兩人年紀相差不少，但卻是忘年之交。
「我亦有此意前去道賀，可惜脫不開身。
郭嘉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荀彧笑道：「劉闖未必真的想要算計誰，不過他肯定知道，這橘與枳的道理。
郭嘉冷笑道：「文若，焉知他歸宗認祖，便會老老實實嗎？」
郭嘉也食用了一口，放下勺子道：「這蜀黍口感雖不如粟米，但卻能使人飽腹，也不算太差。」
「此子，倒是頗為警覺。」
「哦？
荀彧一旁突然開口，讓曹操頓覺尷尬。
東漢末年，豫州雖然屢經戰火，但是人口，依舊是各州之最。
可惜，被淳于瓊等人反對，袁紹最終沒有聽從沮授的意見，平白便宜了曹操，令其得大義之名。
如果按照中平年間的人口普查，豫州人口達710萬之多，可以說是除了益州之外，人口最多的地方。但也正是因為屢經戰火，許多土地荒蕪。如此沉重的人口壓力，即便是兗州每年可獲得百萬斛的糧食，對於豫州而言，依舊有些緊張。所以，豫州糧價，也是各州之最。
荀彧把一小碗高粱吃完，拿起綢巾擦了擦嘴角，「蜀黍若果真如此高產，的確能緩解豫州糧荒。」
曹操看著郭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也許三年兩載，也許五六年才能得出結論。但是在沒有試種成功之前，我不建議進行全面推廣。」
荀彧起身告辭，曹操則面色難看。
荀彧苦笑一聲，「奉孝難道不知『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的道理嗎？」
田豐和沮授是同鄉，都是巨鹿人。
今主公合四州之地，兵多將廣，糧草充裕。
兩人的關係極為密切，所以看清楚是沮授之後，田豐便邀請沮授上了馬車，兩人在車中交談起來。
「文若所言，最為穩妥。」
曹操一旁，連連點頭。
「野心，也並無不可……只看如何使用。
「主公的意思是……」
「文若，奉孝……你二人莫再爭執。」曹操嘆了口氣，頗有些自責道：「此事，怨不得奉孝，實我聽信片面之言，以至於才釀成如今局面。文若，我知你一直不滿我對劉孟彥心懷敵意，可既然我已經讓他變成一頭猛虎，後悔也沒有用處，唯有殺虎方能保命，此不得已而為之。」
郭嘉輕聲道：「司空，還請不要責怪文若，中陵侯與荀家，畢竟有多年交情，更不要說友若侄女，馬上要下嫁劉闖。他若真箇出手對付劉孟彥，對他而言，的確是一樁難事。可除此之外，文若對司空是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