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二爺快跑
話音未落，便聽得喊聲大震，山上一齊丟下火把來，道上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將谷口燒斷。
秦靂一鞭子抽倒了那副將，排眾而出，大喝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卻被秦靂一把拉住胳膊，大笑道：「屁咧，好不容易逮住你，今天不把你灌個爛醉，決不罷休。」
「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嘛。」秦雷搖頭晃腦道。
「你說呢？」秦雷聳聳肩膀道：「如果是真的戰爭，我會拼盡最後一個人，也要把你的人拖住。」
秦雷咧咧嘴，齜牙道：「我想先洗洗，身上的泥巴得有五斤重了。」
山上的二位將軍會心一笑，便命手下不要再扔火把下去。準備待道上的大火熄滅后，再下去受降。
「二爺請三思。」李龍苦笑道：「就算把那三千人全吃掉，咱們還是差了幾百人，而且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追上呢。」
邊上人也勸道：「是呀二爺，眼看天就要黑了，還是等天亮后再從長計較吧。」
當然，他們也沒有完全閑著，至少還布置了一個圈套，準備狠狠咬太尉軍一口，也好對陛下有個交代。
李清頓時來了精神，朝眾將笑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啊。」便豪氣的一揮手道：「全軍疾進，直搗龍穴，吾與汝共飲慶功之酒！」
「想必李清這個蠢貨，已經被你引進瓮里去了吧？」秦靂皺眉道：「你能讓我回援嗎？」
「我方共計八千六百餘人，對方三千餘人，」李龍趕緊稟報道：「哦，據說后軍殲滅了兩千多敵軍，那就應該是五千多了。」
「球！我那是不小心，」秦靂翻翻白眼，扯回正題道：「你可把我好騙，快說，你們的戰旗呢？怎麼整一假的糊弄人啊？」
「還差三千多啊。」李清喃喃道：「跑進山裡的隊伍有多少？」
當秦靂急匆匆趕回到大路，卻發現那裡竟然相當的熱鬧。外圍的斥候發現了他，趕緊稟報道：「敵軍要衝關……」
李清連忙命人齊聲高喊道：「不要點火，我們投降！
秦雷笑吟吟地點頭道：「聰明。」
「沒有……」馬光祖苦笑一聲道：「那是假的。」
「三千。」李龍確定道。
「哦？有點耳熟。」一邊往裡進，李清一邊尋思道：「在哪裡見過這個地名呢？」
眾將卻不甚害怕，還用一種看猴戲的表情盯著總兵官大人。
大皇子湊近了一看，才發現雙方各出了八員將領，正在挑燈夜戰，這些將領施展開渾身解數，打得是天昏地暗，看的雙方兵士目眩神迷，一個勁兒的叫好。
馬光祖不由大驚失色，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下掉。要是徐載武死了，那他這責任可就沒邊了……畢竟名義上，自己還是這次軍演中，甲方的總兵官啊！別提什麼將軍夢了，能安然退休就要燒高香了。
李清大喜，吩咐隊伍直取中軍，自己也緩緩下山，不緊不慢的墜在後頭，構思著勝利后的感言。
好半晌人群分開，一員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將領、騎著一匹同樣髒兮兮的駿馬排眾而出，齜牙笑道：「大哥找小弟何事？」
眾將領也是歡喜莫名，便不再說什麼，各自號令部隊，全速向前，爭取在天亮以前，趕到敵軍營地，徹底解決戰鬥。
誰知天不遂人願，便見一陣南風颳起，風借火勢、火借風勢，刮刮雜雜，越少越大。李清驚得手足無措，乃下馬抱著李彪哭道：「我李氏一門皆死於此處矣！」還指天頓足道：「蒼天啊，如果我們李家有帝王的命，就請降下驟雨傾盆，將這滿谷之火，盡皆澆滅吧！」樣子十分的凄惶動人。
馬光祖趕緊照做。
御林軍的將士想阻攔，卻被馬光祖出聲喝止，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那面事關勝負的戰旗，被龍驤軍取了下來，許多人無奈的低下了頭，準備收拾收拾回家睡覺了。
聲如洪鐘，餘音裊裊，頓時喝停了己方的四員將領……但是對方四人卻不聽他的，趁勢便將龍驤軍的四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不提這邊六神無主的御林軍，單說太尉軍這邊，打退了敵方的伏兵，又用了兩三個時辰清出了通道。
笑眯眯的指了指秦靂身後，秦雷輕笑道：「山裡。」
大皇子長笑著策馬而出，秦雷也笑著迎上來，兩人在場中央面對面說話。
「他媽的！」秦靂怒道：「命令你的人讓開道！」
這話明貶實褒，讓秦靂心裏頓時好過了一些，看自己的五弟一眼，輕聲道：「你不怪我了？」
「這叫俺如何交代啊！」馬光祖心中叫苦不迭，恨不能找塊豆腐撞死。
「戰旗？」馬光祖嘶聲問道。
雙方的兵士面面相覷，心道：「這算咋回事呀？不打了？」
……
良久，大皇子才斂住笑容道：「真想跟你真刀真槍的較量一番啊！」
那人正是大皇子秦靂，只見他哈哈一笑，便從擔架上跳下來，一把摟住馬光祖的脖子，微微得意道：「總兵官大人，您被俘虜了。」
有個灰頭土臉的神武軍裨尉哭道：「擔架上就是。」
「上方谷。」斥候趕緊回稟道：「也叫葫蘆峪。」
李清一想也是，便要下令退出山谷。但就在此時，一員斥候飛奔而來，大聲道：「報，前方二十里處，發現敵軍戰旗！」
半個月前，御林軍和神武軍便到了祁山北麓，不過因為擔心被包了餃子，他們沒敢紮營，一直在祁山山麓保持著移動，謹慎的連觀察團都找不見。
看到這情形，秦靂微微緊了緊胳膊，馬光祖頓時感覺被鐵箍箍住一般，完全透不過氣來，不由連連擺手。秦靂會意，又稍稍鬆了下，他這才喘著粗氣道：「您要幹什麼末將配合就是，也不至於勒死我吧？」
沒走多久，突然前面一陣鼓噪，便見著隊伍疾退回來。
秦靂閉目凝思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聲震山林，驚起老鴰無數。
周圍的兵士頓時緊張起來，呼啦一聲圍上來，卻被那群神武軍潰兵擋上，雙方緊
待大部隊殺進去以後，李清也進了那山谷。路過谷口時，他看到道邊有一石碑，上面隱約有三個字，似乎是該地的名字。便問引路的斥候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呀？」
被鼻涕眼淚擦了一肩膀的李彪，面色古怪的安慰道：「二爺，您稍安勿躁，我們可以從另一頭出去嘛。」
馬光祖也沒有多想，緊走兩步上前，輕輕掀開矇著頭的毯子，心道：「也不怕給憋死了。」便定睛望向擔架上那人，卻頓時大驚失色，不由失聲道：「大大……大殿下？」
「不怪了，」秦雷齜牙笑道：「聽說你都把鹿摔了，我很欣慰啊。」
秦雷點點頭，輕聲道：「我記住了。」說著笑道：「結束吧，各回各家。」
……
懷揣著美好的願望，部隊出發了。夜霧那麼濃，開闊也洶湧。有一種預感，路的終點是迷宮……
秦雷依舊笑眯眯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那副將陪笑道：「對方衝過來，我們不讓他們過去，雙方又沒法真打，只好約定將領單挑，捉對廝殺，他們要是輸了就得退回去。」對於這個法子，副將還是很得意的。
但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還沒有定住心神，老馬又聽到了一個噩耗：「神武軍在回來的路上遭到伏擊，徐將軍被大石砸中，生死未卜。」
心情緊張的等了一天，直到日頭偏西時，才等來了御林軍的殘兵敗將。馬光祖連忙詢問情況，這才知道計劃出了婁子，太尉軍不僅成功逃脫，還傷了六殿下和沈裨尉一干人等。
……
秦靂卻依舊面沉似水，不起一絲波瀾道：「老五，你給我滾出來！」
秦靂也沒指望他回答，又問道：「你這分明就只有不到一萬人，其餘兩萬呢？」
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大皇子深深地看他一眼，一字一句道：「記住，我秦靂的刀只砍向敵人的頭。」
秦雷搖搖頭，坦誠道：「雖然我也想，但永遠不希望有那一天。」
這邊其樂融融的化干戈為玉帛了
「五殿下那呢……」馬光祖生怕被他掐死，哪敢有絲毫隱瞞。
「二爺快跑，那是座空營，除了柴草是火油，我們中埋伏了。」李彪驚聲尖叫道。
哭的淚眼婆娑的李清，順著他的手指一看，果然見山谷的另一頭沒有著火……
一道選擇題便擺在了總兵官李清的面前：「是退還是進呢？這真是個問題。」
「那就追擊！」總兵官大人英明神武道。
搞不清狀況的御林軍士兵，目送著統領大人被帶出營地，消失在暗淡的天色中。不由議論紛紛道：「這場景好熟悉啊……」「好像上個月也有這麼一出。」「看起來一樣，但是有本質差別的，上次是送客啊……」
「嗯？」大皇子手上加勁，讓手下去取下那面旗。
秦靂面色一變道：「那戰旗也在山裡？」
說完，兩兄弟把臂歸營，歡笑一路。
不由羞羞的垂首道：「丟死人了，太入戲嘍……」
兩邊的校尉湊在一起一合計，不一會兒便達成一致道：「既然二位老大都歇了，我們也聯歡吧。」便將雙方隊伍合到一起，點著無數篝火，不分彼此的圍坐下來，置酒烤肉，唱歌跳舞，樂樂呵呵的玩了起來，也算是犒勞一下這一個月的辛苦。
對面人不人鬼不鬼的軍隊頓時安靜下來。
看著李彪不要命的跑回來，李清不由大驚道：「這是為何？」
馬光祖和徐載武一合計，便讓後者帶著一半人馬去實施計劃，他則帶著剩下的人馬在東南山坳里接應，以備不測。
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只好先放下這念頭，繼續構思起演講詞來。
「現在兩方的陣亡人數各是多少？」總兵官大人沉聲問道。
秦靂看一眼安之若素的馬光祖，狐疑道：「你說這面旗是假的，證據呢？」
馬光祖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趕緊過去探視，只見六殿下已經手摺骨斷、昏厥過去，而沈子嵐要稍好一些，並沒有骨折什麼的，只是一張俊臉被劃得露出了骨頭，竟然已經是
馬光祖招招手，兩個軍官便把戰旗送過來。他指了指旗面的右下角，那裡有兩行米粒大的小字，相當難以察覺。
眾兵士趕緊波浪似得分開，讓出一條道路，使那隊抬著擔架、衣衫襤褸的神武軍敗兵暢通無阻的到了馬光祖的面前，好讓徐將軍交代遺言。
看著秦雷從土裡拔出來一般的樣子，嘴上還起著一圈燎泡，大皇子不由笑道：「看來這些日子，你也很不好過。」
龍驤軍兵士自然齊聲大罵「無恥」！
正在恍惚間，便聽到營地門口一陣喧嘩：「快讓讓、快讓讓，我們將軍有遺言要向馬副統領交代。」
不一會兒，兩個龍驤軍官便興沖沖地抱著那面戰旗過來道：「殿下，我們贏了！」
「胡鬧騰！」看著迎上來的副將，秦靂不悅道：「怎麼搞成這樣子了？」
「那就拿過來吧。」秦靂指了指中軍懸挂的「金龍旗」，對於馬光祖如此上道，他很滿意……他又怎會知道，馬副統領此時正滿心慶幸呢？
但回答他的是王爺憤怒的皮鞭。
就這樣游遊盪盪、彷彿郊遊踏青一般的過去了十五天。直到昨日，才接到斥候來報：「太尉軍出現了。」早憋壞了的六殿下便主動請纓，大有再不讓我出發，我就自己去乾的架勢。
馬光祖也趕緊迎上去，顫聲問道：「徐將軍在哪裡？」
「彼此彼此，」秦雷笑道：「剛聽說大哥的總兵官都被撤了……我說你們怎麼一下子漏洞百出了呢。」
秦靂瞳孔一縮，拽過旗面仔細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此乃贗品、切莫當真」！不由失聲叫道：「壞了！」便一把拎起馬光祖的脖子，暴喝一聲道：「真的呢？」
李清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打個激靈道：「我想起來了，當年司馬懿父子，差點被燒死在這兒！」
秦靂淡淡笑道：「馬副統領嬌憨了，您會不知道我要什麼？」
話說總兵官大人帶著天策與鷹揚二軍急進，終於在子夜時分，到了斥候所見的盆地之上，果然見山下壁壘森嚴、營火點點，正是一片大軍駐紮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