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百八十八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第九卷 架海金梁

第五百八十八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還沒有渡河的部隊趕緊列陣迎敵,但在蘆葦盪中躲了一整天的大秦騎兵,早就繼續了滿腔怒火,此刻傾瀉出來,哪是一群隊形散亂的步兵能抵擋?
「如此甚好。」趙無咎呵呵笑道:「由你去老夫放心。」說著便肅聲道:「武之隆、趙夯聽令!」
此時伯賞賽陽終於趕到河岸,見船已到了河心,竟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了,不由指著河面大罵起來!罵的是相當難聽,趙無咎的三代祖宗及其配偶皆被問候。
趙無咎詢問斥候,得知秦軍依舊毫無動靜。料想秦雷就算知曉也來不及了,他這才放了心,便命令部下點燃火堆、打起火把、將渡口照得亮如白晝。
不知從何處爆發的潛能,趙虎竟然在身中十余箭的情況下,將小船駛到了河對岸。
他只好快步走到船尾,扔掉兵刃,撿起船篙便用力撐船,這才勉強穩住了去勢。
便丹田蘊力,背著趙無咎跳上一艘小船……他不是不想上大船,無奈身負一百五十多斤的分量,根本跳不上去。
趙無咎身邊的將官紛紛跳下船來,試圖平息場中的混亂,組織部下迎敵。
「當然是……」話說半截秦雷又咽下道:「算了,也沒個能商量的。」他倚重的將領全都不在,身邊只有伯賞賽陽和勾忌這樣的野獸派,還有李四亥和牛校尉那樣的家畜派,都屬於越幫越忙的類型。
……
「但講無妨。」趙無咎微微笑道。
只好嘆口氣道:「還是咱倆商量一下吧。」
又命帳下先鋒周立春,先發精兵渡過北岸,開創前哨,其餘部隊按順序等候,他自己則引親隨護衛軍將百人,按劍坐於一艘靠在南岸的大船之上,看眾軍渡河。
那白袍驍將把個可怕的狼牙棒,舞得呼呼生風,齊軍觸之便血肉橫飛,就算身披盔甲也不例外。見部下避之不及,讓那白袍將如入無人之境,可惹惱了這邊的齊軍將領。便有幾個操兵刃輪番上陣,卻都無法與那瘋魔的小子抗衡,不是被狼牙棒直接敲倒,就是被震裂虎口、震飛兵刃,忙不迭落荒而逃。
眾將一陣議論,便把目光都望向武之隆,不想在高手面前露怯。武之隆也不矜持,瀟洒的朝趙無咎拱拱手,朗聲道:「末將有一計較,請大帥斧正。」
眾將互相看看,便紛紛拱手道:「末將願往!」
夜幕再次降臨時,趙無咎便親率五萬大軍出發,準備趁夜渡河。等人馬到達河口時,方是二更天。
……
此時秦軍已經追到五十步以內,趙虎的手下苦苦抵擋。但伯賞賽陽等人已經化身為下山猛虎,徑直將攔路的齊軍統統撞飛,沒有絲毫延緩!
「屬下以為,我們應該派一支部隊沿著河擋住北岸,讓齊軍無法過河。」石敢頗為自通道:「這樣一個月下去,齊軍無法進入關中,糧草必然告急,到時候敵軍不戰自亂,我們的大軍也到了,便可趁勢發動總攻,大獲全勝!」
「不錯,」秦雷站在牆邊,盯著副作戰地圖道:「這分明是欺負我們準備不足啊!」說著朝石敢笑道:「接著說,你有什麼好意見?」
早先渡河的齊軍將領,派船接住那艘小船,將百勝公救了起來,趙無咎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若沒有趙虎,吾命休矣……」說著朝兀自挺立的趙虎笑道:「這次得重重賞你了!」
武之隆也笑道:「既然這計策是末將提出,末將自然當仁不讓。」
趙無咎一面命人往蒲阪津安排船筏,一面命人虛張聲勢、把守寨門,只待安排妥當,便要領兵北渡。
「談得很靠譜啊。」秦雷微笑道:「這是最穩妥的法子,具體應該怎麼辦呢?」
「屬下就是紙上談兵,王爺可別高估了我。」石敢謙遜道。
兩人趕緊出列,行禮大聲道:「末將在!」
「此去二十里便是大河,河上有渡口名曰蒲阪津。」武之隆語調自通道:「今大帥盛兵在此,敵寇亦全部屯于關上,此去河西,必無準備;如果派一軍從蒲阪津渡過大河,再南向渭水,便可截斷對方的歸路。彼時大帥發兵河北,敵寇兩不相應,勢必危矣。」
百勝公的幕僚和屬官嚇得全部下水,死死扳住小船船舷,爭著搶著要上去逃命。
那小船本來就如柳葉一般,那經得起這般折騰?便搖晃的越來越劇烈,眼看就要翻過去!趙虎一咬牙,便抽出佩刀,在船邊一陣亂砍,將抓著船舷的手統統砍斷,那些人自然也就面朝天摔落水中。
蠢貨著實該殺,讓他這一嗓子,齊軍登時大亂。那些在河邊等待上船的官兵,唯恐遭到不測,便爭先恐後往船上爬去,場面頓時喧鬧混亂,彷彿開了鍋的粥一般……一些小一點的船隻,甚至直接被擠翻在水面上,兵士們穿著棉襖棉褲,一掉進冰冷的河水中,立刻變得無比沉重,幾無爬上岸的可能……
光顧著保護趙無咎,趙虎已經身被數箭,整個成了血人,但他知道情勢危急,哪敢有絲毫鬆懈。
石敢不敢自專,請王爺親自下令,秦雷便笑道:「安排斥候細作,嚴密監視敵軍動向。」秦雷沉聲道:「另外把勾忌和伯賞賽陽找來,打仗還得指望這兩位!」
趙無咎聞言大喜道:「正合吾意。」便睥睨眾將道:「誰願取此頭功?」
大軍正在有條不紊的渡江,約摸過了一半,忽然南岸有斥候驚惶的飛馳過來,來不急下馬,便在馬背上高喊道:「秦國騎兵到了!」
石敢已經想好了,便緩緩道:「屬下以為,趙無咎不攻潼關,而派人準備船筏,那一定是要北渡黃河,看來是想斷我們後路。」
……
雙方收兵之後,趙無咎便不再派人談判,而是命令升帳點將,待眾將到齊,他沉聲問道:「而今花招用盡,還得靠真刀真槍決勝負,公等可有何良策?」
一時間強弩紛紛,矢如雨急。
趙虎怕公爺被傷到,單手操起一具屍體擋住箭矢。光忙著擋箭,一時忘了撐船,竹篙深深插在水中,把個小船卻帶著在水中轉圈。
發現被秦雷料了先機,趙無咎不由怒火中燒,大吼大叫道:「來了又怎樣?我偏要過河!」他琢磨著對岸已經過去一半人馬,只要今夜能站穩腳跟,便不算失敗……
見那隊騎兵如入無人之境,彷彿須臾便到,趙虎再也不顧得尊卑,背起趙無咎便躍身上岸。
他的部隊一出現在蒲阪津,便有渡口百姓偷偷溜走,稟告了潼關口內。
但這裡是秦國而不是齊國,趙無咎不可能如在國內時一般,將大軍調動的神不知鬼不覺。
沒心情理會這老頭,趙虎焦急的回頭望去,卻見那一百騎兵已經衝到了百步之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判斷一下場中形勢,趙虎發現公爺下船太危險了,還是應該過河的好!
石敢勉為其難道:「好吧。」
「很好!」秦雷欣喜道:「出乎意料的好,」說著上下端詳石敢道:「不能老在我身邊轉悠了,太浪費了!」
「是!」石敢沉聲應下,依命傳達去了。
只聽他暴喝一聲,咬碎一口鋼牙,便將兩條柱子般的長腿架住夾住船舵緩緩搖擺,一手奮力用篙撐船,另一手還舉著那屍身鞍遮護著趙無咎。
再看百勝公,已經吐的七葷八素,渾身都是,軟軟的伏在他的腳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趙虎這才反應過來,公爺的暈船很厲害。
……
伯賞賽陽殺得興起,面前竟無一合之敵!看主將如此勇猛,騎兵大受鼓舞,一齊吶喊著衝殺過來,勢猛絕倫!轉眼便洞穿了齊軍的左軍、又把趙無咎的中軍擊潰!
但往常里恭謹無比的趙虎,卻絲毫沒有反應,趙無咎心中怪異,便讓人繞去前面看看,卻見他雙目圓睜,七竅流血,早已氣絕身亡!
「王爺,找誰?」石敢為難地問道。
「吾命爾等帥精兵兩萬,夜渡河北,繞到西岸紮下營寨,一欸大軍行動,便前後夾攻,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兩人沉聲應道,便下去整軍,趁著夜色悄悄出發了。
馬艾也趕到了河邊,勒住馬韁便命令隨後趕到的黑甲騎兵瘋狂射擊。
馬艾緊緊護在伯賞賽陽身邊,一桿梨花槍神出鬼沒,將偷襲少主的兵刃一一擋下,使小霸王再沒了後顧之憂。
待兩位驍將前來,秦雷便細細吩咐一番,兩人領命點兵之後,便分頭行動去了。
白日里雙方都若無其事,其實私底下都各自忙碌,暗藏殺機。
馬艾眼尖,齊軍中軍一散開,他便看到了那艘靠在岸邊的大船,大叫一聲道:「趙無咎在那!」伯賞賽陽登時兩眼放光,與馬艾引了助戰的百余騎黑甲騎兵,直奔大船而去。
……
「你且琢磨一下,我先洗把臉。」秦雷不讓石敢的幫忙,自個用冷水浸一下毛巾,胡亂擦把臉精神精神,便回來道:「怎麼樣,有什麼想法?」
是以天還不亮,秦雷便知道了齊軍的動向。看完了情報,他打個哈欠,揉揉惺忪的睡眼道:「洗臉穿衣,再把人找來開個會吧。」
秦軍隱蔽的很好,直到齊軍開始渡河才從遠處奔襲過來,以有心算無心,果真過了趙無咎的斥候,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只見一萬精騎,在一名手持狼牙棒的白袍驍將率領下,虎入羊群一般殺入齊軍陣中,轉眼便沖開一道大口子!
小船分量一輕,陡然升起一截,旋即被激流裹著向下游漂去。趙虎剛要發作,卻見船上已經僅剩他與趙無咎兩人了,原來方才一陣亂砍亂殺,卻將撐船的水手也砍到水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