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柄》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一十六章 百年孤獨

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一十六章 百年孤獨

將信將疑地點點頭,秦靂沉聲道:「昨天我去太尉大人那裡了。」
「呵呵……」秦雷乾笑兩聲道:「我只知道他們要掰一掰腕子了,至於誰主動、誰被動,哪方又有什麼手段,可就一無所知了。」說著一臉誠實道:「你還不知道吧,皇祖母和二哥嚴令我不得返京,李渾又把我在京里的觸角一掃而光,我現在雖然不是聾子瞎子,卻也沒法探知內幕了。」
「不看看你侄女了?」秦雷緊走幾步跟上道:「有你這麼當伯伯的嗎?」
石敢趕緊下去傳令。
「十萬。」秦雷波瀾不驚道:「但全是步兵。」
秦靂緩緩點頭道:「所以我來了京山城,而且不打算再回去。」
其實很簡單,就是舉債。當然秦雷稱其為「融資」,換言之便是「花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花明天的錢辦今天的事」,最大的好處是四兩撥千斤,可以實現大躍進的發展,極大增強自己的實力。
秦雷笑著把他迎進前廳,輕描淡寫地解釋道:「這沒什麼,只不過大秦現在的條件環境,對百姓的盤剝過重,又嚴重打擊了商人的積極性,這才阻礙了財貨的流通,使國家日益疲敝。」說著伸手請大哥用茶道:「我不過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他們創造了個寬鬆的環境罷了。」
就像大殿下所疑惑的那樣,是什麼樣的力量創造了這樣的奇迹?
「大哥呀大哥,你以為沒了張屠戶,李老混蛋就吃不了帶毛的豬?」秦雷不禁暗自搖頭,他可以篤定,在李渾的計劃中,老大不過是一件很重要的道具,但遠遠稱不上關鍵。
「下次吧,這次沒帶禮物。」說話間走到大門口,侍衛長牽過馬來,秦靂執韁踏鐙道:「求你個事兒。」
「嗯……」秦靂悶哼一聲,垂下眼皮道:「但外公對我恩深義重,我不能負他。」
「走親戚?」秦雷眯眼問道:「你可真孝順啊。」
「哈,緊緊褲腰帶吧。」秦雷打個哈哈道,其實他的部隊裝備好、待遇高,雖然遠遠無法與京山軍相比,但一年一千多萬兩銀子是打不住的。這些軍費被他以地方守備軍的名義,向國庫索要一部分;再分攤到南方各州府一部分,剩下的則是由秦雷來負擔,大概是四百萬兩左右。
「我還沒答應呢。」秦雷大聲叫道。
「什麼也沒說。」秦雷搖搖頭,低聲道:「但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是說了嗎?全都是步兵。」秦雷微微笑道:「三個步兵的花費也不如一個騎兵,還是比較省的。」
「哦……他說什麼了?」館陶饒有興趣地問道。
「在這件事情上,我對你沒有任何隱瞞。」秦雷兩手一攤道:「按照二哥的旨意,我把父皇和六弟從潼關秘密送到宮裡;然後又遵照皇祖母的懿旨,不再過問此事。」
反正只有看的份……
傳令的黑衣衛順著指點,一路跑到後山的熱火朝天的訓練場中,在演武台上找到了幾位將軍……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下來,幾位統領大人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將軍了。
「你們愛怎麼打怎麼打,打破腦袋當尿罐我也不管。」秦靂堅決搖頭道:「但這個事上,我不能插手。」
秦靂向來雷厲風行,當天下午便讓侍衛問明方向,打馬直奔京山城而去。
「可能是為了接兵的事兒。」楊文宇也大聲答道:「到了就知道了。」
「不要趕盡殺絕。」秦靂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輕聲道:「我知道秦李兩家已經是你死我活了,說這種話著實不合時宜。」說著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道:「但我的名字叫秦靂,乃是秦李兩家姓氏合二為一,實在是割捨不下啊。」
「你不會輸的。」不理他咄咄逼人目光,大皇子洒然起身道:「原先我還不確定,但從中都一路走到這裏,我就明白了,天命是在你這邊。」說完毫不猶豫的向外走去,絕不拖泥帶水。
「你還是直接下令得了,牛氣烘烘的哪像求人啊。」秦雷撇嘴笑道。
這個恐怖的數字,顯然不是單單勤勞致富或者生財有道可以支付的起。
秦靂尷尬的笑笑道:「我求求你了。」
秦雷的痛苦也在於此,即使卓然如館陶樂布衣之輩,也無法理解他的境界,他只能任由別人評說,而無法辯解一句。曲高和寡,孤獨百年啊……
見秦雷點頭,侍衛宮女們齊齊施禮退下,屋裡只剩下兩人說話。
秦雷淡淡一笑,瞅著他道:「大哥不會只是來參觀指導的吧?」
「當然沒有了。」秦雷搖頭道:「身體不好是真的,但她老人家心思通明著呢。」說著從袖中里掏出一份杏黃色的書信,扔給老大道:「這是剛剛收到的,皇祖母又一次詢問我何時能把軍隊練好。」
聽了黑衣衛的傳令,幾人不敢怠慢,趕緊下台上馬,往城內奔去。
……
「確實如此。」秦雷正色道:「你一路來所見到的勃勃生機,本來就壓抑在我大秦的肌體內,只要我們盡量不騷擾他們、盤剝不那麼重,他們就會還給我們十倍百倍的收穫。」
「你心裡有數就行……」遠遠飄來秦靂的聲音,他的背影卻已經消失在拐角處。
秦雷心裏翻個大白眼,苦笑道:「誰都會左右為難,但選擇只有一個。」
而王府在幾年內修建了中都城、疏浚了京水河、開鑿了引水渠,實現跨越式發展,所耗費的金銀何止千萬?同樣不是年輕的武成親王府可以支付!
……
見他不願回答,秦靂也便再追問,面上有些不快道:「你秦雨田是什麼人?看的不比我清楚?」
還有他的嫡系京山軍,待遇條件都是當世最高的、尤其是在擴編到五萬之後,朝廷撥付的那點軍費,只能算是杯水車薪,為此他每年要多拿出三百萬兩來彌補虧空。
大殿下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和好奇,以至於把興師問罪的初衷都擱在了一邊。一見到出門相迎的秦雷就問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渾分明是要扯著秦靂這面大旗,用「解救太上皇」的名義殺進宮裡,把秦霆從皇位上攆下去,再把秦靂扶上去,從而在這過程中達到柄國的目的。
……
「把石勇、沈冰和楊文宇找來。」不知不覺走到了書房,秦雷吩咐道:「還有常逸,也讓他過來吧。」
「就這麼簡單?」秦靂難以置通道。
「我不餓。」秦靂頭也不回道。
陰謀一旦成型,豈會因為一件道具的失蹤而停止?大不了就換一件嘛!
「那就是三十萬……」秦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瞠目結舌道:「你養得起嗎?」
「若是你真那麼窩囊,我會率軍回來救駕的。」大殿下翻身上馬,長嘯一聲道:「但百勝公都敗在你的腳下,我不相信這世上還有誰能擊敗你……後會有期啊!」說完便策馬揚長而去。
「皇祖母的懿旨?」秦靂皺眉道:「難道她老人家沒痴嗎?」
見王爺有軍務,館陶起身道:「屬下迴避了。」
「試探。」秦雷不好意思笑笑道:「大哥畢竟是姓秦,而不是姓李。」
越靠近京山城,就越能感受到一種太平盛世的味道。尤其是進城之後,那整潔寬闊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沿街林立的店鋪,實在讓人無法相信,僅在三四年前,這裏還是一片荒涼破敗的棚戶區。
對於這種瘋子所思所想,其實我等這些凡夫俗子可以揣測,只能跟著他的所作所為,或是恍然大悟、或是捶胸頓足,或是拍案大罵、或是集結叫好!
秦靂雖然難以割捨李家,但心裏始終還是向著秦家的,他來秦雷這裏就是為了通風報信,雖然礙於所謂的信義,什麼都沒說。但心思通明如秦雷,怎會不知老大此舉代表的含義……
當他站在世間的最頂峰,終於可以天地為棋盤,以萬物為棋子,下一盤決定華夏千百人命運的棋局時,他又一次不滿足了,他要試圖扭轉這個民族幾千年王朝更替的宿命,他要賦予它偉大的轉折!
秦靂也知道秦雷在南方練兵,但具體多少卻無從知曉,以前他不便詢問,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聽他沉聲問道:「一期是多少人?」
「聽著似乎有些道理,可又沒法理解。」秦靂認真尋思一會,終是苦笑一聲道:「罷了罷了,反正這些事情我也不懂,你好好乾,讓老百姓都能過上好日子都成。」
秦雷撲哧笑道:「說吧,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王爺,大殿下此行有何目的?」張諫之出現在他的身邊,輕聲問道。
「嗯,我是來興師問罪的。」秦靂環視左右,對屋裡的侍衛宮女道:「你們都出去一下。」
而秦靂顯然是想用他的離去,瓦解掉李太尉陰謀,從而繼續維持這種共存的局面。
這三方面加起來,一共是四十萬大軍,不得不說,武成親王府的實力,已經可以匹敵任何一個國家了。而秦雷要付出的代價同樣昂貴,儘管轉嫁出去相當一部分,但每年他在養兵一項的開支上,就達到一千萬兩左右。
當然壞處也很大,畢竟借錢是有利息的,借的越多、拖得越久、利息就越高,王府那精明專業的會計處,通過一系列複雜的演算,已經明確告訴秦雷,他和他的子孫後代,極有可能永遠都還不上這筆巨款。
「報信。」秦雷負手在院中徜徉。
聽秦雷如是說,秦靂不由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緩緩問道:「每次都問你軍隊的問題嗎?」
所以即使在王府很多人眼裡,王爺這都無異於飲鴆止渴,但秦雷仍然堅定不移的集資、借款、發行債券,想盡一切辦法舉債舉債再舉債,擺出一副不把天下錢財借光,絕誓不罷休的架勢。
……
「楊兄,你說王爺找咱們做甚?」疾馳中,沈青大聲問道。
秦靂輕撫著信瓤,並沒有打開看,口中沉聲問道:「又一次?難道她老人家時常給你寫信不成?」
秦雷也仰頭望天道:「不要瞎操心了,勝負還未可知呢,說不定李渾就把我們老秦家給剿了呢。」
所以對於大皇子的提問,秦雷只能敷衍幾句,便岔開話題道:「以大哥看來,京里的形勢如何?」
「不必了,」秦雷搖頭道:「也留下聽聽吧,你這個大總管得心裡有數。」
「這傢伙……」秦雷苦笑著搖搖頭,在大門前站了許久,這才轉身向里走去。
從前線班師回京,秦雷便給了京山軍一個月的休假,這幾天官兵們才全部歸隊,部隊也剛剛恢復訓練。眼下局勢動蕩,隨時可能會有用武之地,楊文宇他們這些軍官自然整天撲在訓練場上,希望能早日恢復到最佳狀態。
「你要回前線?」秦雷輕聲問道:「其實你在京里是很有好處的。」
「怎麼著一年也得六七百萬吧?」秦靂面色發白道:「你哪來那麼多錢?」
從中都出來,一路上車水馬龍的繁華風貌,深深震驚著大皇子殿下。東方前線的蕭條破敗還猶在心頭,轉眼卻換了天地,讓秦靂不得不深思,是什麼樣的力量,創造了這樣的奇迹?
「那只是個由頭。」秦靂面色陰沉地盯著秦雷道:「我的目的你很清楚,不要老跟我耍花腔,看著氣人!」
「別說走就走啊。」秦雷跟著起身道:「大老遠來了,總得吃頓飯再說吧。」
「不錯,從戰力到戰備,可謂事無巨細。」秦雷坦然道:「但很可惜,我在南方訓練的軍隊,只有第一期的勉強堪用,其餘兩期還是半成品。」
「我回來四十多天了,收到了五封信。」秦雷輕聲道:「不知算不算時常呢?」
「父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一見沒了外人,秦靂劈頭問道:「我要聽實話。」
難道他當負翁上了癮?非要把子孫後代都拖累到穿著龍袍要飯?當然不是,作為一個閱歷超越時代的政治家,他的任何舉措都以未來為導向,有著難以言說的深意。
再加上為了讓新入夥的神武軍和虎賁軍死心塌地的跟隨,秦雷又答應給他們跟京山軍相同的待遇,這樣一下又多出了四百萬兩的開支,而國庫是不可能負擔這一塊的,秦雷只能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如果我們秦家輸了呢?」秦雷劍眉一挑,沉聲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