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二百七十八章 隆郡王拐人 秦球球跳水
說著拍拍趙格言的桌子道：「不過既然是自己人，那就饒了你們吧。」語畢，便開始在那桌子上四處翻找起來。
空下來的職位一直懸而未決，原因卻有些滑稽——原本計劃的頂替人選乃是李一姜和文銘義，但兩人一個死了一個傻了，嚇得沒有人敢接這個燙手的山芋。
趙格言小聲問道：「王爺，您找什麼？」
眾宗親心道：對嗎，無事獻殷勤，定然是有目地的。便聽大宗正接著道：「你們要好好訓練，可以嗎？不答應孤可不帶你們去哦。」
「禮部趙尚書。」侍郎低眉順目道。吏部尚書與江北總督都是正二品，也算是平調了，但文丞相把唯一一個與自己不對盤的尚書攆出中樞，這裏面的道道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侍郎大人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好半天才把這位渾身是刺的王爺安撫住。擦擦一腦門子的汗，心裏就一個想法——趕緊把這位大爺打發走。
趙格言嘴角抽動一下，艱難道：「下官就是在這，也不能隨便在空白文書上用印啊。」怕秦雷怪罪，還小聲解釋道：「任免官員的權利都在丞相府，我們吏部也就是個跑腿的。」
正在兩人愁雲慘淡的時候，江風送來臨近船上的歡聲笑語，讓秦雷聽著尤為不爽，輕聲罵道：「我保證，你們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有淚水沒有笑臉、只有痛苦沒有休閑，只有絕望沒有希望……」
封疆大吏一職非同小可，豈是可以長期懸空的？秦雷便積極的為朝廷、或者說是文丞相排憂解難起來。
深秋日短，馬車飛馳到豐埠碼頭時，天色已經有些黯淡了。
秦雷莞爾一笑，明白了這侍郎恭謹態度的由來，微笑道：「還沒問你貴姓呢？」
船上的水手俯身稟報道：「回王爺的話，船歪了。」船老大也從艙底跑出來，先向秦雷告個罪，又讓七八個黑衣衛站在船另一側，這才穩住了平衡。
趙格言鬆口氣道：「五品以下官員敝部還是可以任免的。」
秦雷笑眯眯點頭道：「好說好說。」其實他本來是想大鬧一番的，卻無奈發現，十二個時辰內接連毆打當朝尚書和東宮太子，造成的影響實在惡劣：所有官員，無論大小
「家父。」趙格言輕聲答道。
侍郎有些哀怨的想到：「若不是要去山南當巡撫，怕您老一直都不會問我的名字吧。」面上一副小媳婦見婆婆的表情道：「回王爺的話，卑職姓趙，賤名格言。」
秦雷撓撓頭，笑道：「本來孤打算把這吏部衙門砸了的。」趙格言心中抽搐道：什麼人呀。
「球球？」秦雷驚奇道。一邊的石勇微微惱火，垂首道：「屬下已經把王爺的話轉告給他了，結果這傢伙一直跟在隊伍後面，方才還想混上船，被弟兄們轟下去后，不知去了哪裡，屬下還道他回去進食了呢。」說著有些感慨道：「想不到秦俅如此烈性，居然投河自盡了。」
「那就提拔他當個巡撫、總督什麼的吧？」秦雷一臉惋惜道。
處理完吏部的事情，又去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公車商書，吩咐管家好生伺候，等他稍好點，便趕緊返回襄陽，離開這是非之地。
半個多時辰以後，七千多宗親壯丁終於悉數裝船，在親人們早去早回的囑咐聲中，緩緩駛離了豐埠碼頭。
船上的氣氛好極了，宗親們唱啊、跳啊、說啊、笑啊，興奮的不得了。秦雷望著這些從沒出過遠門、甚至很少有坐過船的傢伙們，微微遺憾道：「拐帶這種天真兒童，也沒什麼好驕傲的。」
侯辛使勁點點頭，一指小清河，恭聲道：「王爺，船已經到了。」秦雷看了看河上停的一溜客船，笑道：「動作挺利索嗎。」
「他本來就該去上任！你這叫補償嗎，啊？」秦雷吹鬍子瞪眼道。
上面的幾個黑衣衛吃力的轉動絞盤，這才把那人一點點的拉出水面。站在一邊觀看的秦雷，腳下一歪，奇怪道：「怎麼了？」
「哪個趙大人？」秦雷皺眉問道。
一見侯辛，秦雷便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道：「你小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孤以為怎麼也得入了冬。」說著上前扶住他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道：「不錯不錯，雖然黑了點，但要成熟多了。」侯辛眉開眼笑道：「那是因為
秦雷微微詫異道：「什麼時候定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秦雷點頭笑道：「格言啊，這名字真不錯，誰給你起的？」
秦雷指指遠處的青龍大街，笑道：「運人。」侯辛順著秦雷的指引一看，只見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由遠處緩緩行來，打頭的正是一隊黑衣衛。
秦雷瞅他一眼，點頭道：「他要一百萬兩的賠償金。」
「那山南巡撫呢？」秦雷有些奇怪這侍郎的態度，自己又管不著他，怎麼跟小媳婦見了惡婆婆似的。
其實本來吏部和刑部議的是革職，但兩家使了無數銀錢，這才把那個「革」字換成了「去」，對二人來說便還有起複的可能，結果也不算太壞。
黑衣衛們心道：王爺真是功力深湛啊，竟然把上萬人耍弄的雲山霧罩。而秦雷心中想的卻是：「這是我影帝生涯的一大輝煌時刻吧。」
「找點空白的吏部文書。」秦雷頭也不抬道。
侍郎大人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笑道：「就是把我們都賣了，也不值這個錢啊。」
侍郎更加恭謹道：「江北總督一職由趙大人擔任，」
侯辛點頭道：「報到了，不過先生還沒給屬下安排什麼具體的差事，說讓我先在政務寺熟悉熟悉。」
好半晌，他才緩過神來，站到箱子上，視線掃過七扭八歪、竊竊私語的宗正府兵，輕咳一聲，卻被江濤掩蓋，沒有任何作用。
秦雷心中哀嘆一聲，名冊上是一萬七千五百人，但扣掉五千空額、兩千八百老幼病殘、兩千七百肥胖虛弱，居然只有區區七千勉強算是可以敲打的，實在是……太珍貴了，想到這，隆威郡王殿下暗下決心，絕不讓任何人脫落。
半個時辰后，秦雷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吏部衙門，送他出來的趙侍郎輕輕活動著右手腕子，暗自苦笑道：「這下子南方是水潑不進了。」
侍郎大人艱難笑笑道：「卻是沒有空缺了。」
秦雷離侯辛少遠些，沉聲道：「把船靠岸吧。」侯辛恭聲下去執行。
秦雷的面色不易察覺的抽搐一下，揮手大喝道：「上船！」說著在眾黑衣衛仰
這話也是對自己說的，秦雷發現只要在中都，就有無數亂七八糟的事情纏著，讓自己喘不動氣。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強到讓人不敢惹的地步，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增強實力——回到京山營，組建子弟兵，就這麼簡單。
秦雷是什麼人物？立刻感受到眾人情緒的變化，呵呵笑道：「你們沒坐過船吧？看，這麼大的客船，管吃管住，頓頓有肉，這樣的日子好不好？」
侯辛笑道：「王爺的吩咐，小崽子們誰敢怠慢，只是不知調這些客船作什麼？」
「您找那個作甚？又沒有什麼用處。」雖然話是這樣說，但趙格言還是乖乖的給秦雷拿出一摞藍色封皮的空白吏部文書。
秦雷大喜道：「快，把這些文書上蓋上印，以後你不在這裏了，想蓋也不成了。」
秦雷哈哈笑著將他拉起，大聲問道：「什麼時候到的？」
等把那球球打撈上來，卻發現這傢伙比中午見時，居然還要胖上一圈。秦雷好奇的一腳踏在球球圓滾滾的肚皮上，小噴泉一樣的水柱便從他嘴裏湧出。再踏一腳，又有一股噴泉湧出，如此反覆了十幾腳，足足噴出兩盆水，這才消停下來，面色也鬆緩一些。
石勇這才緩口氣，擦擦汗道：「再每天管個半飽。」
「到了五天了。」侯辛笑道：「惦記著王爺落葉之約，但未曾想到大運河竟然難走的要死，卻是耽誤了。」
秦雷搖頭輕笑道：「投河不假，但不是自盡，是想游到咱們船上來。」說著指了指那個白花花的肉坨子，笑道：「你跳河還要把自己脫得一乾二淨、卻還要背個包袱呀？」
……
眾人有些意動，他們確實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心道：「去看看也不錯，不好再回來嘛。」那些前來送行的父老鄉親們也放心了，有些婆姨心道，估計沒幾天就回來了，正好可以偷著做點好吃的。
看一眼岸邊樹上掛著的零星枯葉，秦雷擺手笑道：「只要還有葉子就算，」說著搭起侯辛的肩膀就往裡走，邊走邊問道：「已經在館陶先生那裡報到了嗎？」
「都是誰呀？」秦雷有些惱火自己
石勇的嘴巴張得栲栳般大小，心道，這得多大的胃才能盛下啊？
不過侍郎大人顯然有不同的見解，澀聲道：「人選已經議定了。」
秦雷不得不讓黑衣衛再「嚯」一遍，這才能重新扯著嗓子喊道：「但是你們要答應孤一個條件。」
吏部侍郎委屈道：「那王爺說怎麼補償？」
眾人心道：那先答應唄，反正要訓練也是回來以後的事了，先坐船出去玩才是正辦，大不了到時候再怠工唄。想到這，便七嘴八舌的答應下來。
秦雷眯眼道：「不對吧，孤好像聽說江北總督和山南巡撫，都出缺呢了？」南方民亂，兩省官員自然難辭其咎，雖然措施得當、撲滅及時，但事後總要有人負責。最後麴延武和胥耽誠被停了職，算是為各省背上了這個黑鍋。
石勇仔細一看，還真是這樣。這時卻聽王爺低聲道：「要不……再把他放下去？」
秦雷翻白眼道：「伙食費你出啊？」
「今夜無人入眠……」陰險的笑容、桀桀的笑聲，十足的人販子。
待放開后，侯辛一臉激動的給秦雷磕頭道：「我的爺啊，可想死小的了。」
正在感慨間，卻聽船尾的黑衣衛大聲道：「王爺，水裡有個胖子。」秦雷快步走到船尾，往下一看，真的有個球狀物體在水裡漂著，趕緊命人撈上來看看。
秦雷望一眼面色慘白的石大人，輕聲安慰道：「好吧，看在你還沒結婚的份上，我替你負擔一半吧。」
「好！」「太好了，俺還沒吃夠牛肉燉粉條呢！」「俺要坐船！」「會不會尿炕啊？」幾千人議論紛紛。
見沒有人回答，秦雷也不尷尬，繼續微笑道：「孤知道你們自幼土生土長，從沒離開過京都，所以準備帶你們去參觀一下咱們宗正府兵的故居，也算是開開眼，呵呵呵……」笑得像狐狸一般。
石勇面色一滯，輕聲道：「難得這孩子如此執著，王爺就給他次機會吧。」
但秦雷出奇的溫柔，笑眯眯道：「大夥一定在猜，宗正大人要把我們送到什麼地方去呢，對不對啊？」聲音甜得發膩，讓眾人不寒而慄。
秦雷大感掃興，悶聲問道：「全國那麼多官員，
「由……卑職擔任。」侍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說完用袖子擦擦額頭生出的白毛汗，偷偷看了秦雷一眼，見他面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誰不知道要想去南方做官，就得先拜面前這尊大神，不然非死即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秦雷笑道：「孤以個人信譽向你保證，只要幾個知府的空缺，這總可以吧。」
聽完王爺咬牙切齒的誓言，石勇輕聲問道：「什麼時候開始呢？」
見王爺跳下馬車，候在碼頭上的一人趕緊迎上來，竟是許久不見的侯辛。
絞索發出咯吱吱的聲音，緩慢的轉了上來，那繩索上綁著的人也現出身形來。
秦雷端起茶杯喝一口，又呸地吐出來，把那茶杯往桌上一擱，粗聲罵道：「你這水泡腳正合適！」
想到這，侍郎大人拱手道：「那位商書大人有什麼要求，只要我們能做到的，就……盡量滿足。」
石勇望了眼那肉山似的大胖子，心中就是一哆嗦，但話說到這份上，也只能打腫臉充胖子了。但願這傢伙食量比不過大象吧，為自己老婆本哀嘆的石大人心中祈禱道。
黑衣衛放下小船，下去兩個人劃到那球狀物體邊，一人拽住一條比成人大腿還粗的胳膊，想把他撈上來，但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有成功。只好讓上面放下繩索，將那姑且稱之為人的傢伙五花大綁起來。
侍郎小意看了秦雷一眼，恭謹道：「前些天，王爺不在京里，吏部又還沒有行文，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趙格言嘆口氣，輕聲道：「趁著尚書大人不在，下官還是可以操作的。」說著拱手道：「下官日後山南為官，還請王爺照應則個。」
好在黑衣衛與他心意相通，不會讓王爺受窘，三百人齊聲大喝道：「嚯！」這才把那七千宗親鎮住，老老實實聽王爺講話。
不一會那支隊伍便到了眼前，石勇打馬上前，抱拳道：「啟稟王爺，三百黑衣衛、一千子弟兵，以及宗正府七千府兵帶到。」
秦雷笑道：「然後他就扔下攤子跑路了？這傢伙，看來把他憋壞了。」說著拍拍他的肩，溫聲道：「日後你要多擔待點，館陶先生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