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都雨
第八十一章 弓對騎
但是當他們在馬車後站好，還沒來得及彎弓搭箭。一陣箭雨從對面筆直的射過來，帶走十幾條人命。
沈冰這才一使勁把箭拔了出來。聽到金屬掛擦聲，他才明白，殿下的盔甲一定經過特殊處理。
秦雷對沈冰輕聲道：「發飆進令。」沈冰掏出一面火紅的令旗，朝南面猛地一揮。
而棄弓的弓手們頹然發現自己用盡全力的劈砍只能斬破馬上敵人的白衣，落在裏面細密的鐵甲上，印下一條白色的痕迹。僅此而已。
秦雷喘口氣，問沈冰道：「情況怎麼樣？」
……
弓手們紛紛棄弓，抽出腰間朴刀，準備做最後一搏。
叫勾忌的騎士只好摘下面具，露出一樣英俊的臉，岔開話題問道：「殿下，這次暴露實力，會不會有不利後果？」
他要用一場痛快淋漓的發泄，向皇帝、向中都的大人們宣告自己的存在。
三百余騎毫不停留的從秦雷面前通過，暴烈的向南奔去。
箭雨又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間沒了聲息。伏在地上的衛士們小心的抬頭張望，發現原本林中若隱若現的箭手已經消失不見。
秦雷冷笑道：「暴露實力？除了暴露我們是爆發戶外，還能暴露
秦雷展顏笑道：「看來平時訓練都沒有偷懶。」方才秦雷聽到弓弦聲下馬的動作，便是平日的一個訓練科目。此時被衛士們用出，躲過了猝然的襲擊。
一匹身披白色罩衣的戰馬飛奔著出現在秦雷視線中，馬上的騎士也是白色的罩衣，風帽盪在腦後，黑鐵頭盔下的面容竟然被同樣黑色的面具擋著，僅露出一雙狼一樣的眼睛。
他就這樣沉默地站著了，表情前所未有的冷峻。沈冰他們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秦雷心中的殺意。
……
更近的距離，更準確的射擊，留下了三十匹戰馬。全部是眼部中箭。
秦雷點點頭，齜牙道：「放心，沒扎進去。」
還有四十步。
秦雷他們是輕騎，漸漸地追上了隊伍，匯聚在一起。
衝到三十步時，騎士們紛紛棄盾，從馬鞍另一側摘起長槍，平舉著伏在馬背上進行最後的衝刺。
沈冰他們衝到大石后，發現秦雷背插羽箭趴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衛士們護著秦雷起來。秦雷面色很不好看，對頭就是為了遲滯自己的行進速度。但是那陣鋪天蓋地的箭雨卻再明白不過的告訴秦雷：人家不在乎他的死
第三波箭雨射到，呼嘯著刺入戰馬的身體，這次的距離太近了，再好的鎧甲也擋不住，五十余騎被掀翻在地。然而，還有二百余騎瘋狂地衝到了弓手們面前。
秦雷見勾忌聞言面色一滯。輕笑道：「還是不帶面具好，至少能看到表情。」
竟然是弓騎，更準確說是弩騎。
沈冰忙上前，狐疑的按住箭柄，試探問道：「真拔？」
秦雷被激怒了，他不能容忍再被人如此輕視下去了。
活著也罷，死了也罷，都無所謂。
白衣騎士沒有哪怕一絲停頓，他們紛紛策馬越過倒地的戰馬和同袍，動作靈活而整齊。
勾忌剛想訕笑，秦雷有些低沉道：「三百裝甲騎兵在一百步內衝擊沒有任何掩護兵力的弓兵。戰損比卻是一比一。我們憑什麼讓別人刮目相看？」
當還沒有走出二十里，便被瘋狂的白衣騎兵追上時。他們錯愕了。然而他們的素質無疑是頂尖的。僅僅十幾息時間，便完成了將馬車聚在一起作為屏障。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自傲的了。
射人先射馬！
這些弓手的實力確實駭人，幾乎全部命中巨大的馬身。然而，又一次出乎意料的是，箭矢射在
陣后的秦雷忍住心裏的不適，強迫自己不要發出任何命令。當不適感消失，他兀然發現自己終於服從了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鬥志終於在無可比擬的差距下喪失，雖然沒有人投降，手下卻慢了許多，一邊倒的屠殺開始了。
秦雷吐口濁氣，對說話的騎士笑道：「勾忌，讓你們戴面具是為了震懾對手，不是用來裝深沉的。」
喊殺聲漸漸平息，沈冰他們忙著去救治傷員，摔下馬背的騎兵大部分受得是筋折骨斷之類的硬傷，將養幾個月仍然可以上陣。
隊伍後面的秦雷已經清楚對方的身份。但是他仍仰天長嘯道：「殺！！！！！」
幾個護衛扶起秦雷，有人從背囊中取下一個竹筒，用火摺子點燃引信，眨眼間那竹筒就飛到天上，爆開了。
北方地面微微震動，漸漸地越來越響。沈冰可以分辨這是三百鐵騎踏雪突擊的聲音。他欣喜的對秦雷道：「殿下，來了。」
隱忍，這是館陶對他的教誨。可是自來到這個世界起便一直被輕視的
往日里，射完這一箭后，長槍手會上前替下這些寶貴的弓手，但是此時，他們因為某些人的陰謀，孤零零的暴露在騎兵的長槍下。
這時候，衛士們把沒有被射到的軍馬歸攏起來，統共不到二十匹。秦雷帶著近衛翻身上馬，緊緊追隨剛駛過的鐵騎而去。
那支襲擊秦雷的隊伍本來就是臨時被抽調來的，根本想不到目標身後會綴著一支騎兵。他們從容的撤出戰場，登上等候在路旁的十幾輛大車，然後嘻嘻哈哈的向西駛去。
這一聲嘶吼，抹去了騎兵們大腦中最後一絲理性。他們毫不遲疑的撞上攔路的車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后，車陣被撞成幾段。發起衝擊的戰馬衝出車陣后，沒跑幾步就轟然倒下，把身上的騎士甩出老遠。
只有七八支箭射中馬眼，戰馬吃痛而起，把背上的騎士掀翻在地。馬身上的罩衣掀開，赫然露出完整的魚鱗鐵甲。
沈冰稍微探出頭，掃一眼，發現雪地上的衛士們把身子蜷在被射成蜂窩的戰馬屍體后，被密集的箭雨壓得抬不起頭。他縮回頭對秦雷道：「基本上沒事。」
後面的騎士從撞開的通道中殺入，局勢終於崩潰。騎士們每一
眨眼間，這個騎士的背後出現無數與他同樣裝束的騎士，都帶著一模一樣的面具。僅僅三百騎，竟然有驚天動地的氣勢。
秦雷點點頭，眼睛望向北方的官道。那裡已經被秦雷他們踩出了一條黑色的痕迹。
秦雷的騎兵們雙手托著弩弓，在離車陣一百步時便射擊。一波箭雨打得車陣中的敵人抬不起頭。藉著這個間隙，騎兵們又衝出三十步。然後把弩弓在馬鞍上一掛，同時取下盾牌擋在胸前。
幾騎戰馬過來，馬上的騎士向秦雷行禮，一個粗糲的聲音從最前面的騎士面具下發出：「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秦雷見他們過來，鬱悶道：「快給我拔下來，這玩意衝勁太大。」
隨著對面一聲大喊：「放！」上百支狼牙箭呼嘯著射了過來。目標卻不是馬上的騎士。
弓手們的瞳孔赫然縮小，知道今日在劫難逃。但是沒有人退縮，他們只是更迅速的拉開長弓，更準確的射出第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