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腥風血雨
第六百二十一章 第一滴血！
王辟延知道事不可為，冷哼一聲便拂袖離去，抓緊時間向幾位閣老通報情況，以求應對之策。
「來人，幫幾位大人換個地方。」對於這些與他素來不對付的文官頭子，李渾雖然恨得牙根痒痒，卻還不敢動粗，不止是因為無論是誰當皇帝，都得靠這些人治國。更重要的是，這些人還是文人領袖，天下成千上萬的讀書人，都唯他們的馬首是瞻。
「這麼說你不讓開？」李渾吹鬍子瞪眼道：「那老夫可要發飆了。」
一眾禁宮侍衛崇拜地望著鍾離大人，心道，真男人啊……
「真是好人福厚啊，那就請黃院正細心救治王大人。」仇太監輕聲道「二位閣老，太皇太後有請。」
「你問我我問誰去？」李濁撇撇嘴道：「想知道問秦雷去！」
「屁！」李渾怒罵一聲，不理陰無異的阻攔，徑直離開了後宮，一眾自然緊緊跟隨。
周圍的大內侍衛紛紛側目，卻敢怒不敢言……自從年前李渾刀劈了一個膽敢上前阻擋的衛士，便再沒人出頭了。
李渾也是認識他的，知道這凶漢不怕死，若是貿然放對，多數討不著好，便罵一聲道：「他奶奶的，越窮越規矩，那你就進去通傳吧，說老夫要見他。」
李渾萬萬沒想到這些白髮蒼蒼的文官頭子，居然性烈若斯，玩命若斯！
「那怎麼辦？」李渾不大愛動腦子，尤其是有陰無異在身邊時。
李渾不由一愣道：「你耍老夫呢？」
兩人跟著仇太監進去，便見傳說中病重昏迷的文庄太后，竟然安然無恙的靠坐在安樂椅上，只聽她和藹笑道：「謝謝幾位閣老了，尤其是王大人，他不要
「只是我們這些老骨頭，說不得要葬在這一場啊……」文庄太後有些傷感道：「其實活著更好。」
不要得罪讀書人啊！這是李渾多少年的經驗之談。因此即使跋扈到極點，他也只敢給三人挪挪地方。
「太尉大人請回。」三位閣老一齊躬身道，但腳下卻絲毫不動，寸步不移。
「愛死不死，干我屁事！」李渾悶哼道：「我給你數著。」說著便「一二三」的向前邁了三步。
……
聽到身邊的動靜，陰先生朝他桀桀一笑，回頭對李渾繼續道：「不必了。皇帝八成是藉著方才的緩兵之計跑了。」
場中便只剩下一個周維公杵在當場，面色羞愧地望著亂成一片的幾位閣老，麴延武在大聲叫著「太醫快來！」田憫農則抱著王安亭老淚縱橫。
……
兩人面色肅穆地點點頭，沉聲道：「但憑太皇太后吩咐。」
路上周維公小心翼翼道：「太尉大人，能把解藥給我了吧？」
金龍殿的衛士長可是鍾離坎，他可不吃李渾這一套，閃身帶人擋住了去路，刀疤縱橫的臉上凶光四射道：「帝王寢宮，嚴禁咆哮！」
兩人趕緊整整散亂的衣衫，起身道：「請公公帶路。」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正因為他是英雄才更要查！」李渾吹鬍子瞪眼道：「若是連自己的父皇都能謀害，這樣的英雄不要也罷！」
「我們怕死，但那是怕死的不值，眼前死得其所，總比老死床頭要強太多了！」兩人哈哈笑道：「既然以身許國，生死何足道哉？」
「讓開！」被鍾離坎掃了面子，
領頭的御醫正是那黃院正，他到了王安亭身前，蹲下細細查看一番，長舒口氣笑道：「不要擔心，王大人的氣力不足，這一刀卡在肋骨上，並沒有捅進心臟中。」
準確的說是，被麴延武、田憫農和王安亭給擋住了。
「那好，就去慈寧宮找那個老太……后。」李渾狠狠瞪一眼鍾離坎道：「早晚玩死你！」
「您只要再走三步，我就自刎於此！」王安亭的語調十分平淡。
正在幾位閣老亂作一團的時候，慈寧宮緊閉著的宮門打開了，仇太監快步帶著幾個御醫出來道：「趕緊給王大人診治！」
「我知道，但這事兒至關重要！」李渾粗聲道：「是關於昭武陛下的，我就不信太后不想聽。」
禁宮侍衛也毫不示弱的抽出刀劍，與太尉府的人怒目相向的對峙起來。正在眾人都以為一場血戰在所難免時，鍾離坎突然出聲道：「陛下不在這裏，」說著微微側身道：「你去了也白去。」
見他居然往回走，陰無異著急道：「切不可婦人之仁啊，東翁！」
命人拿上卷宗，李渾便帶著周維公氣勢洶洶的向皇宮殺去。
他頓時羞憤欲死，吭哧幾下道：「下官……怕死。」說完便轉身掩面而去，再也無顏見任何人了。
一群虎背熊腰的太尉親兵獰笑著上去，三拳兩腳就把轎夫跟班之類的打倒在地，便要擒住三位閣老。
麴延武和田憫農咬牙點頭道：「若能成次此大功、名垂青史，我等不亦快哉？」
……
僅憑一個已經變心的魏箏義，自然不能
看他受驚小雞似的，李渾十分得意，「哇哈哈」的放聲笑道：「你還不了解陰先生，他這人最愛開玩笑，那所謂的毒藥，不過是半壺老燒對上半壺雞血，他是耍你的！」
「等著。」鍾離坎面如寒霜道，他知道除了自己，別人都壓不住場子，便打發個手下進去傳話。
案子到了這一步，便再也進行不下去，也沒有必要在進行下去了……
「她老人家不是不想聽，而是沒法聽了。」田憫農搖搖頭道：「有事情我們可以商量著辦，再不行還可以找陛下，就不要打擾老人家養病了。」
見嘴上便宜也占不到，李渾只好怏怏往慈寧宮去了。
「是的。」鍾離坎頷首笑道：「玩的就是你。」
只是不知慈寧宮那裡，能不能頂住這老匹夫的淫威呢？
「啊……」周維公又氣又羞，真真想要一頭撞死。無奈已經上了賊船，除了一條道走到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周維公覺著自己應該過去看看，但剛湊上前，便被向來一團和氣的首輔大人喝止道：「離我們遠點！」
鍾離坎卻心中苦笑，他其實已經先一步得知了今日審訊的結果，知道雙方除了你死我活，再無寰轉之地。反正橫豎要刀兵相見，幹嘛還要吃那老匹夫的閑氣呢？
雖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可讀書人想要埋汰一個人，把他徹底搞臭搞殘卻是易如反掌，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典型。
「什麼解藥？」李渾明知故問道：「我這裏可沒什麼解藥。」
田憫農穩定下氣息，朝李渾拱拱手道：「太尉大人，您可知道太皇太后已經病重，不能
「誰敢過來？」只聽總督出身的麴延武一聲暴喝，眾人便見他把一柄匕首貼在自個的脖頸上，厲聲道：「我們是堂堂大學士，怎能被走狗輕辱！」
大搖大擺的行到皇帝寢宮外，李渾大叫道：「皇帝，我已經把案子審完了。」說著仍然大喇喇的往裡闖。
這人一出聲，周維公就聽出他正是昨夜那毒蛇般的陰先生，一下子渾身汗毛直立，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幾步出去。
下令將犯官帶下去，周維公朝三位上官拱手道：「事情到了這一步，還是請諸位大人定奪吧。」
「匹夫不可與謀！」見人都走光了，陰無異氣得跺跺腳，快步跟了出去。
他只好喝退手下，冷笑道：「那你們三位就杵在這，老夫繞著走。」便輕鬆繞過三人，大步向前走去。
三位白髮蒼蒼的閣老，氣喘吁吁地站在李渾與慈寧宮之間，他們是得到王辟延的急報，趕忙從內閣值房中跑來的，慌得連轎子都沒坐。
「這次我們不只是要打倒李渾，」文庄太后聲音低沉道：「他一個匹夫也不值得我們這樣做，」說著雙目精光一閃道：「能否除掉二百年的痼疾，就看這一場了！」
麴延武和田憫農這才放了心。
那侍衛一進去便如泥牛入海，竟再也不出來了。李渾足足等了一刻鐘，終於不耐煩道：「這是你逼老子來硬的！」說著大手一揮，太尉親軍便拔刀衝上去，大喊大叫道：「讓開讓開！」
「還是請陛下定奪吧。」李渾不無幸災樂禍地笑道：「把供詞給我，我現在就去見皇帝。」說著還假惺惺地問道：「二位大人意下如何啊？」
……
「三」
文庄太后也鬆口氣道：「老天保佑哦，我大秦差點失去一根棟樑啊。」說著目光炯炯地望向兩位閣老，沉聲道：「各位，最後決戰的時候到了。」
「還不一定誰玩死誰呢！」鍾離坎毫不示弱道。
魏箏義則滿面羞愧道：「還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說，畢竟武成親王是大秦的英雄，處置不好會激起民憤的。」
王安亭也有樣學樣道：「對，再進一步，我們便自刎於此！」
「陰先生，昨天給我喝了……」周維公垂首小聲道：「毒酒……」
李渾這個氣啊，連老臉都變成醬紫色了，便要揮手發飆，他身後跟著的一個親兵突然輕聲道：「東翁，我們是有理一方。」李渾這才冷靜下來，悶哼一聲道：「那我進去搜！」
李渾忍不住回頭一看，果然見王安亭的胸口上，正插著一柄匕首，鮮血從傷口汩汩的流出，紅得那麼耀眼，使太尉大人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道：「算你狠！」說著便氣哄哄的拂袖返回。
他的擔心有些多餘，因為還沒到慈寧宮門前，李渾便被幾位內閣大臣給擋住了。
跟著李渾到了皇宮外，隊伍不經通傳，便徑直闖入承天門。一路上李渾得意洋洋，甚至策馬從雕著九百九十九條盤龍的御道上行走，彷彿自己便是這禁宮之主一般。
「去找太皇太后也一樣。」陰先生陰測測道：「正好請她老人家做主。」
「信口雌黃！」李渾怒罵一聲道：「你說武成親王把陛下和六殿下押解進京，怎麼到現在沒聽到一點動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