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都雨
第八十四章 詩情還需雅人解
太子笑罵道：「你個不學無術的東西，這是韋應物所做，胸襟恬淡，情懷憂傷。從哪裡來的香艷？」他本來心情鬱結，才寫下了這首頗有些幽怨的小詩。被秦雷一攪，那種傷古懷今的感覺一下子飛到九霄雲外去。
秦雷張張嘴，謝過太子。兄弟兩人又說了會話，秦雷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卻沒有進屋，而是直接從後門出了東宮，上了等在門口的馬車。
正在舒服泡澡的秦雷不知道，在內宮御書房內，正在進行一場事關他命運的對話。談話的是太子和昭武皇帝這對大秦第一父子。
太子面色不變，點頭道：「兒臣與五弟確實投緣，因而走的近些。」
太子凝神靜氣，筆走龍蛇間，依然法度嚴謹，深沉內斂。少頃，二十八個平正中見險絕，規矩中見飄逸的大字躍然紙上，太子擱下筆，活動下手腕，仔細端詳著自己的筆墨，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太子坐下喝口茶，笑道：「哪有那麼簡單？這是叫你跟戶部的官員學習，要想正式派差事怎麼也得半年以後吧。」
燈下，一個體態修長的美麗女子坐在那張床上。一見有人進來，她連忙起身，待看清來人後，便婷婷裊裊的跪下，輕聲細語
太子越說越沒勁，也就越說越簡短。本來要兩個時辰才說完的事情，他竟然半個多時辰便彙報完畢。等他住嘴後半天，昭武帝才把眼睛從奏章中移開，望向他道：「說完了？」
文生本來想調笑他的話被生生憋回去，悶頭半天才抬頭戲謔地笑道：「小生不相信全天下就沒有喜歡咱這種滄桑感覺的。」
湖面上已經結了冰，厚厚的白雪覆蓋在上面。讓石橋上的人有在天上行走的感覺。
等到秦雷跟著太子走完整套迎接皇帝的流程后，天已經擦黑了。
昭武帝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反問道「那你想讓他幹什麼？」
太子渾身一顫，點頭道：「兒臣明白。」
一進門，便見太子正在寫字，他屏住呼吸站在一邊，靜靜的欣賞太子的大作。
三人沿著石橋走到湖中的水榭里，這是個完全封閉的小廳，牆角還有精美的炭盆點著，溫暖如春。
見秦雷有些失望，太子安慰道：「不過按照慣例，跟在哪學習，一般就會派在哪。不用擔心。」
「去吧。」
「奴婢若蘭。」
即使是面對與自己長得最像的兒子，昭
四周的宮女太監傻傻地看著依舊在慢條斯理享受美食的秦雷，終於把秦雷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推下碗筷，擦擦嘴，也跟著去了書房。
太子想起秦雷昨日的表態，恭敬道：「昨日兒臣問過五弟，他想考慮考慮。兒臣也認為該給他幾天時間。」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秦雷睡得很沉，沒有做夢。日上三竿才自然醒來。揉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的外衫鞋襪都被除去，身上也蓋著溫暖的錦被。他晃晃腦袋，記得昨日自己進屋后倒頭便睡，並未脫鞋，也沒有蓋被。
若蘭把衣物放到柜子里，然後對秦雷福了福道：「殿下，該洗漱了。」
兩人的對話，讓一邊的沈洛那張保養很好的臉笑出了褶子，他調笑道：「我說館陶，同樣是不修邊幅，有錢人才能叫滄桑，你這叫——落魄。」
善解人意的太子沒有讓疲累欲死的秦雷一起用膳，而是打發他早早回書香閣歇息了。
昭武帝點點頭道：「那下去吧。」
太子接過，裝入袖中。便謝恩
昭武皇帝「哦」一聲，「這件事啊。」他沉吟道：「確實不能再拖了。」
「什麼事？」
秦雷嘿嘿直笑，也不分辯。他堅持認為這是首淫詩。
等有些魂不守舍的太子回到東宮，見到神清氣爽的秦雷時，已是午膳時間。
昭武帝看了看太子，輕聲道：「聽說你們走的很近？」
大部分事情早就通過奏章傳與昭武帝知道了，所以昭武帝一邊聽著，一邊還在翻閱昨日相府傳來的奏本。
……
大秦皇子一般十六歲會得到一份差事歷練歷練，好為十八歲封王做準備。
秦雷奇怪道「昨日不是叫我考慮兩天，怎麼今日就派上差事了？」
馬車上，一個鬍子拉茬的落拓文生正在朝他微笑。
昭武帝譏笑道：「還有需要朕拿章程的？相府不管了？」
太子垂首道：「這件事情相府管不了。」
館陶翻翻眼皮，冷哼道：「一身銅臭沈財主。」
不知為什麼，秦雷總感覺這首詩淫淫色色的，他強忍住笑，嘿嘿道：「想不到二哥還吟得一首好詩。這首詩蠻香艷的，我喜歡的緊。」
太子卻
秦雷雖不會欣賞，卻也感到這字寫得極好，於是拍手湊趣道：「好字好字。」然後念道：
三人下來，秦雷看這冬日的庭院一片銀裝素裹，如玉宇瓊樓，瑤池仙境一般。一問，才知道是沈家賜給沈洛的外宅。聯想起太子爺送給自己的小宅子，秦雷心中一片凄涼。
他掀開被子翻身起來，聲音驚動了外間。一個鵝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柔聲道：「殿下，您醒了。」說著便抱著一摞衣物進來。
「關於五弟的差事……」太子抬起頭，雙眼放射著堅定的光。他清聲道：「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秦雷步履沉重的踏入靜悄悄的院子，見房裡有燈光，一下子睡意全消，便揮退伺候的宮人，心兒怦怦跳著推開房門。
秦雷接過，打開一看，乃是皇帝的敕書，比聖旨廢話少得多。「今令五皇子雷隨戶部左侍郎錢惟庸學習。欽此。」上面蓋著皇帝行璽。
原來不是念瑤。雖然知道不大可能，他依然有些失望。秦雷輕聲道：「起來吧。」然後徑直走進裡間，這次他不會上錯床了。
秦雷點點頭，對若蘭吩咐道：「吩咐她們不必多禮，過得去就可以了。」若蘭點點頭，開始為秦雷解衣。
……
太子對皇帝的冷淡有些失望，他沉吟一下拱手道：「啟稟父皇，還有一件事需要父皇拿出個章程來。」
秦雷好歹在這住過八天，對王公貴族的腐敗生活已經不再陌生。他隨著若蘭轉到隔壁的廂房。廂房中有個小浴池，幾個宮女正在調試水溫。見了秦雷進來，紛紛起身行禮，嬌聲道：「參見殿下。」
……
太子強打精神草草吃幾口，便起身去書房了。
秦雷見是昨天的女孩，點頭道：「恩，你叫若言吧？」
秦雷上車后，朝文生輕搗一拳，笑道：「你就不能打扮的利索點？還想不想娶媳婦了？」
太子沒好氣的哼道：「覺得對胃口就拿回去裱著吧。還有這個。」從袖中掏出一個摺子扔給秦雷。
昭武帝右手一揮，道：「不必考慮了，你把這個給他拿回去吧。」說著，邊上的老太監從御案上的鎮紙下取出一個摺子，雙手奉給太子。
幾個人說笑間，馬車行到一處庭院，直接開進去，停在一個水榭邊。
太子恭聲道：「說完了。」
廳中央有一桌酒席。八個清淡小菜，一壺老酒還在熱水裡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