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都雨
第一百一十五章 山中元無雨 空翠濕人衣
若是往日，若蘭心裏定然歡喜的開了花，但此時這話像刀子一樣剜在姑娘的心上。她緊咬著下唇，凄然道：「若蘭對不起爺，不配爺對我這麼好。」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秦雷伸出右手，輕輕勾起若蘭白瓷般的下巴，專註地望著女孩柔美的面容。若蘭的雙目逐漸迷離，小嘴微微的張著。良久，秦雷才輕聲道：「你做的衣服，我很喜歡。」
秦雷嗤笑道：「我看你是夜貓子進宅。」
李四亥知道秦雷說話雲山霧罩、真真假假，但這句先禮後兵卻是說中了。他沉聲道：「不錯，我家老爺子讓我給你帶句話。」
到了夕陽西下時，那位李四亥又來了。二話不說，便拉著秦雷上了馬車，往玄武大街駛去。
小胖子李四亥知道，秦雷這半年無妄之災的引子，便是萬里樓上的那場架。他伸出胖手撓撓胖腮道：「我這當舅舅的怎麼好去欺負自己外甥女，想著你管教妹妹還是在情在理的。那時候大家又不熟，這不才搞了那麼一出，不是說好揭過了嗎？」
「洗耳恭聽。」秦雷笑道。
秦雷點點頭，笑道：「不說這一樁。」然後玩味地盯著李四亥那油光光的胖臉，悠悠問道：「你娘的葫蘆里買的什麼葯？無端端的來找老子幹什麼？」
若是往
秦雷這下真有些奇怪了，緩緩道：「既然出來做事了，就應該知道你家的立場，怎麼還來找我？難不成你們太尉府講究先禮後兵？」
秦雷左手用力，不容抗拒的把她緊緊摟住，不讓她脫出自己的懷抱。右手輕輕撩起她耳邊的秀髮，在她耳邊輕聲道：「這幾日，你夜裡時常暗暗哭泣。能對我說說你的心結嗎？」
秦雷點點頭，凝視著若蘭有些紅腫的雙目，認真道：「你知道，你是我第一個女人。你不知道，你在我心裏的地位遠比你想象的要高。」
一層水霧蒙上姑娘廖若星辰的大眼睛，若蘭心中驚喜萬分，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他說：他很欣賞你。」望著秦雷張大的嘴巴，小胖子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得意地笑了。
秦雷笑眯眯地看著坐在下首的小胖子。小胖子也是滿面笑容，開口道：「半年不見，五哥還是那麼神武不凡，想必這半年過得還算舒坦。」
若蘭本是個蘭心蕙質的姑娘，方才的驚嚇惶
李四亥倒沒聽過這新鮮話，好奇道：「怎麼講？」
若蘭如遭雷擊，抬頭驚恐道：「今天早上王爺都看到了？」說著，便強忍心酸，想離開秦雷的身體。
李四亥被他說得麵皮發騷，打哈哈道：「都是陳年舊事了，現在正經為家裡做事，不再招搖過市，已經沒人叫這諢號了。」
不一會，一個一襲藍衫的濁世佳公子便映現在落地銅鏡中。秦雷端詳一下，發現確實比原來整天一身黑皮要清爽的多，甚至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他一把摟過若蘭柔若無骨的身子，在她額頭狠狠親了口。把若蘭羞得玉面通紅，小腦袋都快低到酥胸上去了。
若蘭使勁地點點頭，堅定道：「爺到哪若蘭就跟到哪，就算爺不要若蘭了，奴婢也不會伺候別人了。」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然。
秦雷看著她期待
秦雷訕笑道：「哈哈，原來我還以為是飢不剃頭飽不洗澡呢。」他說的是去宗人府前那次。
若蘭決然道：「奴婢從未存過出賣殿下的心思。便準備死在那人面前。想來我死了，他就不會再傷害奴婢家裡人了。」
若蘭微微搖頭，輕聲道：「老人常言：飽不剃頭、餓不洗澡。空著肚子洗澡不好的。」
白白凈凈的馬南也是秦雷侍衛中的老人，跟著他走南闖北，大小事情一件沒落下。深得秦雷信任。
秦雷翻翻眼皮道：「無事不來。」然後坐直身子，正經道：「原本早就聽說中都有四害公子，我一直以為是四個紈絝，前些日子才聽說，居然是您老一人包辦這麼大的名頭。實在是可喜可賀。」
等換上衣服，讓若蘭把馬南喚進來。這幾日，鐵鷹、沈冰、石猛幾個都被館陶派上了任務。是以現在由馬南充任秦雷的侍衛長。
秦雷雙手把她身子扶起，定定地看著若蘭，輕聲問道：「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李四亥一臉委屈道：「就是想五哥了，便來找你。這有什麼道道？」
若蘭咬著下唇，從懷裡那摞衣服的最下層，抽出一身寶藍色的衣裳。輕聲道：「夜裡穿黑色太不顯眼了，要不爺試試
不知過了多久，抽泣聲終於漸漸平息。秦雷這才坐下，把若蘭抱坐在自己腿上，從懷中掏出手帕，遞給她。若蘭轉過頭去，擦了擦眼，又使勁擤了擤鼻涕，然後把手帕收了起來。
洗漱用膳完畢，秦雷這才舒服的泡了個澡。等穿衣時，若蘭抱來一摞衣裳。有些忐忑問道：「今個晚上燈會，爺還照常穿？」
秦雷沉吟道：「今天可正是日子。怎麼辦？」
若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來，正支頤坐在桌邊望著秦雷發獃。見秦雷起身，忙上前給他穿上鞋。然後柔聲道：「爺，先洗把臉再用膳吧。」
秦雷醒來時，日頭已經偏西了。
若蘭把心事說出來，也是一身輕鬆，這才看到秦雷左肩上濕了大片。忙不好意思的起身，從裡間衣櫃中又拿出一身寶藍色的衣裳。秦雷笑道：「你一次做了幾件啊？」
若蘭輕聲道：「以為再也見不到爺了，便多做了些放著。」秦雷心中一陣柔軟，卻沒有做聲。
秦雷也不急，輕輕的拍著姑娘柔弱的背，靜靜地等著她哭完。
秦雷腦門見汗，心道，這小胖子乃是皇帝的小舅子，卻叫老子哥哥，實在是狗屁不通。但秦雷也不願意當那個小，似笑非笑道：「托老四你的福，過得
秦雷在她圓潤的下巴上摸一下，笑道：「先洗個澡吧，有些髒了。」
秦雷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溫柔撫摸著她瀑布般的秀髮，輕聲道：「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偷偷抹淚。」
秦雷對他淡淡的吩咐道：「兩件事，第一，派一個小隊，去若蘭家，把她的家人保護起來，直到解除警報為止。第二，你親自帶隊，暗中跟著若蘭，把她要見的人抓起來。我要活的。」
若蘭終於鼓足勇氣，回頭去看秦雷那攝人心神的雙目。秦雷伸出右手輕輕撫摸她的面頰，溫聲道：「我跟太子殿下有些小彆扭，所以這些日子就要搬出東宮了。你願意跟我走嗎？」
然後溫言對一邊有些惴惴的若蘭道：「不用怕，他們都是孤最信得過的人，不會出紕漏的。」
若蘭的身體漸漸軟下來，淚水卻再也止不住，淅瀝的流下。漸漸地開始抽泣，顫抖的越來越厲害，最後竟完全沒有力氣站立，只能軟軟地靠在秦雷身上。
秦雷把她拉起來，笑道：「傻丫頭，下次誰敢威脅你，直接告訴本殿下，看我不派人把他剁碎了喂狗。」轉而正經道：「記住，在你看來天大的麻煩，對於爺，也不過是揮手之間的事情。這次便算了，下次要是還敢獨自憋著，看小爺不家法伺候。」說著說著，便不正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