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醉卧沙場
第四百九十三章 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
眾將頓時知道，果然被石猛言中了！
當塵埃落定，百多個身著御林金甲的劍手取代了那些倒斃的番子，出現在秦雷身側，將其緊緊的護在中間。
他沒有讓剛倒戈的御林弓營向皇帝瞄準，一來御林軍一直算是皇帝的鐵杆，定然有些心理障礙；二來昭武帝再混蛋也畢竟是他老子，無論他有多大的委屈，多充分的理由，用箭指著自己的老子，總是件很丟人的事情……後人會罵的。
秦雷依舊表情欠揍地笑道：「陛下，其實您不了解我，而我卻很了解您。」
「對了，你叫什麼來著？」一邊往外走，秦雷一邊笑問道：「時間太久了，都不記得了。」
「我了解您是一個卑鄙無恥的政客，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下三濫手段都會用的……當然這也不能怪您，畢竟您不會上三濫的招式。」秦雷氣死人不償命的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十分憊懶地笑道：「而您不了解的是，我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不做好萬全準備，向來不會冒險。」
京山軍一騷動，其餘的禁軍雖然還摸不清狀況，但長時間的訓練軍演不是白費的，官兵們很快集結起來，以備不測。御林軍更是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迎接來自京山軍的衝擊。
秦雷突然面露難色道：「還是不要了吧，多傷自尊啊？」
看一眼那猶在噴血的無頭屍體，秦雷輕聲道：「原來這麼壞的人，血也是紅色的呀……」
番子們頓時手足無措，不知是該讓出去路，還是繼續阻攔。
塵土飛揚間，血光飛濺，如匹練一般，上百條人命同時隕落……
這是有史以來最大的打擊，朕還有誰能信任？還有誰不會背叛朕？
還是雙方各退一步，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吧……
沒有京山城，秦雷憑什麼這麼狂？
但秦雷也不需要他們回答，他已經做出了最終的審判：「你們沒有……所以……都！得！死！」
「沒打算請你們吃飯呀？」皇甫戰文呵呵笑道。
昭武帝充耳不聞，沉聲報數道：「一、二、三、四……」
昭武帝被他這種徹頭徹尾的輕蔑徹
秦雷緩緩回頭，朝樓萬里齜牙笑笑，牙齒白的讓人炫目。秦雷黝黑的瞳仁緊緊盯住樓萬里，瘮得他直打哆嗦，便聽秦雷沉聲道：「孤說過，你死定了……」那氣勢，彷彿面對著一隻螻蟻，又彷彿他身邊有千軍萬馬一般。
只有神武軍向御林軍方向移動，顯然是要幫著防禦左翼。
龍驤軍的表現，讓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萬萬想不到，早些時候剛剛落了陛下面子的大殿下，居然會倒回頭來幫著皇帝一方，大殿下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御林軍已經聽到皇帝陛下的話，聞言悄無聲息的閃出一條道路來。
一干手下看王爺面色不豫，趕緊圍上來問道：「王爺，發生了什麼事情？您為什麼這種表情？」
這一刻，皇帝陛下創造了奇迹，一眼望不到邊的連營之上，只能聽到他一人沒人聲的嘶吼……便再無一點聲音了。
「陛下，您還是放下手吧，不酸嗎？」秦雷那可惡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寧靜。
「那就快去吧。」皇甫戰文捏著鼻子道。
在京山軍的接應之下，秦雷回到了己方的大營之中。
秦雷輕嘆一聲道：「我衝動了，衝動是魔鬼啊。」說完使勁撓撓頭道：「最操蛋的是，根本於事無補，白衝動了一把。」
秦雷收回目光，冰冷的視線掃過身周的御馬監番子，不帶一絲感情道：「你們都得死。」
秦雷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去去去，別在這耍寶，老子煩著呢。」眾將趕緊閉嘴，看著王爺負手往大帳里行去，末了還輕飄飄的撂下句話道：「收拾收拾準備走人了，咱爺們回京山城去。」
領頭的赫然是公孫劍、夏遂陽和馮不破，三位王府「千牛護衛」的頭領。
……
眾番子驚呆了，他們也同樣不敢相信，深得聖眷，權勢熏天的副總管大人就這樣死了！
「算你們小兔崽子識
這一起衝突，各軍的傾向便能隱約看出來……鐵甲、虎賁二軍明顯向著京山軍，隱隱保護著它的左右兩翼。
卻見秦雷的瞳孔微微一縮，沉聲道：「當天水府的牧民，哀求你們不要搶走所有的牛羊時，你們給機會了嗎？當他們哀求不要強暴自己的妻女時，你們給機會了嗎？」
秦雷聞言笑道：「皇上聖明。」便沉聲對堵住轅門口的御林軍道：「讓開一條道！」
「呵呵，大人還是那麼……風趣……」兩位校尉尷尬地笑道。秦校尉便從懷中掏出一卷黃絹，遞到皇甫戰文手，小聲道：「皇軍……哦不，皇帝讓我給您捎句話。」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沒有弓弦聲、沒有慘叫聲、更沒有哀嚎聲。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長笑道：「小畜生，朕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還治不了個你？」便見著一臉快意的皇帝陛下，出現在遠處的空地之上。
話音一落，無數刀光劍影從四面八方閃現，幾乎在同一時間，從這些番子的頸上劃過、心窩穿過、膀子頭劈過……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但皆是一招斃命！
小菜就是小菜，永遠上不得檯面……
看一眼面色凝重的御林弓營領軍校尉，秦雷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大個子，我們走吧。」
一陣小北風吹過，帶起幾片枯草，正好拍在還舉著雙手的昭武帝的臉上。
要不說政治家的胸懷不僅可以藏污納垢，還可以海納百川呢……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基本上就是一個意思，兩種說法罷了。
全副武裝的京山軍衝進來，組成了兩道密實的人牆。
第三便是秦雷所說的，都鬧到這一步了，如何收場成了
「滾……」昭武帝終於發出一絲不似人聲的聲音，劇烈的喘息道：「朕不想再見到你！」皇帝陛下畢竟以隱忍冠絕三國，當縮頭烏龜最習慣……要不怎麼辦？難道真讓人用箭逼著下令嗎？
樓萬里張張嘴，也不知是要討饒還是放狠話……誰也不會知道了，只見一道寒光閃過，他的腦袋便飛離了軀體，猶自大睜著雙眼，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結束了。
「不了不了，還是改天吧，」兩位校尉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開始往後挪步道：「我們已經吃過了……」
秦雷的表情仍然沒有絲毫的鬆動，還是如郊遊一般輕鬆……顯得十分的欠揍。
但秦雷還是一動不動，彷彿睡著了一般。
那虎背熊腰的校尉苦笑一聲，瓮聲道：「卑職鐵鷹，鋼鐵的鐵，雄鷹的鷹！」
秦雷的視線卻沒有停在這些人身上，顯然早知道他們就在身側。
有了京山城，他就可以這麼狂！
京山軍憤怒了，持戈帶弩的列隊，浩浩蕩蕩的殺出了轅門，每一個經過那黃絹的兵士，都會狠狠的在上面踩一腳，也不知是為了泄憤，還是為了過癮，也許二者兼而有之吧……
「裏面坐坐？」皇甫將軍笑問道。
「不要把最後一絲顏面也扯破，」秦雷臉上卻沒有一點得意之情，沉聲道：「陛下，公道自在人心，請您好自為之吧。」
昭武帝氣極反笑，仰天大笑道：「你難道真以為能靠嘴皮子，把朕跟活活氣死嗎？」說著死死地盯著秦雷道：「朕就站在這兒，給你十息的時間，倒要看看你怎麼破這個局！」
眾番子頓時傻了眼，他們萬萬沒想到，王爺會提起這茬，不由瞠目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群番子條件反射似得便要散開，樓萬里見這情形，知道五殿下的積威太深，自己這些蝦兵蟹將，根本沒膽量與他放對。但他更知道，昭武帝向來說到做到，說誅九族就不會給他留下一個遠房親戚。一想到全家被殺的慘狀，樓萬里的胖
「不是，我們……」秦校尉又沒詞了，只好朝薛乃鈞使勁努努嘴，薛校尉只好接話道：「啊，我們內急，想拉稀。」說著還當真擠出個響屁來，訕訕道：「中午吃的羊肉有點生……」
人們在龍驤軍陣后看到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緊緊繃著臉的大殿下。在他門神似得大臉上，根本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他想斥責質問，但無邊的憤怒與恐懼，已經淹沒了他的心胸，讓他「嗬嗬」的發不出聲來，只能顫抖著伸手，朝秦雷指指點點。
看到一半，皇甫戰文便怒火中燒起來，等看到「格殺勿論」時，腦門子的青筋開始突突直跳，把那黃綾往地上一丟，大吼一聲道：「兄弟們，抄傢伙，去中軍迎回王爺！」
而被層層圍在中央的五殿下，卻面色平靜的就像郊遊踏青一般，看一眼天邊飄過的白雲，還有幾隻鴻雁在飛。秦雷輕聲道：「攔路者死。」
……
他環視四周，就在方才一片混亂的時候，兩千名御林弩弓手已經將自己這些人團團包圍，望著那閃著幽蘭光澤的鋒利弩箭，秦雷知道，這是上了毒的……用來對付自己這一二百人，顯然有些多餘，射就能射成馬蜂窩。
那身材魁梧的校尉，回頭看一眼皇帝，沉聲道：「遵命。」
……
皇甫戰文單手接過來，秦校尉卻不撒手，緊緊的攥著另一頭，汗珠子噼里啪啦道：「您能不能……等我們走了再看呀？」
「還真有點酸……」經他一提醒，皇帝趕緊放下雙手，不可思議地問道：「你為什麼沒倒呢？莫非是幻覺？」
皇甫戰文他們聽的一頭霧水，石敢便輕聲解釋幾句，頓時惹得眾將義憤填膺，七嘴八舌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兒也不可忍！」「王爺，我們在精神上支持你！」「就是就是，我們聲援你！！」
一時間，偌大的營
而遠處的太尉禁軍自然樂得看戲，並沒打算插手……唯一讓人意外的是，大皇子的龍驤軍，居然衝到了御林軍的右翼，竟然是要幫著防守右翼。
……
「五六七八九十！」見秦雷毫無動靜，皇帝不由加快了速度。
「難道時間靜止了？」皇帝陛下不由喃喃道：「怎麼沒人動彈啊？」他看著依舊毫無動靜的御林弩弓隊，直以為自己在欣賞一副靜態人物畫。
眾番子齊齊打個寒噤，屁滾尿流的讓開去路，還有人惶恐道：「殿下饒命，給次機會吧……」他們已經毫不懷疑，王爺要幹掉自己，實在不費吹灰之力。
這讓皇帝陛下分外不爽，面色一沉道：「你跪下，膝行過來舔朕的鞋面，朕可以從輕發落你。」說著猛地一抬手道：「否則，就憑你這欺君罔上、意圖行刺的忤逆大罪，朕就可以將你當場格殺……相信這天下，沒有人會說朕什麼的！」昭武帝知道，這是留住秦雷的最後機會了，如果放他出去，與那些京山軍混在一起，便如惡蛟如海，想要再整治就難於上青天了。
「咋了？你們不能在場？」皇甫戰文不解地問道。
「您留步，末將告辭……」秦校尉一撒手，兩人便兔子一般躥了出去，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皇帝稍微一愣，眼下佔著絕對優勢，外面的京山軍也不大可能攻的進來，所以他願意貓戲老鼠一般，給足秦雷表現的機會。用最尊貴的矜持笑容，最威嚴的磁性聲音，皇帝陛下淡淡道：「此話怎講？」
經歷了短暫的思維短路后，昭武帝的神智恢復了正常。看到全體垂下弩弓的御林弓營，他自然明白了……自己向來倚為柱石的御林軍，居然叛變了。
秦雷聳聳肩膀，輕聲道：「我說過，不要鬧到這一步，多傷自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