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意亂情迷
七、尋
周景蘭的疑心消除了，遞過房卡：「謝謝，你在五一六房間，電梯在那裡。」
後來，祝童與女孩坐在礁石上看漲潮，後來，她就把頭靠在祝童肩膀上，微微哭泣。
祝童沒要剩餘的房租，這使房東很不好意思；煙子在時，因為水電費的事情，彼此還鬧過不愉快。
「兩天吧，如果順利的話。」祝童壓低聲線，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臉上帶著稍顯油滑的笑：「我要個套房，你們這裏還安靜嗎？」
祝童打開隔板取出存摺查看一下，加上這次的收穫，總共有四百六十萬；這筆錢，應該能在上海買一套合適的房子了。
「就是有合適的戶籍，改名字也要一段時間，你知道他們的工作效率。」猴子還是搖頭。
櫥物櫃里隔板，這是小騙子自己弄的，尋常的小賊找不到這個地方。
淺色系的米黃沙發配深褐色茶几，角落裡有幾盆花木，長簾的顏色比木地板稍重；北牆上掛一副書法，筆調厚重。
此時此刻，他看到誰也不會感到奇怪，只有眼前這個白領麗人，才真能讓他亂了方寸。
祝童當時完全是被女孩半露的乳峰吸引，大著膽子樓住她的腰，一點點向上移動。他現在還清楚的記得，右手撫住柔軟突起的瞬間，女孩顫抖一下，沒有反抗，只是停住抽泣；呼出的熱氣把祝童的脖根弄的痒痒的。
「你天生就是色狼。」
夏夜的海風是調皮的，有時溫柔，有時頑皮；把女孩的裙擺撩起，露出一雙韻白的腿。
「你要的東西太複雜，我不能保證三天能做好。」
在鳳凰城天王廟，在師叔祝藍面前，祝童沒說自己知道面具的事情，就是因為他懷疑師父沒死。
前面是一片金色的沙灘和一眼望不到邊的蔚藍色的大海，沙灘與明凈的海濱馬路之間是寬闊的綠草植被帶，還有被園藝師精心裝扮的樹木花草。
「可惜，他們被潮水淹死了；可惜了，祝童，我的同學那一年參加高考，考了我們全山東省第二名；祝大夫知道消息后，到海邊去找兒子，他們太高興了，沒想到那天是天文大潮，結果雙雙被淹死了。」
中午，祝童走出望海樓賓館，在街邊選一家還入眼的飯店；又是個熟人，老闆應該叫周天，是他中學時的同學，曾經整天跟在他屁股后。
「趙先生真的是第一來？我……我怎麼感覺對你很熟悉，我們以前一定見過面。」周天臉紅了，端著酒杯，直直的看祝童；「你很象我那個朋友。」
那是個意外，女孩是個大學生，由於失戀出來獨自旅行，居住在俏寡婦開的小旅館里；當時是八月的夏天，初三畢業的祝童主動為女孩做導遊。
俏寡婦的小旅店，本來在小鎮中心，如今那裡已經是一幢高大的七層大樓，巨大的燈光招牌在晨曦中閃爍著「望海樓賓館」五個艷紅的大字。
「那是，咱們這裏風景好，氣候好，吃海鮮也便宜。我的廚師是從青島請的，還是金先生指點我發財，要我提高檔次。」
祝童撥通葉兒的電話，邊吃飯邊說著甜蜜的話，到底也不知道究竟吃了些什麼。
周天少年時只有三兩酒量，這些年開飯店，酒量鍛煉的不錯，喝下半斤酒後，頭腦還算清醒。
「金先生，小時候就是從這裏逃難到韓國的，人家是華僑，說的當然是漢語。趙哥，這頓飯我請了，你要付錢，我……我……你就是看不起我周天。」
走進望海樓賓館大堂，坐在總台後的女人讓祝童有些心虛，她的名字好象叫……對，叫周景蘭，曾經是祝童在這個小鎮最後的記憶；老騙子就是從她的身上把祝童拉出小鎮投入江湖的。
這樣小區有一樣好處，鄰居間的關係與路人沒什麼區別，大家來時互相不認識，居住幾年後，大多還是沒打過交道。
不過，現在的祝童可不是幾年前的小騙子了。
下午，祝童在小鎮上到處轉悠，到處打聽這裏的一切。
六年前，這裏還是另一番景色，海岸荒涼，遠離城市，地里的種著莊稼，多是花生和玉米之類；還有當地百姓矮小、簡陋的房屋散落其間。
五年前，祝童以另一個身份另一副容貌終於走進北京，卻正趕上參加女孩的婚禮。那是對他剛學習的易容術的一次嘗試，女孩沉浸在幸福之中，完全記不起這個送上豐厚紅包的年輕人，就是山東海邊的少年。
祝童卻是先有名字與背景資料，這樣的生意猴子可沒把握做到天衣無縫。
那夜應該是有月亮的，潮水漲得特別快。
周景蘭猛然看到祝童有些迷惑，不過看過身份證后就恢復正常，登記后禮貌的問：「先生住幾天？」
祝童又喝兩杯才結帳離開，到啤酒廣場外，順狹窄的街道走過兩條街，確定沒人跟蹤自己才攔住輛的士。
老騙子就是老騙子，原來他把自己也騙了。
山東人性情豪爽好客，祝童知道周天的癢處，幾句恭維話送過去，他們就朋友一般坐在簡單的包雅間里。
「不是錢的問題，是人的問題。」
四點左右，小騙子來到望海房地產開發公司前。
祝童經過簡單的化裝，臉胖了一圈，蓄著小鬍子，看起來是
「錢不是問題，我需要的是時間；猴子，我們合作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相信你的本事，要不然也不會跑這麼遠來找你了。」
沒兩分鐘，小姐小跑著回來，把祝童引進一間會客室。
回旅店的路上，祝童幾次試圖親吻女孩，卻都被她堅決的避開了。
他早該明白，以老騙子的本事，哪家賭船能贏他的錢？江湖上的伎倆在他眼前都是小兒科，老騙子慣於裝傻，他八成是把幾條活躍在沿海的賭船都涮了一遍。
都以為山東人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個個都是善飲不醉的海量；祝童知道，這是個錯誤。
他能放開俏寡婦，但是他放不開唯一的女兒祝眉。
最能喝酒的當是東北人，山東人特別是半島臨海的地方，多數酒量實在一般，也許連河北、河南那些地方的人也比不上。
這樣的品位，老騙子沒有，小鎮上也沒幾個人能布置出來。
祝童尋找著十年前的印象，模糊中，尋覓這自己最愛的那片海灣。他看到了那塊礁石，後面是一片銀白的沙灘，在那裡，祝童經歷了自己的第一次異性啟蒙，對象是個來這裏旅遊的北京女孩。
祝童從竹管中拿出兩隻蝶蛹吞下，躺在床上呼呼睡去。很安穩，完全是到家的感覺，臉上還帶著愜意的笑。
「這一行越來越不好做了，如果您有什麼發財的門道，記得提攜兄弟一下。」猴子喝下啤酒，抓起手包離開了。
夜半，青島啤酒廣場二樓，祝童愜意的喝著新鮮的青島啤酒，對面坐著個瘦瘦的男人，衣著也算得體，生一副南方人面孔。
周天當著祝童誇祝童，小騙子感覺由衷的舒服，舉杯與周天互敬一杯。
「是啊，如果知道這裡有你這樣的漂亮小姐，也許早就來了。」
祝童青島租住的房子不靠海，很普通的中擋小區的一套二居室；房主是個拿薪水的公務員，祝童一付一年的房租，彼此都很省事。
現在想來，女孩與葉兒有幾分相象，都有挺直精緻的鼻子，夢潭樣的眼睛。
祝童擺擺手，走向電梯；周景蘭看著他的背影，皺皺眉頭。
「殺人還容易些，要知道，毀壞什麼時候都比建設來的容易。你如今這個名字其實……我要確定一下他現在的情況。」猴子想一想祝童的建議，點頭笑了：「就這樣辦，我一直很佩服你，可惜，我們不能成為朋友。」
周天徹底醉倒了，祝童看著一路之隔的望海樓賓館發了半天愣，才起
這是套華麗的別墅，白色的歐式主體建築，依山傍海，綠樹環繞。停車坪上一輛寶馬325，一輛奧迪A8。
小鎮的夜晚安靜而迷人，女孩吃過晚飯，拉祝童到海邊散步；在大海身邊，似乎人的心情會開朗許多。祝童口才不錯，把女孩「咯咯」的笑聲逗出來了。
「真可惜。」祝童同情的安慰周天，他可沒想到自己與老騙子當年的倉皇出逃，被本地人這樣解讀。周景蘭當時就字海邊，眼看著他們順海灘跑走，也許是她在誤導？
祝童這才感覺到有點頭暈，老騙子竟把生意做得如此大，他不是歷來都很低調的嗎？
這次旅行出奇的順利，大火輪似乎消失了，一路上也沒見到任何一個四品紅火的人。
「金先生會說漢語？」祝童故做奇怪的問。
祝童走進前廳，對前台漂亮的小姐說：「我要見你們老闆，就說我姓祝。」
「現在我們知道了，外國人的眼光是我們比不了的，人家的見識就是高明。金先生現在又在搞房地產公司，在海邊蓋房子，賣給全中國的人。鎮上支持，縣裡市裡也支持，連我們都認為人家是為我們做了件大好事。那邊，已經有十多棟樓賣給齊魯石化的職工了，他們看上我們這邊的好氣候，我聽那些來看房的人說，他們住的地方污染太厲害。」
做他這一行，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過久；如果不是祝童邀請，猴子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房間里的一切與一月前離開時一樣，煙子知道這裏，看來她沒回來過。
六年的時間，曾經的青澀少女已經成熟了，臉上職業性的微笑還不很熟練，祝童遞上身份證，上面的名字叫趙江川，祖籍河北保定。身份證上的照片與祝童如今的樣子，這是猴子的手藝，祝童這副容貌也是他設計的。
祝童想明白了，自己前幾年掙的錢，老騙子說是輸掉了，其實都被他轉移到這裏，還搖身一變，成為外商金先生。
從居住登記上，祝童記錄下女孩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祝童卻再也忘不了她，也栓不住慾望的韁繩。他甚至要求到北京去，老騙子怎麼也不答應。
房東來了，祝童與他一起上樓，交代過後，提著自己的行李走出大門；裏面有幾套春秋天穿的套裝。
小鎮上居民不過幾千人，有一大半人都姓周。
半小時后，鐘點工來了；再她打掃房間的時候，祝童到小區門前的海鮮館吃頓晚餐，這個時候，葉兒在幹什麼呢？
記憶中小鎮只有橫豎六條街道，最高的建築是鎮政府的三層辦公大樓；如今出現在祝童面前的，卻是個繁華的海濱小城。
祝童心裏一
祝童一進入小鎮，剛見到望海樓賓館，馬上就嗅出陰謀的味道，俏寡婦可沒本事把一個小旅店擴建成如此豪華的賓館。雖然賓館大堂的營業執照上顯示：這是中韓合資的產物。但中方法人還是俏寡婦；如果說背後沒有老騙子的身影，小騙子才不相信呢。
但是他們是酒風最的好一群人，周天喝下二兩中度酒後，話匣子就被打開了。
於是，祝童的野性受到鼓勵，更放肆的探索著完全陌生的世界。
老騙子當時坐在櫃檯后，看到女孩還故作關心的問候幾聲；對小騙子，就是責罵了，怪他不該在大潮天帶客人到海邊，很危險的。
到小鎮來，祝童是為尋找老騙子；既然師叔說師父不可能被淹死，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老騙子是詐死；小鎮是他最可能回到的地方，只有祝童知道這個地方，兩位師兄都沒來過。
猴子以往也為祝童造過假身份，那都是被動的，也就是先找到合適的空戶口，或出錢在偏遠地方買到個戶籍，才開始編造檔案資料；一個合適的身份是製造戶籍是必須的基礎，而戶籍都是有名字的。
青島，曾經是祝童的避難地，他很長的時間都在這個浪漫的海濱城市度過；今後他準備換一種生活，保留在這裏的一切，對與他都是威脅。
周天高興的喝一杯，目光迷離：「金先生真是個好人啊，我們都為周嬸高興。」
在那個激動人心的夏天，祝童與女孩白天在沙灘上遊盪，在海里戲水；晚上就糾纏在一起，經常徹夜不眠。老騙子沒說什麼，俏寡婦想說不敢說，她從來就沒對祝童說過重話。
站在五一六房間的大窗前，真能看到遠處的海灘；那裡以前有一片雜亂的居民區，如今已經成為綠地；寬闊的柏油路是八車道，在這個小鎮顯得很奢侈，把這裏到海邊的距離也拉近了。
「這裡有五萬。」祝童把手包推過去；「你可以先把我要的東西弄好，你有十天去修補漏洞；我相信你的本事。五萬都可以殺人了，我三天後一定要拿到。」
第四天上午，女孩要離開了，臨走前，留給祝童這樣一句評價。
「祝童，你終於回來了。」門開，祝童從落地窗前回頭看，大吃一驚，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瞬間變了幾樣顏色。
後半夜，祝童在自己的小房間里輾轉反側，一直處於激動之中，渾身燥熱怎麼也不能入睡；他到公用洗浴間沖涼，經過女孩的房間
老騙子說過，讓祝童抽空回來照顧一下俏寡婦和他的小女兒，這兩年由於煙子，祝童一直沒時間履行這個承諾。
九年過去了，很多女人在祝童的生活中出沒過，他一直忘不了那有一晚的經歷；當他撲上女孩半裸的身體時，就如飛升到雲端里，他沒遇到拒絕和反抗，女孩也沒睡著，引導著祝童完成了第一次和第二次。
在這塊礁石上，祝童品嘗到吻的奇妙；他沉迷在甜蜜的接觸中，也許有一小時的時間，祝童都是恍惚的。
六年的時間，對於小騙子的改變是巨大的，對這個臨海小鎮的改變同樣巨大。
「我要回去了，很晚了。」
天亮時，祝童回到了他生活了六年、離開了的海邊小鎮。
「跑趟遠路，你可以帶個同伴。」祝童拋出一疊鈔票，兩千整。
祝童斷斷續續說著拙劣的情話，笨拙的一邊在裸露的胸脯肩頭親吻著一面尋找著，女性特有的體味傳入他的鼻腔，這更加刺激著祝童的神經；左手伸進她裙下，剛撫摸到修長的大腿，女孩掙扎著推開他站起來。
「我們是朋友。」祝童舉起扎杯，與猴子碰一下；「我相信你，你就是我的朋友。」
「趙先生是第一次來？」周景蘭仔細看著祝童，有些懷疑。
六年不算很長，小鎮上到處能遇到曾經的熟人；剛成長起來的小夥子們有染黃毛的，以前的同學都沒認出祝童。
「如果不是四歲的小祝眉，周嬸也許就跨了，她一連三個月在海邊徘徊，我們輪流陪著她，生怕周嬸受不了。不過現在好了，前幾年，從韓國來了個商人，看上周嬸的小旅店了；這是我們鎮上第一次來外商，鎮長出面接待，就在我這個飯店裡。金先生人很好，他只要求我們鎮長給他批點地皮，人家出兩千萬，只要一半股份。那時我們這裏的地不值錢，所以，大家都以為金先生是傻子，或者看上周嬸了。」
老騙子如果是傻子，天底下就沒誰不是傻子了。祝童笑眯眯的附和著周天，他已經確定，這個所謂的金先生一定是老騙子；但是老騙子怎麼變成韓國的金先生的，這可是個難題，他會說韓國話嗎？小騙子可不這麼認為，老騙子甚至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
「你是說望海樓賓館，那可是我們這裏的大財神；周嬸前半生命運不濟，早早的死了丈夫；後來，從安徽來了父子倆，周嬸才過上幾年安生日子。我對你說，那可是兩個有本事的人。祝大夫的醫術是我見過的最高明的，什麼病到他那裡都能被治好；他的兒子祝童，是我的同學，那叫聰明，我周天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他。」