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三百一十四章 落花流水總是情

第五卷 帝王將相

第三百一十四章 落花流水總是情

秦雷心道,不好,要喊!飛快的從水中伸出手,去捂姑娘的小嘴,但還是晚了一步——一聲帶著無限驚恐的尖叫劃破夜空,驚起一群夜宿的老鴰。
秦雷不由焦急萬狀,點頭哈腰的朝她連連作揖,壓低聲音道:「千萬別叫,我是夢遊過來的,沒想做壞事兒,你可千萬別叫,不然我可就百口莫辯了。」
「小姐……到底怎麼了?」大多數婆子女護衛之類的,見小姐安然無恙,便停在五尺之外,僅由一個丫鬟上前詢問,顯得極有規矩。
主意一定,卻沒有料想中的身上一輕,心中反而被小刀一下下割開一樣痛,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往日里與秦雷的一幕一幕便走馬燈似的浮現在眼前。
秦雷使勁甩甩頭,睜眼一看,便見一張尤帶著著驚恐失望表情的絕美面龐出現在眼前……這才發現,居然不是若蘭那張宜喜宜嗔的鵝蛋臉,更清瘦些、更美麗些、更讓人抓狂些……一下子便呆住了,愣道:「怎麼是你?」
四肢軟綿無力,必須要緊緊抱住他才能……安心。
感覺到水淋淋的身子,被有力的臂膀緊緊擁著,手腳都被夾得緊緊地,詩韻這才茫然抬起頭,便見到那人的臉越來越近。
還沒有反應過來,詩韻便感到自己的雙唇被一雙更火熱的唇覆蓋了,酥麻的感覺頓時傳遍全身,她只感覺轟得一聲,全身的血液都彙集到了心臟之中。
道邊的臘梅都相信,只要一眼,詩韻便會想到「泌陽」與「沁陽」太過相近,僅僅為了心裏舒服點,她也會換一個湯池。
他找的借口實在說不過去,把姑娘氣的花枝亂顫,剛要開口讓他向後轉,卻聽著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若不是湯邊的石圍子擋著,兩人這羞人的一幕便要展現在別人面前了。
正因如此,姑娘才氣惱,你既然停在芍藥上,幹嘛還要招惹夜來香?一下午愁腸百結、午覺都睡得輾轉反側。到了晚上掌燈時,卻已經拿定了主意:「我李詩韻還沒落魄到要別人施捨的地步,他不好意思說,便明日與他挑明了吧……」
雖然一顆芳心早系在他身上,奈何兩人聚少離多,單獨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天,兩相比較之下,她與秦雷只間卻生分得多。
眼看著串串氣泡從水下升起,姑娘的身子也跟著升了起來,卻是那憋壞了的人,開始不管不顧的往上浮了。按說秦雷也沒這麼不濟事,但事出突然,根本沒來得及調整呼吸,便被按進了水中,能憋到現在都要感謝在晴川湖的鍛煉。
說來也奇怪,折騰這半晌,她心裏反而清明多了,方才的慌亂竟也不翼而飛,鎮定的對那撅嘴的丫鬟道:「錦紋,我要想些問題,你先去別處等著好嗎?」
但那丫鬟顯然認為此時是嬌憨的好時候,身子扭成麻花道:「不嘛,小姐不說,人家就睡不著覺。」
哪知詩韻聽了並不領情,面色反而冷淡起來,緊了緊衣襟,將雙腳收回岸上,柔和但有些疏遠道:「民女沒缺胳膊沒少腿,連根兒頭髮都沒掉,用不著誰負責。」說著向秦雷福一福,禮貌笑道:「夜了,王爺也早點歇著吧。」便要轉身離去。
又怕水波蕩漾引起邊上人的懷疑,姑娘還要雙手不停撩起泉水,作出一副戲水狀。她直感覺自己在做震古爍今第一荒唐之事,偏偏面上還要露出一副淡然愉悅的樣子。
就算十分鐘情精緻圓潤的小腳,卻也不代表他能直勾勾盯著人家姑娘的腳丫子看。詩韻說過,這傢伙在女人面前極要面子。
你個讓人哭讓人笑、讓人息讓人愁的小冤家,卻不知狂風驟雨有時盡,妾之心恰如細水潺潺無絕期。
水中女子許是想著心事,竟然沒聽見他輕微的入水聲,便讓他悄無聲息靠到了近前。
郎還不曾知,忽聞郎君歸中都,奴心狂喜恐人知,佯作貪玩盪鞦韆。整就回鶻髻、點卻胭脂唇、披我流蘇帷、著我玉霓裳,便把郎君盼。日墜玉兔升、金烏復又回,偏生盼君念君不見君,妾心獨悲戚。
……
「小姐,怎麼了?」呼呼啦啦十幾個丫鬟婆子女護衛圍了上來,這些人提著七八個燈籠,一下子便把原本幽暗的湯池照的燈火通明。
秦雷見她寒風中鵪鶉般的瑟瑟顫抖,要緊緊咬住手指才能忍住再次失聲尖叫。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人不停焦急地問道:「小姐,怎麼了?」
只有老天爺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為何整個玉湯山上一百多個湯池,詩韻竟會走到這個池子里……
話說烈火焚身的五殿下,見湯池中有一女子,心中叫喚一聲:「小蘭蘭,我來也!」便扒的乾淨,赤條條潛入水中。
錦紋鬱悶道:「好吧。」說著促狹的眨眨眼,小聲道:「我知道小姐想什麼,放心你一定能贏過喬家小姐的!」說著便蹦蹦跳跳走了。
感到背後有東西蠕動,卻是那傢伙的腦袋,從自己背後與池壁之間的空隙冒出來了。她趕緊挺直纖腰,與那狗頭離得遠些。唯恐被岸上的丫鬟看到,卻不敢將身子挪開,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那人胸脯上。
詩韻乃是何等靈秀之人?看出了兩人的情愫之後,便明白他們裝不熟的緣由——皆因自己這個多餘之人在此。
月色溫泉中,花開並蒂蓮。
「明天行不?」小姐一心想打發那丫頭走,因為她感到身下那人開始騷動,估計是憋不住了。
詩韻差點從石頭上滑下來,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沉默半晌才幽幽道:「方才那人若不是你,妾身早撞死在這大石之上了。」
微微沉吟,詩韻便明白了若蘭的目的,羞紅臉道:「我們離得遠些,去東邊吧,那裡僻靜。」鬼使神差的,她便到了這東邊最角上的「泌陽湯」。若不是腦子裡老想著若蘭與那人鴛鴦戲水的場景,她定然會看一眼那石牌。
本來她鍾愛是南邊的「湘妃湯」,那裡避風靜謐,四周草木也頗有靈氣,最是適宜平心靜氣。但聽婆子說午時若蘭姑娘便定了離著不遠的「沁陽湯」。
自從早上見到雲裳起,她便心神不寧。詩韻觀察了她和秦雷一天,雖然兩人刻意裝作不熟,但心細如髮的姑娘,透過兩人偶爾一個眼神、間或一個手勢,卻能斷定兩人不僅熟,而且很熟、非常熟、滾瓜爛熟。
秦雷心中哀嘆一聲,看來老子來文的始終是二把刀,好在老子習慣來武的。
姑娘低頭一看,水下那人的身子在燈光下隱約可見,也不知哪來的力量,兩條修長纖美的粉腿用力一勾,便夾著那人的腦袋,把他勾到了身下,用池壁的陰影和自己的身形擋住他。
問郎曾憶否,深宮禁苑碧竹林,再見又把奴家嚇,驚聲怪氣沒樣子,只知把奴的芳心逗。登徒子,奴問你,奴的性子可好欺?
待錦紋跑遠了,她便忙不迭的從水中那人胸膛上站起來,冷冷道:「閉上眼。」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火氣。
想到便做乃是武人的優良特性,只見秦雷穩穩的伸出手,一把抓住詩韻光滑的腳踝,微微向池子里一帶,便聽著嘩啦一聲,就將身子輕盈的姑娘拉到了水裡。
哪還有閑心跟那丫鬟磨嘰,勉強笑道:「莫要瞎說,沒事就先下去吧,我還要泡一回。」
詩韻從水中起來,扯過邊上的浴巾,簡單擦拭一下,便套上了南絲浴袍,把那勾魂攝魄的身子嚴實的裹在裏面。
主意拿定后,詩韻反而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思。這才明白,不知何時,那人便已搶佔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堅定的心兒不由重新動搖起來。
郎卻不曾知,荷包香囊奴親手綉,公主哪會把女紅做;郎也不曾知,日日苦盼柳毅信,旬旬皆待邸報至,為的是知道郎君平安無事立新功。卻讓奴衣帶漸寬人憔悴,問奴悔不悔?奴只要郎君把家還,便剩下一把骨頭又如何?
好吧,就當她感動了上蒼吧,如果她的心臟能接受的話。
定定神,水中姑娘顫聲道:「沒……沒什麼,方才睡著了,做個了個噩夢。」心中卻暗自慌亂道:「完了完了,這下被這死人看光了」
「什麼怎麼辦?」姑娘隨口問道。
做完這一切,她突然感覺虛脫了一般,軟軟坐在湯邊石頭上,一言不發的怔怔出神……
「這小蹄子要死了,怎能道破人家心事呢?」詩韻心中小鹿亂撞道,卻還沒忘了提高聲音囑咐道:「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許過來!」
秦雷心中一陣感動,輕聲道:「我知道,僅僅道歉沒有用,不如我以身相許吧?」經過方才的鬧劇,秦雷感到與詩韻的距離好似近了很多,原來可萬萬不敢說這種話。
「別過來!」小姐失聲叫道:「哦……去給我拿皂角來!」
但那丫鬟與她自由長在一處,情同姐妹,卻不怕她,坐在那裡為小姐撩著水花嬌聲道:「小姐……你還沒跟我怎麼辦呢?」
「小姐不泡了么?」見小姐出水芙蕖一般冉冉升起,丫鬟起身要過來服侍。
「在這呢。」小丫頭伸手將池沿上的皂角遞過去,嘴上還奇怪道:「小姐今天怪怪的……」
問郎曾記否,燈火闌珊上元夜,初見便把奴家撞,連個不是都不陪,只知把奴盯著看。莽撞子,奴問你,奴的面上畫著花兒還怎地?
「知道了,只要小姐不叫,就是天塌下來,奴婢也不過來了。」
……
秦雷知道詩韻這回氣惱了,滿心都如如何挽回,自然是無不順從。
詩韻見這時候她都不正經,不由一陣氣苦道:「難道人家生下來就是讓王爺糟踐的么?」
姑娘可是雲英未嫁的閨秀,若是被人看到與一男子在湯中坦誠相對,那還要不要活了?有心讓他在水下躲躲,卻不敢出聲,芳心一橫,銀牙一咬,伸手便把那個賊兮兮的腦袋按進了水裡。
噗通一聲,姑娘又坐到了水裡,落在一處堅硬……平坦的地方,好似是那人的胸膛。怎麼跟石頭一樣硬?姑娘莫名其妙想到。
那丫鬟不虞有它,拍拍胸脯呼口氣,便揮退了一種閑雜人等,自己卻倚坐在湯池邊,嬌聲笑道:「小姐又在擔心王爺的了吧?如今他可已經在宮中了,還有什麼放不下?」
詩韻本來已經轉身要走,卻不料身子驟然騰空,又轟然落水,這變化著實讓人猝不及防,直到她的嬌軀被秦雷從溫泉里抱起來,都沒有回過神來。
雖然相處時間少,但她與秦雷鴻雁傳書近百封,早從他的字裡行間了解到,此人說好聽些,便是極重承諾,說難聽些便是死要面子。萬不會在苦苦追求、賭咒發誓之後,又轉手將自己棄之如敝履。
女子被他喚回神來,這才羞怯萬分的雙手護住胸前的完美,美目中淚珠盈盈,想到自己清清白白的身子便被人看了摸了,不由羞憤的渾身顫抖,竟是尋死的心都有了。
秦雷閉眼一會兒,便悄悄睜開,至於為何不出聲知會,個中緣由便不足為外人道哉了。
其實詩韻本沒打算今夜泡湯的,但俗話說,心平則氣和、心浮則氣躁,心亂如麻帶來了一陣陣的燥熱,只好叫上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蕩蕩上了山。
回頭見姑娘已經把自個包裹的嚴嚴實實,除了兩支潔白的小腳丫,無意識的在湯中輕輕晃動,便看不到任何……裸露了。他暫時還不敢看姑娘的臉。
但這姑娘聽了聲音,便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驚惶間,卻以為這人特意前來偷香竊玉,不由又羞又惱,暗罵自己卻是瞎了眼,竟喜歡上一隻……大色狼,芳心片片碎裂,紛亂恍然,一時竟呆住了。
秦雷連忙撓撓頭,小聲道:「其實我是想表達另一層意思……」頓了頓,抬頭望向詩韻那花容慘淡的小臉,鄭重道:「我會負責的,過完年就向你爹提親。」他卻是實打實的經驗主義,拿著對付屬下兄弟的法子,來對人家姑娘。
尖叫的同時,那已經的緊繃身子拚命掙扎。秦雷半邊身子探出水面,一手捂住了她的小嘴,一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低聲急道:「是我!別叫!」說這話時,他的腦袋剛探出水面,與一對凝露掛珠的倒扣玉碗平齊,還沒來得及看姑娘的臉。
恨死人的負心郎!
「要瘋了。」感受著身下那人的腦袋頂在自己股間,還在微微扭動,姑娘心裏彷彿被無數根羽毛搔過一般,渾身一陣陣的輕微戰慄,心中卻羞恨難當,咬碎銀牙,將雙腿一夾,便把那死不老實的腦袋固定住。
見著那水中月白絲綢般順滑的肌膚,秦雷心中暗贊一聲,果然是春灣雪股草芳菲,柳腰一握最銷魂。毫不猶豫的伸手攬住了姑娘的蠻腰,好細啊……秦雷還沒有來得及感嘆,便感到女子原本這溫泉水一般柔軟的身子,倏然僵硬起來。
「就是我和……那人的事兒,你不是答應幫人家想轍了嗎?」丫鬟很認真道。
所以看了一小會兒之後,秦雷便打破沉默道:「別太傷心了,其實我什麼都沒看見,最近蔬菜吃的太少,有些夜盲。」
拼去三生膽、忍卻十分羞。偷出紫禁城,奴把郎君尋,唯恐別離多,羞把衷腸訴。為的是冬雷震震夏雨雪,今生才敢與君絕。
問郎曾念否,依舊是那永福宮,覥顏賊心把師拜。竹林把酒聽春雨,只知把奴的情義勾。才有了,素手調做春筍宴,悉心教你臨碑帖。花心鬼,奴問你,這般手段從何來?莫非你慣會將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