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一十五章 業餘演員

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一十五章 業餘演員

「放心,你父皇是我的女婿,外公也同樣著急。」李渾拍著胸脯道:「我已經有了計劃,三天之後會審之時,你看外公怎麼把真像大白于天下!」說著循循善誘道:「到時候你再解救陛下,自然是理直氣壯,馬到成功了。」
「去那幹嗎?不要打草驚蛇啊!」李渾連忙勸阻道,他實在是怕了秦雷那個妖怪,不想讓秦靂再和他有任何接觸。
「也沒那麼好了。」李渾謙虛道:「好幾次都忘詞,若不是你提前寫在桌子上,老夫就要抓瞎了。」
「外公請講。」秦靂的表情也開始凝重起來,雖然李老頭的表情做作,卻也言之鑿鑿,讓他不得不認真想想。
秦靂點點頭,沉聲道:「總會有希望的。」
「那就成欲蓋彌彰了,他反而會更想去的。」陰先生搖頭道:「不過按說也沒什麼,京山城那位在家裡抱孩子,對宮裡的事情應該也不了解,秦靂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這可是你說的,」李渾憤憤道:「要是他再叛過去。我就把剮了你!」說著狠狠一拳搗在案台上,只聽咔嚓一聲,那極為堅固的紫檀木大案,終於承受不住接二連三的重擊,「轟隆」一聲化為一攤木料。
……
話音未落,就聽李老頭一拍桌子,低聲咆哮道:「不,沒有希望了!我沒有希望了,你也一樣!沒有了!」他畢竟不是演技派,情緒轉換上過於突兀,讓秦靂心中暗暗警惕,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外公此話怎講?」
秦靂緩緩搖頭道:「老二是有太皇太后的懿旨的。」
一進屋李渾便咧嘴笑道:「先生你看,老夫的表現如何?
「見著了。」秦靂低聲道:「已經卧床不起了,一陣清醒一陣迷糊的。」
「可是那傢伙巧舌如簧,」李渾不安的搓著雙手道:「萬一把秦靂給說過去了呢?」
「對呀,秦霆這個笨蛋,竟妄想讓我們內訌,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李渾一拍大腿道:「去吧,趕緊把你二姥爺他們接回來,這些人平時不起眼,但缺了還真玩不轉。」
「我去找他算賬!」秦靂朝李太尉一拱手道:「外公告辭了,我現在就走!」爆仗似乎終於被點著了。
「我知道了。」朝老太尉行個禮,秦靂沉聲道:「孩兒告辭。」
「你還不知道嗎?其實在前年的時候,你父皇就想廢掉太子,讓你即位的。」李渾語速極快道:「但是後來秦雷攪了局,讓你父皇找不到理由廢掉他,這你都不知道嗎?」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有天敵。」李渾緊緊按著桌台,兩眼瞪得如雞蛋一般,大聲道:「所謂天敵,就是可以殺死你,且一定會殺死你的那種,你們之間不可能共存,只有你死我活!」
「樹又不會長腿!怎麼會沒有了呢?」秦靂的憤怒簡直要出離了,他低聲質問道:「難道又是我的好弟弟所為?」
「錯!大錯特錯!」李渾狠狠一拍桌案,面目猙獰道:「我們原先沒有天敵,但現在都有了。你的天敵叫秦霆,我的天敵叫秦雷!」老太尉的聲調漸漸高亢,「秦霆當上皇帝了!秦雷手中有數十萬大軍!秦霆恨你入骨、秦雷與我李家有血海深仇,你說他們是不是我倆的天敵?」
說著深深嘆口氣道:「結果不久后一天,他如往常一樣,準備到樹下看花,卻驚奇地發現,周圍的大樹已不見了蹤影。」彷彿親眼所見一般,李渾面色愁苦道:「你父皇苦笑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便回到了簡陋的住所中。」
雖然這並不是秦靂要問的話,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你知道你父皇現在何處?」李渾神秘兮兮地問道。
秦靂心道:「別的不怨,就不該惹到那個煞星。」當然話不能這樣說,他想了想,低聲安慰道:「外公豈不聞聖人云:『否極泰來』?您會時來運轉的。」
「應該不會吧……」陰先生緩緩搖頭道:「這都是真人真事,我們又沒有騙人,秦靂還是會相信我們的。」話雖這樣說,心裏卻升起團不安的陰雲,在他的印象中,京山城那位似乎一切皆有可能。
「對嘛!你奶奶已經老糊塗了,還不任由那伙人擺布?」李渾又是一拳打下,把個結實的紫檀木書桌捶得一陣呻吟,只聽他唾沫橫飛道:「再跟你件事,說了你就全明白了。」
見自己說服的效果很好,李渾心中十分高興,但面上還要語重心長道:「那禁宮豈是可以隨便出入的?你也沒有證據,若是冒冒然去了,大內侍衛豈會聽你的?到時候非但救不了你父皇,還會讓他受到更多的折磨啊!」
「但是您不該答應大皇子去京山城。」陰先生搖頭嘆息道:「他心裏還有疑惑,不可能只聽我們的一面之詞,定是去找秦雷求證去了。」
秦靂微微搖頭道:「孩兒不覺著有誰能殺死我們。」看著老太尉張牙舞爪的樣子,他不禁犯了嘀咕,心道:「這老先生不會是也瘋了吧?」
「雖然秦霆極力封鎖消息。」李渾冷笑道:「你父皇畢竟是二十年的禁宮之主,受過他恩惠的侍衛大有人在。正是那些良心未泯之人,冒著被打擊報復的危險,偷偷稟報給我的!」
「這事兒我五弟知道嗎?」秦靂咬牙問道。
「甚好甚好。」陰先生頷首笑道:「效果很好。」他方才一直躲在密室之中,透過氣孔窺視場中,差點沒被老李頭拙劣的表演給氣死。但對著一個隨時可能暴起傷人的老瘋子,除了表揚還能做些什麼呢?
「人就是他送進宮裡的,你說他知道嗎?」李渾的回答很巧妙,純屬差水平發揮。
待把秦靂送走,李渾急匆匆地趕回書房。
「懿旨?屁!」李渾狠狠吐出一口濃痰道:「你昨天進宮見著太皇太后了嗎?她的身體怎麼樣?」
「那我把他追回來,告訴他不用去了。」李渾緊張道。
還把個猝不及防的李太尉也閃了一下,狼狽的摔在那堆爛木料之上……
「外公放心,孩兒我豈會不知輕重?」秦靂洒然笑道:「今天的事兒,我不會提一個字的。我只是去把兵部諸位接回來,他秦霆既然讓我管兵部,孩兒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去要人。」
回憶著三年來的苦難,老太尉不禁老淚縱橫,拍著案子道:「雨歷啊雨歷,你告訴外公,咱們李家到底做錯了什麼,怎麼就倒了血霉呢?」
「你去找誰算賬啊?」李渾沒想到秦靂如此性急,連忙出聲阻攔道:「雨歷啊,這種捅破天的大事可魯莽不得啊!」
秦靂不置可否道:「是與不是,都是過去的事了,外公還提它作甚?」
秦靂霍得站起來,面色冷酷道:「外公是從何得知的?」雖然是個爆仗性子,但秦靂從來不缺心眼。
「當然是他!」李渾「砰砰砰」的拍著桌子,如喪考妣道:「他已經失去了一切,現在連自己的一片花蔭也保不住。樹猶如此,人何以堪!」說著起身厲聲道:「身為他的兒子,你不羞愧嗎?還能無動於衷嗎?」
李渾一邊抹淚,一邊情緒激動的搖頭道:「你真這樣想嗎?你怎會這樣幼稚呢?」
想起秦雷的囑咐,秦靂搖頭道:「不知道,應該還在齊國吧。」
這一會兒功夫,屋裡多了個人,便是那殭屍臉的陰先生。
「可是……」秦靂剛要再發問,卻被李渾硬生生接話道:「可是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知情,對不對?」
「那好,我們就說近一樁的。」李渾低頭盯著桌面道:「當初皇帝東狩,國家陷入為難,正符合『亂時選賢不選嫡』的祖訓,他是想讓你接班登基,帶領大秦抵禦國難。」說著又是一陣咬牙切齒道:「但那卑劣的秦霆小人,夥同一干污濁文臣,在沒有任何聖旨的情況下,就貿然登基稱帝,把你父皇拱成了太上皇……」又是一拳擊在案上,一字一句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對!秦雷也是這樣,他一直等著把我幹掉,好一下子獨攬軍權!」李渾桀桀笑道:「想得美,想都不要想!得國不正者,乃篡也!篡權者沒有好下場的!」
「錯!大錯特錯!」李渾哐哐的捶著桌面道:「你父皇已經回來了,就在這中都城內,就在那皇宮之中!」
「因為你父皇被軟禁了。」李渾面色沉痛道:「他被囚禁在宮裡最深處的院落中,外面有無數禁衛把守,裏面除了一間極簡陋的屋子之外,空無一物……哦,還有你那一道被放回來的六弟陪著他。」說著又緊盯著桌案道:「但是沒幾天,秦霆怕他倆密謀,便在院子里砌了道厚厚的牆,把他們分隔開來。」
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對於古稀之年的老太尉來說,這些日子確實太難熬了,從那秦雨田回京之後,似乎也把災星帶到他們李家來了……三個兒子死了,宅子也被燒了,地地道道的家破人亡,十成十的倒霉透頂。
「不行,我怎能坐視父皇飽受折磨無動於衷呢?」秦靂面色鐵青道:「我要兩個扒了小兔崽子的皮!」
秦靂點點頭,低聲道:「毋庸諱言,依老二的性格,只要時機合適,一定會把我除掉的。」
……
見他果然動怒,李渾微微得意,繼續加把火道:「還有更可惡的呢,你父皇被囚禁在方寸之地,無事可做、無人說話。好在院子里有棵高大的海棠樹正好到了花季,你父皇便每天站在樹下看花,這也算是他唯一的一點可憐的奢侈享樂了。」
秦靂的眉頭皺得更緊,太陽穴上青筋突突直跳,狠狠一拍椅子扶手道:「太過分了!」
「那怎麼辦?」秦靂憤憤的一跺腳,咔嚓一聲跺碎青磚道:「父皇我是一定要救的!」
「那好吧!只能讓父皇再委屈幾天了。」秦靂憤憤道:「不過我還是要去趟京山城!」
秦靂刀削般的雙眉緊皺起來,輕聲道:「什麼得國不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